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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临天下-第3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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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以为曹操派钟繇出使交州究竟是何用意?”刘备语气缓慢问道。
交州地域偏僻,消息闭塞,诸葛亮不知道邺都已爆发了建安七子案,他也感到有些困惑,钟繇一向主管西面事务,而且和刘备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让军师出使交州,虽然彰显曹操对交州的重视,但诸葛亮还是觉得有点不妥,只是他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妥?
诸葛亮沉吟片刻道:“曹操派使者前来,必然是和江东灭亡有关,曹操也感到了巨大的威胁,所以希望两家联手对付刘璟,不过微臣觉得曹操也不能给我们提供实质性的支援,更多是想利用我们。”
刘备知道诸葛亮所指,他缓缓道:“上个月刘璟断绝了与我们的生铁及粮食贸易,对我们战备影响很大,虽然曹操肯定愿意支持我们,但他们运不过来,我还是希望我们自己能解决这个问题,先生为这件事奔波已久,可有点眉目了?”
诸葛亮欠身道:“回禀皇叔,粮食问题我觉得可以解决,但生铁问题确实有点困难,这两年微臣派很多人在交州各地找矿,找到了金矿、铜矿,唯独没有找到铁矿,我想应该有,藏在深山之中,只是需要时间。”
刘备倒没有责怪诸葛亮,他知道诸葛亮比自己还急,他叹息一声,“只怪我们过去对江东依赖太深,浪费了太多时间,这两年才着急,便有点晚了,不过司马懿到来,我们是不是可以提出解除生铁贸易的禁令?”
“微臣可以试一试,只是司马懿的到来,很明显是针对曹操使者,刘璟应该不是为了破坏我们和曹操的结盟那么简单,应该是另有企图,我们倒要留意他。”
刘备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他是汉国的相国,地位尊崇,我们不可失礼,尽量以礼待之,这件事就烦劳军师了。”
数日后,司马懿和钟繇几乎是同时抵达番禹城,受到了诸葛亮的热烈欢迎,数万民众上街载歌载舞迎接两名使者的到来,两人同时抵达虽然有点尴尬,但民众的热情却在某种程度扫弱了这种尴尬。
两人都被安排在交州贵宾馆内,待遇同等,当夜,刘备在越王宫举行盛大宴会为钟繇和司马懿两人的到来接风洗尘。
大堂上,刘备坐在正中,钟繇在左,司马懿在右分坐两边,而下面则是两排宴席,分坐文武百官,左面是文官席位,诸葛亮坐在首位,下面是两位侍中王累和黄权。
右面则是武将席位,关羽坐在首位,张飞和陈到分别坐在下面,还有刘封、关平、糜芳、张苞、关兴等大将。
这时刘备站起身,高举耳杯笑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两位贵宾同时来到交州,他们代表魏公和汉王殿下,这是交州的荣耀,也是交州兴旺的象征,来吧!欢迎两位贵宾的到来,我们饮了此杯!”
众人纷纷应和,举杯一饮而尽,这时,一队舞姬翩翩入场,悠闲的乐声响起,宴会正式开始,这时,刘备笑问钟繇道:“请问魏公身体如何?”
钟繇欠身答道:“多谢皇叔关心,魏公身体尚好,我出发时,他还去巡视河北。”
“当年我与魏公共击黄巾,保卫大汉社稷,金戈铁马,威震华夏,这一晃就快三十年过去了,我们都老了。”
钟繇笑道:“魏公也常常说起皇叔,说起当年青梅煮酒,他很希望能和皇叔再见一面,一笑泯去恩仇!”
“说得好!人生在世不过数十年,恩也罢仇也罢,一抔黄土后皆两茫茫。”
刘备和钟繇相谈甚欢,无形中却冷落了另一边的司马懿,司马懿面带淡淡冷笑,他当然知道刘备是故作姿态,近魏而远汉,他一言不发,独自喝酒。
这时诸葛亮感觉有些不妥,举杯笑对司马懿道:“仲达一路辛苦了,我敬司马公一杯。”
司马懿将酒一饮而尽,笑道:“多谢军师敬酒,不过一路沉溺于战国之策故不觉辛苦。”
诸葛亮笑问道:“不知仲达最喜战国何策?”
司马懿微微一笑,“我最喜秦策中言,王不如远交而近攻,得寸者王之寸,得尺者王之尺也,今天酒宴所见,果不出战国之策也!”
司马懿讥讽刘备亲钟繇而远自己,令大堂中人皆变了脸色,张飞大怒,起身拔剑怒视道:“司马可是在辱我兄长?”
关羽手疾,一把将张飞按坐下来,但大堂气氛还是凝重起来,乐声停止,舞姬们也不再舞蹈,站在大堂中发呆,这时刘备歉然道:“是我待客不周,冷落了司马相国,我罚酒一杯,向相国道歉。”
司马懿却起身道:“皇叔是主人,我是远客,这杯酒应该是我来敬主人,多谢皇叔款待,司马懿祝皇叔身体安康,早日心想事成。”
刘备干笑两声,“我年事已高,哪里还有什么心事,不过还是要感谢司马相国的敬酒。”
刘备又挥了挥手,乐声再起,舞姬再次翩翩起舞,大堂内的紧张气氛得以缓解,这时,关羽低声对张飞埋怨道:“大哥要在两者之间平衡,谋取最大的利益,三弟不要再多嘴,坏大哥的事。”
张飞一言不发,默默喝着闷酒,半晌才丢出一句话,“我看战争才是最大的利益。”
酒席散后,司马懿和钟繇各自回宿处,这时,诸葛亮却先来拜访了司马懿,院子里,诸葛亮笑道:“适才仲达说远交近攻,但我却反其道行之,先来拜访仲达,近也未必是攻。”
司马懿大笑,“适才是我多喝了几杯酒,胡言乱语,军师不要放在心上。”
两人寒暄几句,走进房内,分宾主落座,随从给他们上了茶,这时司马懿取出一封信递给诸葛亮,“这是令兄给军师的家信,托我带来。”
诸葛亮接过信问道:“家兄现在可好?”
“他现在出任豫章太守,也就是当年令叔的职务,汉王殿下对他的能力非常赞赏,我们都认为他有入相的潜质。”
诸葛亮叹息道:“天下局势变化令人目不暇接,年初我们还接待了江东使者,可现在江东已不存在,坦率地说,皇叔对交州的未来的很忧虑,不知会不会有一天我们将与汉国兵戈以见?”
说得这,诸葛亮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司马懿,他已先试探,就看司马懿的反应如何?
司马懿早有腹案,爽朗笑道:“汉王若想灭交州,当初就不会放军师回交州了,更不会把庐陵郡给你们,汉王希望皇叔能更好的经略交州,把中原文化传到交州的每个角落,汉王希望我们两家世代交好。”
“汉王的表态令人感动,但我们更希望看到汉王的诚意,如果汉王殿下肯以实际行动来表达,我相信效果会更好。”
“不知军师所说的实际行动是指什么?”
“实际行动的意义很广,比如边界撤军,比如加强使者往来,再比如扩大贸易,就像生铁贸易,我们一向和江东正常交易,最近却忽然停止了,着实令人困惑。”
司马懿呵呵一笑,“生铁贸易是有点特殊情况,主要库存不足,矿山因为战争的缘故,早已停工大半年,矿石也消耗殆尽,而且现在江东要恢复生产,大造农具,对生铁的需求量很大,所以只能暂停对外输出,等矿山恢复正常,生铁库存增加,相信会重新对交州贸易,这只是时间问题,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望军师耐心等候。”
诸葛亮很无奈,他当然明白司马懿是在应付自己,说得好听,无非就是拖延时间,半年或者一年,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诸葛亮沉吟片刻又问道:“不知这次仲达出使交州,是要向我们传达什么样的信息?”
司马懿笑道:“当然是要传达汉王殿下对交州的善意,另外我们得到消息,交州似乎对建安郡有所想法,军队几次入境,当然,建安郡从前是属于江东,但江东已经并入汉国,那么建安郡也是汉国的疆域,这次我来交州,也是希望和交州明确各自的边界,以免产生一些不必要的冲突,伤了两国间多年的友情。”
诸葛亮起身道:“我明白仲达的意思了,我会转告皇叔,仲达一路辛苦,现在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仲达休息了。”
这时诸葛亮已经明白了司马懿的来意,一方面是来阻挠他们和曹魏结盟,就像张仪破坏齐楚联盟一样,许下一堆漂亮的诺言,最后全不兑现,可惜他们不是楚怀王。
另一方面,是来警告他们,不准他们谋夺建安郡,至于皇叔急于想恢复的生铁贸易,既然司马懿毫无诚意,诸葛亮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他便起身告辞。
司马懿负手望着诸葛亮远去,不由冷冷笑了起来,现在已不是秦朝,经历四百年汉朝,攻打交州也不是那么困难了,他倒希望交州和汉国反目,他们出兵就有理由了。
司马懿又回头问道:“钟繇住在哪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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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江夏 第1047章 双重困惑
钟繇一路颠簸南下,着实有些疲惫了,他刚刚烫了脚,准备就寝,这时,一名随从快步走到门口禀报:“启禀军师,司马公求见!”
钟繇不解,司马懿这么晚来找自己做什么?但他又想到诸葛亮刚刚拜访了司马懿,这其中必有什么缘故,他便道:“请他到客堂稍候,我马上就来。”
钟繇穿上鞋袜,又披了件长袍,这才慢慢来到客堂,司马懿正坐在客堂上喝茶,见钟繇进来,连忙起身歉然道:“打扰钟军师休息了。”
“无妨,这么早我也睡不着,仲达请坐!”
两人坐下,司马懿取出一封信,笑着递给钟繇,“这是汉王殿下给钟军师亲笔信。”
钟繇一怔,刘璟居然写信给自己,他接过信打开读了一遍,刘璟在信中大加赞赏自己治理关中,恢复长安民生,才给汉国迁都长安打下了坚实基础,这让钟繇心中苦笑,他治理关中可不是为了汉国迁都,最后分明是给汉国做了嫁衣。
不过刘璟在信中言辞非常诚恳,看到后面,钟繇竟也感动起来,他感觉刘璟是出于真心地感激自己,在信的最后,却让钟繇愕然,信中说,汉国中书令一直空缺,就是为他虚席以待,希望他能去汉国出任中书令,成为汉国百官之首。
刘璟最后的话让钟繇心中很乱,倒不是反感,而是他一时有点难以接受,居然请自己去做中书令,这时,司马懿在一旁诚恳道:“魏公最多也就一两年时间了,现在曹丕上位已成定局,曹操默许他发动建安七子案,就是不想曹魏后事再出乱局,一旦曹丕登基,相信他第一个要收拾之人就是钟公,轻则贬黜,重则下狱,而且曹丕狼子野心,极可能会废汉立魏,公为汉臣,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大汉灭亡,汉王有复兴大汉之志,也有再建大汉之实力,钟公无论是为已为国为天下苍生,都应该投身于大汉复兴的伟业中去。”
良久,钟繇长长叹息一声,“汉王殿下对我如此看重,出乎我的意料,也令我深为感动,只是我现为曹使,身负魏公重托,让我在这个时候弃魏投汉,有违我做人原则,也会令天下人耻笑,我只能很抱歉。”
司马懿笑道:“汉王殿下并没有要求钟公此时弃魏投汉,只是希望钟公在人生低潮时,要想到还有一处光明之地,另外,汉王殿下诚心邀请钟军师出使结束后绕道去长安重游故地。”
钟繇反应极快,他立刻试探问道:“仲达的意思是说,汉王殿下已有准备了吗?”
司马懿点点头,“汉王已在长安虚席以待,钟公不可能再从原路返回了,但汉王殿下绝不会强迫钟公,只是让钟公对曹操有个交代,如果钟公不愿去长安,那我会立刻传令到荆州,取消拦截,一切由钟公决定,不瞒钟公,这也是我出使交州的真正目的之一,我们其实根本不在于曹操和刘备结盟。”
钟繇这才知道,原来司马懿真正出使交州的目的是为自己,不在半路拦截,而让自己继续完成使命,虽然只是原因之一,但足以令他感动了,刘璟的诚意让他无法拒绝,他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既然汉王殿下如此盛情邀请,我愿意转道去一趟长安。”
司马懿大喜,“那就一言为定,我们会在襄阳拦截钟公,请钟公转道去长安。”
司马懿出使交州并不是为了破坏刘备和曹操的结盟,事实上,刘备和曹操结盟对汉国的战略也没有什么影响,曹操既不可能运送物资给交州,也不可能在汉军和交州军激战之时从北面出兵响应交州,说到底,曹操只是在利用刘备,利用交州来牵制汉军。
所以司马懿出使交州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要用诚意来打动钟繇,请他转道去长安,另一个目的是要迷惑交州,让刘备认为汉军并不急于攻打交州。
所以他要和交州签订边界条约,而且在第二天一早,司马懿又亲自去拜访了占族和蛮族驻番禹的代表。
占族和蛮族是交趾最大的两个部族,他们支持士燮家族,仇视刘备,当刘备占领交趾,灭亡士家后,虽然占族和蛮族抵制刘备的招安,但另一方面他们也不想和刘备军队交战,作为双方妥协,两大部族也派出了代表长驻番禹,算是勉强承认刘备为交州之主,而他们则保持自立,这样双方相安无事。
就在司马懿去拜访占族和蛮族驻番禹的代表之时,刘备也在越王宫内正式接见了钟繇。
钟繇还在沐浴更衣,做正式接见的礼仪准备,而刘备则利用这个空隙,再次和诸葛亮会谈,了解诸葛亮昨晚和司马懿会谈的情况。
刘备对刘璟所谓的善意嗤之以鼻,这些都是官话,听听就算了,不能当真,他更关心一些实际利益,比如生铁贸易等等。
诸葛亮对刘备道:“尽管司马懿表达得很委婉,找了很多理由,但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其实就是告诉我们,汉国不会再卖给我们生铁。”
刘备脸色极为难看,半晌重重哼了一声,“他还说什么?”
“他还警告我们,不得谋取建安郡,他这次来交州,就是为了和我们确定两国边界。”
“简直无耻之极,建安郡从来都是朝廷直辖,被江东强占,朝廷根本没有承认,现在他吞并交州,难道建安郡就要被他吞并吗?”
建安郡也就是现在的福建省,地域广阔,几乎涵盖了整个福建省,由于地广人稀,建安郡没有江东驻兵,刘备几次派军队深入建安郡试探,随即又退出,江东在年初时还派出使者来交涉此事。
就在刘备决定派军队占领建安郡时,却传来了江东灭亡的消息,这就意味着建安郡已经属于汉国,令刘备不敢轻举妄动了。
此时,刘备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懊悔,江东在年初时已经提出愿意用二十万石和一万两黄金将建安郡卖给江东,只是刘备觉得没有必要出这么多粮食黄金,可以再和江东讨价还价,不料拖的时间太长,却使他们失去了得到建安郡的唯一机会。
现在司马懿到来,直接警告他们不得谋取建安郡,这让刘备心中怎么能平静下来,刘备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难掩他心中的恼火和愤怒。
诸葛亮也为此想了一夜,他比刘备考虑得更深,“主公请听微臣一言,司马懿出使交州绝不是为了建安郡那么简单,如果刘璟真是了为了建安郡,他直接派兵进驻建安郡就是最好的警告,微臣认为司马懿不过是为了麻痹我们,让我们以为汉国要和我们争边界,以为汉军不会攻打我们,从而掉以轻心在,这才是司马懿出使交州的真正目的。”
诸葛亮的话如一盆冷水浇在刘备的头上,让他骤然清醒,他确实是有点被迷惑了,忘记了汉军要攻打交州的威胁,却去斤斤计较建安郡的归属。
“军师说得对,我真的有点糊涂了。”
刘备话音刚落,有侍卫在门外禀报,“启禀皇叔,林郡丞有重要事情禀报。”
林郡丞叫做林瞻,是刘备在交州提拔的一批本地文人,林瞻是南海郡林氏家族的嫡长子,只有三十余岁,被刘备任命为南海郡丞,他这次负责陪同司马懿,同时也是监视司马懿,他有急事禀报,必然是和司马懿有关,刘备当即令道:“让他进来!”
片刻,郡丞林瞻快步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参见州牧!”
“司马懿有什么情况吗?”刘备问道。
“回禀州牧,今天一早,司马懿去拜访了占族和蛮族的人。”
“什么?”刘备大吃一惊,司马懿居然去拜访占族和蛮族,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诸葛亮不慌不忙问道:“他们谈了什么,谈了多久?”
“谈了什么微臣不太清楚,他们是密谈,各自谈了半个时辰左右。”
林瞻刚说完,外面又传来侍卫的禀报:“启禀皇叔,占族和蛮族的人匆忙出城,返回部族了。”
“混蛋!”
刘备咬牙切齿地骂道:“刘璟这是想给我树敌吗?”
诸葛亮给林瞻使个眼色,让他先退下去,诸葛亮这才对刘备道:“主公,这恰恰证明了微臣的推断没有错,刘璟是在迷惑我们,给我们树敌,让我们以为刘璟要支持占族和蛮族来牵制我们,这一切都是计谋,让我们没有战争准备,然后战争就会突然来临。”
诸葛亮这一次的解释并没有让刘备心悦诚服,刘备眉头一皱道:“军师应该想到这一点,攻打交州并不容易,军队很容易被陷在交州,相信刘璟也明白这一点,如果我是刘璟,我就会在交州树敌,从前是士家,现在没有了士家,那对我们不满的占族和蛮族就是最好的人选,内部有了敌人,我们就不敢轻易北上,刘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全力攻打曹操,军师,这是良策。”
诸葛亮见刘备动摇了,他急道:“主公太小看刘璟了,他从不会把自己命运放在别人手上”
不等诸葛亮说完,刘备便摆了摆手,“此事事关重大,我们不要急于下结论,让我再好好想一想。”
第二卷江夏 第1048章 钟繇访汉
尽管曹操的想法很丰满,希望能与刘备结成联盟,两家南北呼应,共同对付日益强大的刘璟,但现实却很骨感,一个交通断绝使两家之间联系都要仰仗汉国的脸色,更不用说曹操实际支持刘备了。
刘备想要的财力物力和人力他都给不了,最多满足刘备称王的精神要求,但这种精神满足又不足以使两家结为实质上的联盟。
这就注定了钟繇出使交州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尽管事后还有一系列的会面活动,但基本格调已定下,连刘备都没有什么兴趣了。
相反,刘备却对司马懿的出使非常关注,他想从司马懿的出使态度上捕捉到刘璟的真实意图,刘备绝不希望和汉军开战,他只希望能实现自己的策略,在不和汉军交恶的情况下获得建安郡和临海郡,他已经放弃荆南及豫章郡等中部地区,只希望能在沿海边缘之地得到发展。
这是刘备的态度,他希望能和汉军达成一个协议,用支持汉军进军中原,以换取汉军对交州吞并建安郡的认可。
在和司马懿的会谈中,刘备提出了这个方案,当然,司马懿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表示要回去请示汉王殿下。
总之,会谈是愉快的,也是充满了希望,不管这希望是井中月还是镜中花,至少刘备知道,在年底之前汉军不会有任何动作。
另一方面,刘备也采纳了诸葛亮的方案,尽量避免战争,但也要积极备战,他下令关羽率一万军进驻苍梧郡,应对可能从荆南路线南下的汉军,又另张飞率一万军进驻庐陵郡,应对可能从豫章路线南下的汉军,同时向苍梧郡的广信县和庐陵郡的赣县各运送十万石粮食。
。。。。。。。。
十二月初,钟繇在返回邺都途中,在襄阳被汉军拦截,不能再从南阳北上,而是在汉军的护卫或者说押送之下,绕走南襄隘道北上长安,十日后,钟繇终于抵达了长安城。
长安在十一月中旬下了第一场大雪,紧接着在十二月上旬又下了第二场大雪,当钟繇抵达长安时,整个长安和关中都已成了白雪皑皑的世界。
“钟军师,邺都的雪下得大吗?”护送钟繇北上的军侯名叫钱宁,长安人,和钟繇朝夕相处,两人早已混得很熟。
钟繇微微笑道:“邺都应该比长安还冷一点,我在长安呆了十几年,我知道长安有北山环护,寒冷北风进入关中平原时便已减弱,而邺都北方则没有阻挡,一到冬天,就是冰天雪地的世界,相比之下,我其实还是希望长安。”
“那钟军师就留在长安呗!长安民众都很怀念你,我父母总是说,要是没有钟军师,我就不会出生。”
钱宁不到二十岁,说话快人快语,但他说的话钟繇却听得很舒服,他笑道:“你父母太过奖了,现在长安变化很大吧!”
“变化太大了,保证钟军师认不出来,我去年回家都差点迷路。”
“嗯!我可以想象,进了关中后,变化就很大了,到处是成片的农舍,人口增加很多,和我当年在关中时完全不同了。”
正说着,对面来了一队骑兵,为首是一名文官,正是中书丞费祎,他是奉刘璟之令前来迎接钟繇,钱宁认识他,大喊道:“费使君,钟军师在这里。”
费祎连忙上前施礼,“中书丞费祎奉汉王殿下之令前来迎接钟军师!”
钟繇也知道刘璟安排费祎来迎接自己大有深意,刘璟在信中承诺自己,中书令虚席以待,而费祎任中书丞,正是中书令的副手,很明显,刘璟是希望自己能为汉国效力。
钟繇回礼笑道:“还让费使君亲自出城迎接,钟繇愧不敢当!”
这时,钟繇忽然看见费祎身后还有一名文臣,很是面熟,他再细看,竟然是张既,张既曾是钟繇最得力的幕僚,跟随他多年,堪称他的左膀右臂,钟繇撤出关中后,张既被任命为南阳郡丞,后来投降刘璟,出任京兆太守。
钟繇呆了一下,“德容,是你吗?”
张既催马上前,躬身道:“钟公,一向可好?”
钟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故人,他鼻子有点发酸,点头道:“我很好!”
费祎在一旁笑着介绍道:“这次钟公出访长安故地,汉王殿下特地安排张太守全程陪同,希望钟公能愉快渡过长安之旅。”
钟繇又是高兴,又是感动,连连点头道:“好!好!”
“钟公,请进城吧!”
费祎调转马头,请钟繇进城,一行人催马起步,向城内缓缓而去。
长安城外虽然是大雪覆盖,但城内却是另一番光景,一进城门,一股热闹喧嚣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只见大街上的雪扫得干干净净,堆积在屋角墙边,大街上人来人往,各个店铺前摆满了各种货物,伙计扯开嗓门叫卖,大多是新年所用之物。
此时离新年旦日只剩下半个月,长安城内的节日气氛愈加浓厚,家家户户门前挂上红灯笼,院子里挑起长竿,挂着各种五颜六色的幡子。
很多人穿着光鲜的皮袄,推着小鹿车,车上堆满了刚刚采购的年货,上好的香蜡,朱漆供盘,以及公鸡、果蔬、皮货、野味及捆好的肥羊。
钟繇有些呆住了,城内变化如此之大,他简直认不出来了,而且城内之热闹、繁华,和从前冷清、萧条的长安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就在这时,一名从事骑马赶来,附耳对费祎低语几句,费祎连忙向钟繇拱手道:“政事堂有重要议事,我就不陪钟公了。”
“费使君请便!”
费祎便调转马头,向未央宫方向奔去,费祎走了,钟繇倒自在了很多,他指着不远处几栋新修的府宅笑着对张既道:“德容,我记得那边原来是社庙市集,现在怎么修成了府邸?”
张既笑道:“长安城内寸土寸金,已经无法安排社庙集市了,社庙迁到南城外,集市则有了东市和西市,城内就不需要原来那种自发的市集了,当然自发的墟市也有,还是在南城外社庙旁,每年的上巳、寒露和庙祭都会有市集,人山人海,热闹异常。”
钟繇点点头,这是他看见从大宅内驶出一辆马车,车内坐着一名老者,车帘没有拉,他一眼便认出了此人,钟繇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对张既道:“刚才那人好像是杨太尉!”
杨太尉就是杨彪,杨修被杀后,他便称病回乡,不问朝政,他现在应该在弘农才对,怎么会出现在长安,令钟繇感到震惊,或许他是看错人了。
张既看了看那栋大宅,点点头道:“这栋府宅正是弘农杨氏在长安的府邸,应该就是杨彪,他有时也会来长安看看,我几个月前便听说他来过长安。”
“他在汉国出任官职吗?”钟繇又追问道。
“他应该没有出任官职,不过他孙子杨嚣今年考上科举,才十八岁,出任南郑县丞,前途无量。”
钟繇又向杨彪的马车望去,他想打个招呼,但杨彪马车已经远去了,令他心中有点遗憾。
这时,张既又指着旁边另外两座府邸低声道:“钟公看见没有,这两座府邸的主人也非同寻常,一座属于太原王氏,另一座属于博陵崔氏,不过他们很低调,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些府宅的主人。”
钟繇看了半晌,他简直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张既明白他心中的震惊,苦笑道:“长安建都,天下士族豪门便蜂拥而至,在长安购地建宅,都想在汉都有一席之地,所以长安土地才变得寸土寸金,钟公,人心所向啊!”
钟繇沉默了,半晌,他低低叹息一声,曹丕在邺都清除异己,打压士族,长安却广纳百川,包容宿敌,刘璟这种广阔的心胸,难怪能让天下士族认同为正统。
钟繇心中倍感失落,他也无心再感叹长安的热闹繁荣,默默而行,张既也知道钟繇心中有事,不再打扰他,静静跟在一旁,走了一程,钟繇又忽然问道:“刚才费祎说去参加政事堂议事,不是相国也能参加吗?”
张既解释道:“政事堂议事有两种,一是中书门下议事,又叫小议事,参加人数较少,除了现在的六相外,还有左右中书丞以及左右黄门侍郎,费祎出任中书丞,他可以参加这种小议事,另一种叫广议,再加上六部丞及各监寺主官,一般每半月举行一次,这是汉王定下的制度,重大军国政务和职官任免必须要经过广议后才能呈报给他。”
钟繇点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可以防止相国专权和暗箱操纵。”
“钟公说得对,君相分权后,防止相权过重,所以用广议来制衡。”
两人边说边走,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贵宾驿馆前,这时,驿丞慌慌张张奔来,对张既急道:“张太守,汉王殿下来了,在馆内等候。”
张既吓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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