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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当家-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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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在等我们?”

另有人道:“废话!他两匹马只拉一辆车两个人,要走早就到了!”

“哎,你到了,记得报官。我们给你作证啊!”还有人跟着喊上一句,又低声嘀咕:“走远了!”

走路遇到这样的人,让人神往又舍不得离开。有人好事,记得石涉说醉仙楼的话,他自己也知道这里有个醉仙楼,找到下处换好衣服,一个人往醉仙楼来。

坐不到一会儿,见石涉锦衣玉带,不是行路时布衣模样,另一只手携着他的妻子,风姿绰约,蒙着面纱,闲逛似的住包间里去了。

两个人,好似闲庭散步!

到中夜,楼板一阵响,腾腾上来几个带刀的衙役,上来四处看了一圈。那人为包间里的人担心,不住盯着看,见包间里纹丝不动,透过薄薄门帘,见有一个人,坚如盘石般,慢慢啜着酒。

衙役例行公事,看了一圈就走了。石涉没什么,先把别人吓个半死。

秋夜微雨,细月蒙蒙。澄心不肯睡,在窗前坐在石涉怀里看外面。忽然想起来:“如今你这般好了,那一年你还打过我?”

“有吗?”石涉不住抚着澄心卸去钗环的发丝。

澄心歪头看他:“有,你敢说没有!”

“一巴掌你就记这么住?”石涉继续抚她发丝。

澄心想想当时王雪兰在,伤心上来:“记一辈子呢,你再好,也忘不了。”石涉调侃她:“打得少,才记得住。一天给你十几顿,看你记哪一顿才好?”

澄心不理他,搂住他脖子,再道:“回京去,也要这么着才好。”石涉懒洋洋:“回京去,谁还记得你?这在路上没办法,只对着你一个,只能心里有你,眼里有你,处处是你。”澄心另有对策:“那咱们走慢些,让你多有我一会儿。”

及至睡下来,还在盘算,附近哪一处好玩,去逛一逛才好。

第二天两个人套上车,往那一处逛去了。

这样一个月的路,要走两个月才算完。京里大雪飘飘,夫妻两个马车冲雪进了京门。澄心在车里抱着手炉催:“到了没有?才前门,你走得太慢,这不是你平时样子。”好在车里东西全,雪衣冬衣全有。石涉蒙上一身的雪,似一个雪人坐着,手稳稳把着马缰:“近乡情更怯,独你近乡太着急,这有什么急的?”

“我要见父亲,见母亲,见香稚,不知道香稚有了没有?”澄心乐哉哉。

石涉泼她冷水:“你没生,她敢生?”澄心顿时心情不好,心情不妙,十分懊恼,出来拿手炉放石涉背上:“你再说,给你放一把雪!”

又贪看两边店铺:“这里新开一个,我在的时候并没有。”

“人家等你走了才敢开,就是不给你看的。”石涉闲闲道。

熟悉的宅院,终于出现在眼前。

第九十五章,将男作女笑料生

一对人站在门前,是郑大人夫妻。澄心模糊眼睛,见到父亲身上穿的,却是官服。她不解地下车,又带着思念而去,先奔向父亲:“几时复的官?”

石涉在旁边不悦哼一声。

郑大人不明就里,只顾着见女儿,没有听到石涉的不悦声,含笑对澄心:“多亏萧世子之力。”冤死的官儿都有,郑大人当初不能复原职,也自有原因。

澄心红了脸,偷偷看石涉沉下的面庞。和母亲见过后,不安才消失,想到萧世子出力,只怕是与石涉有关。

有什么关系,石涉不肯说,澄心问不出来。

第二天,就去见陈香稚。陈香稚成亲后,吕陈两家生意并一家,陈香稚还住在家里。她面容憔悴走出来,把澄心吓一跳。

“这还是你?”

陈香稚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骂,骂得呜咽一片,澄心才听明白,也目瞪口呆,嗓音都变了腔:“吕小胖要纳妾?”

这怎么可能?

“吕小胖不是一直拿在你手里?”澄心认为自己听错了,肯定听错了。陈香稚跺脚大骂:“中秋节走过亲戚,他回来就要纳妾,说我不生,哼,我骂他不生。他说找一个试试就知道。”

澄心倒抽一口凉气,喃喃:“也许还是他不生!”

这是一件大事,陈香稚生活中地震,澄心生活中也要地震。她闷闷不乐回来,要找石涉,人不在。三更后,石涉才回来,澄心用力扑在他衣上闻过,酒气虽淡,也闻得出来。

“才回来,你就变回去!”澄心用力指责。

石涉把外衣丢下,去找浓茶喝:“不是对你说过。路上只有你,所以只对着你!”澄心涨红脸:“是和萧世子?”

“他还没回来,就回来,我也不找他!”石涉提起来就忿忿,这样子。有点儿像孩子。这才想到问澄心:“你不喜欢什么?”

“吕小胖要纳妾。你去劝劝吧。”澄心急急忙忙告诉他。石涉愕然过,哈哈大笑。澄心恼怒:“你幸灾乐祸?”石涉点头,生怕澄心看不到。笑声里加上几个字:“正是!”

这一笑,直笑到床上。

澄心恨不能捂住耳朵,睡梦中仿佛也有石涉的笑声。

可澄心,不喜欢!

过上两天,郑夫人问女儿:“回来你就不高兴,天天颦眉为什么?”澄心才张嘴,郑夫人阻止道:“吕小官人纳妾也应当,就是你,到如今没有孩子。我为你担心,你倒为别人担心!”澄心走开。

郑夫人后面嘀咕:“当了家,脾气大了不少。”

等石涉回来告诉他:“母亲说我不生怎么办?”石涉不怀好意把澄心从头到脚扫一遍,煞有介事地道:“给我纳妾,一要品貌端庄,二要门当户对。三要,”澄心喊:“停!”也不怀好意:“你的王妹妹最适合,你遗憾吧,她嫁了人,再没有第二个。你呀,就认了吧。”把鼻子朝天:“只能我生了,你慢慢等着。”

石涉缠上身来,调笑道:“我等不及,我要快快生才行,你不答应?”恩爱中,澄心忽然叹气:“你去劝劝吕小胖吧。”

“我劝他多纳几个,一个太少,一次至少仨。”石涉乐不可支。想到陈香稚不能再趾高气扬,一定很好看。

澄心终日闷闷,石涉早回来,也发现她的异样,沉下脸:“别人家的事,你少上心!”一席话把澄心的性子激上来,她扬眉昂首:“我偏要管!”

但是愁眉苦脸没主意!

灰头土脸来找石涉:“萧世子说你心细,你给我出个主意。”石涉装听不见,被缠得急了,敷衍道:“人家心爱这事,能怎么样?”

澄心由此得了一个主意,马上去见陈香稚。

吕小胖和陈香稚生气,一定要纳妾,要生个儿子下来传宗接代,这几天住在铺子上。正在见媒婆,说要人的事情:“要清白的女子,要会生的。”媒婆堆起笑:“官人,屁股大的一准会生。”吕小胖皱眉,闪过香稚得意的笑脸,还会伴有笑声:“哈哈,找了一个也不会生,还生得丑模丑样。”他摇手:“还要俊俏,比我家娘子只能好不能差。”

铺子上的人一五一十传给陈香稚,陈香稚咬牙切齿,停上三天,自己来见吕小胖。

两个人一见面就斗鸡,因此几天不见面。吕小胖对着陈香稚总有点心虚,把脸扬起来,狠狠沉下去,装看不到她。

陈香稚自己坐下来,用手把桌子用力一拍,喝道:“有话和你说!”

“你说我听着!”

“我问你,你是要纳个生孩子的妾,还是相中什么人?”陈香稚怒眉瞪眼。

吕小胖啼笑皆非:“这话问过多少回,是要个生孩子的,生下来给你养,你说不行,你回家去,我自己养在外面!”

“好!我答应你,这妾却要我来找,生下来我来养!”

吕小胖大喜,愣在那里,半天才小心翼翼问:“你说真的?”陈香稚冷笑:“当然真的!”

这就传出消息,吕小官人要纳妾,陈氏娘子为他挑选。

吕家陈家皆有钱,满京里媒婆跑断腿说人相看。吕小胖当天晚上回家来,对陈香稚温存,被陈香稚撵走隔壁去睡,碰了一鼻子灰。

足有十几天后,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被领进门。吕小胖是个勤快的商人,晚上算过帐挟着账本子回来,进家门就见家人们都笑。吕小胖也笑,以为自己挺有人缘儿。

正房门外,见到里面坐着两个女子。吕小胖问丫头:“石少夫人来了,怎么不对我说一声儿?”丫头抿着嘴儿笑,因陈香稚住家里,这是陈家的丫头。她笑盈盈:“请官人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吕小胖以为是澄心,打起笑容往里来。陈香稚从不起身,似懒散非懒散地道:“你回来了。”又喊那女子:“香怜,见过官人。”

烛下转过一张面庞来,如娇花软玉一般。雪白肌肤,黑亮眸子,起身时,似欲被风吹去。再一想房中并没有风,才看清是她体态纤细所致。

香怜走上两步。吕小胖鼻子里闻到香风阵阵。他差点儿打喷嚏,用帕子捂住鼻子,品出来这香粉是上好的。一定是香稚给她的,看来诚意不少。

“官人,”香怜低低的伏在地上,如花落石阶,惹人迷醉。又有这香风在,人也半醉了。陈香稚冷笑着,对香怜道:“你去吧,我和官人有话说。”

香怜站起来,给了吕小胖一个眼风。依依扯扯地出去。

吕小胖欢喜的抱过陈香稚就要亲,陈香稚用手挡住,正色道:“你坐下来,有话对你说!”吕小胖老实坐下来,又是从前听话时样子,道:“你说你说。”

“这是从城外买来的。随父母到这里,父母死在路上,她卖身葬父母。我看着吧,长得也不错,你也见了。品行像是也好,不过只有一条,就怕你不答应?”陈香稚斜着眼睛看他。

吕小胖笑嘻嘻:“你一定不会干脆答应,你听我说,是中秋过节,我往老舅家里去,几个亲戚对我说的,我想想有道理,回来和你说,你不答应,我只能外面去住。”

陈香稚问问人名,恨得快要咬人:“这几个,是我不借钱的那几家?”吕小胖道:“这与借钱无关,人家说的也是正经事。没有孩子,老了你怎么办?”

陈香稚气了半天不说话,还是吕小胖问:“是什么事你要答应?一定是刁难,你说吧,我不怕。”

“你当然不怕,你看到香怜,马上就动了心。”陈香稚生气地道。

吕小胖急了,赌咒发誓:“这不是才见到她,是生得有几分颜色,论起来,还不如你,难道我第一面,就对她横眉怒目。”

陈香稚笑得假惺惺,这才告诉吕小胖:“人家是有志气的人,说卖身葬父母,以后当妾当丫头都行,就是这孝是要守的。”她伸出三根手指头:“也不守多,要守三十天。”吕小胖想想不多,夸奖道:“到底是你找的人,一听就是好人家的人。”

当下对陈香稚感激不尽,夫妻暂时和好。

香怜在陈家住下来,人人称她香怜姑娘。每天没有事,就在她自己房里呆着。过上三天,吕小胖从外面回来,这一天格外的晚,月色满在中天。进二门,见一个身影,比红莲而不妖,比白莲更清纯。

香怜袅袅过来,嗓音柔若天上人:“官人,您回来了。”

吕小胖心里格登一下,第二次为她迷醉了。他的心本来全在钱上,经亲戚们说有纳妾的心,但是自见到香怜后,色心之门才算打开。

男人动了心,会问的话有限。吕小胖既不能现在就同房,就问:“你缺什么,要什么对我说。”香怜眼中有了泪,吕小胖哎哟哟一声:“是谁委屈了你,还是少什么?”

“回官人,我能嫁官人是三生幸,只是父母那里,还要周全。”香怜轻泣:“我不敢对大娘子说,我想在自己房里为父母摆灵位,着孝服。”

吕小胖晕乎乎,还夸她:“这是好事。”

第二天,香怜堂而皇之在自己房里摆下两个灵位,祭奠的东西,且身着白衣服。陈香稚的父亲陈大官人受不了,他身为男人,对于女婿纳妾并不是两头大的娶妻可以接受,但是长辈尚在,家里摆灵位觉得晦气。

吕小胖不在家,陈大官人找女儿:“这是纳妾,还是找了一个祖宗?”陈香稚回他:“父亲不是也答应,让不要紧的事依着他。我看这事不要紧,再说那牌位上,写的是她自己父母。人家,是一片孝心!”

陈大官人气出来,直接找吕小胖,吕小胖支支吾吾,被陈大官人骂了一顿,回去让香怜去了孝服,撤了灵位,香怜表面上没说什么,晚上门口迎上吕小胖,哭了好半天。

吕小胖对她千依百顺,许给她一堆的东西。香怜第二天穿出来,在陈香稚面上扭来扭去,丫头们全不服。陈香稚火爆性子,这一回很能忍住,双手握茶笑眯眯:“人家喜欢!”

香怜渐渐拿大起来。

“去问大娘子,要一盒上好的香粉来,”

不然就是:“昨天吃的太差。对大娘子说。酒楼上要几个菜,”

陈香稚有求必应,让人往吕小胖处取银子:“官人说要自己养。香怜姑娘要的东西,家里开支不了,大娘子要取钱来。”

吕小胖先还答应,再过几天见每天花费太多,私下对香怜道:“你比大娘子开销还大,这可不行?”香怜又哭又闹,引来陈香稚,很是贤惠,袖手在旁:“给她吧。”反过来劝吕小胖:“这是你心爱的人,你不给她谁给她,指着我给,你以后休想!”

吕小胖有气无力:“这是纳妾,还是找了一个娘供着!”

陈香稚忍住笑睡下,第二天气冲冲来见澄心。两个人笑声多远。石涉恰好听到,打心里不相信,等陈香稚走了问澄心:“陈家又好了?”

“我有锦囊妙计,”澄心大模大样。石涉不屑一顾:“就你?”觉得算了吧。

将将就就到了三十天,陈家大摆酒宴。为吕小胖纳妾。几个挑唆的亲戚全来了,难免得意洋洋,问吕小胖要人情:“生下儿子来,你要感激我们。”

吕小胖已经不是以前那么喜欢,艰难道:“是吗?”他双眼茫然,真的应该感激?

陈香稚出人意料的热情,招待上也很大方。晚上,两支红烛送入新房,人人称赞香怜姑娘美貌如花,看上去比陈香稚还要好。

澄心也来了,和陈香稚说笑,两个人都轻松自如。

厅上摆起夜宴,一个亲戚也不放走,大家坐下继续吃喝。一刻钟后,新房里忽然发出尖叫声。有人笑:“新人太腼腆。”再听,却是吕小胖发出来。

门,被撞开。吕小胖跌跌撞撞出来,身上衣衫半解,半个肩膀露出来。他见鬼似的退出门外,手指着门内嘴里吃吃:“那……。”

陈香稚和澄心出来,并列在台阶上,笑盈盈:“快送官人进新房,新人在等。”不说还好,说过吕小胖扑在地上哇哇吐起来。

院中原本有花香扑鼻,现在有人掩鼻。

陈香稚故作惊奇,让开两步,再问:“怎么了?难道是新人模样不中意?”吕小胖吐了半天,才有气无力地抬起头,见香怜大红吉服站在门内,他哇哇又哭出来。

围观的人耸然动容,香怜也衣衫半解,露出胸膛一块雪白如玉,却是平的!

是个男人!

“啊!”

不知道哪一位先发出尖叫声,再来就是此起彼伏的尖叫。独陈香稚喝问:“你是什么人,敢混到我家里来?”

香怜委委屈屈求告:“大娘子息怒,我从小当女孩子养,一直喜欢男人,因为没有成亲,着女装。父母去后,我没有办法,卖身葬父母原为弄几个钱,不想遇到大官人,”他在这里娇羞一下,“哇哇!”院中好几个人酒醒了,跟着吕小胖吐起来。

澄心装着用帕子掩鼻,其实是遮住笑容。

香怜还在那里娇滴滴:“我虽是男人,却很会侍候,求大娘子容我呆下。如果说没孩子,再寻几个生的,也就是了。”他对吕小胖再抛一个眼风:“我只日夜陪伴大官人就是,男人纳妾,不都是为着色!”

吕小胖一直到把胆汁吐出来。

澄心带笑回去,进门见到石涉,扑哧一下,又笑起来。石涉抱起她盘问:“我好笑?”用袖子在自己脸上拂几下:“虽喝了酒,也没有什么可笑。”澄心越发笑起来,身子伏在石涉肩头,笑得颤抖着。

石涉瞪眼睛看她。

好不容易笑完,澄心才说出来。石涉一口茶喷出去多远:“好恶心!”澄心眨眼睛看他,再恶心恶心他:“都亲了呢,吕小胖脸上有唇印,那香怜肩膀上,”嘴被石涉捂起来,吼道:“闭嘴!”

澄心哈哈笑起来,再同石涉比划:“你去外面喝酒,有没有遇到这样的人?比如唱曲儿的,院子里的,”

石涉按倒她要捶:“再说!”

澄心一个人笑,这才不再说。

等笑完,石涉也明白了:“这是你的主意?”

“人还是我找来的呢。”澄心得意洋洋。鼻子朝天:“是外来的戏班子里,有名的角儿,人家可是个男人,人家一开始还不肯,后来出了大价钱。才把他请来。啧啧,演得多像。”她斜眼石涉:“不然,我也给你请来一回。你好好看看?”

石涉又恶心起来:“你丈夫心比石坚,你还是送给萧世子去吧。”

澄心:“嘻嘻。”

接下来几天,郑家里天天有“哈哈,笑死我了!”这声音。

石涉一听就摇头走开,本来回来也要出去。这是陈姑娘,吕娘子正在狂笑。

“你没看到,他那张脸,昨天他出去,我好心问他。新见的山西商人,是不是去院子里请个美貌的陪一陪,他就,哈哈哈哈哈,又吐起来,”

哈哈狂笑过。再继续。

又过了两天,哈哈声没了,家里走动的人多起来,澄心也不时出去。发现清静的石涉又担心:“你去哪里,见什么人?”

“崔家的老亲。”澄心难得坐下来,手中拿着针指,做一件大红喜字儿的帕子,挑眉微笑:“你说送我回京,我相信,是想着妹妹要成亲,不过想你可能骗我,是成亲日子还早,回来得太早,果然,你是送我回来。”

她叹气:“香稚是没事了,还有娇兰,那崔家,我不打听打听,总不放心。”石涉看着她,真真像个当家人模样,含笑问:“以前一个不让一个,是几时这么好了?”澄心噘嘴:“还不是有你这个好哥哥,好丈夫。”

外面有人回话:“崔家舅太太来了,”

澄心起来要走,石涉拉住她:“你又要怎么样?”澄心笑容满面:“就是告诉他们家,我们娇兰过去要当家。”石涉松开手:“人家的事情,你也管得到。”但是心里是喜欢的。

萧伦颉在腊月里回京,先来找的石涉。家人带路,却不是往忠勇侯府。石涉也不问,只跟着。见到了一处府第,又高又大,门上朱红,上面金匾。

从角门进,大雪满地,如白玉无瑕。这里有人引路,带他们从长廊上走:“殿下最爱的是白雪,不让人踩。”

长廊上绘青描彩,直通一道四扇门。门帘外停下来,有人先进去回话,过一会儿请石涉去:“殿下有请。”

房中金碧辉煌,有两个人在。大红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双眉细长入鬓,双目炯炯有神,鼻挺唇抿,贵气过人,正是太子。

旁边人,流彩泛玉,是萧伦颉。

石涉对于这一见早就有数,不慌不忙跪下行礼,起来赐座位,眼观鼻鼻观心,双手扶膝,坐得端直。

太子徐徐问:“几时来京?”

“回殿下,来京已有一月有余。”

“可想过京中为官,”

石涉恭恭敬敬回答:“职责所在,不敢擅离。”

萧伦颉和太子交换一个眼色,上一回萧世子问石涉,他是这样回答。

太子停顿,提高嗓音道:“文官武将,皆是为国!将军,你倒不明白?”

石涉心中好似有什么,啪地打开了。

潮水般的思绪,涌动而出。

他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他认为男人,就应该扬刀跃马,戎马倥偬。他认为男人刚硬,就在于此。从没有想过当文官。澄心对他有抱怨,石涉知道,但是自己时就好笑,不当将军还怎么保家卫国?

在他心里,有什么狠狠撞了一下。文官武将,皆是为国为民,何必一定将军?

炉上香正烈,座中人徘徊。

太子微微而笑,并不催他,品起自己手中茶。萧伦颉在看对面新换的一幅画,画面上仿佛是澄心的笑容:“这是我的家事,我办不到,你倒行?”

这念头只一闪而过,又换回那画面。大雪中,一人独行,梅花无数,似满空中。

第九十六章,结局

石涉闷闷不乐回到家中,一弯冷月独照落雪。烛下,澄心又在针指。有两个丫头伴在她身边,但坐榻下,窗上看,梅花伴雪,只有澄心一个人。

影子,在石涉眼中无端的寂寥。

他推开门,一室的惊喜。丫头们先忙乱起来,澄心笑着下来,迎上前娇滴滴:“算着你三更回,不想你今次回来得早。”

她的笑容,温暖又亮丽,登时把石涉的心烘得满满的。石涉上榻去倚下,拍拍身边:“早了,不必睡,坐会儿。”

衣衫轻响,澄心坐下,丫头们退出去,轻手轻脚关上门。

雪光,由窗而入,浸进来就温温的。石涉凝视低头针线的澄心,问:“嫁给我,喜不喜欢?”澄心抬起头,见石涉面色如常,以为是调笑,但她真心回答,因为这句话,澄心认真想过。她偏头似外面风雪声,含笑道:“喜欢的。”

“真的?”石涉追问。

见澄心面庞流丽,分明陷入回忆中。石涉的心有什么紧了一下,他看出来了,澄心分明想过这件事情。说明自己不在家时,澄心有多孤单。

没有萧世子的提醒,石涉还真的不会明白澄心会苦闷。嫁给自己不好吗?要人有人,要貌有貌,要关切有关切……。

石涉认为的关切和满足,显然和澄心不一样。

对于他的追问,澄心微笑:“也有抱怨过你,可是再问自己。嫁给你,真的喜欢。”她借此又抱怨一下,嘟起嘴:“我不嫁你,不是还有别人要嫁。”她娇态顿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嫁给你呢。”

“雪兰的心思,我是真的不知道,再者,她也嫁人,哪里还有别人?”石涉抱着澄心亲一亲:“这陈年的醋又出来了。”拍拍她脑袋:“不是为安慰,才陪你玩一回。”

澄心笑盈盈:“可不是,有这一回,这辈子再没有也知足。只是,”她再次强调:“真的有许多人要嫁你呢。”

她一下子就说出好几个人。

石涉纳闷:“你说的这是什么人?张姑娘,难道是隔壁张大人家?我可从没有见过这姑娘。”澄心笑眯眯:“你见过的。有一年你上墙头捡东西。人家看了你一眼。”石涉哈哈大笑:“这就是我的罪过,这也太多。”

他忽然来了逗澄心的精神,笑道:“还有一年。我回家途中,周济好几个人家,也有父女,也有母女,按你这么说,你得给我准备房子了。”

“准备房子做什么?”澄心眨着眼睛。

“人家也许正千里万里来寻我,”石涉笑倒在榻上。澄心抬手打了他一下,不乐意道:“那她也没有婚约是不是,”石涉越想这想法越好笑,乐不可支一个人笑起来。

澄心白眼儿他:“吃了什么。笑成这样子!”

太子殿下的话,被石涉抛到脑后。他有他的想法,不愿意依附于某一个人。皇帝若更换,自然也忠心。

石娇兰年后成了亲,澄心送她一句话:“必要当家。”

春风又绿时,石涉返回军中,兴致勃勃投入他的军旅生涯。这里,地方辽阔,人心豪爽,是他最喜欢的。还有一条,就是升官快。

回去一个月,仗一直打到三千里处。迟来的家信找到他时,已经是秋天。石涉和徐伸正嬉笑着打马回来,见一匹马奔来,石小知手中摇着信,徐伸先来夺:“嫂夫人的信,我先看。”石涉拿马鞭子抽他:“她才不写信,你不必看。”

到底是徐伸夺下来,怕石涉夺,打马跑开,石涉恨恨后面追。见徐伸边走边看,哈哈笑起来,调转马头抱拳:“恭喜,你要当爹了!”

那信上写着澄心产期在秋天。

马蹄下,秋草金黄,远处山脉红叶呈现。石涉才惊喜交集,徐伸关切地多了一句:“快去信家里吧,女人生孩子,可是不容易。”

他规避掉“鬼门关”三个字,石涉也想起来了。这就只有一半欢喜,当天晚上回信,又临时搜刮许多药材送回去。

这就天天盼回音。

他过于担心,又是第一个孩子,别人会来对他说,他自己也会打听。这一打听,不得了,女人生孩子真的是鬼门关。

石涉茫然了。

无事的时候,心中如油煎,此时又恨自己不在澄心身边,澄心头一胎,又独自生孩子,会不会难产?

他思念如织,在心中密密如网,布满心头心底。

第二年冬天,才收到家信,澄心产下一个男孩,由石忠贤取名为石震。看信,是由京中而发,石涉没有放在心上。他从京中走,澄心有孕,不易移动,当然是在京中待产。

家信源源不断而来,信中备细写上石震的一举一动,石涉爱不释手,每信必去找人一同观看,然后大醉而归。

算起来,石震两岁的时候,石涉有了假期。回去时,他才想到一件事,家信都是由京中而发,孩子已经两岁,澄心还不回家?父母亲也不回家?

他收拾行李,先给家里去了一封信,后面紧跟着往京中来。

一入京门,无端的激动不已。见院门在即,已经有了迎的人。石氏夫妻和郑氏夫妻都在,后面还有一个人,是澄心。

澄心没有胖也没有瘦,还是迎风纤细的身子。

石涉着急慌忙:“孩子呢?”两对老人都笑,澄心嗔怪:“有风呢,不让他出来。”石涉嘀咕:“都两岁了,这天也打了春,关在房里还是我的儿子!”

说是这样说,对澄心还是感激,和澄心并肩往里面去,难免多看妻子几眼。这一看。石涉心中格登一声。

澄心面白唇红,还是当年模样。但侧面看时,她粉下遮盖的肌肤白得全无血色,又有些微黄。唇上,也依稀是胭脂色。

石涉先没有问,径直去看孩子。

小小的孩子,戴着虎头帽,穿着虎头鞋子,见一个陌生人来,眼睛瞪得如黑豆,倒不哭,只是不认识这是父亲。

让叫父亲,也叫了一声。还是瞪大眼睛不住看着。再就扑上来。去夺石涉腰间的剑身。澄心格格笑起来:“随你吧。最爱的就是小刀小剑,手劲儿大,还爱拧人。”把石震往石涉怀中一送。笑靥如花:“好儿子,这回你有拧的人了。”

石涉抱起那小小的身子,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又是疼爱,又有些心酸。看他并不哭,石涉先喜欢了,摸着石震的头道:“男孩子不哭最好!”

石震奶声奶气道:“母亲说,父亲就不哭!”握紧拳头,对着石涉面上就是一下。石涉没防备儿子有这一手,躲开一半,半个肥白拳头打了个正着。正捶在鼻子上。石涉笑骂一句,石震更得意,摇着脑袋:“母亲说,父亲就爱打人!”

澄心手扶着桌子,笑得弯了腰。

石涉深深看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当天家里接风,到晚上澄心抱着石震先去睡,石涉最后送父亲回去,在父母房中不走,屏退众人,问出来:“澄心怎么了?”

石夫人唉了一声,对石忠贤道:“我还说他粗心,还是你了解他,他真的看出来了。”石忠贤道;“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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