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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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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入了大浴盆,两位使女便在台阶缺口处摆上了矮木台,上面摆着小餐点和饮水,便拉下帷幕告辞离去了。
“小翻车鱼就在塞琉西亚吗?”待到高文划水过来后,安娜就很乖巧地坐在他怀里,继续推拉着小船。
“唔,总之暂时还不要让她去见温若明娜,把两人隔离开来,省得天雷地火。”
安娜沉默了下,“父亲那边,你会有胜利的信心吗?我听说你在小翻车鱼面前,把事情说得很严峻。”
这会儿,她贴着湿漉漉发丝的脖子,就像件精美的玉器,渗着细微的水滴,让高文在朦胧的雾气里大为沉醉。“当然没问题了,我那是吓唬小翻车鱼的。”
“啊。”安娜半闭着眼睛不由自主地喊了下,她娇软小巧的身躯被高文自背后给完全笼住了,女人是最受不了这样的感觉的,这会儿她看到小船上的女儿已经嘟着嘴,不断地把脑袋垂下,已在半睡即睡间的状态。然后安娜忽然噗嗤笑起来,划拉声水响,她反手勾住了高文的脖子,低声说道,“是什么东西。。。。。。像根浮筏那样。。。。。。横在我的胯下,都要把我给抬起来了。。。。。。”
高文没有回答,而是牵住她的手,直接在她露出的手臂和腋下亲昵地咬了两口,安娜浑身都要化了,顺从地瘫倒在了对方的怀里。。。。。。
不断荡漾的水波里,酣睡的海伦娜躺在小船里,来来去去。。。。。。
这个奇里乞亚的冬天,没有其他的大事需要叙述的,书桌前的御墨官是如此想的,“各地小麦、大麦、燕麦、荞麦和稷麦都有很好地收成,阳光和雨水是充足的,原本激烈交战的黎凡特地区也宁静下来,商贸恢复。我们的旅团士兵也得到了补充和充分的训练,鞋子、夹袄和袍子供应充足,塞浦路斯对我们的船只的海盗行为也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那里的统治者认为这是不智的,给他造成的损失比所得大得多——公正、友爱和仁慈的耶路撒冷法兰克执政官的身体也有很大起色,原主和圣母垂怜保佑他,我国和阿达纳国的情谊正在进一步深化,鲍德温爵爷和歌德希尔德夫人频频访问我们的宫廷——当然,如果有大事的话,那便是凯撒又怀孕了,当真是可喜可贺。”
不过赫托米娅虽然见识卓越做事严谨,但她身为女性总是容易被些感性的事务所影响。
所以同时在塔尔苏斯城的郡长官邸里,安德奥达特正在自己房间里正襟危坐,他的妻子芙丝(阿德莱德)在旁帮忙,书写着自己的书稿手本,“据我悲观的估计,耶路撒冷的圣墓执政官也许是回光返照,这种奇特的现象在濒死人的身上是经常出现的,我们应该把它当作是上帝的恩赐但不代表是上帝的宽恕,伟大的戈弗雷可能活不过半年了。。。。。。君士坦丁堡的皇帝庞大的军队,据信有五万人之多,已开始驻屯在加利波利、萨拉布瑞亚,准备在春季适航季节开始时大举渡海而来,还有一万五千人在塞巴斯托克拉特的统帅下,留守镇抚在第拉修姆地区充当皇帝的预备队。。。。。。以精明和谋略而著称的皇帝留给大主保人的时间,也许只剩下三个月不到,烈火般的侵攻已是箭在弦上的事,皇帝为此不惜冒着夏季高原牲口疫病的危险,他购买了许多新的战马和驮兽来预防。。。。。。根据我方间谍的情报,皇帝花了大量的精力和金钱,把自己的主力队伍恢复到了古代战无不胜的军制,矛手、骑兵、弓箭手等都将有重大换装。。。。。。此外皇帝对于他的舰队有充裕的信心,我感到十分奇怪,因为就在之前塔尔苏斯的巡防舰队轻松地击溃过皇帝的舰队,这么短时间内皇帝的海上力量是无法恢复乃至增长这么快的,因为造一支舰队要远比造一座堡垒艰难得多。。。。。。不论如何,一切的谜底只能在战场上揭晓。”(未完待续。)
第62章 送冠
第二年春,干燥的南风自安纳托利亚上起了,他们席卷了整个高原,牧人们将马群、羊群都驱赶到了背阴的山地当中去了,坚强的花草开始绽放起来,再过两个月即将铺满整片大地,风不停地向前,然而到了北部绵长的本都山脉,却被其挡在了坚实的臂膀之外,牙齿般互相啮咬的墨色山峰和青翠色的陡坡之下,特拉布宗的高台地上各色商栈、教堂和作坊鳞次栉比,这片海洋上的各路人穿梭往来,烟囱冒出了热闹的烟火,青黑色静谧的海水当间停泊着大大小小的商船,桅杆上部还缠绕着来自攸克兴海不散的淡雾。
台地边邻靠高峰处,三层高的洞窟“圣母修道院”里,拱形的大厅内,西奥多罗老将军正取出封羊皮做的书信,边框有着匠师们绘制的圣像和草木图,内里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右下是罗斯诸王公的印戳,“杂种波洛夫齐人(库曼人,即钦察人),在春季积雪还没有消融时就渡河大肆袭击了我们的城堡,他们毁掉了城下所有的洞穴修道院,逼迫正直的修士们放弃信仰,但是没人肯就范,上百名修士惨烈殉道,他们用马刀处斩,用火刑烧杀,还把修士和农民当作箭垛射毙。加布亚斯啊,他们甚至将我们先王曾居住过的,位于基辅城外山丘上的‘红宫’也焚毁掉了,就像遮天蔽日的邪神蝗虫,我们请求您将上年冬季送往您处的三百名青年侍从(罗斯王公的亲兵)和一千名步骑归还,不然将来波洛夫齐的杂种魔鬼们会攻陷你的赫尔松,在那里的集市上将罗斯人和罗马人俘虏们一并串上绳索,贩卖为奴。。。。。。”
“皇帝的手段。”老将军中气十足地呵斥起来,重重将信件掷在了桌面上,接着他苦恼地转身对坐在墙边榻上的妻子玛丽安说,“他就是在拉拢科马洛伊人烧杀罗斯之地,然后一遍遍催促我再南下去攻击塔尔苏斯的高文,拆散我的力量,打乱我的部署,让我疲于奔命不得抽身。”
“然而您总是要推翻科穆宁的,是不是?”榻上的拥有阿拉尼亚血统的美丽夫人轻声谨慎地发问道。
西奥多罗看了妻子眼,随后踱了两步,背对着她望着外面的海景喟然道,“我和皇帝的仇怨已经无法消解,他对我的一切示好都是互相间的权宜之计。当年科穆宁夺取皇位后,诺曼人罗伯特。圭斯卡特遥拥米哈伊尔皇帝和你姐姐的儿子君士坦丁,举军渡海入侵都拉佐,我曾响应圭斯卡特过;后来罗斯人和佩彻涅格人拥戴罗曼努斯的不知真假的儿子利奥时,我也曾帮过忙——其实皇帝恨我恨得要死,也正是因此,皇帝虽然和你姐姐有深厚不伦关系,但整个科穆宁家族包括阿莱克修斯自己,是不可能再让你姐姐登上皇后的位置的。”
老将军说出此言,意在让妻子理解自己即刻起兵的苦衷——“虽然你和玛莲娜是姐妹关系,但我和皇帝却永远成不了能共存的连襟”。
但长时间的沉默后,西奥多罗还是未有听到玛丽安的只言片语,终于纳罕地回过头来,但见榻上的玛丽安脸色无法形容,好像是害了热病般,脸颊忽红忽白,她的手里同样捏着个牛皮纸卷,海风顺着修道院洞窟窗户灌入,把玛丽安手里的纸卷吹拂的来回摆动,像只鸦色的雨蝶。
“怎么了,玛丽安?”
“我的丈夫啊,而今你必须要做决断了。”
西奥多罗关切地大步上前,将妻子手里的纸卷取过来,拉开看了两眼,又紧急合上,浑身都在颤抖。
拱门台阶边,那名忠诚的盔甲侍从官手里捧着孔雀羽的头盔笔挺立在那里,看着这一切,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些焦急地等着老将军的命令。
“通知全军,包括罗斯佣兵们,急速朝阿米苏斯和新凯撒利亚门前进!如果罗斯人询问动机是什么,就说在阿米苏斯港,我会用船只将他们送回到基辅去。”说完,一排传令急忙走了下去,西奥多罗随后接过侍从官的头盔,系在了满是银发的头上。
玛丽安衣袂飘飘,从榻上跃下,一下子半跪在西奥多罗的手臂间,仰起脸来,泪珠晶莹,“如果因为这事连累加布亚斯家族和特拉布宗,我简直不知道有如何赎清自己的罪愆。”
“玛丽安我的妻子,这事情与你有何关系?是因为你的丈夫注定要是山巅雪峰上的雄狮,待到我的大军抵达普拉韦尔城下后,我相信,我相信,最终的所有都会用军旗和剑来解决的!”老将军深情地扶起妻子,而后和她接吻,接过了侍从官递来的带着黄金柄的佩剑,悬在了腰带上,一步步走下了修道院往下的漫长梯道。
其下的二层大台墩上,许多来自伊科尼乌姆城的商人,嘈杂着围住了西奥多罗,其中领头的捧出个精美的匣子来,“高文释放出来的啄食腐肉的乌鸦们啊,你们到底带来什么样的讯息?是灾难的,还是吉利的。”老将军的手指伸出,摸在了匣子光洁雅致的边沿上。
几名商人将其打开,黄金和宝石的闪光让西奥多罗的脸微微往后扬动了下。
里面是雄狮之冠,精心重新打磨镶嵌过的雄狮之冠,高文将它从自己的头顶上取下,动用了十二名金工师,完成后由亲信的商人携带着,按照马格伦迪乌斯的策略,送到了特拉布宗来。
“大主保人愿意拥戴你登上神圣的基督盾牌,如果殿下出军普韦拉尔的话,大主保人愿意向安格拉斯城、热尔马尼科城进攻,抢先在皇帝前动手,击垮科穆宁在这个帝国的暴虐统治。而后,大主保人愿意与殿下平分这个帝国,双方以哈里斯河、萨卡里亚河和大门德雷斯河为界。”扶着匣子的商人低声切切,伸长脖子对老将军说到,他们被西奥多罗形容为“群鸦”,既是商路上的金钱追逐者,也是高文的探子和使者。
西奥多罗哈哈悲怆地笑起来,而后许多商人们的手都捧着那匣子,就像是伸出的众多刀剑一般,将老将军围逼迫在中间位置,不断带着恭维的言语。修道院的洞窟露台边,玛丽安扶着石头柱子,也在风中狠狠闭上眼睛,额头碰住其上,心情紧张起伏着。。。。。。(未完待续。)
第63章 皇帝的梦
当西奥多罗有些恍惚地走下了最后层台阶时,在他眼前的人影晃动着,烟雾弥漫着,城头许多正教的修士举着华丽的十字架,高唱着圣歌,为即将远征殉难的士兵们祈祷着,这在特拉布宗一向如此——西奥多罗是极度虔诚的正教徒,并且渴求着古代希拉克略、尼基弗鲁斯诸位皇帝的“圣战精神”。歌声当中,老将军不知道是感到荣耀,还是激动,亦或是苍凉。
孔雀羽翎晃动着,他拉住辔头,翻身上了马背,手里提着马鞭,抬眼望去。在城墙间的大道上,素来号称精锐的特拉布宗师团又再度出征了,他的军队核心依旧是六千名步兵外加两个团级的农军骑兵,士兵们雄健奋发,步兵们都扛着橡木做的长矛,矛尖上挑着各式各样的盾牌,有希腊式的斯库塔,有突厥式的圆盾,也有新式的泪滴盾,腰带上悬着砍刀或斧头,铁甲外都蒙着袍袄,上面刺出的花纹有网状的、斜纹的、直纹等,来表示他们的队伍所属,一列列拥着驮马拉的辎重车走过,在车轭内牲口的背脊耸着,喷着一串串白色的气息,落在头上和背上的鞭子不断打着暴雨般的声响。
更远处,阿兰尼亚、格鲁吉亚的轻骑兵颠动着马头和蹄子,同样疾驰而过,这群草原上的急先锋们仅戴着波斯的尖顶铁盔,身上是皮甲或亚麻甲,背着阔大的箭箙,在他们队列中间是高大的篷车,车轮雷鸣般轰隆隆碾压特拉布宗的街道,每当接战时这些篷车可以快速组成个临时堡垒,让轻骑们能闪电般出去劫掠奇袭,同样也能闪电般归来固守,这是阿兰人作战的悠久传统。
最后在将军马前经过的,是来自基辅公国的罗斯佣兵们,带头的是王公们的青年侍从,他们也被派遣到海的这边来了,所有人身材高大,头发是红色或金色,戴着护鼻盔,蒙着半身锁子甲背着长盾牌,手里举着锋利的战斧,嬉笑着看着前来围观的特拉布宗漂亮女人们,不少人都打着唿哨,他们得到了家国被波洛夫齐人入侵的消息,但此行绝大部分人都认为马上特拉布宗的将军会把他们从阿米苏斯港放回去,去故乡和该死的波洛夫齐人作战。
人来人往,头盔光泽的颠动里,西奥多罗看到了在修道院一层台墩上,他的大儿子蒙桑克、大女儿加布亚希娅和小儿子迪米特里都穿着长袍,站于一列,唱着歌曲送别自己的父亲,蒙桑克和加布亚希娅都已成年,而迪米特里为玛丽安所出,刚刚不过四岁的年纪,也用稚嫩的嗓音,努力地唱着,唱着。。。。。。
除去在查尔迪亚、阿马西亚、赫尔松的留守军力外,西奥多罗可以说是倾巢而出——六千名步兵,近千名农军骑兵,还有五千名蛮族轻骑,外加一千多名罗斯佣兵,浩浩荡荡离开了如神话仙境般优美旖旎的特拉布宗,慢慢悠悠地向阿米苏斯港集结。
明暗消息很快传到了君士坦丁堡,“西奥多罗要干什么?朕给他指定的集结点不是阿米苏斯,而是阿马西亚!”御前会议上,皇帝恼怒而不安地将马鞭扔在地图银盘上,对着诸多皇宫侍卫说到,“马休,用你的刺探情报回答朕,到底那群科马洛伊蛮族有无攻击罗斯之国。”
“陛下,我可以保证一切都如您所愿。但是特拉布宗方面迄今并没有对罗斯酋长们的求援做出任何反应。”新晋的白袍带剑贵族马休即刻流利地答复到。
“莫非这家伙要孤注一掷?”皇帝眯缝着双眼,咬牙切齿,“是想和朕做个了断吗,西奥多罗。加布亚斯——威尼斯人如何了,热腊鸭人如何了,麦莱斯!”
“所有人都愿意为您而战陛下,其中威尼斯人第五次选举出费莱耶担当总督执政官,金球落在他的家中,所有委员会在此非常时刻除去这位老人外没有任何其他人选。费莱耶答应我们,他马上就会统率五十艘帆桨船,配合安科纳人封锁住巴里,截断巴里城送往塔尔苏斯的钱财和物资,绞杀他们的航路。此外,热腊鸭人和比萨人也开始在士麦那、开俄斯驱逐巴里和塔尔苏斯的商人,并表示会为陛下的海路进军提供船只,金钱和贸易上的包围网已经形成。”御墨官难得情绪激昂兴奋,“最后,塞浦路斯和马拉什都送来密信,说愿意协助陛下围攻高文。”
“终于不用再犹豫了,尽快选择好个吉利的日期,朕坐着皇家战舰亲自指挥全军渡过海峡,前进的集结地指认在尼西亚、普鲁萨和多利拉爱姆三城,让安纳托利亚的所有重装普洛尼亚骑兵都前往多利拉爱姆,等待着朕的御旗到来。并且指令狄奥格尼斯、雷蒙德、布雷努斯、哈罗德、斯蒂芬诸位帝国将军,在各地堡垒领地处做好战备,形成对高文的全面攻势!至于西奥多罗,让普韦拉尔的罗伯特。柯蒂斯监视着他,胆敢有半分妄动,朕也有对付他的办法。”当皇帝将手挥出时,整个皇都在灰色的积云笼罩下,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冷雨来。
黄昏,布拉赫纳宫别院当中,皇后艾琳抱着阿德约安皇子,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结束了御前会议的皇帝默不作声站在相距她十余尺开外的地方,外面全是雨水打在桶檐上,再不断落下的声音,“现在约翰已经入城了,马上总摄帝国的庶务。”
“你对他可真是好。”艾琳半垂着睫毛,不咸不淡地回答说。
“当然,约翰和阿德约安都是朕的子嗣,将来帝国就要归他们支配。”
听到这话,艾琳便觉得是老生常谈,便冷笑起来,“你这样的独断手段,简直是视帝国的大牧首、贵族、元老于无物了。”
“那又怎么样?哪怕是高文那样的野兽,也知道帝国权力应该归于一个家族、一个领袖的道理。”阿莱克修斯抬头,看着阴沉的云和散落的雨,“艾琳,朕昨晚做了个梦。”
见艾琳沉默下来,阿莱克修斯便自顾自地叙述说,“朕梦到,那时还是年轻的时候,朕骑着骏马提着弓箭,驰骋在色雷斯的猎场上,阳光很好,林木很绿,在草丛背后一箭之地外,朕看到了在那里,隐藏着一对眼睛。。。。。。一头猛兽的眼睛。。。。。。”皇帝说到这里,语气不由得变得低沉。(未完待续。)
第64章 猛兽之眼
“猛兽的眼睛?”艾琳也感到了一阵阵冰冷的寒意涌来,她也是军功大贵族家的女儿,是见过野外的猛兽是如何撕裂杀害人的,就像是教堂的柱头雕刻和壁画差不多。
那个情景好像触目可及,在丈夫的梦境当中,风从遥远的高原和海洋吹来,隐隐当中带着灰色,吹动着同样颜色的树林枝叶,发出了单调但澎湃的啸声。年轻时英俊勇武的阿莱克修斯骑在那强壮的战马上,他的弓弰正在他肩带和胳膊边轻轻摇晃着,马忽然不安地嘶鸣起来,猎手机敏的双眼,一下子和草丛后隐藏的那双残暴兽性的双眼应和起来。
那只猛兽升起了巨大的黑影,啸声惊天动地,冲出了隐蔽地,挟着血腥脏臭的风,向着猎手扑来!
整个布拉赫纳宫外,白森森的闪电震撼着大地,一根根廊柱被照亮,而后又一根根按照顺序隐没在黑暗当中,阿德约安被惊吓得哭泣起来,而后皇帝转过头,充满自信地对艾琳说,“这头猛兽接着就被朕杀死了,它应该象征着高文,或者西奥多罗。”
言毕,整个宫廷里寂静下来,原本皇帝在那里等待着,等待着艾琳会恭维赞美他几句。
然而不久后,阿莱克修斯却看到了,自己妻子的脸颊上莫名其妙滚下了泪珠,“你怎么了。”他问道。
“不,我不清楚。。。。。。也许只是心灵的本能反应。”看到丈夫的表情,皇后也讶异起来,伸出了手指擦拭着眼角,果然是咸咸的润润的,而后低下头哄起了阿德约安来,随后她低声说了句,“很难得你还能在梦中回忆起色雷斯的那片猎苑。”
“你又来了。。。。。。”皇帝不悦地说到,他感到了不耐烦,也感到了某种愧疚,这种对艾琳的愧疚让他由衷害怕起来——那时在猎苑里,十来岁的艾琳。杜卡斯就那样梳着青春蓬松的发辫,站在棵高大的梨树下,那棵梨树在山坡上是独立的,流云好像在它的树冠上游过,春风当中,一丛丛梨花如奥林匹斯山的雪般堆积在上面,艾琳喘着气,她是从山那边大着胆子跑来的,手扶着梨树干,额头和鼻尖渗着汗珠,亮晶晶的眼睛带着爱慕,就那样看啊看啊,盯着年轻的猎手骑士,一刻都没有离去后。
最终皇帝心中郁结着,没有说什么便离开了这座别院。
在门外的宽敞院落当中,几名年轻的侍卫官正扛着佩剑,在那里等候着皇帝。
接下来,阿莱克修斯前往了首席贵妇的宫室前,然而房间的门却紧锁着,雨中他见到劓鼻将军泰提修斯正裹着斗篷,背对着立在了外廊处,和两名医务宦官在商谈着什么。
见到皇帝,泰提修斯急忙半跪下。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的将军?”皇帝亲昵地询问。
“皇子先前来拜谒皇后和首席贵妇,然而在这里得到的通传却是首席贵妇身体抱恙的消息。于是皇子便着急前去处理公务,让奴仆我在此细问医官。”
“唔,确实玛莲娜已经生病一段时间,估计要等到下个月才能痊愈。”皇帝对这段时间约翰勤于政务表示很满意,便又慰勉了泰提修斯几句,表示马上在高原和塔尔苏斯逆贼作战务必要奋战奉公,劓鼻将军急忙一一答应,随后同样告辞而去。
“玛莲娜到底是什么病症?”看泰提修斯离去后,皇帝对那两名医务宦官问到。
“副皇太后害怕见人,必须要静卧段时间,因为她说前些日子。。。。。见到了君士坦丁的幽灵。。。。。。我们给她开了静心的药剂,并让圣约翰教堂里的修士前来为她祈祷,让恶灵远离她的梦境和房间。”一名叫西门高努斯的宦官说到,旁边名叫尤提奇斯的则低着头,眼神游离,不敢发一语。
皇帝心中明白了,便微叹几口气,说待到朕凯旋,玛莲娜的病情也许就能够痊愈了。
等到阿莱克修斯和侍卫队离去后,雨水中两位医务宦官脸色苍白地在长满青苔和藤蔓的处偏门里,互相撕扯扭打起来,其中尤提奇斯被力气很大的西门高努斯摁在了甬道的石壁上,他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声调了,“不能这样,我是被小鸟选拔入宫来的,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这样下去做的结果必将是粉身碎骨!”
“听着混蛋,在皇宫当中所见我们什么不能说,这是当初我们进来时候所发的誓约。所以你和我什么都没有违背。明白嘛,尤提奇斯我的伙伴!”西门高努斯怒睁着双眼喊到。
“幽灵,幽灵。。。。。。”尤提奇斯颤抖着不断地说出这个词汇,仰着狂乱恐惧的眼神,手在额头画着十字,接着看着黑漆漆的上面,好像魔鬼就呆在那里。
吉日,雨后积云消散,阳光普照,白色的海鸟成群飞动,君士坦丁堡半圆形的皇家大船坞前,锻冶作坊冒出的浓烟滚滚,无数纤夫们拉着绳索,跋涉在海水当中,缓缓地将象征着帝国荣耀的巨大皇室座舰牵拉进入了金角湾。喇叭声震天动地,沿岸的许多高楼处,市民们和商人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无比壮观的景象:皇室座舰的紫色旗下,他们的皇帝站在船首的甲板上,四周都站着甲胄严整的瓦兰吉亚卫队武士,在四周还飘荡着许许多多小型的船只,簇拥着皇室座舰,就像是树林包围着一座浮动的巨型堡垒,有的船只上面站着枪矛林立的帝国士兵,有的则满载着箭矢、盾牌等物资,它们都是从塞萨洛尼基、科林斯、都拉佐等大城市的作坊里制造出来用来武装皇帝的军队的。
在大船坞的旁边,皇都当中达官贵人、富商和贵妇都站在漂亮的伞盖下,以宫廷大总管尼克德米亚、帝国宰辅伯里尔和新任的大行政首长约翰皇子为首,他们高声欢送赞美着出征的皇家军队——阿莱克修斯说得无错,他所集结起来的军马已经达到了四万人之多(还有两万多人驻屯在亚细亚各地)。其中有两万人来自于各族的佣兵,现在这股军队的大部分已事前分批渡过海峡,驻屯奇维特、尼科米底亚,其声势的浩大震惊了所有的世人。其余两万人是帝国本土军与皇都禁军,在皇帝长达半年的精心训练调整下,已不再是先前孱弱混乱的模样,它包含了帖萨利新军和新不朽军两个新的精锐——皇帝已迫不及待要将其投入到对安纳托利亚的战场上。(未完待续。)
第65章 宣战
两个礼拜后,塞琉西亚的旧宫当中,安娜沉着额头戴着七岭冠冕,握着黄金权杖坐在高高的座椅上,一只手搁在明显凸起的肚子上,整个宫殿的两侧立满了安纳托利亚卫队和女官们,前者雄壮威武,后者艳丽多姿——在殿堂的中间,立着皇帝派遣来的使者毛普洛斯,一位高龄长者,也是位帝国的修辞学家,同时他曾担当外交使节往来于君士坦丁堡和奇里乞亚地区多次,算是老熟人老朋友了。
“我很高兴,尊敬的长公主殿下,请允许我还这样称呼您。”毛普洛斯抖动着长长的白胡子,拄着拐杖站在安娜座椅的正对面。
“先生、导师,请同样允许我还这样称呼您。当我还年幼时,您和伊朵鲁斯都担当过对我文学和修辞的教育任务。但现在伊朵鲁斯斯人已逝了。”安娜的权杖尖在大理石地板上丝丝旋转着,言语里俨然充满了感情。
“很高兴您还能如此冷静。”老人家接着说了这样的话。
“我很冷静。”安娜轻微闭上双眼,整个殿堂沉默了会儿,人们接着都看到了,凯撒突然站了起来,娇小的身躯俨然立在了宝座高阶上,她的王冠和权杖闪着夺目的光辉,语气洪亮,居高临下地对着帝国使者毛普洛斯,“正是因为我如此的冷静,所以我安娜。杜卡斯在此宣布,我接受我父亲也是罗马帝国皇帝的宣战,让刀兵代替往来的使者和文书,在这片高原上给所有人一个明确的答案!”
毛普洛斯没想到,刚才还温情脉脉的安娜,转眼间就气势十足地发出了战争的布告。
这时候,安娜的御墨官赫托米娅冷若冰霜地走下台阶,对着老者伸出手来,毛普洛斯有点衰老疲累地看着这充满知性美的姑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请把帝国的宣战文书交到我的手中。”赫托米娅朗声道。
于是毛普洛斯只能颤巍巍取出照办。
赫托米娅转身走上台阶,将文书展示在女凯撒的目前,安娜扫了几眼后,便举起权杖,清脆地在地板上敲击了下,所有男女武士、廷官立刻肃立起来,赫托米娅便将另外份用塞琉西亚纸写就的文书卷开,现在所有人的眼睛前。
接着,安娜流利清晰、铿锵的朗读出了己方宣战文书的内容来:
“我,乃是塞琉西亚、阿拉尔曼、凯撒利亚、塔尔苏斯、卡帕多西亚、伊科尼乌姆、梅利泰内、埃尔比斯坦、塞巴斯蒂安所有教堂,所有士兵,所有农民,所有商会,所有牧人、工匠的凯撒——安娜。杜卡斯,我愿和安纳托利亚高原所有公教庙、所有清真寺、所有正教修道院及圣约翰暨圣保罗福音大医院主保人、卫教军总统领、天主之仆人、列品圣使徒兼安娜。杜卡斯之眷属斯蒂芬。高文并肩,并与尊贵的耶路撒冷圣城执政官兼圣墓守护者戈弗雷。尤斯塔斯,同样尊贵的阿达纳伯爵鲍德温。尤斯塔斯,同样尊贵的阿普利亚公爵博希蒙德。德。特维尔,同样尊贵的安条克摄政、加利利王子坦克雷德。德。特维尔,同样尊贵的科尼雅苏丹马苏德。阿尔斯兰,同样尊贵的亚美尼亚王子托罗斯并肩。
向君士坦丁堡的主人阿莱克修斯。科穆宁宣战,向塞浦路斯大公阿普索玛特斯宣战,向马拉什摄政执政官费尔宣战,向查尔迪亚大公西奥多罗。加布亚斯宣战,向阿勒颇王公里德万。突吐施宣战——此后,我向君士坦丁堡的布拉赫纳宫提出正当的索取权,罗马帝国必将一统,我与父亲绝互不存于一卧榻之间,各拥圣米哈伊尔、圣迪米特里、圣特奥多尔、圣加百列之战旗,对决于荒野、海洋和城下。
若汝不孚帝位之望,莫若予我自为之!”
“万岁!”整个殿堂内,所有人随着安娜的宣读完毕,都齐声喊出雷鸣般的喝彩。
随后安娜仰面,努力不让父女彻底决绝的那滴泪流下。
但毛普洛斯却无法注意到这个细节,在这气壮山河的氛围里,顿觉暴风骤雨自四面八方袭来,不由得有点头晕目眩,他双手扶在拐杖上,连连踉跄不已。
几名女官上前,扶住了他,“让帝国的首席修辞学家赶快回馆驿休息,因为他的使命已经彻底终结了。”安娜挥动着衣袖带着些讽刺命令道。
接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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