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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衙内-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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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柳晋才,是红旗公社革委会副主任,负责宣传和文教工作。”

    老爸不亢不卑地回答。

    “柳晋才问你,你们红旗公社为什么不执行县革委的文件,贯彻落实中央的指示精神?”

    “崔部长,县革委的每个文件,我们红旗公社都组织了党员干部进行认真的学习和讨论。每次学习讨论都有记录,要不要拿来给你过目?”

    是学习讨论就够了吗?你懂不懂得怎么做宣传工作?为什么不写标语,不向广大社员群众宣传党的政策方针?”

    崔秀禾逼视着老爸,气势汹汹。似乎只要老爸一个应对不当,他就要立即翻脸。

    “宣传党的政策方针,关键是领会精神。写不写标语,只是个形式问题……组织学习讨论,这是我们红旗公社革委会集体讨论做出的决定!”

    老爸,赞一个先!

    老爸无论职务还是资历,都没法跟严玉成相提并论,自然也不能**的将崔秀禾顶回去,及时祭出“组织集体决定”这个法宝,正是一着攻守兼备的好棋。

    所谓法不责众。你崔部长要发飙,就得先将红旗公社革委会的组织决定推翻。不然的话,可怪不到我头上。

    崔秀禾被噎得直翻白眼,开始有了暴走的倾向。

    “不管怎么样,我对你们红旗公社的宣传工作很不满意。你必须立即采取行动,大力宣传中央的方针政策!”

    老崔终于要以势压人了。

    老爸一滞。

    不刻意宣扬这个理论方针,是严玉成、老爸与周先生反复研究做出的决定。如今崔秀禾以县革委副主任兼宣传部长的身份发出这个命令,作为公社主管宣传的副主任,却是不能硬顶。“下级服从上级”的组织原则还是要的。

    眼见老爸有些难以抵挡,我这个做儿子的,老躲在后面也不成话,心里一急,忍不住就叫了起来。

    “只有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谁?”

    崔秀禾怒喝。

    许是这个声音过于稚嫩,在场的干部都有些诧异,将目光投向门口站着的七岁小屁孩。严主任和老爸惊讶尤甚,正要开口说话,我却转过身去,背起双手,迈着四方步,施施然走掉了。

    嘿嘿,咱就将你们满屋子干部全晾在这里,叫你们有劲没处使!

    “这是谁家的小孩?”

    崔秀禾见了这么个小屁孩,满腹怒火,发作不得半分,一张脸憋得通红。

    严主任何等机灵,立即向老爸使个眼色,阻止老爸开口“认账”,笑着说道:“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话说得好啊。崔部长,连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咱们就不用再讨论了吧?”

    呵呵,饶是你严伯伯精明厉害,这会子也绝对料不到这句话的来头有多大。不过要在一年以后,《光明日报》、《人民日报》、《解放军报》这几家国内最重量级的主流大报,才会相继刊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篇震动全国的文章。如今却被我提前一年嚷了出来。

    心里那叫一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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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虽万千人吾往矣

    我离开柳家山,住到公社来了

    起因是周先生调到公社来上班。而周先生能来公社上班,出于老爸的提议。追根究源,还是与崔秀禾在红旗公社铩羽而归有关。

    那次崔副主任在红旗公社足足吃了一瘪,被严玉成顶撞还则罢了,因为严玉成资格比他老得太多。文化大革命前,严玉成已是县委办副主任,后来转任农业局局长,崔秀禾尚是一个小工人。搭帮文化大革命,崔大哥一路飙升,占据了县革委副主任的权位,在严玉成面前,心下毕竟有些底气不足。官场历来特重论资排辈,后来居上的干部如果没有几分真本事,威望往往不高。崔秀禾底子太差,全靠王本清撑着。最让他憋气的是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小屁孩吼了一嗓子,愣是没找着消气的地方。最后不得不揣着一肚皮鸟气,连饭都不吃,钻进吉普车头也不回跑掉了。

    崔秀禾虽然菜了些,身后那位靠山,却不是好惹的主。王本清向来护短,由他硬要将崔秀禾这种大老粗安排在宣传部长的位置上就能看出一点端倪。

    王本清其实并非一味蛮干的莽汉,城府甚深。在充斥着路线斗争的革命时期,牢牢掌控舆论宣传是制胜的关键之一。崔秀禾粗点,却好掌握,是绝对靠得住的人。由他担任宣传部长,王本清放心。

    崔秀禾被顶得灰头土脸,王本清绝无善罢干休的理由。奇怪的是,崔秀禾灰溜溜回到县里之后,竟然平静如昔,王本清与县革委全无反应。

    “事物反常即为妖。”

    这是周先生对此事下的结论。

    “莫非是山雨欲来?”

    老爸多少还有点担心。

    严玉成大手一挥,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无论他出什么招术,咱们接着就是。”

    这次谈话,距离“气走崔秀禾事件”已然有一个月。

    “王本清拿你可能没啥招术,晋才却不一样。毕竟资历尚浅。崔秀禾又是该管的直接领导,如果他在工作上找碴子,却不可不防。”

    师说得有理。”

    严玉成点点头。他大气磅礴,虽是在小小公社革委会主任的职务上,也无时无刻不显示出这种恢弘的气度。但这并不表示他性子粗疏。

    事实上,心思不密的人,决然无法在官场生存下去。

    “晋才,你得开动脑子,将公社的宣传工作搞得再有声有色一点,叫崔秀禾想咬你都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是,中央这个理论方针是作为当前政治生活中的最高标准提出来的,当前全县的宣传重点,都落在这个上面,咱们的宣传工作,以什么作为重点呢?是不是……也稍微应付一下?毕竟这是中央的政策。”

    老爸有些拿不准。

    周先生与严主任都是脸色凝重。终归他们所处层级太低,对大局的把握全然只能凭直觉猜测。要他们硬顶中央的政策,也确实勉为其难。

    “我看,稍稍应付一下也行……老师你说呢?”

    周先生想了想,也点点头。

    这下子我可着急上火了。因为我知道,一年以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上,这个理论方针会被正式否定。面临这种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不能做墙头草。尤其在已然得罪崔秀禾的情况下,做墙头草更加不划算。自然,假如一开始就紧跟县里的步骤,大力宣传这个方针,就算最终被证明是错误的,那也没啥。反正下级服从上级,天塌下来有个高的人顶着。到时候改弦易辙,跟着新的政策方针摇旗呐喊就是。只要不太出格,想来不至有甚大祸事。这也是目前全县大多数公社采取的策略。多年以来,严格的组织纪律约束了这些人的思维和行事方式。似严玉成这般,有自己主见的基层干部绝对属于另类。

    如今已经得罪崔秀禾,并且由我喊出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严玉成又当着崔秀禾的面点头认可,就等于摆明了自家对于这个方针的态度。这个时候去“稍微应付一下”,改弦易辙跟着县里的文件亦步亦趋,人家可未必见得买账。待到这个理论方针被否定,只会落下笑柄,两边不讨好。眼见一个绝大机会就这么白白糟蹋了。

    无论如何,要说服他们。但是如何说服,却是个问题。

    鄙人颇有急智,上辈子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当面撒谎不脸红。不过却从未碰到过如今这种局面。

    “自反而缩,虽万千人吾往矣……周伯伯,《孟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说完我就后悔,这回表现太出位了,周先生可没教过我《孟子》。他对孟亚圣的兴趣,不如对孔圣人的兴趣那么浓厚。比较起来,孟夫子确实有些不大讲道理,孔夫子就有趣得多了。

    周先生把这个当作我的例行请教,随口解释道:“反躬自问,只要是真理所在的地方,纵有千军万马,我也会勇往直前……小俊这是什么意思?”

    我原本打算重施故伎,给几位大知识分子提个醒,然后装傻。却只见周先生三人都目光烁烁盯住我,直盯得我头皮一阵阵发麻,心中暗叫“不妙”,知道这回怕是躲不过去了。

    “小俊……我好像,没教过你《孟子才,你教过吗?”

    老爸连连摇头苦笑:“你都没教过,我哪里会教他这个?《孟子》连我自己都不大懂呢……”

    “周伯伯,严伯伯,爸爸,你们不要刨根究底了,我自己看到的。周伯伯这里那么多书,我随便翻到的……我就觉得,上回那个什么崔部长,不会善罢干休……就好象我们小孩子打架,吃了亏,心里总是不服,想要打赢回来……”

    我边说边观察他们的脸色。震惊诧异那是免不了的,听了我后面那段话,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好,还好!总算找到一个勉强可以和“小孩子”搭上界的话题。

    一口气说完,我就自顾自转过身去,狂抹虚汗!

    俊说得很有道理呢。我看崔秀禾忍而不发,是在等待时机。”

    严玉成肯定地说道。

    “问题是,他在等待什么时机呢?照说他是县革委副主任,背后还有一把手王本清,要找你们的麻烦并不难……”

    周先生有些疑惑。

    眼下如何应对崔秀禾可能的反击是重中之重,三人的思路很快就从《孟子》那拉了回来,让我逃过一劫。

    “难道,上面有了不同的意见?”

    老爸说道。

    呵呵,老爸,再赞一个!

    在我的记忆当中,这个理论方针提出不久,党内一位极有威望的元老就致信中央,郑重提出“必须世世代代用准确的完整的思想体系来指导我们全党、全军和全国人民”。具体时间记不大清楚了,大约就是在一九七七年的年中。并且这封信由中央转发各地。料必王本清崔秀禾之流得知了这封信的内容,一时拿不定主意,故而暂时容忍不发。

    只是由于那位元老其时尚未复出工作,中央提出的那个理论方针在党内还是占着主导地位。

    这个事情,老爸已隐约猜到一点端倪,严主任他们迟早也会知道。倒不必我现在来饶舌。

    严玉成英雄气概又涌将上来,一挥手说道:“小俊说得对,自反而缩,虽万千人吾往矣。不管王本清、崔秀禾是什么意思,只要是正确的东西,我们就一定要坚持。”

    老爸倒也光棍,立即道: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老主意。主任,咱们索性大张旗鼓宣扬出去,造成声势再说。”

    呵呵,前世的老爸,就是这么犟的,做了行政干部之后,努力在适应官场的规则。对景时儿一到,二杆子脾气又发作了。

    看着两位颇具英雄气概的主任,周先生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要说脾气之犟,严主任和老爸加起来,恐怕也比不上这位硬骨头的教授同志。

    然而教授同志冷眼旁观也不过几秒钟光景,柳副主任眼珠一转,又将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

    “周先生,这个事情还需要你大力支持。”

    能给你什么支持?”

    周先生颇感奇怪。

    “既然要跟县里宣传部打擂台,我这点理论功底,远远不够。要你亲自给我撑腰才成。”

    严主任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说道:“是啊,老师,说到写文章谈理论,咱向阳县可无人是你的对手。”

    “不要说向阳县,就是整个怕也无人可以匹敌。”

    我浑身鸡皮疙瘩暴起。这都怎么整的嘛,严主任和老爸拍起马屁来也是这么不着痕迹?一流高手风范啊!再偷眼一瞥先生,凝结成珠子的鸡皮疙瘩终于全都掉下地来。

    只见先生双目微闭,一副泰然受之的模样。

    想想也是啊,身为省委党校的前教授,这个谈理论写文章确然是可以“试问向阳谁敌手”!

    先生陶醉良久,这才微微太息:“我现今的身份,怕是上不得你们那正经台盘。”

    公社虽小,也是一级政权机构,可不能随便录用有历史遗留问题的“反动学术权威”。

    “那没事。咱们公社不是有文工队吗?周先生你吹拉弹唱都是一把好角,进入文工队完全够条件。只是这样确实很委屈你这位大教授了,就不知你肯不肯暂时将就一下?”

    严玉成哈哈笑着:“瞧这架势,政策铁定会变,老师恢复工作回省城是迟早的事,咱们还是抓紧点,赶在老师回省城之前,能榨多少算多少,哈哈……”

    公社文工队,不算个正经单位,但文工队的成员,都是按照壮劳力来计工分的。每次下乡演出,还有一些伙食补贴。

    周先生两口子在生产队都是算半劳力,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提议周先生进文工队,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帮助,一举两得。

    伯去公社咯,我也跟着去……”

    我欢呼起来。

    倒不是我有多讨厌柳家山,多喜欢公社。比较起来,柳家山还更好玩一些。只不过我划算过,一旦随周先生去了公社,就下定决心不再进小学的门。这个背着双手坐在教室里和一群小屁孩一道磨**的差使,确实不怎么令人心旷神怡。上辈子干过一次已经足够了。

    以我现在表现出来的知识量,料必老爸也不会固执到一定要我重回小学课堂受罪。

    一切都如我所愿,来到公社,周先生安顿下来,我就和大姐住在一起。老爸自然也提过转学的事,我略微陈述了一下理由,他果然便不再坚持。除了每天继续跟周先生学两个小时,其余时间就任由我自己支配。倒也悠闲自在。尤其令我兴奋的是,居然让我找到了一条生财之路。

    事情是这样的,公社旁边有一个小修理店,举凡缝纫机、收音机、自行车甚至包括手电筒等一切家用电器,无所不修。

    开修理店的是一个腿脚不方便的残疾人,名叫方文惕。

    本来这样的修理店是断然不能存在的,一九七七年,还没有什么个体户的概念。只因方文惕是个残疾人,又和公社的张副主任有点亲戚关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有个糊口的营生。

    我读书闲暇之时,也会跑到他的修理店去玩耍。结果发现他店里搁了好几部收音机。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人家送来修的,但他没上过学,无线电知识相当有限。这么说吧,他那点三脚猫的无线电维修技术,刚刚够将响的收音机修到不响。可是既然开修理店,人家送了坏收音机来,又不能不收。于是就碰运气,凑巧运气不错修好了,就收点费用。实在修不好,只好再给人家退回去。

    这一日眼见他满头大汗捣鼓一台“红灯牌”收音机,捣鼓了半天,那东西就是不肯发出正常的声音。一时技痒,说道:“方大哥,我来试试。”

    方文惕正郁闷,若不是认得我乃是柳副主任的儿子,只怕立时便要翻脸。

    想想看,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要修收音机,叫他如何不抓狂?那台“红灯牌”收音机是立式的,摆在那里比我还高,十分气派,在当时乃是了不起的奢侈品。

    尽管有柳副主任做靠山,方文惕仍是十分不乐意地挥挥手道:“小孩子别捣乱。”

    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双手抱胸,说道:“我要是修好了,你怎么说?”

    “你要是修好了,我给你一块钱。”

    一块钱可是不小的数目。估计他修好这台收音机,工本费也不过五块钱上下。

    “说话算数?”

    方文惕气急,当场掏出一块钱拍在桌子上:“只要你修好它,这一块钱就是你的。”

    等我一下。”

    方文惕莫名其妙看着我出去,不知我要做什么。待到看见我拿了一个万用电表过来,才露出惊讶的神色:“小俊,你当真会修?”

    我懒得跟他废话,叫他让过一旁,袖子一捋,把出积年手段,方文惕眼花缭乱之际,那收音机已响起“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悦耳声音。

    我也不去理会目瞪口呆的方文惕,收好万用电表,拿起那一块钱,施施然出门。

    “小俊,小俊,你等一等……”

    “怎么,要反悔吗?”

    “不是不是,哪能呢,咱怎么说也是个带把的男人,哪能说话不算数……”

    “那就好,我走了呀,买糖吃去。”

    “别急别急……小俊,你这个是跟谁学的?”

    “跟我爸爸啊,他以前是修理技师。”

    “难怪难怪……哎哎,小俊,哥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你说吧。”

    可不可以教我修理无线电?你放心,我不让你白教,再给你一块钱去买糖吃好不好?”

    我原本要答应,但他的态度让我很不爽。什么嘛,既要拜师又想将师父当小孩子耍,大没意思的家伙。

    “嘿嘿,你想得倒美。一块钱就想拜师学艺?”

    方文惕脸一红。

    “这样吧,以后这些无线电,我帮你修,修理费一人一半,怎么样?”

    行!”

    瞧他那样子,必是打定主意偷师学艺了。不过那也没什么,一块两块钱的,现在或许有点用。难道将来还能再靠这修理的手艺混一辈子?假如这样的话,我就该是史上最无能的穿越者了,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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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干部大会

    红旗公社的宣传工作,由于有周先生这样的“大腕”加盟,搞得风生水起编了许多快板,顺口溜和地方戏短剧,叫公社文工队操演熟练了,至各个大队循回演出,大受欢迎。

    只不过这个“编剧”,写的是老爸的名字。

    见周先生干这种小儿科的事情居然干的十分乐意,我不免十分感叹。先生这也是憋闷得很了,整整六年时光,他一个饱学鸿儒在麻塘湾插秧锄地,五十岁不到年纪,磨得如同六十岁的小老头。好不容易逮住这么一点可怜的机会,也就忍不住暴发起来了。

    但我也知道,这种现象只怕难以持久。

    因为红旗公社目前宣传的主体方向,与县革委的文件要求是不相符合的。周先生宣扬的最多的,乃是“稻田养鱼”一类的农业技术知识,当然也宣传以阶级斗争为纲,但对于中央理论方针却是避而不提。王本清崔秀禾迟早要发难。

    无论哪个领导,都不容许手下有这样“大逆不道”的部属出现。

    七七年七月初,红旗公社开始全面收割早稻。三个多月前放养的鱼苗,大面积丰收,全公社四百二十亩水田,基本上没有发生严重病害,大的鲤鱼鱼苗长到了三四两,个别竟有达到半斤的,小的也有二两,虽然还没有全部起网捕捞,保守估计平均每亩也能产鱼六十公斤左右,每个大队凭空增收了两千余斤鱼。尽管摊到每个人头上,只有两斤左右,对于常年吃红薯米饭,难得开一次油荤的农民,实在是一注了不起的财富。看着稻田里不时跃出水面的鲤鱼鲫鱼,社员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笑得嘴都合不拢来。

    严主任和老爸自是兴奋异常,严主任甚至又买了个猪头一锅炖了,再煎了几条鱼,叫上大家海吃了一顿。不过这次,严主任却特意声明是为我酬功。

    周先生、师母和大姐这才知道,“稻田养鱼”的首倡者,竟然是我这个小屁孩。

    正当大伙沉浸在初战告捷的喜悦之中,县里召开干部大会,并且点明各公社一把手和主管宣传工作的副职必须参加。

    “终于要见真章了。”

    严玉成得到通知,反而松了口气。

    兴许因为等待得太久的缘故吧。等待历来是最让人心焦的。至于见了真章之后是个什么结局,却在其次了。

    通知会议开始的时间是次日上午八点半。红旗公社离县城十几华里,不算远。问题是红旗公社没专车。整个县革委,也才两台北京吉普。至于红旗公社的直接上级机构——台山区革委会,也没有一台专车。每天倒是有一趟农村班车往返红旗公社与县城,却是在上午十点。因此严玉成与老爸要想准时参加明天的干部大会,必须今天晚上赶到县城,而且选择无外乎两个——走路或者骑自行车。

    有自行车骑当然还是不走路。红旗公社的专车,就是三辆自行车。

    既然周先生已住到公社,严主任和老爸自然要先和他商议一下。我也就是在他们商议的时候,知道了这回事。

    “玉成,你有没有打电话问一下县里的熟人,这个干部大会的主要议题是什么?”

    “问过,县革委办公室的江主任,是我以前的老同事,他说这个大会主要是布置下半年的革命宣传工作,王本清亲自主持,具体内容却不清楚。”

    “看来上头拿定主意了。”

    周先生有些忧心忡忡。

    如果是他自己的事,他是决然不会如此忧心的。这人脾气犟得一塌糊涂。但事关得意门生与莫逆之交的政治前途,不免颇为焦虑。

    严玉成表情轻松,淡淡道:“那又如何,大不了不做这个干部就是。”

    老爸也道:“就是。咱哪里来的还回哪里去。”

    周先生灿然一笑:“倒是我多虑了。你们去吧。”

    我忽然说道:“严伯伯,爸爸,我也要去。”

    老实说我是鼓起勇气提这个要求的,不成想严玉成与老爸对视一眼,居然同时点了点头。看来几次出位的表现,已经博得他们对我的认可。

    于是我坐在老爸自行车后座上,颠簸了十几里山路,忍受着**和两腿内侧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终于在入夜时分赶到了县城向阳镇。

    严玉成的爱人在县城上班,小孩也在县城上学。他当然要赶回家里去享受天伦之乐。他也邀请我们去他家里住一晚,只是咱们爷俩,如何肯去做这种超级电灯泡?自然是敬谢不敏。

    老爸带我去向阳镇解放后街的面馆里吃了一碗牛肉面。

    上辈子我这个年龄该当已在向阳镇上学了。解放后街倒与我记忆中一模一样,连面馆里做出的牛肉面,味道也与前世不差分毫。到二十一世纪时,解放后街的牛肉面可是成为了向阳市的经典名吃。

    吃过牛肉面,老爸去招待所开了一间房,父子俩洗洗睡下,一夜无话。

    次日,向阳县宣传工作干部大会在县城最恢弘的建筑——向阳大礼堂举行。各区、公社革委会主任,主管宣传工作的副职,县直机关单位一二把手,悉数参加,约有两百余人。

    向阳大礼堂门口的马路上,停放着一排排的自行车,场面蔚为壮观,比之后世一排排的小轿车,似乎也不惶多让。最前头空出几个位置,想必是为县革委的那两台吉普车预留的。县里的头头们,总是要等参加会议的人员基本到齐了,方才姗姗而来。

    这也是官场的一种讲究,不如此何足以显示领导身份的尊贵?

    老爸和我早到了十几分钟,在大礼堂门口与严玉成会齐。严玉**头熟络,不断与熟人握手寒暄,当然也不忘将老爸介绍给各路诸侯。看那些头头脑脑的神色,并无异样。大约他们也只是将这个干部大会当成普通的工作会议。革命时期会多,动辄召开万人大会。虽然这个会议规格颇高,大家也见怪不怪了。

    这样规格的会议,保卫措施却并不十分严密,除了县革委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在进门处维持秩序,大礼堂门口只有三五个穿白色制服的公安人员转悠,看不出什么紧张来。

    当时老百姓普遍胆小,这旮旯集中了向阳县最有权势的两百人,闲杂人等,早就远远避了开去,谁敢跑来凑热闹?

    我人小个矮,拉着严玉成的手,隐藏在一群干部之间,毫无困难混了进去。也有干部发觉了我,都只是笑笑,毫不理会。谁会在意一个小屁孩呢?

    刚一进门,主席台上一个巨大的横幅便映入眼帘。

    “向阳县坚决贯彻落实中央理论方针动员大会”。

    我心中一跳。看来我们事先的设想是对的,王本清忍而不发,是因为尚未摸准上头的意向。如今这么大张旗鼓宣扬中央理论方针,料必是得到了上级的明白指示。

    向阳礼堂大得很,足足可以容纳一千五百人,两百人开会,自然都集中在前面几排。我这时却不便再和老爸一道。在一大堆神情俨然的干部中间,忽然多了这么一个小孩,未免过于突兀。

    于是老爸让我在稍微靠后几排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下,吩咐我不要乱跑。

    我点点头。

    对这个会议的关注程度,我丝毫不亚于他们,哪里会乱跑?

    人员基本到齐之后,大约又过了两三分钟,突然全场起立,热烈鼓掌,却原来主席台一侧,一长溜穿着笔挺中山装,红光满面的中年干部,正鱼贯登台。

    走在最前头的那个,约莫五十岁年纪,身材瘦高,戴一副黑框眼镜,长条脸,薄嘴唇。不问可知,定然是向阳县的一把手王本清了。

    一见王本清的模样,我便心中不喜。倒不是对他有偏见,而是这种容貌的家伙,大都阴狠刻薄,手段毒辣,偏又狡猾多智,不好对付。相比之下,昂首挺胸,趾高气扬走在第四位的崔秀禾就显得不足道了。这种将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如果没有王本清撑着,基本没法在官场混。

    我数了数,主席台两排,前排九人,后排八人。当时不兴写名牌,反正位置怎么排,谁该坐哪里,大家心里都有数得很。前排的九位,应该就是县革委会在任的九位正副主任,后排八位,年岁较大,该当是退二线的老干部。大革命期间,许多老干部纷纷被打倒,整个向阳县够资格坐在主席台上的,也就这么区区八位老人了。

    县革委办公室江主任提供给严玉成的消息,与事实略微有点出入。大会不是由王本清主持,还是由副主任兼宣传部长的崔秀禾主持。

    崔秀禾不愧是造反派出身,讲起话来中气充沛,声音洪亮。拿着讲话稿,足足念了一个小时,翻来覆去强调中央理论方针的重要性,指出这个理论方针是当前政治生活中的最高行事准则。估计许多话都是他的秘书自几家主流大报的社论上照抄而来。

    “……下面,请向阳县革命委员会主任王本清同志作报告……”

    掌声又一次参差不齐地响了起来。

    原本被崔秀禾弄得昏昏欲睡的我,也不觉精神一振角终于要上场了。

    “……同志们呐,这个理论方针是党中央提出来的,是全党全军和全国人民都必须始终不渝地遵循的最高政治准则……县里今年三月份就下达了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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