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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边城-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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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声,凤千手手上一颤,将茶杯打翻在地。
自从他一入门,这凤千手的行为就十分反常,直到现在,云冉阳更加确定凤千手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冉阳不明白,请前辈明示。”
过了半晌,凤千手抬头望了一眼独孤老王爷,老王爷即刻一摆手,将屋中的下人遣散了,就连凤挚与凤青也跟着出去了。
“将军想必知道我那徒儿的身世了?”片刻后,凤千手抬眸问向云冉阳。
云冉阳点头,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这件事儿要从十年前说起了。”
“十年前,长陵国发生了一件轰动中原的事情,当朝太子方锦书意图篡位,带领属下封锁皇宫,逼迫长陵国老皇帝退位,最后贤王方锦策出手护驾,太子之乱才得以平复。”
“可那长陵国老皇帝,在争斗中被太子刺中腹部,情况十分危及。太子谋逆弑君坐实,便是犯下滔天大罪,老皇帝随即下旨,满门抄斩。”
“可这一切,都是被人陷害的。太子方锦书事先得到消息,无奈之下,为了保存自己的血脉,将其长子方华倦暗中替换送出长陵国,求助于同门师弟,中山国的上官英杰代为照看,就是我那徒儿的父亲。”
“大规模的追捕围剿,太子方锦书被逼无奈,不得不举兵造反。与贤王方锦策的军队周旋了三年之久,太子的势力连续遭受朝廷诛杀。到最后,为保存所剩无几的残余力量,方锦书不得不带领亲信逃离长陵国,来到这三国边境建立了长水门,自己也化名为陆长水。”
“原来长水门的陆门主,就是长陵国的太子!”虽然云冉阳心中有所推测,陆秉笙的出现无疑将长水门推到了人前,也将长水门与先太子扯上了关系。
但是,当凤千手道出此事之时,还是令云冉阳大吃了一惊!
“正是。”凤千手轻轻点头,酌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八年前,长陵国先皇驾崩,贤王顺利登基为帝。没过多久,便查到了皇太孙方华倦的下落,皇太孙的身份已经彻底暴露了,太子方锦书便命我前去中山国接皇太孙来晏城避难,打算交给独孤老王爷代为照看。”
“结果,五年前六月二十三的夜晚,我带人护送皇太孙前往晏城,在半路遭到长陵国杀手的伏击。我将皇太孙藏在山洞之中,然后带人引开层层追兵,可当我回来时,皇太孙却不见了。”
说到此处,只见凤千手悔恨的摇了摇头,脸上也显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凄苦,这些年,他都活在痛苦的自责之中。
云冉阳一直仔细聆听着凤千手讲诉往事,起初他还抱着旁观者的心态听故事,可最后一句,却令他的心猛然地收缩了一下。
六月二十三日夜晚,去往晏城的路上,皇太孙失踪!
六月二十四日,大将军王云子翰,在从晏城回来的路上,捡到了一位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男子,就是他!
难道自己便是那位失踪的皇太孙?
云冉阳整颗心都在飞速跳跃着,这样儿的推测令他不由自主的全身颤抖。
“凤前辈怀疑我便是那位。。。皇太孙?”云冉阳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住疾跳的心,局促的开口问。
“是的,昨日见你在祭台上用出那招‘穿云破日’,我便开始怀疑了。”穿云破日的剑法,是皇太孙方华倦的恩师,圣虚真人的独门剑法,这不得不令凤千手加以联想。
“那陆秉笙呢?凤言一直说他才是那个皇太孙!”虽然夕趣已否认陆秉笙就是方华倦,但是,云冉阳还是想了解一下他的真实身份。
“他算什么皇太孙?只是个贱婢生的庶子!与皇太孙长得颇为相似罢了!”提起陆秉笙,凤千手的语气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冷漠与不屑。
“没料到在太子闭关修炼期间,那个野心勃勃的贼子居然行动了。为了他的一己私欲,将长水门暴露在长陵国面前,真是不自量力、愚蠢至极。昨日又见他拿出了皇太孙的玉佩,这不得不让人怀疑皇太孙的失踪与他有关了。”
“如今,骁王已经在备战了,以长水门如今的实力,怕是难以与长陵国一国的军力相抗衡。所以。。。云将军,以您皇太孙的身份,定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长水门遭受灭顶之灾啊!”
这也正是凤千手为何会与云冉阳讲那么许多的原因了,如果他真的是皇太孙方华倦,那西华国的数十万军队,无疑是长水门强大的联盟,他们也就不必害怕骁王的铁骑了。
虽然,云冉阳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与那皇太孙有着某种联系,但是,出于谨慎,他还是要再三慎重,免得被人利用。
“也许这些都是巧合,我想凤前辈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我与那皇太孙是同一个人吧!再说了,凤前辈得到了御龙兵符,想必也能与骁王的铁骑抗衡一阵子了!”思索了片刻,云冉阳冷冷一笑。
如今他手上的兵权还不稳定,也未曾将霄云营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西华国的皇帝对他,也是有所忌惮防备的。
这个时侯与长水门混在一起,无疑是找死!
凤千手轻叹一声,对于云冉阳的话他无力反驳,而他所提出的那些怀疑,也只能称作推测,当不成证据。
云冉阳起身告辞,驱马朝着城外一路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出去多远,银盘圆月挂上清冷的夜空,映得这片旷野格外寂寥萧瑟。
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云冉阳将凤千手所说的每个字重新回想了一遍。
可当他试图将那些情景在脑海中呈现时,他的头却像是要从中间裂开一般的疼痛着,使得云冉阳痛苦的抱紧脑袋,大颗大颗的汗珠儿纷纷滚落。
“啊。。。。”痛苦的一声嘶吼,想要将那股剧烈的疼痛赶出体外。
脑海中不断飘过杂乱无章的画面,时而是他身处漆黑潮湿的山洞中,被围攻的野兽撕咬;时而是他迷失在了无人烟的荒漠,奄奄一息的垂死挣扎;可最后的画面却定格在了梨花树下,睁着一双充满期盼眼眸的女孩儿上。
她睁着一双宛若星辰般明亮的眼睛,一双小手儿紧攥着他的衣袂,声声哭泣,牵动人心。
白衫男子将她深揽入怀,将半块玉佩放入她掌心,凝重说道:“未央,你记着,此心如玉,各执半珏,重逢之日,江山为聘!”
蓦地一下睁开双眼,云冉阳发髻凌乱、面色苍白。
那块儿玉佩是他的,未央是他的,他就是她的华倦!
西风狂卷,掀起他比夜还要漆黑的长袍,高岗上一人一马,形单影只,冷煞孤寂。
江山为聘?可如今,江山在哪里?
‘上官英杰窝藏敌国皇子,通敌卖国,蓄意谋反,男子全部处斩,女子发配边西为奴!’
醒目的皇榜张贴在闹市街头,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被红艳如血的笔迹勾画着,那是他欲哭无泪的愧疚与折磨!
“哈哈哈。。。哈哈哈。。。”云冉阳疯狂的大笑起来,那笑声惊动天地、悲泣鬼神!
第九十五章,失约
晚膳都已经凉透了,云冉阳也没有出现,凤青望了一眼脸色略显苍白的凤言,道了一句:“别等了,你先吃吧!”
师父刚才过来探望过凤言,也将他与云冉阳的谈话告诉了她,而云冉阳完全忘记了过去,即便种种事实摆在眼前,他依旧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方华倦。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就是皇太孙,但是,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他只是在逃避他的责任!”凤千手的一句话,依旧回荡在凤言耳际,也扰得她的一颗心异常的纷乱。
虽然容貌不一样,但是云冉阳给她的那种安全、熟悉的感觉,还有他身上独特的味道,都能令她情不自禁的沉沦,就好似方华倦在身边一样。
几次三番的身处险境、命悬一线,都是因为他的及时出现,才使她脱离险境,也令她保守了多年的一颗心,不受控制的为他倾倒。
原来,真的是他!他的华倦一直就在身边!
心头的喜悦夹杂着彻骨的疼,闪着泪花的明眸中泛着笑意,不管他是什么样儿的容貌,不管他是何种身份,也不管他叫什么名字,她都会难以自控的爱上他!
“他说过晚膳要过来的,他去哪儿了?”伸手擦拭了一下腮边的泪,凤言朝着凤青轻轻一笑。
看到她眼中的喜悦,凤青淡淡一笑,这相处多年的小师弟到头来却是位小师妹,而他也是才知道的。
“从老王爷的书房出来,就没见过他了,你还有伤在身,吃完了好好歇着,你要听话!”
不知为何,凤言虽然很想见到他,但心头却有些紧张,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他虽然令凤言感到熟悉与安全,而他却与方华倦不一样。
不管是容貌还是秉性,都有着天壤之别。
这也是凤言一直认为他与方华倦并非同一个人的原因。
潦潦的吃过饭,凤言怀着忐忑的心情睡了过去,梦中她梦到了云冉阳前来,将她抱在怀中与她共枕同眠。
她嘴角儿弯弯上翘,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
只是几天过去了,依旧没有见到云冉阳的身影儿,凤言有些蔫蔫地坐在墙头晒太阳,无聊的观看独孤老王爷的海东青上下翻飞的抓鸽子。
午后的日头异常耀眼,凤言手打着凉棚遮住强光,只见那只白羽大雕展翅翱翔在蔚蓝的天际,如同空中霸主一般的勇猛、孤傲!
“师父啊,师父!”蓝雪儿看到凤言惬意的样子,也沿着石梯爬了上来。
虽说凤言并未答应收她为徒,只是这也难以阻止蓝雪儿的满腔热情,依旧开口闭口的叫着师父。
令蓝雪儿没想到的是,师父并非是个男子,而是与她一样儿的,是个假小子!俗话说的好,物以类聚嘛!这无形中,两人似乎更加亲近了一些。
“您是郡主,当飞贼不是自甘堕落吗?”见她手肘一撑靠在了自己身边儿,凤言朝着她揶揄着。
“人家占山为王,我爹爹占城为王,说到头儿与土匪有什么区别?我是哪门子郡主?皇帝都不承认的,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提到了出身,蓝雪儿对她爹爹那个独孤王的称号,真是嗤之以鼻!
“总之,这也是实力的象征,皇帝不也是拿你爹没办法吗?”如果没有一定的实力,谁敢揭竿而起,自称为王?
“如今世道这么乱,拥兵自居的也不止我爹爹一个,师父以为邱氏国的皇帝畏惧的是我爹爹?哼!他再有钱,也只是个土财主,这年月,谁有武器,谁有军队,谁才是王道。”
这句话一出,凤言顿时对这个看似顽劣的小郡主令眼相看,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看问题还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你说的是云冉阳?”凤言轻抬明眸,试探性的一问。难道晏城还要依仗着云冉阳的军队吗?这独孤王也需要仗势?
“这也是一种互助方式,云大冰块有军队有武器,晏城有钱。还有,就是长水门的马帮。”
“马帮?”凤言蹙了蹙眉头,侧过头来转向蓝雪儿轻声问道。
“当然了,有马帮就有运输,有运输就有贸易,不然光有钱有何用?不能吃不能穿的。师父呀,你若教会我偷窃,我便教你如何经商!”蓝雪儿眸光闪闪,抿着小嘴儿朝凤言得意一笑。
凤言正听得兴高采烈的,又见她提起了拜师学艺的事儿,轻叹一口气,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道:“你天生的经商脑袋,偏偏学那些个干什么?”
“师父你知道吗?有钱的人最怕贼惦记了,我想学学那些,就是要了解一下贼的心理,才能防范于未然啊!”蓝雪儿亮晶晶的一双眼睛闪了又闪,心中默默念道着:神不知、鬼不觉就将东西拿到手了,简直太帅了!
其实,这才是她想要拜师的真正原因!
在晏城街头,凤言露的那一手儿,真可谓是神来之笔,帅得一塌糊涂。
能让云大冰块儿束手无策的人,就是她蓝雪儿要拜的人!
这个理由还不算荒唐,凤言点了点头,对于经商的门道她从来未曾接触过,如今,却引起了她浓厚的兴趣。
“如此说来,到是可以考虑收你为徒。但是你要记住,盗窃如果被抓住了,那后果可严重了。轻则见官坐大牢,重则小命儿没准儿就丢了!”
丑话先说在前头,不然以后出了事儿,她可不担那样儿的责任。
“徒儿都明白,师父请放心。我只是想了解了解。”蓝雪儿信誓旦旦的保证着,一见凤言松了口儿,心里别提多美了。
凤言为她讲诉着这些年来她偷盗的经历,基本上都是找那些为富不仁的下手,得来的钱财交了公,如今想来,居然都归长水门了。
回想起来,这些年的偷盗经历,却也不全是为了钱财啊!
有些物品是重要机密文件,有些物品是重要物资,有些则是价值连城的珍宝,还有时纯粹是为了探听消息。
归雁客栈原来是为长水门收集情报的?
这些年来自己都没有发现端倪,还真不是一般的天真无邪!
蓝雪儿听得津津有味儿,凤言讲的是神采飞扬,直到日头西斜了,两人这才从墙头儿下来。
“云冉阳最近在忙什么?”好几日没看到云冉阳了,凤言终于沉不气,向蓝雪儿开口询问。
“前两日大将军王也来了,云大冰块儿这几日都在陪着云老王爷呢!还有容捷郡主。”溜溜达达的转到了园子里,蓝雪儿有一搭无一搭的应和着,心里头还在想着师父方才讲得那些偷盗的经历呢!
听到容捷郡主的名号,凤言感觉有些印象,这个名字云墨轩好像提到过。
“容捷郡主?”思索一番,凤言挑眉轻问。
“师父你居然不认识容捷!你不是大冰块的朋友吗?怎么会不认识容捷呢?”
对于凤言的反应,蓝雪儿表示有些意外。
她该认识吗?凤言疑惑着望着蓝雪儿,朝着她摇了摇头。
“容捷是大将军王的女儿,就是云墨轩的妹妹!还是大冰块儿的。。。”蓝雪儿故意卖关子停顿了一下,朝着凤言坏坏一笑。
“不也是他的妹妹吗?”云冉阳是云子翰的义子,那他的女儿便是他的义妹了。
蓝雪儿摇了摇头,凑上前来神秘兮兮的说道:“虽然,大冰块儿不让张扬此事,但是,师父您也不是外人,今日,徒儿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您吧!”
又往前凑了凑,蓝雪儿在凤言耳畔低语道:“其实,容捷是大冰块儿的未婚妻,这次前来晏城,是为了采买珠宝的,估计大婚将近了!”
蓝雪儿的一句话,如同一声惊雷,顿时炸得凤言是浑然无措,脑袋‘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如冰雕一般的怔愣着,就连呼吸都忘记了,直到胸口被憋得生疼,凤言才缓过神来,长长吸了一口气。
“谁?你说谁的大婚。。。将近了?”凤言全身颤抖不止,面色惨白,呼吸急促。
凤言的反应令蓝雪儿很是担忧,搔了搔头发连忙问道:“师父,你没事儿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凤言蓦地一下将蓝雪儿双臂抓住,瞪圆了双眸大声问:“到底。。。到底是谁要大婚?”
“哎哟,师父,你。。。你攥的我好疼,好疼。。。”师父的手劲儿可真够大的,将她的小胳膊都要弄折了,蓝雪儿被吓得眼泪快掉下来了,心中说不出的委屈。
是他,是云冉阳。。。不,是她的方华倦!
凤言慢慢地将她放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向前移动着,却不知道要去往何处,就那样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踉踉跄跄、歪歪斜斜,像是被抽掉了灵魂一般。
看到了她这个样子,蓝雪儿就算是猜也明白了师父与大冰块儿的关系定然不一般,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怕她出事儿,连忙追上前去拉住她。
“师父,他们两年前就定了婚,婚礼是迟早的事儿!”
一句话引来凤言仰天长啸:“哈哈哈。。。两年前?你知不知道他七年前也曾许诺,只是从来都没有兑现过!”
七年前?那是多么久远的事儿啊?那时候她还是个小丫头呢!而师父那时侯,应该也不大呀!
“师父,不然咱们去抢亲可好?将大冰块儿抢回来!”望着师父落寞的身影儿,蓝雪儿一路小跑儿追了上去,光想着那样儿一副情景,就觉得应该很过瘾!
第九十六章,赚钱
蓝雪儿所说的话,回荡在凤言的脑海中,每一句都像钢针一般的刺痛着她的心!
云冉阳大婚将近了,他要娶大将军王的女儿为妻。
他忘记了当初的誓言,也忘记了与她的曾经!
“哈哈哈……”多么类似的情景重现了,居然与陆秉笙如出一辙,给了她希望,又无情的将这希望的火花浇灭!
夜已深了,凤言默默的躺在床上,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昏昏沉沉。
梦里,她又见到了云冉阳,他来到她的身边,依旧一身玄色长衫。骑着他的枣红色骏马,手中握着凤鸣剑,立马横剑,朗朗月光下,神勇威武,霸气十足!
凤言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努力奔向他,可是,任凭她喊破喉咙,他都听不到她的声音!
一阵狂风大作,刮起满天黄沙,将天上的圆月掩盖,也淹没了他的身影儿!
“云冉阳,云冉阳,你在哪儿?在哪儿?”喃喃的呼唤着他的名字,一滴滴的泪滴在枕头上,是她心底无助的靡靡之音!
腾地一下坐起了身,外面依旧是漆黑的夜,月光萧瑟,寒星闪闪。
蜷起双膝,将脸颊紧贴膝头,去体会这份孤独与清冷。
不行,绝对不可以就这样认命了!即便是他有婚约在身,即便他不承认他就是方华倦,她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感情。
她要当面问清楚!
凤言打定主意,深吸一口气,拉起被子继续躺下,忽然觉得身边的褥子有些温热,料想是自己滚过去了,不再多想,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用过早膳,凤言带着夕趣去拜访独孤老王爷。
夕趣经过了几日的调整,不再沉浸在自责之中,下定决心要追随二小姐,彻底脱离受他人指使牵制的日子。
走在园子里,远远的看到前头走来一行人,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位精神矍铄、须髯花白的老者,身姿挺拔矫健,气宇轩昂!
独孤老王爷陪在身旁,边走边聊,谈笑风生!
两位王爷身后跟着一位年轻女子,身姿圆润丰满,皓齿明眸,眉宇间自带一股子英气。
后头随从无数!
一见独孤老王爷正在陪伴贵客,凤言不敢过多叨扰,于是,打了个照面,见了个礼,便退了回去。
只是,总感觉身后有人打量她,直觉得冷煞袭人!
走在回去的路上,凤言抬头望了望碧蓝如洗的天,没有一丝云彩。
云冉阳,你是躲着不见我吗?
其实,你结你的婚,与我何干?
当你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时,你我之间的誓言,就已成灰,你还躲着我为哪般?
可笑!
孤女、逃犯、飞贼……
一个又一个身份,都无法与你匹配,还有那抄家灭门的官司,也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如今,我不能为你带来任何助力,却是一团又一团的麻烦!
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我父亲当年做了那个收留你的决定,他就不怕被你连累,如今你背信弃义,不敢担当,只当是上官家瞎了眼,认错了人。
别人,终归是靠不住的!自己的仇,还是要自己报!
凤言倔强的抬起头来,望了一眼蔚蓝的天,愤怒与怨恨更能令人奋起!
“凤言。”刚转出园子,只见一身戎装的乔胥走了过来。
“乔大哥。”凤言行了个礼。
见到一身女子装扮的凤言,乔胥竟然有些紧张的不知如何开口,窘迫的搔了搔头,说道:“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嗯,多谢乔大哥挂念,已经无碍了!”虽然心情烦闷,见到乔胥却是亲切不少,他总是给人一种大哥哥的感觉。
与他并肩走着,半晌乔胥才开口:“冉阳让我来接你。”
“接我?去哪儿?”凤言挑眉轻问。
本以为云冉阳不想再与她扯上关系,乔胥的话倒也令凤言感到很意外。
“回京师。”
“京师?”三江镇各方势力明争暗斗,这里的情况还不明朗,将她接走是为何?
凤言深蹙蛾眉,疑惑不解。
“冉阳要回去,所以,让我来接你。”见到凤言一脸的疑问,乔胥解释。
他要回去,难道是……大婚?
这个想法令凤言顿时心如刀绞。
大婚还要让她参加?云冉阳,你安的什么心?
“我不去!”扭过头,凤言脸色阴沉如水,语气淡漠疏离。
“凤言,这里不安全。”乔胥拧眉,眼露忧色。
“我的事,与他无关。”凤言留下这么一句话,加快了脚上的步伐,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看到凤言急了眼,乔胥连忙追了上来,在她身后大喊:“长德侯寿辰,你也不去吗?”
听到这个名字,凤言停住了步伐。
长德侯,长德侯,自己的亲舅舅慕容珏,哈哈哈!
“他的寿辰,关我什么事?”
冷漠如他,即便是自己的亲舅舅,在上官家落难时,也不曾伸过援手。
乔胥追了过来,蹙紧双眉郑重其事的说:“你想为全家报仇吗?如果想,就去见他!”
是啊!即便如此,她如今还有什么路可走?长德侯毕竟是自己的舅舅,还有自己的外祖母,也只能倚仗着他们了!
沉寂了片刻,凤言自嘲一笑。
“好,我随你走!”
打定了主意,既然要为家人报仇,那拉拢自己的实力是必须的,尽管她还不能确定舅舅的想法,但是这一趟,她势必要走一遭。
“明日我来接你。”乔胥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了,凤言快步回到自己房间。
夕趣忙碌着收拾东西,凤言则独自坐在房中思索着乔胥的话。
长德候到底能不能帮自己?
正在凤言凝思苦想时,一道蓝色身影儿飘过,将她飘远的思绪唤回。
“师父,你找我?”蓝雪儿蹦蹦跳跳的来到跟前,瞪圆一双盈盈大眼。
凤言拉过蓝雪儿,坐在桌前开口道。
“雪儿,我要离开一阵子,离开之前,拜托你一件事情。”
听说她要走,蓝雪儿有些着急,拉着凤言衣袖闹起了小脾气说道:“师父,我要跟着你!”
“雪儿,你留下,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作为交换,我教你一招无影手,按照我的方式,每天练上两个时辰,等我回来,你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取别人荷包了!”
“真的吗?”蓝雪儿兴奋的瞪大双眼,眸光闪闪。
“那,师父想让我做什么?”见凤言点头,蓝雪儿表示会努力配合。
“雪儿,我需要赚钱,我有个想法,你帮我实现。”
“冬天马上要到了,如今又有大批的军队聚集三江镇周边,总人数比往年增加了两倍有余,光是冬衣冬被的需求量,就要比往年多出二到三倍,所以,我想让你大规模的收购棉花布匹,招收制衣工匠,我会让乔胥给你军装的衣样儿,还有其他两国的军装试样儿,现在着手此事正好来的急!”
各国增兵还属于军事机密,三江镇的商户无人知晓,凤言从云冉阳口中得知的消息,属于第一手消息。
虽说各国随军会有配备,但是,西北的严冬,可不像中原那般,寒冬腊月到来之际,那可是滴水成冰,异常严酷!
他们带来的,远远不够!
听完凤言所说的计划,蓝雪儿一拍大腿,道了一声:“好,师父,你可真是眼光独到,利用爹爹在中原的渠道,收购棉花布匹并不难。”
从小在生意经里泡大的,蓝雪儿一听就觉得这里头商机无限。
凤言轻笑着望了一眼蓝雪儿,笑到最后变成了苦涩。
伸手将挂在脖子上的红宝石取了下来,交到蓝雪儿手上。
“我没有本钱,这个帮我当了吧?不够的你添上,算我们两个合伙。”
蓝雪儿接过红宝石,拿在手中仔细观摩,最后惊呼出声道:“这……这不是……胡夏王王冠上的那颗红宝石吗?云大冰块攻陷了胡夏,斩杀胡夏王,收复城池十三座,珠宝财富无数,这宝石,是他给你的?”
居然是……胡夏王的宝石!
凤言紧张的深吸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没想到这块儿宝石来头这么大,真是将凤言吓得不轻!
“帮我抵押了吧!到时候再赎回来。”她没钱,身上值钱的只有这块宝石了!
而云冉阳,离她似乎也越来越远了!
“好吧!这么大的生意,的确需要不少钱。只是大冰块儿知道了……会不会……”
蓝雪儿有些担心的望着凤言,据说胡夏王得罪了大冰块,他就带兵屠了城,自此,胡夏十三城被吓得屁滚尿流,近一半儿的城池主动投降。
这大冰块儿的脾气……可不好惹!
就连西华国皇帝……都忌惮他三分!
师父,你这么做……会不会将他惹急了?
而他……居然将这块儿红宝石给了师傅,而不是他的未婚妻,容捷郡主!
“他不会在乎的!”凤言悻悻的说,脸上挂满怅然。
从他这些天的表现来看,他说不定有多后悔将红宝石给了她呢!
以前,她是凤言,一个无依无靠的小飞贼,被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闲暇时逗弄一番,为他苦闷的军旅生活,平添了不少乐子。
如今,她是上官未央,身负血海深仇,仇家是长陵国与中山国的皇帝,凭谁也不敢轻易沾染。
而方华倦,长陵国的皇太孙,这个身份沉重得令任何人望而却步,何况他还失去了记忆!
其实,能够忘记,也是幸福,更加令人羡慕!
拜别了独孤老王爷,凤言带着夕趣,坐上了前往西华国都城的马车。
第九十七章,为官
几日的车马劳顿,终于来到一座城池,深处戈壁深处,已经是难得的规模了!
聚风口,很明显的名字,出了这道口,便是一马平川的盆地。
聚风驿,也就成为重要的军事要塞。
云冉阳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一个月以来,这是凤言第一次与他相见。
一身戎装的他,格外的英勇神武,银色的铠甲,映着熠熠白日,刺得凤言难以直视。
转过身来,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相见,亦不知要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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