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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我的福晋-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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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没有带弘历,是因他的“归属”还是在四哥那儿。也该想个主意,将弘历在玉牒上的名分改回到自己名下才是。否则弘历当真成了四哥的儿子,如历史上所记载一样,做了皇帝咋办……他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怎又么忍心推给儿子做?小八心里这样想着。

“给额娘请安。”

两人规矩的给良妃请了安,小八又将怯生生躲在自己身后的嘉乐拉出来,“来,给祖母请安。”

“这、这……”良妃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目光轮流在他们一家三口身上扫过。

“这是儿子与宝珠的孩子。”小八微笑,“嘉乐再过三个月就满两岁了。”

“你、你还活着?”她讶然指着宝珠。

“托额娘的福。”宝珠抿嘴笑了笑。良妃反应那么大做什么?……姑且当她是太开心了吧。

“这……这是你的儿子?”良妃又指了指嘉乐。

“是的。”小八含笑点头,“额娘有孙子可抱了,开心么?”含饴弄孙,一直是额娘日夜盼望的吧。

“怎么、怎么……”良妃的脸色不似他们想象中那般惊喜,而是一阵红一阵白。

“娘娘,您小心身子。”那随侍的宫女赶紧上前,轻抚了抚她的背,给她顺了顺气,又对小八说道,“八阿哥、福晋,娘娘怕是一时太高兴了,一时冲昏头脑,得好好歇息,还是请二位……”

“哦。”小八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而宝珠见了那宫女,却是惊得花容失色,“你、你这个家伙……”

“给福晋请安。”那宫女打断她的话,对她使了个眼色。

“哦……”宝珠瞥了小八一眼,慢慢的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而这一切,都已落入他敏锐的眼里。

两人见良妃魂不守舍的样子,又听了那宫女的话,坐了一会便告退了。

“玉儿。”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外,良妃屏退了左右,单单留下那宫女。

“……师叔。”那宫女恭谨躬身。

“去给我杀了她。”良妃端坐了一会,胸口却仍然剧烈的起伏着。她柳眉倒竖、银牙紧咬,眼里是深深的忿恨,“给我杀了那个女人!”

“您是说……宝……?”那宫女声音一颤。

“怎么?”良妃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见她犹豫的模样,良妃美丽却憔悴脸颊蒙上了一层悲戚之色,“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么?”

“玉儿不敢。”那宫女踌躇道。

“那还不快去!”良妃重重的拍了拍桌案,惊得桌上的茶盏都晃了晃。

“……是。”那宫女无可奈何的领命,正要抬脚出去,却见门口站着一人,不禁骇然。

“额娘……?”小八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近她,眼里满是疑惑。

“你……”良妃见了他,也是惊了惊,便转过身去,沉声说道,“你都听到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宝珠?”小八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总觉得额娘那时见了宝珠和嘉乐的反应不似惊喜,反倒似惊吓多了些,再加上宝珠与那宫女的关系似乎另有隐情,便存了个心眼,将宝珠支开,自己去而复返。

谁知,竟听到额娘要杀宝珠……额娘与宝珠不是一向相处和睦的么?什么时候竟对她起了杀心?

“因为、因为……”良妃握紧拳头,“那不是你的孩子!”

原来额娘想的是这个?小八暗暗叹息,却微微放下心来。大概是额娘的病,让她产生了一些幻觉……额娘病情越来越重了,也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脸上浮起浅浅笑容,柔声安抚她,“那确实是我的孩子。额娘,您别担心我……”

“不是、不是!那不可能是你的孩子!”良妃用力摇头,神志又有些癫狂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郭络罗宝珠,她就是一个荡妇……她配不上我的儿子,我早该杀了她、杀了她……可恨那个贱婢……”

“额娘……”他赶紧上前握住她的手,轻声抚慰,“您别激动。”

宝珠到底做什么,竟让额娘如此厌恶她?大约是宝珠平日里有些二十一世纪带来的无厘头举动,让额娘看不顺眼吧……他苦笑了一下。

“胤禩……”有了爱子的抚慰,她又逐渐平复下来,“你不要被那个女人迷住了,这世上,只有额娘是真心疼你、爱你的,知道不?”她上前抚着他隽秀的脸颊,“那不会是你的孩子、不会!我要帮你杀了她……”

“额娘!”他心里一沉,隐隐嗅出一些不对劲的气息。他抬手按住她的肩,“您到底怎么了?宝珠是我的妻,就算您是我母亲,我也不许您侮辱她的名节。”

“名节?那个女人,还有名节么?”良妃居然笑了起来,“知道她在嫁给你之前,做过什么吗?”

“……我相信她。”他停了停,还是坚定的说道。她是以清白之身嫁给他的,况且结为夫妻数年,他知道她虽然有时迷糊、大而化之,但确是洁身自好的女子。

“相信?……你知道,她当初与那个叫阿克敦的参领做过什么?”她冷笑。

阿克敦?!就是当初,他与宝珠刚成婚时被杀的那个?!他心里一惊,定了定神说道,“市井流言不足为信,额娘……”

“是我的人亲眼所见!”良妃打断他,又讥讽的笑道,“她配不上你!额娘当初就想将这对奸夫淫妇除掉,谁知,那个贱婢,竟然失手……”

阿克敦居然是额娘派人杀的?!这么说,当初让宝珠堕马的人——佩乔,是额娘的人……她杀了阿克敦后,还将宝珠陪嫁的镯子与那人的尸首放在一起,就是做给他看的?

还有中秋那次佩乔做的媚药事件……难道也是额娘指使?她竟早就开始忌恨宝珠了……

饶是他平日里沉稳淡定,如今也不禁大惊失色。

“胤禩!那不是你的孩子……是她背叛了你!”她恨恨的扯着他的衣襟,喃喃说道,“你要相信我!因为、因为……”

“因为她给你下了‘沧红尘’。”

随着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头顶传来,一男一女两个人从屋梁上跳下。

“你们?”是小四和佩乔。小八在这儿见到他们,颇为意外,听了佩乔的话,心里更是惊讶。他敛神,淡淡问道,“你说什么?”

“你这个贱婢!”不等佩乔回答,良妃已满面怒容的瞪着她,又瞥了一眼小四,讽笑道,“怪不得敢来见我了,原来已有四阿哥给你撑腰。”

“哼。”小四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将佩乔护在身后,犀利的眼眸却直直的盯着良妃。

“八爷身上的‘沧红尘’是你下的,对吧?昔日江南铁手妙医的嫡传弟子——卫尔鼐,便是令尊。”佩乔冷笑,“虎毒不食子,您倒要自己亲儿绝子绝孙,当真阴毒。”

“你……你竟敢……!”良妃咬牙,不敢再瞧小八,怒气冲冲的指着佩乔,对着那宫女说道,“玉儿,给我杀了她!”

“师叔……”玉儿瞧了瞧小四与小八,心知有这二人在,不可能杀得了佩乔。她不敢妄动,只是面有难色的站着。

“你以为铁手妙医和你父亲故去后,沧红尘只有你这唯一的传人能解,却不知道,铁手妙医后来,还将医书传与了另一人。”佩乔依旧冷冷的笑,“八爷身上的毒,三年前,便已解了。”

“额娘?”小八不敢置信的瞧着她,“这是不是真的?”

“……”良妃郁郁的凝视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他欲哭无泪。他曾经也想过追查此事,可惜事情已过了十年,查起来极是艰难,后来他的毒解,便干脆放弃了。他万万想不到,下毒之人居然是最亲的额娘!可如今想来,也只有她——他的母亲,能让自己一次一次毫无戒备的吞下毒药、不知不觉的毒入肺腑……

“胤禩……”良妃幽幽说道,“额娘有苦衷……”

“苦衷?你的苦衷不过是扰乱皇嗣、意图谋叛罢了……”小四冷笑打断她,“我与胤楀的额娘郭贵人,她当时差点失手将楀弟掐死,也是因为你下了药,让她得了失心疯,所以她才会那么做,对不对?”

故而胤楀后来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她也下了那药,让她也尝尝神志癫狂、无颜面对世人的滋味,为自己的额娘报仇……如今,这一天终于来了。(注)

小四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望着良妃的眼神变得更是凌厉如寒霜。

“额娘!”小八瞧着眼前病容憔悴,却难掩丽色的女子,痛心疾首。

“那日玉泉山上,刺杀皇阿玛的刺客,也是你的人,对不对?!”小四继续冷厉的逼问,“还有昔日,卫士孝勾结江南大小官员贪墨粮饷,也是出自你的指使,意图在于煽动江南官员造反……”

“不——”良妃捂着耳朵,踉跄的退后几步,“玉儿,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恐怕他也是自身难保吧。”小四瞧着那宫女冷笑,“郭舵主,好久不见了。”

小八惊退两步,仔细再瞧了瞧,这才想起这面熟的女子原来是男扮女装的郭贤玉!

……难道额娘竟与天地会有关?

他已惊无可惊了,只是定定的望着良妃,心乱如麻。

“……你这是何苦?”门外有人长叹一声。

“皇阿玛?!”小八、小四见了来人,都吃了一惊,赶紧躬身请安。

“你们都下去吧。”康熙慢慢踱进来,对他们摆了摆手。

“是。”兄弟俩对望了一眼,便和佩乔一起退了出去。

“师叔……”郭贤玉抿了抿嘴,瞧着康熙,挡在良妃前面。

“玉儿,你也下去吧。”良妃摇摇头。

“……是。”

“臣妾给皇上请安。”良妃不疾不徐的行了礼。她知道方才的对话,康熙必是听去了不少,左右是活不了,反而心平气和了下来。

“爱妃身子可好些了?”康熙淡淡问着,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朕给你带了些江南新贡上的花儿,已命人搬到你的院子里了。”

“托皇上洪福。”良妃嘴角勾起一丝轻笑,“皇上美意,臣妾怕是无福消受了。”

“你与朕夫妻几十年,朕……竟还不了解你。”康熙垂首,长叹了一声。

“皇上是仁君、明主,怀抱的是天下黎民、关心的是社稷江山,哪有时间了解一个女人。”你以为你自己是当世仁君、英明睿智,什么都尽在你掌握之中,岂料百密总有一疏,我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杀人,你十余年都没发觉,这是多么讽刺!良妃眼里得意的光芒一闪而过。

“朕原不知爱妃是如此牙尖嘴利,说的话像刀子似的。”康熙冷瞥了她一眼,“从一个辛者库的女奴,扶摇直上成为这后宫五妃之一,又如何会没有心计……倒是朕低估了你。”

“皇上如今知道了,也不算迟。”良妃仰起头来,幽幽叹息,“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人所为,胤禩什么都不知道……要杀就杀我一人便是。”

“为什么这么做?”他怫然道,“是朕待你不好么?”

“好?”她讥嘲的笑,“你对我的好,能换回昔日卫家几十口人的性命么?!”

“原来如此……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放不下。”他黯然摇头。

“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她眼里噙着泪。

偌大的卫家,一夕之间零落凋敝,她与阿玛额娘、兄弟都没入奴籍,她本应是养尊处优的江南官家小姐,却成了辛者库的奴婢,而她的额娘,更是在辛者库繁重的劳作下积劳成疾、早早逝去。午夜梦回,她还时常听到额娘被病痛折磨时的呻吟……那是她童年里抹不去的梦魇,而这一切,都拜他的父亲和他所赐!

“我要杀了你……”想到伤心的过往,她又激动起来,眼神充满着忿恨,仿佛那仇恨已经深入骨髓。

“我要让胤禩登上皇位、再将皇室宗亲统统杀却,最后……让爱新觉罗氏就此覆灭!”

“想不到你……竟如此狠绝。”康熙吃了一惊,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因此,当时你知道朕拟好了立老八为储的诏书,便即刻派人杀我。”

“对。”她咬牙供认不讳,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只可惜,半路居然杀出个胤楀……”倒是她始料未及。

“可你知不知道,老八已不是那个黄口小儿,他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康熙心里五味杂陈,“就算你杀了我,他也不会任你摆布,做个傀儡皇帝。”

三年前,他知道老八带了妻儿远走,但没有加以阻挠,是想着让他在外头吃些苦头、受些历练也好。他以为,老八与宝珠,不过是少年夫妻,一时柔情蜜意,未必感情有多深厚,让老八拖家带口的在外头过一阵柴米油盐、锅碗瓢盆的寻常日子,磨一磨他的性子,挫一挫他们的感情。

老八贵为天家贵胄、自小前呼后拥、养尊处优,如何能忍受得了粗茶淡饭的百姓生活,过上那么一两年,他就该乖乖的回来,心甘情愿的做他的皇太子,接受新的婚事。谁知,他竟然在江南开起了医馆,携着娇妻爱子,安安稳稳、乐不思蜀的过起了小日子来……这倒是他意料之外。

昨日里,他更是连自己这个皇阿玛都敢顶撞了,更何况额娘。良妃想要挟老八为帝,怕是一厢情愿而已。有这样一个儿子,他是该欣慰、还是该恼怒呢……康熙又叹息了一声。

“那不关你的事!”她愤恨说道,转而又痴笑起来,“我是他的额娘,胤禩很乖、很孝顺,他一定会听我的……”

“嫣儿……”他轻声唤着她的闺名,“这么多年了,你对我,就如此无情?”

“最是无情帝王家。”良妃扭头嗤笑,“若是论无情,谁比得上皇上。”

“罢了……”康熙抿了抿唇,“你想杀我……那就杀吧。”

说着,他将随身携带的匕首递给她。

“这不是为了让你给卫氏一门报仇。”他接着说道,“是因为,这些年……我对不起你。”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多年来,我恩宠不衰,不知该如何对你感恩戴德才是……你又怎么会对不起我?”她讽笑,将匕首接过,紧紧握在手里,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大不了与他同归于尽!

“好,嫣儿……”他浅笑,温柔的望了她一眼,“你杀我吧,我不怪你。我还记得,很多年前初见你时,你在林子里折了一支桃花,盈盈笑着向我走来,宛若仙子。”

就是那天夜里,他初次宠幸了她。

“那是我故意的。”她诮笑。那些事儿……他还记着作甚,不过是她的小手段而已。

想起深仇积恨,她扬起手里的匕首,向他胸口刺去,“爱新觉罗?玄烨,你去死吧!”

他负手伫立,气定神闲的瞧着她刺向自己,没有呼救、也没有闪避。他看着那匕首猛地刺入自己的身上,彻骨的刺痛袭来,他明黄耀眼的龙袍上,霎时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作者有话要说:注:还记得祖木与郭贤玉的交易吗?他对德妃、良妃下的药那儿来的?问郭要的……

又标题党了,这章没有春宫,也没曲子o(≧v≦)o~~

至于为什么这个小标题?下章揭晓。

良妃和郭贤玉什么关系?下章揭晓。

终于某些人要杯具了……

人生哪,就是茶缸,可能是杯具,也可能是洗具……辰某人负手远目,迎风而立(这风好冷,加件棉袄先)

第一一一章 春宫曲(下)

他忍着剧痛,嘴角扯起一丝笑意,勉强抬起手,指了指那匕首下边两三寸处的胸口,“我的心……在这里。”

“你、你……”见他的血顺着匕首染上她的纤纤柔荑,她的泪滚滚而下,“你为什么不躲?!你以为你死了,我会就此原谅爱新觉罗氏吗?!”

“我不是要你原谅。换做我是先帝,也还是会那么做。”他摇头,凝视着她有些憔悴苍白、却依旧动人的容颜,“我只是跟自己打个赌,赌(shiqiao制作)你对我,有没有一丝爱意。”

“你……我恨你!”她咬牙、蹙眉,硬生生的拔出匕首,顿时鲜血喷溅而出。

他颓然的倒在地上。

承乾宫外,小四与小八默默的并排走着,佩乔不远不近的跟在后边。

小八紧抿着唇,一声不吭的瞧着前方。他的额娘害了四哥的额娘……他还有什么面目再见四哥?

小四仿佛知道了他的想法,一只手搭上他的肩,用了拍了拍,“八弟。”

“四哥。”小八感激的笑笑,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佩乔。……怪不得她早先想杀额娘,后来又想杀他,原来她早就不甘受制于额娘,胤楀出了事后,更是把这笔账一起算在了他头上。母债子还,他倒也不算冤枉……他苦笑了一下。

“你用什么办法让她说出来的?”他早先软硬兼施,可这个女人的嘴巴都紧得很,怎么也不说,如今倒是一五一十的都跟四哥交代了。

“……男人的办法。”小四含糊说道。

那是什么?小八挑眉,抬头瞧了瞧他。他不欲说出来,估计也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便也没有再追问,转口说道,“怎么带她进宫来了?”

“皇阿玛说她抚养弘历有功,下旨进她为我侧福晋。”小四微微皱眉,“这便是进宫谢恩来了。”

“哦?”小八心里咯噔一下。皇阿玛不早不晚,就是他回来这会儿方才进封她,分明是冲着他来的。他进宫时才想着要把弘历的名分要回来,皇阿玛却先行一步进封了弘历名义上的母亲,这是要坐实了弘历在玉牒上的名分,堵住他的嘴……论谋略,他还是比皇阿玛逊一筹啊。他无奈苦笑。

“皇阿玛大概是怕……”小四沉吟着。皇阿玛估计是知道了嘉乐姓陈的事情,怕八弟将弘历的姓名也给改了,故而先一步将他是爱新觉罗后代的身份再给定一定。

“……嗯。”他浅笑。他与皇阿玛的父子之情已淡,皇阿玛倒还记挂着有这么个孙子,也算顾念几分亲情。

“胤禩。”正说着,宝珠带了嘉乐上前来,见了小四,福身见了礼,又让嘉乐给他请安。

“……嗯。”小四瞥了她一眼,又转头望着前方。看她的样子,这几年随了老八应该过得不错吧,他也就放心了……他有些酸楚的想。

而小八瞧了瞧四哥的神色,又想起方才额娘说,她婚前曾与阿克敦有私的事情,不禁心里有些沉闷,便只是对她点了点头。

“佩乔,你也在呀。”她没有注意到两个男人的心事,瞧见后头的佩乔,于是欣喜的过去挽了她的手。

“嗯。”佩乔含笑,拉了她在一旁石凳上坐下。

“怎么没有带旺儿过来?”宝珠笑眯眯,“他最近还好么?我这个额娘也怪想他的。”

佩乔去了雍王府,弘旺自然也跟了过去。对外只说小八身子不好,让四福晋帮着照顾孩子。

“他还好,只是说话有些迟缓。”佩乔微微蹙眉,瞧了瞧嘉乐。嘉乐比旺儿小上一岁多,都比他说得顺溜,让她这做母亲的,难免有些担心。

“别担心,嘉乐他爹比较变态而已。”宝珠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安慰道,“小孩子嘛,让他多和同龄的小朋友玩玩,多带他见见人,自然就会了。”

“嗯,下回我带他去给你请安。”佩乔笑笑点头,望了不远处的小四与小八一眼,再看看宝珠,有些怜悯又担忧的轻叹了一声。

“怎么了?”宝珠奇怪的望着她。

“你之前的事情……八爷已知道了。”佩乔淡淡说道。八爷这样看似温和、实则冷傲的男子,怎么容得下自己的女人心里曾经有别人……先给她提个醒,让她好好想想怎么跟八爷解释圆过去吧。

“什么事情?”她一头雾水。低头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没什么事情瞒着小八吧……藏了私房钱除外。可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她知佩乔也知道一点点,难道……

“你很不够意思哦,居然出卖我。”宝珠气呼呼撅起嘴来。

“是吗?”她无奈苦笑。当时只能照着主子的意思做,有什么办法。“……是我对你不起。”她叹息,“可如今八爷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你就想想怎么办吧。”

“哦……”大不了坦白从宽咯,小八这么有钱,应该不会在意的吧?她想着,心情又轻快起来,对佩乔摆摆手,“算啦算啦。”

“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佩乔探究的瞧着她纯真无伪的脸

“好奇啊。”她很老实的说道,“可是你不想说,我想你有你的苦衷,那我也不强人所难,知道你对我好就行啦。”

“哦。”她轻笑。看来宝珠这三年来,似乎还是没怎么变啊……八爷将她保护得很好。

“自从我晓事起,便在辛者库长大,不知道自己阿玛、额娘是谁,也没人告诉我。”佩乔见宫女上了茶,便轻轻啜饮了一口,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听闻,是阿玛另结新欢抛弃了额娘,额娘伤心过世,于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的名字,他们说是我额娘给起的。”

“哦……”原来佩乔的身世那么可怜。宝珠心里酸酸的。

“直到我七八岁那年,总管带我去见一个大太监。”她瞧着茶碗里冒出的微微白雾,幽幽的说着,“那太监说有主子看上了我,要了我去。当时,我以为是去做哪个主子身边的宫女,还是挺欢喜的,就算是主子宫里粗使丫头的活儿,也比辛者库里要好得多。”

“然后呢?”宝珠追问道,“你去了哪个主子身边?”

“当时我不知道。”她摇摇头,接着说,“那大太监没有带我去拜见主子,却直接去了宫里一处冷冷清清的院子,说要先教我些本事。我以为是教我端茶倒水之类的功夫好伺候主子,谁知,他教我的竟是武功、暗器、易容……直到我十五岁,他认为我可以了,才带我去见主子。”

“哦……”宝珠想象着一个小女孩被逼着学武功的情景,一定很可怜吧,她不禁怜意大生。

“那主子让我服下一颗药,告知我从此之后必须听命于她,她方会每年赐解药,否则生不如死。”想起那毒发时的情形,她的身子还是不寒而栗,“之后……我便在宫外,为她办事。”

她说着,又瞧了宝珠一眼,“直到后来,奉命留在你身边。”

“嗯。”宝珠了然的点头。

“可是,她低估了八爷。”佩乔望了小八一眼,“中秋那件事,八爷迟早会查到她身上,因此她干脆舍了我,让八爷抓了我去,同时将计就计,让我认你为主子,在你身边盯着你和八爷。”她歉然的瞧着宝珠,“后来去江南,也是她的意思,若是你当时不提要去,我也会怂恿你去那儿的。……她当时大概已收到岳子风一案消息,于是要让我去阻挠四爷他们查案,顺便把你弄给四爷。”

“啊?!”宝珠大惊,“为什么?”

“因为……她不想你和八爷在一起。”她意味深长的望了宝珠一眼,“此时八爷已经爱上你了,若是你死了,八爷只会更惦念你,恐怕还要千方百计为你报仇。因此她不会再杀你,她要你投入四爷的怀抱,八爷必会对你因爱生恨、对四爷心生怨愤,此乃一石二鸟之计。”

而今日,她大概也是被下了那药,失了平日的镇定,才一时激愤说出那些话来,没想到却被八爷听了去。她昔日这个主子,也有穷途末路的一天……佩乔心里暗暗叹息。

“真的吗……我不信……”这件事情太让人震惊,她颤抖的站起来,上前握住佩乔的手,“你不会那么对我的……”

“你视我为姐妹,我又怎忍心那样对你。”况且,当时还要靠你保住我的命……佩乔握紧了她的手。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宝珠泪汪汪的,“你当时若是说出来,我和八爷、四爷都会帮你。”

“她那样的人……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除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佩乔摇摇头,又说道,“况且,我当时身上还有她给我下的毒,我若说了,便是背叛了她,秋后必会毒发而死。”

见她狐疑的模样,她又说道,“我之后,是为了保住旺儿……你知道的。”

这么说,当她吞下那金线子母蛊虫之时,已经抱了必死的心,故而才与她那主子彻底决裂?怪不得她在旺儿满月时,便不辞而别……

“你这个笨蛋!”宝珠忍不住眼泪滴答的抱住她,“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吃了那么多苦,都不说出来……呜呜……”

“说出来,又怎样呢?”见她如此,佩乔也有些动容,“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真心待我。”长于宫中,她见多了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事儿。良善如宝珠的女子,是少之又少吧。

“佩乔……”宝珠吸了吸鼻子,“你别那么逞强了。”

“我理会得。”佩乔笑笑,瞥了一眼小四。

“你跟他……”难道今日她肯和盘托出,是因为小四的缘故?她在小四家里住了三年,日久生情,很可能喔……宝珠心里八卦的小分子又蠢蠢欲动。

“我们没什么。”佩乔敛神,脸上有些不自在。

“嘻。”宝珠抿嘴微笑。

正说着,康熙身边的大太监朝他们急匆匆的奔过来,“万岁爷有旨,请二位阿哥即刻到承乾宫!”

“……是。”小四小八对望一眼,连忙往良妃宫里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宝珠讶异问道。

“良妃……恐怕过不了今夜了。”佩乔沉吟着,微微摇头。

“额娘病重了?!”宝珠大吃一惊,“那我也要过去!”

“你不必了,他们不会让你进去的。”佩乔拉住她,叹了一声,“我们先回府去吧。”

承乾宫里,宫女太监们都被驱散在外头,小四小八随着大太监进了里间的寝房,见了里边的情景大吃一惊。

只见康熙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面黄如腊、气若游丝,身下是一大滩血迹。而良妃则是用帕子按住他的胸口,那帕子已被血浸透,连良妃的手上、身上都染满了血。

“皇阿玛!”两人急忙奔到他身边,小四迅速的给他点了几处大穴,血便渐渐止住了。两人合力,将康熙抬到床上。

“老八,你懂医,给我瞧伤……”康熙喘息着,“别惊动其他人……”

“皇阿玛!”小四吼了一声,怒瞪着良妃,“你、你居然……”

“别说了……”康熙微微摇头,“老八,你给瞧吧,别慌,无论如何,我都不怪你……”

“……是。”小八仔细给康熙解开衣衫,又吩咐小四取了清水、帕子,清洗了伤口。

“伤口虽深,幸而未伤及脏腑。”他舒了口气,找了块干净的棉布包扎好伤口,然后到桌上取了笔墨,写了个方子递给小四。

“老四,你去取药……德全,你去我宫里,取衣裳……”康熙失血过多,断断续续的说着,渐渐有些神志迷糊起来。

小八坐在床边,静静的瞧着自己的皇阿玛。这个要强而威严的父亲,如今奄奄一息的躺着,虽然往日对他的所为心怀怨恨,可见他现在的模样,小八还是心疼了起来。

即使他多了三十年未来生活的阅历,但此时还是震惊非常。……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的母亲要杀他的父亲?

“胤禩……”良妃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唤着他的名。

“皇阿玛他暂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他淡淡说着,没有看她一眼。

“胤禩,对不起……”她喃喃说道。

“额娘没什么对不起我。”他叹了一声。皇阿玛若是要怪罪她,早就将她治罪了,弑君犯上,那是诛九族的重罪!……可如今皇阿玛都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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