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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王侯-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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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多逊常被赵匡胤召于宫中问对,皇上的许多诏令也常由他起草,从某种程度上说,赵匡胤是常常把卢多逊当作师友来敬重的。
因而,卢多逊对于读书不多、只精于玩弄权术的赵普一向看不在眼里。见赵普十几年稳坐相位,又不知收敛,嗜权专横,颐指气使,贪污受贿,便十分憎恶。赵光义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又见他在皇上面前说话很有分量,因此才选中了他。
当下卢多逊坐下,赵光义命人摆上菜肴果脯,屏退左右,二人一面慢慢地品酌,一面商量着那件事。
赵光义举起酒杯与卢多逊一碰,二人各抿一口,赵光义说道:“赵普反击如此凶险激烈,本王事前是有些轻敌了。事到如今,本王与他都是两败俱伤,若是继续互泼脏水,就算能够将赵普扳倒,本王在陛下那里恐怕也会失去信任。所以互泼脏水之事本王决定暂停,以本王对赵普的了解,只要我们这边一停,赵普也自会停下。”
卢多逊点头道:“王爷言之有理,下官也正要说此事。我们这边的确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赵光义心中叹了口气,心想等潘美将南唐打下,大军便会各归建制,到那个时候要想成事,就只能铤而走险,成算下降不少,能不急吗?这样想着,他面上却不会流露出丝毫,卢多逊只是被他拉拢过来的盟友,还算不上真正的心腹,变天大事自然是不能说的。
不等赵光义说什么,卢多逊又说道:“今天陛下将下官叫入宫中探讨《春秋》经义,下官从陛下那里探得一些口风,其实陛下已经有了罢免赵普宰相之位的心思,只是陛下向来重情,赵普毕竟拥有从龙之功,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亦臣亦友,陛下只是拉不下这个脸面,缺的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赵光义表示深以为然,微微颔首道:“学士言之有理啊!只是这个契机却是一定要精妙且必须是陛下极为看重之事,否则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卢多逊说道:“王爷所言极是。”
就在这时,晋王府管家来报,说是南唐副使徐铉求见。
赵光义和卢多逊互视一眼,有些疑惑,但并没有犹豫多长时间,赵光义便说道:“将他带到此处?”
管家恭敬领命而去,卢多逊说道:“下官到屏风后面先回避一下。”
赵光义说道:“也好,学士便在屏风后面稍坐。”
…………
…………
没过多久,徐铉便被管家领到此处。
互相见过礼之后,赵光义说道:“徐大人来见本王不知有何贵干?”
徐铉说道:“徐铉知道王爷这段时间想要将赵普扳倒,徐铉这里有一个赵普的把柄,或许能够帮到王爷。”
赵光义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深深看了一眼徐铉,说道:“徐铉,你想要本王帮你做什么?”
徐铉说道:“南唐必然会被大宋所灭,徐铉只求南唐被灭之后,王爷能够帮徐铉在宋国谋个好位置。”
赵光义毫不犹豫便说道:“好!本王答应你,只要你所说赵普把柄属实,且能够被本王所用。南唐被我大宋所灭之后,只要你主动投诚,本王便保你正四品官职。”
徐铉浑身一震,神色顿时欣喜若狂,说道:“多谢王爷,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王爷能够对天发誓。”
眼见徐铉如此重视,赵光义对徐铉居心最后一丝怀疑当即便消散大半,并且对徐铉所说赵普把柄更加好奇,略一犹豫,便对天发了誓言。
徐铉这才说道:“我南唐宰相————使团正使韩熙载刚刚偷偷去见了赵普,并送赵普五万两银子。”
…………
…………
徐铉已经离开半炷香,赵光义举起酒杯与卢多逊一碰,二人各抿一口。赵光义说道:“如今赵普圣眷渐衰,这一桩又一桩的贪赃枉法之事,陛下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如今在这节骨眼上敢收南唐使臣的五万两银子,却是陛下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卢多逊兴奋地道:“诚然如此,皇上去年新置两位参知政事,以分其权。这已经给赵普敲响了警钟。可这驴头却利令智昏,我行我素,他注定要倒霉了。本来嘛,日头不能光在他赵普的天井里转。”
赵光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脸严肃地说道:“敲掉赵普,此其时也。现在是万事俱备,又起东风,就差我们这一把火了,如今徐铉却刚好送来这把火,正是天助本王。”
卢多逊说:“王爷放心,下官这就回去连夜安排明天早上放火烧荒的事。这火要一把紧接着一把,越烧越旺,直烧他个昏天黑地,晕头转向,看他赵普还能骄狂几天!”
“好!”赵光义兴奋得两眼放光,又亲自把盏,为卢多逊斟满杯,两只玉盏哐啷一碰,同时举到唇边,赵光义接着说道,“为‘倒普’成功,当浮一大白!”
…………
…………
第二天早朝,赵普便遇到了麻烦。他在崇政殿刚刚下马,一个年轻的低级官员便斜刺里冲过来,拦住他的马头,高声嚷道:“你就是宰相赵普吧?”
赵普愣了一下,正色道:“本相正是,你是何人,胆敢拦住本相,直言本相名讳,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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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六章 朝堂对质
“你这宰相当得好啊!”那年轻人可能是天生的大嗓门,说话竞似打雷一般,“你不仅自己贪贿受赇,中饱私囊,连你的门客属官都一个个贪得无厌,渔利自肥。人说‘宰相家奴七品官’,你家的这些奴才比七品官还大。倒卖木材的倒卖木材,敲诈勒索的敲诈勒索,真个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啦!”
这一通大吆小喝,把上朝的文武大臣们全都引来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赵普当众出丑,平生来这还是第一次,他顿时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何处来的刁蛮之徒?满口胡言,左右给我拿下!”
早有两个殿前侍卫如虎狼般冲了出来,将那年轻人旱鸭子似的捆了个结结实实。那人却不肯低头,仰着脖子杀猪似的尖呼高叫。
赵匡胤上朝一贯很早,殿外的对话早听了个一清二楚。本不想进来,给赵普难堪,但听着闹嚷得太不像话,只好踱出殿外,铁青着脸喝道:“什么事?如此暄哗!”
众人一看惊动了圣驾,都呼啦啦跪了满地,谁也不敢吭声。
那被绑缚的年轻官吏却说道:“皇上,万岁爷,微臣要状告宰相赵普!”
赵匡胤皱皱眉头,对两个侍卫说道:“放了他,且到后殿等着,待朕散朝后再说。”
说完袍袖一甩,气呼呼地转身进了大殿。
众大臣们赶紧爬起身来,尾随而人。
今日早朝的议题不多,只有三司和工部的几个大臣出班奏本,也都是些可急可缓的事项,赵匡胤都一一照准。他本欲问问宰相还有何事,一看赵普心神有些不定,似是还没有回过神来,便不再说话,值班太监正准备宣布散朝。赵普忽然想起一事,出班说道:“陛下!臣还有事启奏。”
赵匡胤说道:“赵爱卿还有何事?”
赵普说道:“臣斗胆请求陛下让臣去说服那南唐使臣韩熙载,让其向我大宋投诚,从而等其回到金陵之后,以其在南唐朝廷中的势力,当能够从金陵城内打开城门,放我大军进城,以此兵不血刃攻破金陵,使我大军少有损失。”
赵匡胤闻言,不由心中一动,心想赵普若是能够做到此事,倒是一件大好事。
不料就在这时,御史中丞王悦风突然大声说道:“陛下,臣早上刚刚得到消息,韩熙载昨晚上偷偷去了宰相府,与宰相大人密谈一个时辰,并且臣有线报,韩熙载昨天见了陛下之后,便已经有意向陛下投诚效忠,他去找宰相大人,便是想表达此意,不料宰相大人有意刁难,不但敲诈了韩熙载五万两银子,而且还在刚才欺瞒陛下,想将已成之事变成自己功劳。臣身为御史中丞,弹劾宰相大人犯了欺君之罪,陛下当以罢免赵普,并将其打入天牢。”
赵普脸色煞白,胸脯气得一鼓一鼓的,大声喝道:“王悦风,你敢血口喷人。”
卢多逊这时紧接着也站出说道:“陛下,王大人和宰相大人各说一词,不如将韩熙载叫入宫中,陛下只要问其两个问题便可让此事真相大白。第一,问其是否想要向陛下投诚,若他本来已经想要和陛下投诚,那宰相大人刚才所说要去说服韩熙载便是谎言。第二,问其是否给赵普送过五万两银子。若是真有此事,则王大人所言为实,宰相大人便真是犯了欺君之罪。”
赵匡胤感觉卢多逊言之有理,点了点头,但没有立刻便传召韩熙载过来对证,而是看向如鹤立鸡群一般,格格不入站在文官之中的李君浩。
自从叶尘中毒垂死之后,皇帝陛下便下旨让李君浩以华夏卫府副司使之职暂管华夏卫府诸事,并且让其参加朝会。但自从一个多月前在出兵南唐前军议上发过一次言之外,李君浩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最多就是皇帝问什么就答什么,这让身上不干净,为此忐忑不安的一些官员暗暗松了口气。李君浩一直主管华夏卫府监察司,相当于后世纪委书记,他在朝堂上的一句话便可断送任何一名三品以下官员大好前程,轻则罢官下狱,重则斩首凌迟处死。所以,如今大宋上下,对于寻常官吏来说,论起最怕的人,不是赵普,也不是赵光义,自然也不是名望最高的叶尘和皇帝,而是李君浩。
此时皇帝看向李君浩,殿中所有人自然也看向李君浩,赵普更是心中一凛,暗自后悔晚晚上财迷心窍,老毛病又犯了,竟然收了那五万两银子。
“李爱卿,华夏卫府对南唐使团可有监视?”赵匡胤问题,语气温和,神色肃然。
李君浩神色始终平静如斯,出班向皇帝一礼,说道:“启禀陛下,南唐使团从出了金陵城开始,便一直在华夏卫府情报司监视之内。”
赵匡胤闻言,脸上露出笑意,心中满意溢于言表。但百官中却有不少人暗骂不已,心中开始琢磨自己的行踪是不是也一直在华夏卫府监视之内。而赵普和赵光义心中一震,心中均是自责得不行,因为叶尘垂死,他们这些天潜意识中却有些忽视华夏卫府了。赵普心想昨晚上应该将张大为叫过来交待一下的。而赵光义转眼间想到自己在华夏卫府中收买的那个重量级的大人物,心中一定,静待李君浩说下去。
赵匡胤说道:“华夏卫府情报司昨晚上有何发现?”
李君浩说道:“昨晚上亥时一刻,南唐正使韩熙载离开礼宾院去了宰相府,在宰相府中等了半个时辰左右。不过韩熙载只身一人进的宰相府,身上也没有带任何重物或者箱子,所以不可能带五万两银子。”
赵普及赵普一系官员闻言,顿时神色一松,但李君浩紧接着说的话,却是让他们神色再变。
李君浩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我华夏卫府南府传来消息,韩熙载离开金陵时带了一张吴越钱庄五万两银子的银票。是否送于他人,情报司目前正在调查之中。”
赵匡胤脸色铁青,看向赵普,赵普神色早已异常难看,但李君浩最后一句话却也让他微微松了口气,华夏卫府情报司并不能确定五万两银票之事,而以韩熙载的老辣,待会被问及的时候,绝对不会承认。以他对皇帝的了解,只要这五万两银子之事没有暴露,此事便算不得大事。
心中念头百转,在赵匡胤的目光之下,赵普扑腾一声跪在地上,说道:“陛下,昨晚上韩熙载的确来拜访臣,是想说服臣帮他们劝陛下退兵,臣自然不会答应,臣反而趁机晓之以理,让韩熙载动了投诚我大宋之心,所以臣今日才向陛下求旨,再劝说一次韩熙载,当能够彻底让其投诚。至于五万两银子或者五万两的银票,臣绝对没有见过。”
赵匡胤感觉赵普这些话倒也能说的通,脸色稍缓,说道:“传南唐正使韩熙载觐见。”
礼宾院中韩熙载接到宫中召见之后,便心中欣喜,暗自猜想是不是拜托赵普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宋帝召见自己,应该是要与自己密谈,到时候自己再将破金陵之法道出,立下大功。
不料,就在韩熙载换好衣服,准备走时,徐铉突然来到他房中。
韩熙载急着进宫,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徐大人有何要事等老夫从宫中回来再说?”
徐铉冷笑一声,说道:“就怕宰相大人进了宋国皇宫之后,再也回不来了。”
韩熙载脸色一变,说道:“徐铉,你这是何意?”
徐铉说道:“宰相大人昨晚上可是去见了赵普。”
韩熙载脸显怒色,喝道:“徐铉,你敢监视我。”
徐铉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下官监视宰相大人,而是你我一切都在华夏卫府情报司的监视之中。”
韩熙载顿时神色变得很难看,但紧接着他又想,就算让华夏卫府知道那又怎么样。但不等他说什么,徐铉又说道:“宰相大人看来对最近宋国朝廷局势并不是很清楚,晋王与赵普之争已到关键时刻,宰相大人昨晚上去密见赵普,并送上五万两银子之事被华夏卫府情报司知道,而情报司中有晋王的人,所以晋王也知道了,下官昨晚上刚好去拜见了晋王,并且已经向晋王殿下投诚,所以才知道今早朝会上御史中丞王悦风会将宰相大人昨晚密见赵普之事禀报宋帝。这件事情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赵普被罢相已经成定数,此时宋帝在已经知道事情整个过程的情况下,召见宰相大人肯定还会问及宰相大人昨晚上事情,下官若是不来提醒宰相大人,宰相大人必定会有所隐瞒,从而恶了宋帝。后果想必下官就不用多说了。”
韩熙载脸色数变,徐铉竟然连他送五万两银票给赵普这件事情都知道,这已经说明徐铉所言多半为真,他深深看着徐铉,说道:“徐铉,你为何提醒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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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七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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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铉叹了口气,说道:“南唐亡国在即,下官和宰相大人乃是同路之人,来日都会在宋国朝廷为官,自然要相互扶持。更何况宰相大人或许忘了,但下官却不会忘,下官当年参加科考中了状元,当时正是宰相大人担任主考。宰相大人对下官有提携之恩,虽然这些年因为政见不同,在朝堂上多有矛盾,但那是公事,私下里下官对宰相大人提携之恩可从未忘过。”
…………
…………
没过多久,心中已经有了决断的韩熙载便来到崇政殿。
跪拜过赵匡胤之后,韩熙载用眼角余光飞快看了一眼赵普,发现后者脸色果然异常难看,心想果然如此。
此时赵匡胤直接开门见山问道:“韩熙载!朕问你两个问题,你若如实回答,并向我大宋真心投诚,朕便许你高官,否则若有半句虚言,你便不用回金陵了。”
韩熙载闻言,不由心中一寒,正想着要不要表现一番士大夫忠贞气节之后,再表示投诚大宋,不料不等他开口,赵匡胤却已经问道:“韩熙载,你昨晚上可是去宰相府见了赵普?”
韩熙载故作犹豫,脸显恐慌,说道:“外臣昨晚上的确因为有事,所以去拜见了赵相公。”
赵匡胤神色一冷,看了一眼赵普,紧接着又对韩熙载问道:“那你可给赵普送了五万两吴越钱庄的银票。”
韩熙载心中一震,心道徐铉果然没有骗我,心中对徐铉的最后一丝怀疑顿时消散。但他在南唐当宰相二十余载,自有办法为自己开脱,当即说道:“外臣昨天见了陛下,回到礼宾院之后,将外臣和陛下的对话反复深思,深感南唐国的存在于天下百姓生计和我华夏正统传承没有半点好处,外臣身为儒家传人,当以我华夏正统为先,陛下的大宋如今实乃我华夏正统,所以外臣便有了投诚宋国,效忠陛下的想法。正因为此,臣才去见了赵相公。至于…………五万两银票,是臣听说大宋财政紧张,想通过赵相公将五万两银子交给大宋朝廷,也算是臣向陛下投诚一份微薄之礼。”
赵普早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但韩熙载如此解释,倒也给他一些辩驳的机会,当即抢在别人面前,大声说道:“陛下,臣并非是有意欺瞒,臣只是想着等韩熙载彻底投诚之后,再将这五万两银子拿出并禀报陛下。”
卢多逊紧接着说道:“赵相公向来贪财,早已名闻天下,此时又何必狡辩。”
赵普一系中书舍人董玉当即站出喝道:“卢大人慎言,赵相公何来贪财之名,卢大人身为我大宋当世大儒,说话怎能如此轻佻?”
王悦风冷笑一声,说道:“何谓慎言?所谓‘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更何况事实俱在,卢学士所言并非轻佻,而是实事。”
尚书省左仆射李进斯说道:“王大人身为御史中丞,怎能如此夸大其词,你所谓事实俱在,只不过捕风捉影而已。赵相公身为我大宋百官之首,平时秉公办事,势必会得罪一些小人,王大人所谓空穴来风只不过是小人出来搬弄是非罢了,焉能当做凭证。”
翰林学士院承旨陶谷朗声说道:“李大人此言差矣,何为小人,何为君子,李大人口口声声说…………”
“好了!”不等陶谷将话说完,赵匡胤突然断喝一声将其打断,众人心中一凛,赶紧转身面对皇帝,躬身拜倒,无人再敢多说一句。
赵匡胤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在赵普和赵光义身上各自一顿,说道:“这件事情容后再议,退朝。”
话音一落,不等众人跪拜,赵匡胤便起身离开了崇政殿。
赵普和赵光义同时抬头,向彼此看去,各自眸中有寒光闪烁,此时此刻,如平时那样二人照面时的神色平和甚至微笑面对都已经荡然无存,到这份上,他们都懒得去伪装掩饰。只是赵光义此时神色中有些得意,而赵普脸色正好相反,却是异常难看,眉眼之间抑郁无比。
…………
…………
退至后殿,赵匡胤想起今日上朝之前还有个年轻人闹事,便让人把那年轻人带来。那年轻人见到皇上,倒地便拜,口中连呼万岁。
赵匡胤怒冲冲地问道:“你叫什么?为何状告宰相?”
那人道:“启禀陛下,微臣叫雷有邻,现为左监门卫将,是雷德骧的儿子。”
一提雷德骧,赵匡胤忽然记起一个多月前大军开拔南唐前发生的一件事情。
当时他正在讲武堂阅事,判大理寺雷德骧突然满面怒容地闯了进来,一进门,便抑制不住满腔的愤慨,高声叫嚷,说是大理寺官属及堂吏,附会宰相,擅增刑名。他越说越气,竟然当着好几个大臣的面,直呼其名参奏赵普依仗权势,强买民宅,收受贿赂,敛金聚财,要求赵匡胤秉公处置,以正朝纲。
平心而论,赵匡胤也知道雷德骧说的可能是事实,要不然也不会以如此方法来以自己面前有着这种说法?
但从感情上讲,他当时却不愿相信这是事实,更不愿意让赵普这个情同手足的患难之交栽在自己的手里。他想了一阵,便对雷德骧呵斥道:“一派胡言。鼎钵尚且有耳,你难道连个耳朵都没有,就没听说赵普乃是朕的社稷之臣吗?”
他本想把雷德骧斥退,替赵普留些脸面。谁知这雷德骧耿直而又暴躁,只认死理,居然在赵匡胤面前大吵大嚷起来。赵匡胤大怒,立即命人将他拖出去,交有司处以重罪。但赵匡胤怒气消了之后,又觉得对待他太过严苛,便又重新下令,只以擅闯宫廷之罪将其贬为商州司户参军,又一次回护了赵普。
其实,赵匡胤也知道雷德骧参的多半都是事实,但一则深感赵普有功,大宋统一天下在即,需要一位能相帮他治理天下,这时候他还离不开赵普的辅佐。二则他实在不愿随便贬斥有功之臣,于是便动了点私情,“力亲者讳”,就将雷德骧贬职了。
然而,今天雷德骧的儿子雷有邻又要来告赵普,究竟要干什么?
想到这里,宋赵匡胤不禁黑沉了脸,冷冷地问答:“噢,你是雷德骧的儿子,莫非你对你父亲之事不服。”
“陛下误解了微臣,微臣和父亲做这些事情都只是出于对国家社稷的一片赤诚。”雷有邻磕头如捣蒜。
赵匡胤看雷有邻神色不似作伪,便语气稍缓,问道:“那你为何苦苦缠住宰相不放?”
“那赵普自以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中专权,一手遮天。这且不算,这几年贪墨成性,巧取豪夺,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上次微臣父亲参劾他之后,他倘若从此敛迹,稍加改过,微臣决不来告。但赵普非但不知收敛,而且变本加厉,一意孤行,连他的门生故吏和亲朋好友也都纷纷效尤。”接着,雷有邻便将赵普及其朋党如何假公济私、侵吞公帑、上下其手、索贿受贿、勒索下属、鱼肉地方的事实和盘托出,时间、地点、人证、物证俱在,言之凿凿,不由赵匡胤不信。
赵匡胤只好命雷有邻暂且退下,立即叫人将李君浩叫来,命其对雷有邻所说之事秘密进行调查。
结果,李君浩当场便拿出一个厚厚奏本,呈给了赵匡胤。原来这奏本里面已经查清了赵普许多重大的贪贿罪证,而且连他的好几个党羽,尚书省左仆射李进斯,中书舍人董玉,堂后官胡赞、李可度,秘书省中丞王洞,等十多人也都牵连了进来。
赵匡胤大为震怒,监察司使李君浩拿出的东西自然和雷有邻的意义完全不同,至今为止,华夏卫府监察司查出来的证据从未有过差错。却是容不得赵匡胤不相信。
“朕自登基以来,一再告诫臣属,戒贪倡廉,戒奢省费,一再给各级官员增加薪俸,意欲以高薪养。廉。可是想不到赵普如此不争气,连他的前后左右都是些贪鄙小人、国家蛀虫。”
赵匡胤怒火中烧,他不能容忍平生最憎恨的贪贿行为在自己的朝廷里滋生蔓延,横行无忌。他当即下令让大理寺议处如何惩治赵普以下的贪官污吏。
在李君浩带领华夏卫府监察司的配合之下,大理寺当天便拿出了结果,秘书省中丞王洞情节最为严重,被斩首弃市;尚书省左仆射李进斯、中书舍人董玉,堂后官胡赞、李可度等人洞杖决后削职为民;堂后官胡赞、李可度被籍没家财。
但是,对于宰相赵普如何处置,赵匡胤仍然下不了决心。尽管他也知道,只惩治这些中级官吏,不免有只打苍蝇、不打老虎之嫌,但他还是不忍心对赵普这位患难知己、布衣之交动真格。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赵光义亲自策划的这场“倒普”活动愈加紧锣密鼓。明枪暗箭,刀光剑影,直让赵普无力招架。
惩治了李进斯等人之后不久,卢多逊终于出重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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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八章 罢免宰相
卢多逊直接面见宋帝赵匡胤,当面参奏赵普曾将河北、淮南等处的一些公田当作私田卖掉,大发横财;他在开封和京城之外的好几个地方广建宅邸,皆是高厦大屋,楼阁厅台,豪华富丽胜过皇宫;他还在京中和地方经营邸店、夺民之利等数条骇人听闻的大罪。
宋帝赵匡胤默默地听着,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当着卢多逊的面没有发作。卢多逊陛辞走出来之后,却听到赵匡胤所在御书房内传来了刺耳的摔碎茶壶、杯盘的声音。不由心中冷笑,知道赵普在宰相位置上已经时日不多。
这个时候韩熙载、徐铉带着南唐使团已经南下回金陵,而潘美也派人传来消息,金陵城破在即,可是赵匡胤仍没有处置赵普,赵光义终于沉不住气,他精心措辞一晚上,自己出面了。
赵光义于晚上来见赵匡胤,状告赵普违背朝廷关于宰辅大臣之间不准通婚的规定,其儿子赵承宗公然娶枢密使李崇矩的女儿为妻。最后阴沉沉地说道:“赵普公忠其表,谋私其内,斑斑劣迹,已令人发指。如今又茂视朝廷王法,与执掌兵权的李崇矩结为儿女亲家,意欲何为?莫非要结党营私,架空朝廷,架空陛下不成?臣弟真不知长此下去,究竟是朝廷大,还是赵普大?这大宋江山究竟是谁说了算?”
赵匡胤闻言,脸色数变,但很快又神色恢复平静,并问赵光义道:“以皇弟看来,朕应如何处置赵普?”
赵光义干脆地答道:“赵普之罪,依律该杀。纵使陛下对其格外施恩,也该流徙岭南,永不叙用!”
看着弟弟眼中射出的凶光,听着他那阴森可怖的话音,赵匡胤只觉得心中一凛,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冷战。他忙笑了笑,说道:“此事需要十分谨慎,赵普毕竟是开国功臣。容朕再仔细想想,你先回府歇着吧。”
赵光义拜辞而去,赵匡胤又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朝,赵匡胤满脸倦容,双眼熬得布满了血丝,他面带忧伤地宣布:“自即日起,赵普罢宰相之职,出任河阳三城节度使,三日后离京赴任。宰相一职,让薛居正从吴越两路速回,让其暂时署理。”
…………
…………
三天之后,赵普收拾行装,带上家眷,辞朝出京。赵匡胤亲送至开封城郊,临别时对赵普说道:“爱卿此去,远离京都,可怨恨朕吗?”
赵普翻身跪倒在地,垂泪禀道:“罪臣赵普自知罪孽深重,悔不该当初不听陛下训诫,被名利缠身,贪恋黄白身外之物,恃功自傲,权欲熏心,以致不能慎终如始,晚节不保,思之痛彻心扉。以臣大罪之身,陛下仍命臣执掌节钺。臣深知陛下对臣宽厚仁爱的回护之心,只有感激涕零,岂敢有半点怨恨之心?”
赵匡胤双手将赵普扶起,叹口气道:“现在还谈不上晚节不保。卿正值盛年,且去治理地方,勤政爱民,再建功勋,朕还等着爱卿重新回朝呢。”
赵普感激地频频点头,最后又说道:“罪臣此一去,不能每日服侍陛下左右,望陛下多多保重。臣有一言,如骨鲠在喉,临走不能不说。”
赵匡胤说道:“你与朕虽是君臣,却如兄弟,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赵普接口说道:“就是兄弟,也不能不防。古人云,‘同患难容易,共富贵难’。大宋立国已十几年,有功之臣权欲膨胀,贪图富贵之心永无止境。陛下过去曾说过,皇上这个宝座,或许有人想坐,陛下千万要小心,如今人心难测啊!”
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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