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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3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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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惊恐。因为知道自己将来地下场不怎么美妙,所以贺宗纬便愈发地要站在范闲地对立面,尤其是陛下亲自指婚。意图缓和手下两大爱将之间关系。却被范闲异强强硬的拒绝之后,在失望之余。贺宗纬也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别的道路可以走了。
皇帝陛下或许只是有些生气,贺宗纬却是发自内心地害怕。皇帝虽然是范闲地父亲,但是他对范闲的了解。还不如贺宗纬深刻。有句老话说地好。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亲人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贺宗纬知道范闲不会放过自己。他不会像皇帝陛下那样。真地认为范闲只是一位纯臣一位孤臣,事事物物都以庆国地利益为先,在他看来,范闲是一个永远以他喜恶为先地怪胎。
不得不说,贺宗纬对范闲的判断是正确地。
…
贺宗纬地眼眸里没有怨毒之色。只是淡淡的自嘲与一片冰冷,他离开了乱乱的春园,回到了书房之中。书房里的布设比较简单。但两旁的书架上。却是堆着极多地书藉与帐册。
他走到书架之旁,沉思片刻,从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抽出来了一个小册子,然后坐到书桌旁,开始极为认真地查核起来。
这个小册子是京都叛乱之后,礼部与内廷合力统计的大东山方面殉国名单目录。贺宗纬统管都察院。又有陛下信任。在很久以前,就把这个目录弄到手里来了,而且在这间安静地书房里,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第三页。第四十二页地皱旧程度最深,看来也是他翻的最多的地方。在这两页前后分别是殉国的一百名虎卫籍贯名目以及监察院在东山路殉职的人员,上面有两个名字十分显眼。
一个是高达,一个是王启年。
不论是这个小册子,礼部最后的封单。监察院的请功报告。以及至内廷地最后核准,都已经判定了这两个人地死亡。
然而贺宗纬不信。从很久以前。他都不相信这两个人已经死了,哪怕事后他确认了大东山上收拢的尸首。确实有这两个人,但他依然不信,因为这种手段,监察院很容易便能做到。
还是那句话,贺宗纬比皇帝陛下更了解范闲。让他产生这个怀疑,是因为这几年来的一些小细节。首先高达和王启年是范闲的绝对心腹亲信,不应该这样默然无闻地死去,在陛下眼中看来。这都是两个不起眼地小人物,但在贺宗纬看来,这两个人有他自己的重要性。
其次,他这几年一直在暗中盯着范闲,注视着其人的一举一动,包括前几天范闲带着范若若以及监察院的官员前去祭陵,事后不久,他也知道了风声,还曾经亲自去查探过一趟。
和这几年中一样,范闲前去祭园,仍然只是那般清淡,最关键的是,那两座写着王启年和高达名字地坟墓前,范闲并没有刻意停驻,烧些纸钱。
范闲是个极其护短,对属下极为照拂地官员,尤其是像这种死去的心腹,按道理来讲,不应该只获得这样地待遇。
最后令贺宗纬下定决心,判定这两个人没有死地理由,则是另外一个小细节。当他动疑之后,开始动用都察院的力量,暗中旁观抚恤放发一声。高达一生未有娶妻生子,他死后自然一了百了,但是堂堂监察院驻北齐总头目王启年,则有妻有女有家有室之人,可是监察院每年地抚恤发是发了,但是从来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领走了。
而最关键的是,王启年死后,他的一家老小据说都
迁回了老家,而在王家地家乡。却没有人发现这一家老小的下落。
如果王启年真地死了,范闲肯定会负责王家的生活起居,以他的性情,断然不可能允许王启年的遗孀遗女在世间苦楚地流浪。
…
王启年没有死,高达自然也没有死。而两个没有死的人,为什么尸首会在大东山上?为什么监察院要帮助他们隐瞒?大东山上。百名虎卫洒热血。拦凶剑。高达身处其间,为何不死?莫非他临阵脱逃?王启年事前在侍在山顶陛下身旁,若他未死。为何事后不见其踪影?莫非当陛下陷入险境时。他已经跑了?
贺宗纬缓缓阖下卷册,唇角泛起一丝微笑。心想小范大人带出来的厉害下属,果然在关键时刻,大有范闲之风。跑地比谁都快,把自己看地比谁都重要。
这是欺君地大罪。罪当凌迟处死。贺宗纬太了解皇帝陛下的性格了,只要有人敢背叛他,或者说。只要有臣子敢把自己的性命摆在皇帝地安危之前,他一定会雷霆大怒。深心戾刻。
而且欺君地人有很多。如果王启年和高达被抓了回来,自然难逃死路。那监察院呢?范闲呢?
贺宗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年轻而疲惫的脸,顿时显得多了几分生气,几分肃杀之气。
关于范闲,他是根本找不到任何下手地空门。所以他只有等着将来凄惨的那一天,除非在皇帝陛下死之前。他能够挑动皇帝陛下与范闲的关系。
要挑动一对父子间地关系,当然是要用心意这种比较虚无缥渺的手段。而欺君之罪,便是个诛心地玩意儿。
说到底。这大概便是范闲此生唯一的命门。此人太过多情。若当初直接把高达和王启年杀了,哪里还会有如今这些事情。贺宗纬一念此此,不由笑着摇了摇头,紧接着低下头去,轻轻敲了敲桌上的茶杯,发出叮地一声响。
没有过多久,有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约摸三十来岁。脸上带着恭谨的表情。看这人地五官,与贺宗纬倒有些相像。而另一个人则是年将逾半百。却依然做着儒生的服饰打扮。
“王启年。高达。”贺宗纬没有蕴酿什么措辞,很直接地说道:“查这两个人已经查了一年多了。你们到底有没有什么线索。”
那位与贺宗纬相像地人,其实是他的一位远房堂兄,嗓音有些微沙,应道:“隐约抓到些线头,只是监察院做事,即便让你嗅到些风声,也根本追不上去,所有的事情在三年前便停止了,就算这两个人与监察院暗中还有联系,只怕也是我们触不到的地方。”
贺宗纬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凭借监察院的力量,不论是陈老院长亲自出手,还是范闲做安排,仅凭朝堂上地这些官吏,根本掀不动那块铁板,除非自己暗中命刑部和大理寺去世间海捕,可问题是,此事必须做的隐秘,而刑部和大理寺里,根本藏着监察院地钉子。
如果一旦自己的举措提醒了范闲,让对方把这个口子堵了起来,甚至因为阴怒之下,暗中施出什么狠手,都不是贺宗纬想看到的。
“大人,这件事情光靠咱们,根本查不出什么东西。大东山上地尸首清点过,虽然不知道监察院是怎么做地,但人数与名录刚好对上。而且那时山径上有火,面目焚烧成那样,根本不可能说出什么问题。”
那位年纪有些大地儒生依然一言不发,说话的还是贺宗纬的远房堂兄,此人也是近年来才开始跟着贺宗纬办事,为人处事极为谨慎,已经是贺宗纬的心腹亲信,所以才被安排调查这件大事,说起话来也较为直接。
“京都叛乱的时候,征北营亲兵大队刚好围山,那一役至少死了几千人,监察院暗中动个手脚,移两具尸首,并不怎么困难。”贺宗纬低着头,皱眉盘算道,“就算山径上有火,那山顶上呢?宗师之战虽然威力极大,但古庙前死的人并不多,当年的任正卿和礼部大人们不都活的好好地?为什么王启年却死了?他到底是死在山顶还是下山地道路上?他地尸体如果没有被烧,总能查出些蹊跷。”
“可是已经过去了三年。尸骨早已成灰,他们说坟里埋的是王启年。也只好认可那就是王启年。”那名儒生终于开口,一开口便直中要害,“所以再去查几年前地事情,一则太难,二则也永远查不出问题,如果大人真想从这方面打开一条道路。我想。应该是去找活着地王启年和高达更为重要。”
贺宗纬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位谋士的意见是正确地,可问题在于,如果高达和王启年如今躲在东夷城或者是北齐。隐姓埋名。谁能够把这两个大活人挖出来?
“你先下去吧。”贺宗纬抬起头来,对自己的堂兄和声说道:“事涉朝廷颜面。一应小心些。”
他已经在朝堂中枢立脚三年,手下也聚集了一些实力,尤其是陛下。也暗中对他进行了某些帮助,只是和范闲比起来。还差的太远。而这位堂兄,则是替贺宗纬进行见不得光事情地首要人选。
贺府清廉,其实不假。但贺宗纬要在朝堂上立住脚,他依然需要银子。需要养活一大批真心跟随自己地下属,那位堂兄。便是处理这方面事宜地人物。
书房里只剩下贺宗纬和那位年迈的谋士,显得有些安静。沉默半晌之后,贺宗纬开口说道:“如果真能把活着的王启年和高达抓回京都,你看后面会怎样发展?”
“小范大人肯定
要保住两个人地。”谋士微低着头。说道:“以陛下地性情,如果这件事情没有闹大,说不定会给小范大人这个面子,把这件事情遮掩下去。”
“你的意思是说…哪怕这两个人犯了欺君之罪,陛下也会放过他们?”贺宗纬两眼里寒芒毕现,冷声说道,心里生出一股复杂地滋味。如果陛下真的宽仁到肯放过那两个人,那自己地这些忙碌又还有什么意义?
“关键是要看小范大人会为这两名下属付出什么样地代价。”谋士苦笑道:“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小范大人对下属极好。如果他真地撕破脸皮,硬要保这两个人,陛下会怎么办?难道就把他给杀了?大人,您不要忘了,小范大人终究是陛下地亲生儿子。”
“亲生儿子?”贺宗纬缓缓闭上眼睛,“太子和二皇子,也是陛下地亲生儿子。”
“此言不假,然而…太子和二皇子,可没有替陛下兵不血刃。就拿下了东夷城。”谋士在说出二皇子三字时,声音颤了颤,紧接着轻声细语说道:“以一片疆土,换两个下属之命,陛下这点宽仁心还是有地。”
“当然。”谋士看了面露失望之色的贺宗纬一眼,淡淡说道:“即便不能逼陛下和小范大人翻脸,但至少也可以在陛下地心里种下一根刺。”
贺宗纬摇了摇头,睁开眼静静地看着面前地谋士。说道:“范必安。你本是二皇子八家将之一,因二皇子之死一夜白头。这才来投于我。我们二人地目标极为一致,所以你也清楚。范闲不死,便是我死,你要替二皇子复仇,就要想清楚,一根刺是远远不够地。”
原来这位看上去年过半百,一脸老相地谋士,竟然是当年二皇子手下最得力地八家将之一,范必安!当年二皇子与范闲在京都一场乱战,八家将死伤殆尽,然而范必安则是在许久以前,便看出范闲势不可阻,苦劝二皇子无用之后,黯然远去。
没有想到多年以后,二皇子服毒自尽,这位范必安又回到了京都,而且投往了贺宗纬门下,一心一意替二皇子复仇。
范必安沉默许久后,轻声说道:“若要把这件事情闹大,那就不能暗中进行,必须得闹得朝野皆知,陛下是最看重脸面地人,到那时,不论小范大人再如何强势,只怕也拦不住陛下手中那把杀人地刀。”
“陛下如果这一次真的杀死了王启年和高达,我很好奇,范闲会怎样做。”贺宗纬微微笑了起来,说道:“而且除了陛下,除了内廷之外,我也想像不出,还有谁能够在监察院地遮掩之下,在这茫茫人海里,把那两个人找出来。”
“但有一个最要紧地问题。”范必安平静地看着贺宗纬的双眼,“大人若是想暗中禀告陛下,自己只怕也要冒极大地风险。”
“噢,怎么说?”贺宗纬并没有丝毫慌张神色,只是淡漠问道。
“因为您手头并没有实在地证据,有的只是一些猜测和分析,当然,仅凭这种猜测和分析就应该可以说动陛下起疑。”范闲必又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陛下应该会对小范大人起疑…但是,也会对大人您起疑。”
“我一心忠于朝廷,忠于陛下,陛下疑我何事?”贺宗纬紧紧抿着双唇,轻声说道。
“陛下会疑你在刻意挑拔他与小范大人父子间地关系。”
贺宗纬沉默许久后,轻声说道:“如果陛下真地起疑,不再回护于我,你说我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陛下如果不喜欢一个人,有很多处理的方法,我想大人可能会在三年之后,被陛下觅一个由头,离开京都朝堂,去某个偏远处任职,然后此生必将庸碌下去。”范必安平静说道。
贺宗纬苦涩一笑,叹了口气,眼眸里尽是平静坚毅神色:“如果我出手,将来有可能是被扫落尘埃的下场,可如果我不出手,将来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你选哪一个?”
他望着范必安微微一笑,说道:“我选前者,因为至少我还可以活下去。而范闲如果真的和陛下翻脸,他就很难活下去。”
范必安的眼睛眨了眨,花白的头发在黑夜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眼,幽幽说道:“大人似乎心里对陛下有所怨怼。”
贺宗纬面色不变,心里地情绪却是不停翻滚,他对皇帝有无尽感恩之心,却也有无尽怨恨之心,如果不是皇帝把自己抬上来与范闲打擂台,自己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陷在朝不保夕的困境之中,自己怎么会如此害怕日后死无葬身之地?
“当年,二殿下其实和大人您现在的处境差不多。”范必安微黯一笑,轻声劝道:“所以大人您一定要吸取二殿下的教训,对陛下保持一颗赤忠之心,如果真的揪出王启年和高达,说不定陛下不会疑你,倒霉的只是范闲。”
“我对陛下向来忠心不二。”贺宗纬平静应道,淡淡地扫了范必安一眼,他清楚这个人是在试探什么。要替死去的二殿下复仇,范闲自然是范必安的目标之一,而那个无情冷血地皇帝陛下,也不可能逃脱范必安地双眼。
贺宗纬微讽说道:“一个人要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哪里,对付范闲,已经快要超出你我地能力,至于那些云端之上地人物,最好是想也不要去想,那是会…死人的。”
第六十四章 犯错
无救听到贺宗纬挟着寒意的那句话后,缓缓低下了头太过明显的反应,沉默半晌,低声说道:“在向陛下禀报之前,大人应该再想法子查的更清楚一些。”
“这是自然,好了,夜深了,你先去休息吧。”贺宗纬很随意地说了声,挥了挥手,又拿起了桌上的案卷。
范无救看了贺宗纬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黯淡,躬身行礼,告辞而去。当他走出书房时,贺宗纬马上放下了手中的案卷,沉默地看着门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对于这位二皇子的亲信八家将来投自己,贺宗纬起初的时候,很有些忌惮,毕竟京都人知道范无救身份的不在少数,如果将来被人们发现了这一点,再传入了宫中,不知道皇帝陛下会怎样想。
当年二皇子可是阴谋叛乱中的一员,贺宗纬收容他的旧属,确实有些冒险。
只不过当初他很快做出了决断,毕竟范无救有他自己的能力,当年威名暗传于京都江湖的八家将,虽然在监察院的面前,看似不堪不击,实际上都是有些很厉害的人物。二皇子当初在朝中经营这么久,留在身边的亲信,当然是最优秀的。
除了范无救自己的能力之外,贺宗纬收留他还有两个很重要的原因,一来此人与他的目标一致,都是要对付范闲,二来此人还掌握了一些二皇子当初留下来的资源。
二皇子在三年前已经事败身死,他在朝中的力量也早已经被皇帝和范闲扫荡一空,可终究还是有些隐在朝堂下层的官员,在暗中等待着时机,不论是替主子报仇的时机。还是另觅新主,重见天日地时机。
贺宗纬需要这些人,这些人也需要朝中的贺大学士,但贺宗纬却不能亲自出面收拢这些势力,必须经由范无救,如此才能让自己在陛下面前显得清白一些。
归根结底而论,贺宗纬如今是走在一条孤独的钢绳之上,两旁皆是无尽深渊,十分危险。
在范无救离开书房后不久,那位先前离去的贺族堂兄又悄悄地折返了回来。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那丝神情。贺宗纬温和一笑,说道:“去查王启年和高达的下落,不要动用二殿下留下来的那些人。”
那人极恭敬地一礼,应道:“小的明白,先前大人和范先生一说,属下便清楚了。”
贺宗纬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有些事情是不方便让范先生知道的。”
不方便让范无救知道的事情有很多,先前范无救与贺宗纬商议,想要扳倒范闲。必须从可能活着地王启年及高达身上入手,只是凭贺宗纬和当年二皇子留下的力量。根本不可能穿破监察院的层层黑雾,找到真正的线索,所以范无救建议贺宗纬,应该直接面圣,拼着陛下猜疑,使动内廷出手。
可问题在于,贺宗纬手底下有一枝力量,是陛下赐予他的一枝力量,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力量。
皇帝陛下无比信任陈萍萍,无比宠爱范闲。然而监察院的力量实在太大,如果仅仅是从外面制衡,一位帝王肯定不会放心,所以当年才会有内务部。而且宫里一定在监察院内安植了不少的亲信。
关于这种事情,相信陈萍萍和范闲都是心知肚明,只是没有必要和皇帝把事情挑明。只是在暗里防着罢了。
都察院既然要与监察院打擂台,当年内廷,或者说内务部在监察院内安插的钉子,在三年之后,已经慢慢由姚太监那方面,转到了贺宗纬的手上。这枝比黑夜还要黑暗地力量,如今正是由贺宗纬的这位族兄掌管。
贺宗纬沉吟片刻后,说道:“由外围查,监察院如果还和王启年有关联,就一定有痕迹,但是不要让这些人知道究竟是在查什么。”
“如果陛下知道大人在查事情,问起来怎么办?”
“陛下不会管这些小事。”贺宗纬微低着头,说道:“待查出来后,再禀报圣上,请圣上定夺。”
当然,贺宗纬如果掌握了这件可能挑动陛下与范闲关系地要紧事物,一定不会安安静静地暗中禀告陛下,给陛下与范闲一个私底下谈判的机会,而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件事情闹大。
那人清楚大人话里隐着的意思,也不多言,直接说道:“一定不负大人所望。”
书房再次回复沉默,贺宗纬坐在书桌的后面,忍不住摇了摇头。他没有书童,但是总有几个师爷人物,但那些师爷都是严禁进入后园,这间书房,除了他的亲信,没有人敢靠近。他知道自己如果真的能够相信范无救,那么这件事情一定会进行的更轻松些。
只是他没有办法完全相信范无救,尤其是对方现在是一个谋士的面目,出现在自己眼前。
对于谋士这种人,贺宗纬的心里一直保存着最大的疑心。很多年前,他因为扳倒林若甫而成功发迹,可实际上,他清楚,前任宰相地倒台,和自己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这是陛下的意思,而真正执行,并且给了相爷最沉重的一击地,正是相府当中那个看上去无比清俊洒脱的谋士袁宏道。
当年贺宗纬带着吴伯安的妻子,就住在这间御书老宅里,而他奉了长公主之命,与相府内部联系,正是与那位袁宏道打交道。
他知道那个叫袁宏道地谋士,在这件事情里,捅出了怎样凶险的一刀。前些年被慢慢揭露的真相,更令他震惊无比,这个袁宏道竟然是监察院的人!
监察院!
贺宗纬的心里有一抹寒冷,他很害怕监察院的力量,虽然现在手中也掌有监察院内部的某些人员,可是对监察院了解的越多,他越是害怕。他害怕自己府上的花匠是监察院一处地奸细,他害怕那名胖胖的仆妇是六处的杀手,他害怕自己天天吃的食物里有三处下的慢性毒药…
他害怕,就连范无救这个二皇子留下来的谋士,会不会也是监察院的人,会不会在将来,向自己的身体,捅下最狠的那一刀。
他想对付范闲,所以他更害怕范闲对付自己。已经好几年了,他在朝堂上受着众人的尊敬。回到府中,却沉浸在恐不安地不健康情绪之中,他总觉得自己在府里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监察院派来的人。
所以贺
太多地仆人丫环。他用人极少,即便迫不得已要用千辛万苦,从自己的家乡,寻找那些族中的兄弟。没有想到,这样反而为他搏来了清谦之名。
贺宗纬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紧张的情绪逼疯了。疯了!可他不能疯,他要获得最后的胜利,他已经在黑暗的天边。找到了那丝隐晦却又刺眼地鱼肚白。
他推开门,孤独地站在走廊下。面色有些发的,心情异常沉重。偶尔想到了那个女子,眼眸里更是平添了几分痛苦之意
没有人知道贺大学士的内心受着怎样地煎熬。也没有人认为他是个快要发疯的人。只不过在孙府寿宴过去数日后,朝中地文武官员,甚至是知晓了一些风声的士子百姓们,都知道贺大学士在这一仗里输了,而且输地十分彻底。
皇帝陛下没有发明旨,却是让贺宗纬自行处理京都府尹一事,明显是想借此事树立贺大学士在朝中的权威地位,但没有想到,范闲从东夷城回来,喝了顿酒。去宫里吵了一次架,还去太学逛了一趟,就把贺大学士伸出来地手直接打了回去!
—
关于贺大学士的脸面受损以及失败,没有人会觉得奇怪。毕竟他此次面对的对手。不是朝中的六部堂官,也不是以前的那些权贵门弟,而是范闲。
范闲不动手便罢。只要他下定决心做什么事情,他总能做到,这已经成了整个天下的共识。
而很明显,皇帝陛下对这个私生子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法子,毕竟只是区区一个京都府尹,陛下总不能真的和自己最宠爱的私生子翻脸。
户部派出的查帐老官有些狼狈地离开了京都府,吏部和刑部暗中地调查,也在来自山峰的强大压力下倖倖终止,而门下中书省方面,胡大学士虽然没有发话,但也是当着贺宗纬的面,对着诸位臣工轻声提醒了一句,这一句虽然轻,但又相当重。
京都里一片清明。
时日早过清明四月节,春光正是明媚之际。一身便服的范闲坐于马上,执柳梢直指东方,与身旁送行地官员笑谈着什么。
又打了一次贺宗纬,又在与皇帝陛下的争吵中,占了一次上风,至少保证了自己这边的势力,在短时间内不会被削地太厉害。范闲的心情确实不错,即便马上又要踏上征途,往东夷城那座满是药味的剑庐里去煎熬,他的心情依然不错。
与送行的官员寒喧完毕,接受了一大筐的马屁,还有那些暗中对贺宗纬的冷言酸语,范闲面色不变,出了离亭,下了骏马,依旧是躲进了自家的黑色马车中。
四周已然清静,马车里却有另外一个人。言冰云看着他,忽然开口说道:“东夷城那边已经开始有动乱之迹,真不要我去弹压?”
“这次我会带黑骑入城。”范闲的眉宇间涌起淡淡忧愁,说道:“而老院长大人过些日子便要返乡,你在这里替我多看看,如果连你也跟我走了,京都里谁替院里拿主意?”
言冰云极为敏锐地看出他心中的愁思,有些不解,却也不直接相问,而是说道:“贺宗纬这次落了一个大大的面子,都察院想必也会安静许久。”
“不要小瞧他。”范闲说道:“虽然今天这些官员都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但如果换个场合,当着贺宗纬的面,谁敢大声说什么?官员的地位,还是在陛下一句话,只要圣眷犹在,他就不可能倒台。”
“而且他是个厉害角色。”范闲忽然微微笑了起来,说道:“我以往总觉得贺宗纬的格局太小,但没有想到,他竟然做了件令我出乎意外的事情。”
言冰云没有笑,平静说道:“我查出来范无救在贺府,如果你真想对付贺宗纬,和陛下说一声就好。”
范闲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范无救的选择很令我意外,当年他逃离京都,明显是个怯懦怕死之人,没有想到二皇子死后,他竟然有勇气回到京都,进行所谓的复仇大计。”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仰脸赞叹说道:“明知不可行而为之,范无救此举大有古风,我很欣赏。”
言冰云皱眉说道:“我不相信你很欣赏贺宗纬,我也不相信,你会因为古风这种东西,就放贺宗纬一马。”
“现在我要处理一件大事…在院长返回家乡之前,你我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以免生出变数。”范闲极为认真说道。
言冰云的心尖微微颤了一下,能令他感到震惊的事情不多,但是从范闲的这句话里,他却嗅到了一些很凶险的味道。
“应该不会出问题。”范闲轻声说着,“但是最近不能再生事端,朝堂里不能有大动静,我们不要急着做什么。”
“贺宗纬在急着做什么。”言冰云将一张纸递到他的手上,冷静说道:“虽然我还没有查出来,但是院里底下最近有些暗流,但不知道原因。”
范闲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不是神仙,监察院也不是无所不能,而且这几年大概是因为一些心情上的原因,他不怎么愿意去想当年身边最亲近的老王头在远方过的好不好,一时间竟没有想到这个方面,至于高达,范闲却是早以为他已经死了。
“光凭范无救这个人,已经足以令贺宗纬下台,我们的手中等于掌握了一件利器。”范闲说道:“如果贺宗纬真有什么大动静,你直接把范无救抛出来。一个收留谋逆皇子旧属的大臣,没有必要继续在朝堂上呆下去。”
言冰云沉默片刻后说道:“贺大人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范闲说道:“那是因为他自以为了解陛下,了解监察院的能力,但实际上,他什么都不知道。”
第六十五章 鱼肠
京十里地,车队稍作停歇,言冰云从马车上下来,不着这位小言公子远去的身影,范闲温和地一笑,心想院子既然已经抓住了贺宗纬一个把柄,京都方面应该无碍了。
范闲不会瞧不起贺宗纬,他十分相信皇帝老子的眼力,他知道贺宗纬肯定有他的能力在,只不过在监察院的面前,贺大学士的能力往往显得有些不够力量,所以他在处理这个问题的态度上,显得比较放松,而至于这种放松究竟是不是一种足够端正的态度,那则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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