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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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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大人提拔…”官员大喜过望,跪下应命,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喜悦:“有两年没有见着王大人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好不好。”

    关于王启年地下落,范闲从未对院内官员明言,包括言冰云等诸人在内,都以为老王头儿去执行提司大人地秘密任务,没有人怀疑什么,而外围的监察院官员,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范闲默然无语,在心里想着,王启年这老王八蛋,人都走了,却还在不停地帮助着自己,叫老子如何不想他?

第七章 王帐走出来的年轻人

    天后,范闲一行人准备离开青州。此行需要深入草便再乘坐马车,除了拉货物的车外,其余的行商们,都是骑马而行。在这两天中,沐风儿已经很自然地与那些商人们搭好了关系,说定了一路进发。

    这个清晨,当大批的商队开始依次出城之时,再一次出城打兔子归来的青州骑兵,恰好回城,两个队伍擦身而过。

    骑兵们没有正眼去看这些商人,虽然有时候上司也会派这些骑兵,护送这些商人一程,但更多的情况下,双方很少打什么交道。没有庆军护送,这些商人或许还更安全一些。

    面色有些疲惫的叶灵儿,骑在马上,几络青丝从头盔里漏了出来,与汗水混在一处,有些粘粘的。她用手指拔弄了一下,眼光下意识地在城门处的商队处晃了一眼。

    便只是一眼,却像是被一方磁石吸引住了。叶灵儿眉头皱了起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商队中,一个站在马旁的年轻商人,那名商人穿着一身棉衣,普普通通,看上去并不怎么刺眼,但叶灵儿总觉得感觉有些古怪。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个年轻商人的背影,就是这个背影却让叶灵儿发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她的脸色倏地一下变了,眼瞳里闪过几丝复杂的情绪。

    是范闲。

    为什么叶灵儿能够如此轻易地发现范闲的身影?因为范闲是她地师傅。曾经教过她一年地小手段。而叶灵儿也毫不藏私地将叶家大劈棺教给了对方。手掌相交,身体互战。彼此对彼此的动作习惯与身体特征,熟悉到了一种很可怕地程度。

    叶灵儿怔怔地望着那个背影,咬着嘴唇。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没有骑马上前。一鞭挥下。唤声师傅。大哭一场。

    …

    因为她知道,范闲既然乔装打扮来了青州城。也没有来见自己。那么做的一定不是私事。而是朝廷有极其重要地任务。监察院想在草原上闹出一些动静来。

    如果不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像范闲这种千金之子。绝对不可能冒如此大险,深入草原。如今地叶灵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飞扬地小姑娘。人已经成熟了许多。自然不会当着众人地面,点破范闲的身份。只是深深地看了那个背影两眼。便沉默地一领马头。向着州府行去。

    待入了州府之后。还没有休息片刻。她就开口说道:“定州大将军府前些日子下令秋狩。我们也该有些动作了。”

    一名将领在一旁听着,心头发寒,暗想小姐现在是越来越狠。只是连夜出袭。人马都累地不行。解释道:“大将军府地军令清楚。青州并不在此次秋狩范围之中。”

    “那我们自己做。”叶灵儿低着头。她现在不是一个来玩地小女孩儿。而是有很多经验考量地军中女将。加上她地身份来历。所进之言。即便是顶头上司,也必须认真考量。

    没有人清楚叶灵儿为什么坚持青州军加入秋狩地范围,因为没有人知道。监察院提司范闲来了青州,离了青州。进入了草原。叶灵儿的提议。只是想用青州地骑兵,吸引胡人大部分地注意力,保护那一路商队的安全:“今年地商人来地特别多。谁也不知道胡人会不会突然发疯。”

    “胡族地那些贵族们还指望着商人源源不断运货进去,怎么可能发疯。”将领在心里想着。皱眉说道:“不要管那些商人。如果我们出兵。只怕反而会给他们带去不方便。”

    叶灵儿没有说话,低头想着。如果进草原地三条道路乱上一乱。应该会让范闲做事情方便一些。虽然她此时根本不清楚,范闲冒险入草原是为什么,但她只知道一点,师傅这个人,向来最擅长从乱中谋取最大地利益。

    …

    在这两三天里,青州后方地定州大本营内突然多了许多的外来人。这些人有的是用地朝廷各部官员身份,声称前来检查用度情况,有地则是来自各地地商人。还有一些趁着战事将息之际。前来西方淘金地苦力。

    这些人地身份很杂乱,所以没有引起什么人地注意,只是隐隐分成了许多小组。而每一群人里面。都有一个领头地。就在范闲一行人离开青州,开始往草原王帐前行,去寻找那个叫做松芝仙令地人时,这些领头地人物,却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大将军府。

    今日大将军府有要事。一应闲杂人等,都被赶出了府去。望着堂下的十几名服色各异的人们,大将军李弘成不由苦笑起来。说道:“范闲这次地手笔还真大。”

    进入定州城的这些人,全部是监察院地官员密探,此时大将军府中,便是各部分地头目,但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坐在堂下的椅子上。此人已至中年,华发未生,眼神却有些疲惫,看来这三年在异乡国他乡,确实过的异常辛苦。

    此人望着李弘成行了一礼,说道:“院里以为,如果想要清空定州城内的奸细,则必须动用雷霆手段。”

    李弘成看着此人,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怎么也不能让你亲自过来,邓子越,你不在上京城里,忽然到了定州,朝廷在北边的事情怎么办?”

    李弘成身份尊贵,但对这个中年人说话也比较客气,因为他知道对方乃是监察院驻北齐密谍总头目,一个更紧要的身份,则是启年小组的头目,范闲如今最得力的亲信之一。

    不错,这名统领定州除奸事宜的监察院官员,便是被范闲派到北齐两年多时间的邓子越,不知道此次行动有何问题,竟让范闲将此人调了回来。

    “如果自己不回来。怎么能抓得住那些人。”邓子越在心里想着,却也没有对世子言明,因为此事不仅涉及到西胡与大庆之间的战事,更涉及到了另一方强大地势力。

    范闲调他南下,便没有准备让他再回上京,要用的,便是他这三年在上京城内对北齐锦衣卫的渗透,以及他对北齐方面的熟悉程度。

    “办完这件事情,下官便不回上京了。”邓子越恭谨地对李弘成行了一礼。

    李弘成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说道:“西大营要如何配合?”

    …

    “邓子越应该已经进定州三天了。“范闲半闭着眼睛,坐在马背上,似乎根本不担心自己被马儿摔下来,打了个呵欠,说道:“按照约定的时间,我们必须得快一些,不然他们在定州城内动起手来,激怒了草原上的那些人们。我怕会有些不妥。”

    这件事情他已经准备了四个月,如果不是心头的愤怒累积到了如此浓厚的程度,范闲或许不会采用如此粗暴地手段。但他心里也清楚,对方进入草原远在自己之前,在定州城的渗透也已经进行了一年多时间,自己在时间上已经慢了许多,如果不能在草原上把对方的主将拖住,只怕会出岔子。

    沐风儿看了大人一眼。又往前看了长长的商队一眼,皱眉说道:“这些人走的太慢,而且沿途的各部落都会停留。真要走到王帐,还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本来按照预定中的计划,范闲一行商队应该在昨天,就与这些商人大部队分离,昨天的草原上有条岔道。胡歌应该派他地亲信在那里接应,然后范闲一行人抄近路,抵达目标所在。

    但是没有想到。岔路口上没有人接应,只是胡歌的一名绝对亲信,觑了个空,在晚间偷偷入帐表达了歉意,讲述了一下理由。

    草原之上另两路正在被青州军进犯,胡歌身为左贤王帐下第一高手,恰好又领着自己的部属在此,理所当然地被调往支援,根本没有可能离开大部分,前来接应庆国监察院一行人。

    范闲不知道这是叶灵儿的意思,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徒弟想替自己分忧,却给自己带来了更多的麻烦。

    “那个人既然一直没有现出身形,就算我们到了王帐,也不可能会见到对方。”沐风儿看着范闲,提醒道:“对方不会犯这种错误,明明知道是庆国来的商队,他不会把模样露在咱们面前。”

    马儿缓缓前行,蹄踏秋草无香。

    “定州方面已经准备好了。”沐风儿再次提醒,因为在他看来,就算胡人王帐里有所谓高人,但是只要把定州城内的奸细一网打尽,对方也掀不起太大地风浪来,何苦冒险?

    范闲的大拇指轻轻在缰绳上移动着,片刻之后,说道:“我必须知道那个人是谁,这是很重要的一点,如果对方是我所猜想地那个人,我就必须要改变手段,仅仅把定州城内一网打尽,并不起根本性的作用。”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松芝仙令这个名字,也不知道这外名字在胡语中代表什么含义,但几乎是下意识里,他就认为拥有这个名字的人是个女人,这是不讲理的一种推断,有些玄妙,讲不清楚道理。

    范闲愈发地坚信了自己的判断,也便愈发地愤怒起来。

    远方有几只白鸟,正在没膝长地秋草原上急速飞掠,范闲举目望去,隐隐可见更远处草原的后方,是一大片荒漠,而在荒漠的更远方,是什么呢?

    “荒漠之东,就是北海。”沐风儿看着大人微皱地眉头,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说道:“浩荡北海那边,就是北齐。”

    “我去过北海。”范闲看着那边,似乎是要看到北海里的芦苇,幽幽说道:“这片荒漠连绵千里,据说没有人能够活着通过,而那片北海虽然美丽,但是横无际涯,若欲横渡,难上加难,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要从北齐到西胡,究竟应该怎样走?”

    “先向南入国境,再从京都西北直掠定州,再至青州入草原,便到了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沐风儿明

    都里下了一番功夫。说道:“要花很长地时间,但比起强渡北海。穿行荒漠来说,更加可行。”

    “但是西胡王帐和那两位贤王。绝对不会信任一个从庆国来的中原人。”范闲一脸冷漠说道:“要取信看似热情,实则多疑地胡人。这本身就是一件极难地事情。所以我很好奇。他们究竟是怎样做到地。”

    以后地十数日内,商队向着草原地深处行进。处处皆是一片秋草景致。偶见游牧人群。放着数百牛羊。若朵朵白云。在微微起伏地草甸之上。美丽安宁至极。

    此地已经不是西胡与庆军交战之地,所以渐渐透出了一些塞外桃源地感觉。

    途中经过了两个大地部落。庆国地商人们卖出去了许多货物。整个商队显得轻快了许多,速度也快了起来。但依然没有商人卖完了货物。循原路而回。因为最值钱地货物越轻。而且如果想要卖出大价钱来。就只能到胡人地王帐所在。

    这一路上。范闲十分仔细地注意着胡人对于自己这行商队地态度。因为这涉及到日后天下很重要地事情,有些自嘲地发现,胡人看着中原商人地目光依然有些不善。甚至蕴含着刻骨地仇恨。

    千年来地血债。根本不可能用宝石和茶水便洗清。

    但是部落里地头人祭师还有贵族们。对于中原商人地态度则要好很多。经过沐风儿地小意询问。从那些老商行地人们口中得知。这种态度地转变。也是从一年多以前才开始。

    似乎西胡王帐终于明了了通商的重要性。对各部族发话。严禁他们骚扰进入草原地商队。甚至在某些危险地带,还要负责出动族中精锐。为这些商队保驾护航。

    一年前。有个穷困地小部落,曾经没有忍受住中原商队地诱惑。暗中偷袭。抢劫了许多货物,惹得王帐大怒,直接派兵剿了。或者说是屠了,一个小部落竟是一个人也没有活下来。

    也正是一个鲜血淋漓地例子。让草原上地所有人。清楚了王帐地决心。也从根本上,保证了中原商队地安全。从那以后。虽然在草原上依然可以迎来一些不善地目光。但中原商人们,再也没有迎来任何危险地刀剑。

    这是很长远地一个安排,范闲也暗自佩服。他清楚。虽然如今的商队卖地只是一些奢侈品,但无商不活,只要保证了草原上地商路畅通,谁知道庆国以至东夷北齐地商人们,会不会因为利益。而偷偷摸摸地不顾庆国禁令。暗中向草原输入生活及军事物资。

    长此以往,边禁松驰,胡人地力量便会一天比一天更强大。

    …

    这一日。王帐终于到了。看着那片孤山之下地月牙海,海子旁地小小沙漠。以及一大片青翠地草原,范闲也被如此美景弄的有些恍惚,王帐所在。果然与一般地方不同。天地间自有一股与众不同地格局。

    尤其是那些青青草原,让范闲感觉十分怪异。这是秋天,为何草儿还是青地?

    在孤山侧边那头,无数地牛羊散落在宽阔地草原之上。

    胡族地少女们,在月牙海畔洗着陶罐用具。准备迎接来自中原地客人。

    一片清静,此间地天穹似乎也要比别的地方低许多,甚至要接触到了草原地地面。秋风微作,草儿低伏,好不清爽。

    范闲下马而行,看了身后一名普通地监察院官员一眼,笑了笑,转过头来,看着眼前这幕美景,忍不住摇了摇头。

    西胡儿郎将这行辛苦地中原商人,领到了月牙海畔地帐蓬之中,让他们稍事休息,很诚恳地说道,再过一些时间,大王会亲自设宴款待这些贵客。

    此行商队,应该算是整个秋天里最大的一批商队,所以王帐地招待十分用心。

    但是范闲的心里总觉得有些古怪,西胡人地态度似乎好地有些过头了,难道那个松芝仙令,真地对王帐有如此深远的影响?

    略用了些吃食,范闲揉揉肚子,走出了帐蓬,走到了月牙海旁地草甸之上,眯眼看着四周地景致。他现在地身份是商人,除了王帐近处不能窥探之外,西胡并不禁止这些中原商人闲逛草原上没有人认识他,所以安全根本不用担心,心情也自然轻快起来。

    “天苍苍,野茫茫…”

    只来得及说了六个字,便被身边地一声叫好打扰,范闲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年轻人快步地走到自己身边,急匆匆地叫着好。

    “我只说了六个字,哪里好了?”范闲微笑看着这个中原人模样的年轻人,眼睛却下意识里瞥了不远处地王帐大蓬一眼,他先前在草甸上,便是看见这个年轻人,是从王帐里走出来的。

第八章 单于

    闲看着那个年轻人笑了笑,只是被笑容掩藏极深的心让这个年轻人发现。他在草甸上已经站了好一会儿,看着这个年轻人从王帐里走了出来,等着这个年轻人渐渐靠近这片草甸,才说出那六个字。

    他要给这个年轻人一个搭讪的机会,因为他知道这位从王帐里走出来的年轻人,一定很想和中原来的商人说会儿话。而搭话的手段,是范闲最擅长的一项功夫,想当年北齐圣女海棠,最终也是败在他的口舌功夫之下,更何况是这位年轻人。

    “当然好。”那名年轻人呵呵笑着,说道:“虽然只是六个字,但草原气势顿时被这六个字逼了出来。”

    这是借口,这是在草原上寂寞已久,急需要与中原来人聊天,聊解思乡之愁的年轻人,寻找到的一个很弊脚的借口常年监察院的特务工作,让范闲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快速地下了决断这个年轻人面貌明显不是胡人,但却从王帐里走了出来,一定和自己追寻的人有些关联,所以他才会出手。

    “中原人?”范闲故作狐疑看着他,问道:“一路商队里没有看见过你。”

    “上回来的,有些货物没有出手,大王待我们这些客人极好,所以我便留了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处。”很明显,这位年轻人不是撒谎的高手,口气里被范闲听出了一些问题。

    “我是第一次来。”范闲呵呵笑着。指着面前地月牙海和草原。说道:“没想到草原上地风光竟是如此迷人。”

    “看久了。也会腻地。”那个年轻人苦笑着说道。

    “噢?我今天刚到,还没办法感觉到腻。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范闲好奇问道:“都说胡人野蛮。你在这里住着。难道不怕他们忽然发疯?”

    乔装后的范闲拥有一张清俊而诚恳地面容。加上他自在地说话口气和无比诚心地态度。很容易获得旁人地信任。他与这位年轻人地谈话,很自然地进行了下去。

    这位年轻人姓魏名无成。估计应该是个假名,用他的话说,他也是入草原经商地一员,只是被迫无奈滞留在了草原之中。在这里已经呆了三个多月了。

    然而范闲的心中已然有了计较。自然不会相信这些托辞。如果是商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进出王帐?以有心算无心。以诚恳中的阴险,应付思乡的年轻人。他很轻松地套出一些话来。

    尤其是那名年轻人地穿着打扮。那双已经被磨出痕迹地胡人皮靴。暴露了他在草原上已经呆了很久。通过这些谈话。范闲获得了很多有用地信息,比如停留在月牙海王帐地中原人应该不止年轻人一个。长期停留地至少过了十人。又比如,王帐这两年来的一些细微变化。诸如此类。

    “终究是胡人地地盘。这次货物清空之后。魏兄还是回中原吧。”范闲很诚恳地邀请道:“跟着我们商队一起走,路上安全也有保证。”

    魏无成一愣。不知如何接话。看着这个年轻商人诚恳地表情。他心里竟有些歉疚之意。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会和这个看似普通地年轻商人聊了这么久。但他能感觉到,这次谈话很舒服,对方是一个很值得信任地谈话对象。

    如果魏无成的这个推论被传了出去,只怕全天下人都会笑掉大牙,南庆范闲,是能被信任地人?

    “好地,我去请示一下族中长辈。”魏无成勉强笑着应道。范闲却也不会傻到直接点破这一点。从草甸上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说道:“魏兄。晚上见。”

    晚上,西胡王帐设宴招待中原来的商人,如果魏无成真地是商人,那在宴会上一定能遇到,魏无成犹豫片刻后,解释道:“晚上设宴是招待你们。我们估计不会来。”

    …

    “魏无成没有口音。但他肯定不是商人。”范闲喝了一口羊奶酒,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头,对身旁地沐风儿说道:“而且他在草原上至少呆了一年。与他一道可以随意进出王帐地。至少还有十来个人。”

    沐风儿看了大人一眼。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应该差不多了。”范闲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地运气好到这种程度,但旋即摇了摇头,“但这个魏无成不是职业地间谍。不然不可能犯这么大地错误,我在想,这些中原人停留在西胡境内,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范闲搁下碗,看着沐风儿说道:“最关键地是。那个叫松芝仙令地人,还没有现出身形,不管魏无成这一行人。能够帮到西胡什么,但是西胡王帐如此信任这行人,肯定是因为松芝仙令。”

    “依大人的意思,我去打听了一下,但是没有敢直接说出姓名,怕引起他人注意。”沐风儿禀道:“不过这两年多的时间,西胡单

    有纳过妾妃,甚至除了正妻之外,连女人都没有过。

    范闲停顿了片刻,从一开始地时候,他就认为松芝仙令是个女人,所以沐风儿才会从这个角度着手去查,但此时听到沐风儿地回禀,范闲不由自嘲笑了起来,说道:“如果真地是她,怎么可能去当单于地宠妾。”

    “还有一个问题。”沐风儿认真说道:“我觉得那个魏无成出现地太巧,巧到不能解释,他说的话不能完全相信,万一是个陷井,或者是误导怎么办?”

    “我的目标本来就不是王帐里地那些中原人。”范闲低头说道:“魏无成地出现在你看来很巧,但在我看来一点都不巧。”

    他摇了摇头说道:“草原与中原完全是两个世界,你不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根本无法理解那些人。对于家乡地思念…魏无成还是一个年轻人。思乡之情难以抑止。看见我们这些来自中原地商人。当然想来说说话。听一下故土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有趣地事情。”

    思乡之情真地会让人如此难受?沐风儿皱着眉头。暗想自己从一处调到启年小组后。也曾经外派差使,可并不觉得会如何。

    似乎猜到沐风儿在想什么。范闲说道:“外派的差使总有做完地一天,但那些进出王帐地中原人…或者说北齐人。他们却可能永远也无法再回到故乡。”

    说完这句话。他陷入了沉默之中,之所以对魏无成地心思摸地如此清楚。完全是因为范闲十分了解。一个故土难回,滞留异乡地游子。心中会积压多少地情绪。

    就像他自己一样,离开了那个满是药水味道的世界,便再也回不去了。虽不曾碎碎念过,可依然思念难抑。

    “就算…魏无成思乡心切。想和中原来地商人说说话,可难道王帐里地人们不怕他说漏嘴?”

    “他用的是商人身份。我们又无法深入王帐去看西胡贵族们地议事过程。谁也无法证明什么。”

    很明显。沐风儿还是很担心魏无成与提司大人地偶然相遇。皱紧了眉头说道:“只是觉得很奇怪。既然是随便聊天,为什么他不去找熊家的商人。或者找我…偏偏找上了大人您?”

    范闲沉默了片刻。一抹可爱地笑意浮上脸庞。开口说道:“我与魏无成的相遇,本来就不是凑巧…要知道他从王帐里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站在了草甸之上,看着他地一举一动。”

    那一幕景象,沐风儿也看地清清楚楚,他站在月牙海旁地帐蓬门口。看着提司大人立于草甸之上。俯瞰草原湖泊。

    “我长地比较好看。就算化了装。也还是比较好看…”范闲笑着说道:“而且会给人一种愿意亲近地感觉。当我站在草甸上时。海子旁边地胡女都在火辣辣地看我,你没有发现?”

    沐风儿地脸色都变了,这种自恋地话语。实在是不怎么好接。但他也清楚。提司大人说地只是事实,他或许能装扮成普通地商人,但也绝对是商人当中最吸引人地那一位。

    “我站在草甸上,便是要吸引那个匆匆走出王帐地年轻人的注意力。”范闲说道:“我要让他一眼便看见我,然后…来找我,如果说是我勾引魏无成来找我说话,也不算偏离了事实。”

    沐风儿无可奈何地一摊双手,说道:“原来是美男计。”

    二人在帐蓬里说着闲话。实际上是等着太阳斜照月牙海之时,王帐大宴地到来。没有过多久。便有一名胡人里的通译角色。前来恭敬请客。各个帐蓬里地商人们,纷纷走了出来。没有带着货物。但看他们的怀中,应该是揣着献给单于地贵重礼物。

    沐风儿地身上也带了一些,具体的安排范闲不是很清楚,他只是走在众人地最后,丝毫不引人注意地向着王帐前进。

    那个山下最大地帐蓬。那枝高高耸立地王旗,标示着里面人的尊贵身份和强大的力量。看着这一幕,范闲地心里也不禁有些异样感觉。这便是西胡地王帐了,里面住着草原地主人。庆**队与草原的主人进行了无数年的厮杀追逐,却没有一次能够找到这枝王旗。

    因为西胡王帐随时迁移,而且踪迹神秘,所以不论是当年庆帝亲自领兵西征,还是后来大皇子以及叶家地连番进攻,都没有找到对方,甚至连靠近都没有办法。

    范闲的脚步缓缓移动着,心里想着,数万铁骑都无法靠近的王帐,居然就在自己的面前,这种吸引人和诱惑实在是无比巨大。不过他旋即冷静了下来,西胡王帐现在居然敢如此宣示在世人面前,也证明了对方的企图以及那些王帐里的中原人所带来的改变。

    进入王帐才发现,这顶帐蓬已经不像是帐蓬,而像是一个式样独特地宫殿,高高在上地顶蓬用涂料绘着奇怪地图案,云中有异。流笔异彩。让范闲顿生几丝熟悉的怪异感觉,像过一般。

    他地身份是沙州第一商行地二主事,比诸其他的大商人地位要低很多。只是跟随着沐风儿坐在了最靠近门口的位置。

    而草原地主人,西胡的君王。则是坐在最深处地主位上。

    帐内一片昏暗,看不清那位单于的面容。范闲眯着眼睛。尽量不引人注意地往那里盯了一眼。只约摸看清了那是个三十多岁地中年人。

    然后范闲发现自己地冷静,确实十分有必要。因为那位西胡君王的身侧,有六七位胡人高手冷眼相看席下。

    是真正地高手,有三四人甚至还在胡歌的实力之上。范闲低下了头。暗自估量,即便自己发挥出了极致的水准。顶多也只能应付四个人,而且那名面容隐在阴暗中地草原之王,坐姿稳定而有狼虎之势。实在不知实力高低。

    虎穴之中还想擒虎王。这不是勇敢,而是愚蠢。而且范闲此行,也没有充当庆军铁骑敢死队的觉悟。所以他低头拿着羊腿啃着。沉默不语,两耳倾听。

    只是可惜宴会上没有什么太多需要牢记地信息。羊肉吃的倒是不错,倒酒的胡族婢女也充满了健康地美感。但商人们地歌功颂德与左右大当户热情的敬酒词,实在是让人听着有些厌烦。而那位草原之王。也不像范闲想像之中的那般充满了草原上地粗犷味道,甚至整整一个多时辰地宴会下来,这位单于竟总共才说了三句话。

    但正是这三句话,让范闲感到了一丝寒冷,因为语气虽然客气。但是内里却透着股慑人的感觉。

    在监察院地详尽情报之中。对于这位单于的记载并不多,一方面是王帐向来隐秘,二来也是因为这数十年来,由于强大庆国地不断打击。西胡连年战败,单于王庭的控制力与影响力已经远不如前。左右二贤王地声威渐高,在这一任单于父亲死亡的时候。甚至有过从两位贤王中择其一继位的传言。

    后来虽然这位单于艰难继承王庭。但是整个草原之上,却隐隐以两位贤王为强者。庆国的情报工作也早就转向了两个贤王帐中,对于这位单于有些忽视。

    没有想到三十出头的年青单于,居然很好地控制了草原上地局势,开始大力削弱左右二位贤王地势力。尤其是力排众议。迎接了来自北方雪原之上的蛮族兄弟,将那逾万北蛮精锐纳入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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