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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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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侧后方。

    无情的羽箭噗噗噗噗刺入了所有人的身体,破开那些高速冲刺的骑兵身体,旋转着的箭锋撕裂骑兵的轻甲,钻开人类脆肉的皮肉,扎进他们的内脏或是骨骼!

    一瞬间,高速奔驰追杀的双方骑兵,同时遭遇了箭雨的打击,纷纷堕马,摔倒,摔的骨肉分离,连声闷响。

    在这样的时刻,不论是秦家的骑兵,还是监察院的黑骑,都遭到了同样的命运,凄惨的命运。

    黑骑的盔甲虽由内库丙坊特制,较庆军精锐用料更为轻便精良,可是依然在这轮箭雨下损失惨重,而那些秦家自己的骑兵,更是遭到了灭顶之灾!太子霍然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秦老爷子,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为什么会发出这样一个恐怖的命令,难道他就不担心秦恒的生死,而且这两百名黑骑根本不可能造成什么样大的破坏,便这样用箭雨不分敌我地屠杀,难道不担心造成军心不稳?

    秦老爷子眯着眼睛,寒冷的光芒从那两道小缝里透了出来,场中所有人,只有他清楚这只黑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只有他清楚,如果放任这两百名黑骑追杀下去,秦恒所领的先锋营,根本无法在叛军救援到来之前脱身。

    他知晓黑骑的厉害,更以为范闲在正阳门下的布置,在此处埋伏的黑骑,都是为了先前城头上,令他愤怒到极点的那句话。

    “我要你老秦家断子绝孙!”秦老爷子是狠人,范闲既然要让自己断子绝孙,他宁肯是自己动手。也不愿意卑屈地看着范闲安排的人,杀死自己的儿子,更何况…自己老秦家的儿子哪有这么容易死地。

    秦恒没有死,他的座骑满身羽箭,两声悲鸣之后。重重地向着地面摔了下去。而他因为早有准备,虽然被马匹倒地后的前滚之势,与地面狠狠地撞击,身上的盔甲甚至因为与地面的磨擦,擦出了无数微弱地火光。然而却已经卸了大部分地力量,而且凭借着座骑的遮挡,没有中箭。

    箭雨只是一波,紧接着便停了,大部分你追我杀的骑兵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黑骑虽然存活的人数更多一些,但也失去了座骑,受了或重或轻的伤。他们没有惊惧,而是继续抬起了刀。向着身边那些倒在地上地秦家骑兵杀了过去。

    而此时,秦恒已经站了起来。四周的叛军支援也急速的靠近。

    荆戈。这位戴着银色面具的黑骑副统领,从接触战开始。便成为了黑骑的锋尖,以最绝决的姿态,最快地速度,死死盯着秦恒,没有让他脱离自己的视线。箭雨来袭,荆戈一人一骑也受到了惨烈的打击,一枝羽箭极巧地穿过他身上地甲片,斜斜地射入了他的左肩,一抹血痕迅疾渗了出来,而他身下地座骑也是前腿一软,无声地倒向了地面。

    他的脚重重地点马鞍,就在箭雨停止地那一刹那,手持黑色长枪,如一头狼王般扑了出去,带着一抹隐藏了很多年地噬血饥渴,势不可阻。

    三丈距离,转瞬即逝,秦恒此时刚刚从马下抽出大腿,很困难地站了起来,看上去精神体力已经衰竭到了极点,于黑枪凌厉杀意所指,似乎只能束手待死!

    但谁也没有想到,秦恒本来看上去疲惫不堪的身躯,竟在这一刻重新拥有了活力,只听得他猛喝一声,并未转身已抽剑出鞘,整个人地身体快速地旋转了起来,就像是一道影子,极为诡魅地与那道凌厉黑色枪影相擦而过!

    荆戈一枪全力刺出,根本无法料到对方竟有如此巧妙的对枪身法,整个精神气魄全数凝在这一枪上,枪尖此时落空,狠狠刺中秦恒身边的广场石板地,迸的一声将那片石板刺成无数碎片!

    便在那声闷响间,秦恒身形旋转未停,片刻间迫近了荆戈的身体,一声冷哼,左肘一突,手中的剑锋便往荆戈的颈间割了下去!

    一闪一转一割,如此干净利落的三连击,还是在如此复杂的沙场情形下使出,秦恒果然极为强悍,难怪秦老爷子对他有如此大的信心,让他单独面对银面荆戈的突刺!

    在这样近的距离内,如此狠厉地一割,只怕范闲都难以抵挡,荆戈只怕是死定了。在这场惊心动魄的追杀进行途中,叛军对于皇城的攻击始终没有停歇过,那些用来冲撞宫门的重车,依然不知疲倦,不畏落石火烧地,依次向那三座宫门发起着冲撞,巨大的闷响,不时在皇城上下回荡,听上去就像是震人心魄的鼓点。

    而就在广场上的奇诡追杀进行到最后一刻,秦恒的剑距离荆戈的颈部只有三寸的时候,宫门处的攻防,也出现了令人震惊的变化!

    轰的一声巨响,正中间的那扇厚重宫门居然被冲开了!

    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叛军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紧接着便是狂喜亢奋的情绪占据了上风。

    此时黑骑已败,荆戈将死,宫门已开,胜利的天平已经毫无疑问扔掉了所有的法码,开始怯懦地依偎在了叛军一方的身后。

    看着这一幕,太子精神一振,看了一眼身旁的秦老爷子和叶重,深吸一口气,说道:“全力攻击!”

    范闲站在黑色的棺材之上,轻轻地用脚尖敲打着谁也听不懂的节奏,看着皇城上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的这些致命的变化,却依然没有下决定一脚蹬开棺材,取出棺材中的那把重狙。

    因为他站的比所有人都高,就像陈萍萍曾经教导过的那样。所以他看地比所有人都远,可以看到一些没有被人注意到的细节。

    他看到仍然停留在西方叛军营中,定州家的将领们正与二皇子商议着什么,却渐渐地靠拢了过去,将二皇子的那些亲信很自然地隔绝在了外围。

    他看见了叛军中营里。那位第一次露出喜悦神色的太子殿下身旁。叶重地脸色一如寻常地平稳,而宫典却是拖后了一个身位。叛军换营的过程里,在救援秦恒所带来的混乱中,定州军的军队渐渐转换了队形,虽然细微。但在居高临下的范闲眼中,却是格外刺眼。

    如果一个复杂地局面是由无数的画面组成,那么这些画面在范闲的眼里,正在发生着一些谁也不明白为什么的变化,但他知道自己的赌博,便是由这些画面的变化,而决定最后的成败。

    他将大魏天子剑紧紧地绑在后背上,手掌拉了拉三处在两年前便给自己准备的钩索。看了一眼守城弩地方向,微微眯眼。说道:“准备。”

    然后他最后一次用脚尖点了点棺材,心想今天还是不会用你。

    画面的变化。便在下一刻突兀发生了。这一次变化将决定庆国今后地岁月,而且注定会成为后世有良心的青年历史学家们津津乐道地内容。

    第一个画面地变化。是戴着银色面具,马上便要面临死亡的荆戈,就在秦恒地剑锋袭颈前的那一刹那,低了低头。荆戈低头!在电光火石间,这一低头看似简单,实则困难到了极点,可是他却做的如此自然,如此快速,就像是在五百年前,荆戈便知道秦恒的这剑将从何方来,将往何方去,已经模拟了无数次,早就做好了迎接这道剑锋的准备。

    恰是那一抹低头的温柔,让秦恒那记杀人的剑,横割在了荆戈的银色面具上,划出一道银色的火光,却没有割断他的脖颈!

    而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荆戈那似乎灌注了全身气魄的一枪,一枪刺空,刺破地上青石板上,竟像是有生命一般,快速地反弹回来,顺着他空握着的虎口,倏的一声弹了回去!

    荆戈的手紧紧握着枪锋下三寸地,猛地向上刺出!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荆戈脸上银色面具还在泛着火花,而他手中的枪尖已经狠狠地从秦恒的下颌部刺上进去!

    喀的一声闷响,锋利地枪尖由秦恒的下颌部直刺入脑,鲜血一飚,秦恒身体一僵然后一软,就此毙命。

    荆戈紧握着枪杆,枪尖挑着秦恒的尸首。戈的银色面具破成两半,滑落于地,露出他的真实面庞,那张范闲一直很想看到的脸,那张自从他被陈萍萍从黑牢中捞出,成为黑骑一员后,始终藏在银色面具下的脸。

    这张脸眉眼生的很清秀,但是…由左耳到右耳下,竟不知是被什么利器从中间狠狠地切开!很陈旧的伤势,却依然显得如此恐怖,可以想见当年是受了怎样的伤害。

    伤口极大,露出里面的骨肉和白牙,看上去异常恐怖,尤其是先前秦恒一剑虽然被他的银色面具遮挡,可是剑意依然袭面,将他的旧伤口震开,鲜血渐流,更显狰狞!

    整座广场上鸦雀无声,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狰狞的黑骑统领,用手中的枪尖挑着秦老爷子的独子,不由想到了范闲那句要让秦家断子绝孙的诅咒。

    鲜血从秦恒的喉间滴下,沿着长剑滑到荆戈的手上,湿滑一片。荆戈沉默,心里却在想着,当年你哥哥便是用这一招,毁了自己的脸,这些年自己对秦家的仇恨让自己戴着银色的面具,时刻琢磨着秦家杀场上的手段,可今天你还是用这一招,死在自己手中,便不要喊冤!

    荆戈枪挑秦恒尸首,望着叛军中营秦老爷子所在,厉声喝道:“我就是荆戈!”

    “秦业!你杀我全家,我也杀你全家!”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杀秦

    …

    荆戈枪上挂着秦恒的尸首,鲜血淋漓而下,在这一刻,他的胸中被复仇的快意和血腥的味道充斥,直欲在这万军包围之中尽情呐喊一声,他终于为家人报了仇,在隐于黑暗若干年后,终于为家人报了仇。

    在胶州的城外,他第一次向范闲诉说了自己的过往,而在半年之后,范闲轻声许诺,会给他报仇的机会。荆戈不知道小范大人有什么能力可以帮助自己一偿心愿,但今日这心愿终于变成了现实。

    快意,无穷的快意杀意,让荆戈开心的笑了起来,那道凄惨的伤口在他的两耳间裂开,就像是小丑的嘴,因为此时地笑,而张地愈发地大。看着格外恐怖。却又格外凄凉。眼泪如雨自脸部滑落。

    而看到这一幕地人们。都自内心最深处泛起了一丝寒意。骑于马上的秦老爷子,心头如撕裂般地痛了起来。两眼一黑。却是强悍地直坐于马上。没有让任何人发现自己已经快要禁受不住地精神衰败。

    秦老爷子面色苍白,白发乱飘。看着被那怪物黑骑刺入枪上地独子,一言不发。

    便在此时。皇城下那些如暗流般悄悄发生变化地画面中,第二幅画面也变了,就像一位丹青圣手,在满山的泼墨秋图里,肆意洒下万点朱点。山野里顿生无数野花。由凄清顿成果实丰收之盛景!

    正宫门被叛军重车撞开,叛军正大喊着往里面冲击。然而一柄大刀却自宫门之中挥将出来。带起一阵寒光。一道血光。数个头颅就此落地!

    大刀再挥。在一片寒光之中,全身银甲地大皇子骑于马上,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如天神一般。跃门出宫门。大刀开血路!

    喀喀喀喀。叛军前锋肢断头落,大皇子暴喝一声。手持长刀,率着身后地两百名禁军突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宫门被破开的一瞬间。抢先攻了出来。开始了皇宫里人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击!

    马蹄轰隆响起,宫门内的山石泥沙虽只清除开了一条小道。却也没有阻止住大皇子反击地速度,两百名禁军依次快速驶出。凭借着高速地冲击力,与优良的骑战功夫。如快刀入豆腐般。将宫门前地叛军先锋。冲开了一条大口子。寒芒所向,无人能阻,敢阻者皆化为地上尸首与残离肢体。

    只是刹那功夫,禁军便从豁然洞开地宫门处,往外冲了近二十丈,如同一道银流一般,势不可挡!

    而此时,叛军也已经开始加速向着已经破开地宫门处冲了过来,密密麻麻地。有如满天飞舞地蝗虫,令人不寒而栗。

    二百名禁军虽然势厉,但在这样强大的叛军面前,看上去只像一道银线般粗细。

    然则…大皇子不惧,他既然信任范闲,便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快速冲击中手腕一翻,大刀在空中画了一道弧圈,直直向着右前方斩了下去,只闻得喀的一声脆响,一名叛军校尉手中短枪从中断开!

    大刀砍入那名校尉肩上,大皇子皱眉闷哼一声,腰腹发力,沉气运臂一拖,嗤拉一声,刀锋破体而出。顿将那名校尉身躯斩成两半!

    紧接着大皇子一俯身子,避过迎面削过地一根刺棒,此时他手中地大刀拖至身后,于腰间周游一转,凭借着强大地臂力,一个斜劈,大刀刀锋在空中凄厉地呼啸着,极为霸道地生生砍飞左侧方那名叛军的头颅!

    啪地一声轻响,无数血水喷打在大皇子银色的盔甲上。他手中地长刀亦是带着浓浓的血污,银红相加。就如同他平日里喜欢着地那件鲜红大氅,随着禁军地拼死突击,化作了一道血线,看上去份外惊心壮丽。

    头盔将将压着大皇子如剑般的双眉眉线,他地眼睛里野火燃烧着,勇不可挡地率着部下,向着前方遥远的叛军中营处冲去,这一路上不知道会遇到多少阻截厮杀,或许他永远也无法冲到李承乾地面前,可是他依然要冲。

    因为他是庆国征西军大帅,皇室子弟中唯一有过沙场经验的人,即便不明白范闲地用意在哪里,但既然接下了这个使命,便一定要将使命贯彻到底。

    他不是武道高手,但他是军中猛将,京都地攻防战无法发挥他在野战上地指挥才能,然而冲锋陷阵,大皇子向来不惧,沙场上地马战功夫,和高手之间的决斗完全不一样,首重气势,而大皇子的气势毫无疑问,已经被他誓死的心,提到了巅峰状态。

    身为东夷与南庆的混血儿,从某些角度上来说,他不得陛下之喜,却对这片国土有着浓厚的感情…

    一枝暗箭射来,被他刀尖劈开,却让他的身形顿了顿,被马下无数叛军刺来的枪枝在身上划了几道血口,幸亏马速极快,没有落入包围圈中,而是直接杀出一道豁口,继续向着叛军中营冲刺!

    还有很远,但这两百禁军给人的感觉却是。似乎他们在下一刻。便会冲到太子地面前。

    …

    范闲站在黑色的棺材上。紧张地注视着城下的一切。当大皇子从城下宫门冲入自己视野中时,他在第一时间内发出了命令。

    “为殿下开路!”

    皇城之上留下的禁军与监察院部属并不多了。大部分都在勉力支持。迎着那些自云梯往皇城上攀爬地叛军士兵。凭借着凌晨时两个时辰地准备,至今没有让一名叛军爬上城头。

    然而他们早已得到了军令。虽然心中暗自凛惧,却依然毫无迟缓地贯彻了范闲地意旨。离开了自己驻守地皇城范围,极快地向着中间地带靠拢,将手中已经极少的箭枝,一点也不吝惜地射了出去。

    箭枝集中如雨,全数洒落在大皇子这一拔禁军突击地路线之前。全部落在那些叛军们地头上。顿时造成了极大地伤害,也让大皇子突击路线上地阻力变得小了一些。

    然而皇城其余地方防守力量变得薄弱。没有箭羽防御。

    下地叛军们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勇敢地向上攀爬。登上了城墙。

    禁军们拼命地拉动着弓弦。根本感觉不到自己胳臂上地疼痛与手指上被弓弦震出地血水。他们奉范公爷的命令,要用手中地弓箭替王爷开路,那叛军攻上皇城来怎么办?可是王爷此时就率着两百名兄弟,在叛军地合围里突击。如果自己的弓箭稍一缓慢。王爷受了损伤怎么办?惶恐、不安、壮烈,各式各样地情绪在皇城上这些禁军们地心中翻滚着。

    叛军已经沿着云梯爬到了皇城之上。虽然上城地人数不多,但都是秦家地军中好汉,极其艰难地站稳了脚跟。开始扩大阵地。为后续的叛军部队上城开路。而城下宫门处两百名禁军骑兵已经冲了出去。叛军们围阻不能。自然沿着破开地宫门杀了进来。和宫中仅存地那些防御力量杀在了一处。

    眼看着皇宫即将陷落,而大皇子还在城下地叛军中冲杀着。

    此时嗡嗡两声闷响。停顿了一段时间地两座守城巨弩。终于再次开始了射击,这次地射击并不是针对那些冲门地撞车和那些陆续运来地登城三截云车。而是在范闲地强力要求下。全数落在了叛军之中。落在了大皇子冲击路线地正前方。就如同禁军们此时地箭雨所指一般。

    巨弩落地。扎穿无数叛军身体。激起阵阵血雾。复又重重扎入青石板中,有地弹起。巨大的重量和强大的冲击力,也足以压死几人!

    骤然强大地箭雨与威力恐怖地弩箭。十分有力地支援了大皇子地突击,在叛军正中方开出了一道血路,而大皇子率着禁军。如一道银线。便沿着这条血路。勇敢地向着叛军中营突击。

    叛军们明明人多势众,但眼看着骑于马上的大皇子壮丽英姿。却是无来由地心悸起来,庆军最重战功。而世人皆知,数年来。便是这位大皇子领军在西陲与胡人征战。未尝一败。为庆国立下了赫赫大功,而这位大皇子更是成了军中一代名将。

    一代名将率兵突击,所形成地压迫感和冲击力度,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抗地。

    范闲看着那壮烈的一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体内两个缓缓运行的小周天猛然提速,将体内经脉上附着的那一层天一道真气逐渐脱去,而让那些暴戾地霸道真气,开始在身体内强悍的运行起来。

    血丝在他地眼中越来越盛。药物地作用已经到达了峰值,他紧紧地握住了手中地钩索。等待着最后一根弩箭发出地声音。

    …

    杀死秦恒地荆戈已经被最先赶到地叛军包围,秦老爷子有些冷漠无神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投往前方还极遥远地骚乱之中,他知道大皇子已经开始领军反攻,他知道大皇子地作战风格是如何狂野壮烈,如果对方手中还有三千骑兵。或许秦老爷子也会暂避对方锋芒,然而此时叛军胜势已成。城头宫门处已经突了进去。在这样关键地时刻。秦老爷子断然是一步也不会退地。

    这是在沙场上浸淫数十年后所形成地天然直觉,然而看着大皇子浑身浴血地英姿。想到先前那一幕独子惨死地景象。秦老爷子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老了。甚至快要闻到死亡地气息,一直深藏于心地那抹痛楚。让他在微一犹豫之后。做出一个错误地决定。

    “敌军最后地疯狂反扑。不可轻觑。”秦老爷子咳了两声,对自己亲信地家将说道:“带着太子去后营。”

    太子看了秦老爷子一眼。本不想退。奈何太子殿下不知军事。也愿意在这样关键地时刻,干扰到秦老将军地行兵布阵。只有黯然离去。

    秦老爷子乃沙场老将,当此大皇子最后反扑之际。他选择不动如山。自然是最佳地决定。但今日亲见独子死亡地惨剧。终究让他保守了一些。让家将带领太子暂避大皇子反扑锋芒。只是如此一来。他地身边便只剩下了八名秦家家将。

    或许身为九品高手。秦老爷子根本不在乎什么。

    …

    但范闲在乎。

    巨大地守城弩终于耗费了所有地弩箭。而禁军地箭雨也已经变得稀疏起来。可此时大皇子所率领地禁军队伍。在付出惨重地代价之后。依然无法突进到叛军地中营。

    战场之上或许会有奇迹发生。但是想靠两百名骑兵便进行一次成功地反扑,这已经不叫奇迹,而叫痴心妄想。而大皇子浴血作战至此时。已经杀出了长长地一条血路。强悍地沙场作战能力。已经吓破了无数叛军地胆魄。

    此时皇宫将破。大皇子被围,残存地黑骑与荆戈被围,大势已成。便是最后那枝守城弩射出去的声音。也和前面的十几枝弩箭大为了不同。斜斜地射出。发着呜咽地悲音。

    从这最后一枝弩箭射出之后。两座守城弩便沉默了下来。所有人都似乎清清楚楚听到了这枝弩箭发出地悲声。能够捕捉到这枝弩箭撕裂空气,运行地轨迹。

    而没有人注意到。这枝弩箭飞行的轨迹与前面为大皇子开路地弩箭飞行轨迹完全不同!

    这枝弩箭斜平而射,竟是自所有叛军地头顶上掠了过去,没有造成任何地伤害。而是在空中缓缓地消耗着动能。飞行了极长地一段距离。然后重重地摔落在了叛军中营地正前方。

    弩箭射的虽远。但如此射出。却是没有任何威胁。最后就像是一块破铜烂铁般凄凉地摔落在地。没有砸到一名叛军士兵。只是将他们吓了一跳。

    噗地一声闷响,弩箭就像是小孩子玩刀一般。运气极好地弩尖向下,刺入石板间地泥土间。直直而立。

    便在此时。城上城下地所有人看到了一幕令他们惊心胆颤地画面!

    一个穿着黑衣地人。就像是从地底深处冒出来地幽灵般。从皇城之上飘了下来,沿着那枝弩箭运行地轨迹。于无着力处地空气中。向着城下疾飞!

    黑衣人地速度极快。竟似是撕裂了空气,从极高的皇城处。只用了一眨眼地功夫,便飞临到了叛军大阵之上!

    最后一枝弩箭地末端系着绳子。而黑衣人便是用钩索,沿着那个绳子滑下。直杀叛军中营!

    …

    如黑色地天神飞降,这一幕不知惊地多少人瞠目结舌,被那空中的强大杀意与气势所慑,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发现了最后那枝重重摔落在地弩箭后方系着地绳子,大声狂吼道:“砍绳!”

    数把亮刀同时向着那枝弩箭尾部紧紧绷住地绳上砍去!

    秦老爷子眼瞳微寒,看着以奇快速度冲来地黑色影子。心底的痛楚与愤怒再次暴发出来,身体抖了一下。大皇子奋勇的突击,黑衣人的从天而降,不可避免地让他分了神。尤其是先

    的惨死,更是让这位强大地人物,终于在心神上露出口。

    就在秦老爷子心神微颤的时候,他的眼角也亮起了一抹刀光。

    这刀光并不是向着弩尾的绳索上砍去。

    而是砍向了秦老爷子的身体!

    …

    喀的一声闷响,在叛军中营里爆发出来,宫典全身盔甲被体内真气激的铛铛乱响,强横的真气让他须发尽张,双手死死地握着手中的直刀,砍向了秦老爷子地脖子!

    这一刀蕴含了宫典全身地功力。八极巅峰地实力。全部都在这等待了数年之久地一刀中,暴发了出来!

    秦老爷子地眼瞳中闪过一丝愤怒与不可置信。脸上一阵潮红之色,而他的手,则死死地钳住了宫典这横蛮的一刀!

    鲜血从秦老爷子地虎口中滴下。面临着这阴险到了极点的刺杀,这位庆军第一元老。九品上地强者,依然如看到范闲从天而降时那般抖了一下。

    只是轻微的一抖,秦老爷子脸上的潮红之色顿时变成煞白,而宫典的长刀却是握不住了。

    然而和宫典同时出手的,还有一个人。一个很重地人。一个很强大地人。

    叶重出手很重,重的似乎挟带了定州处荒漠的风沙,挟带着某种冥冥中地意旨。绝决的,无情地撕裂了他与秦老爷子身间一名叛将地身躯。击在了秦老爷子的腰腹间。

    叶重与宫典,同时出手偷袭秦老爷子!

    …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太诡魅,太不可置信。便是连秦老爷子也没有想明白其间蕴藏着何样的意味,而贴身地家将已经护送太子去了偏宫。他身边的八名将军却根本反应不过来!

    在这一声巨大地闷响之后,叛军中营中尘烟大绽。尘烟微落。三人座下三匹战马被强大的真气所震。连一声哀鸣都来不及发出,爆体而亡!

    秦老爷子一口鲜血喷出,腰腹上出现了一个恐怖地伤口,而他如枯绣般急速探下地那只手,已经死死地扼着叶重持刀地手腕!

    叶重低着头。两眉稳重如山,体内真气毫不吝惜地如巨浪一般涌了过去,沉腰闷哼,一脚跨前,再压一步!

    秦老爷子的身体又颤抖了一下,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他苍老的身躯内暴发出来。左肘一弹,手握宫典钢刀,而肘尖已经是狠狠撞在了宫典的胸口。

    宫典噗地一声吐出漫天血雾,却是借着喷血之势暴喝一声,舍生忘死地将整个身体都压了上去,刀锋一压。压得秦老爷子的左手贴在脖颈之上,发出吱吱恐怖的声音。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叶重知道自己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以他如山般厚重的性情,绝对不会错过,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胸膛暴涨,左手一振,迅即化作一面铁板般,脱离了秦老爷子异常强横地扼制。

    这只左手化作一扇铁板。以大劈棺之势,重重地击打在秦老爷子已经鲜血迸流的胸腹伤口上。

    叶家的手上功夫,天下第一!

    …

    强大的冲击力,带动着庆**方的三位顶尖高手,在石板地上脚步蹬蹬而退,一路踏碎地面,震起烟尘。

    而此时,弩尾后方的绳索已经被砍断,一身黑衣地范闲从半空中堕了下来。然而他却没有堕入叛军合围之中,而是脚尖一点一名叛军的头盔。如一道轻烟般,直刺叛军中营!

    其时,叶重的大劈棺正狠狠地砸在秦老爷子腰腹间的伤口上。

    范闲缩成一团黑影,再旋即展开,锃锃两声,左手抽出背后捆着的大魏天子剑,右手自靴中取出自宁才人处要回来的黑色匕首,一手剑一手匕首,化为一道黑烟,自叛军中营那八名秦家家将头将掠过。

    嗤嗤数声脆响,五名家将被割喉而死,三名家将胸口受伤而退。

    虽只一照面,范闲却已经发挥出了自己后最强大的实力!

    如巨鸟投林,他投向了正如野兽一般厮杀的三人之中。

    …

    身受秦老爷子狂吼一声,反手收指成寸,重重击打在浑不要命,全然不顾防守的叶重左肩,击的叶重左肩尽碎,而他身下地一脚重重地在地上一踏,印出一个脚印,带动着自己的身体疾疾向后飞去。

    叶重闷哼一声,双手同上以大劈棺“合棺一式”锁住秦老爷子真气狂溢,不停颤抖的右手。

    宫典浑身是血,一手箍住秦老爷子的左臂,将自己的身体都粘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压迫着二人间的两把刀,隔着秦老爷子强悍的手掌,向着脖颈处压下去。

    三人纠缠在一起,以奇快地速度倒退了十余丈,轰的一声撞破了广场后一处木制楼房地墙壁,震起无数烟尘。

    然而有人比他们更快,范闲就像是一只黑鸟般穿梭而入,像闪电般来到秦老爷子的面前,手中长剑一翻,卟地一声刺入了秦老爷子的小腹。

    血花一绽,长剑没体而入,范闲低头握剑,闷哼一声,继续往前刺去…强大的冲力,让四位强者的身体,撞破了楼房的第二堵墙壁,第三堵墙壁…震起无数灰尘,将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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