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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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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闲马上明白了此中缘由,不由微微一笑说道:“那成,诸位请先回房休息,呆会儿我…亲自来谈。”

    说完这话,他看了一眼在书房中得听陛下密旨地那位老将,那位水师中地三号人物。

第十二章 谁是谁的人?

    在入暮时分,胶州的城门早已关了,所以范闲后来的那道命令其实有些多余。不过城中既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么严重的冲突,吴格非知道一定要小心处理,不然让城外海港上的那一万水师官兵打进城来,自己的老命也极难保住,所以他严令自己的亲信属下上城看防,注视着港口那边的动静。

    同一时间,胶州府的衙役与州军们也在城中进行着侦查与搜索,虽然朝廷是来调查胶州水师的问题,可是提督大人被刺…总要把那个刺客找到,说不定能挖出一些更深的隐秘。

    当然,吴格非希望自己永远都接触不到那些恐怖的隐秘,他揉了揉有些发干的双眼,涩着嗓音对范闲汇报了城中的情况以及城外的动静。

    范闲点点头,对于这位知州大人的反应速度表示满意,如果没有这位知州大人配合,自己要想控制住提督府,把水师一干将领软禁,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温言劝勉了几句,便让这位知州大人暂去歇息,吴格非却是连道不敢,心想连您这样一位皇子都在熬夜,自己怎么敢去睡大觉?更何况提督府里的局势依然有些暖昧不清,谁知道这一个漫长的夜里,会发生怎样意想不到的变化。

    见吴格非坚持陪在自己身边,范闲翘起唇角笑了笑,轻声问道:“是不是在担心城外的事情?”

    吴格非一怔,旋即苦笑道:“常昆提督执掌水师已逾十年,帐下尽是亲信心腹。在下级兵士中的威信也是极高,今日他蹊跷死去,而大人也将水师上层将领软禁,事情如果传到海港处…只要有几个有心人从中挑拔一番。那些汉子们只怕都会嗷嗷叫起来。”

    范闲叹了口气:“本想着拿下常昆,让他出面将水师安抚下来,谁知道竟是被人暗杀了…他冷笑道:“对方倒真是好手段,如此一来,便让朝廷与水师之间产生了这么大一条裂缝,叫本官好生为难。”

    这说的自然是假话,常昆是他杀地,如果常昆不死,想要收服水师,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既然在栽赃。当然要一直栽脏下去。

    “接下来怎么办?”吴格非微佝着身子,疲惫请示道:“风声总不能一直瞒住,而且朝廷办案。总要将旨意传入军中。”

    范闲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能不能顺利地进行,在他原初的计划中,先杀常昆,接着拿下常昆地亲信。用监察院的手段拿到第一手的供词,然后借助仍然忠于朝廷的水师将领重新控制住局势,再在水师中寻找到东海之事的证据。将这个案子办成铁案,用铁血手段震慑住那些心有异志的水师官兵…

    可现在的问题在于,水师将领中,自己究竟应该相信谁?监察院的情报其实在很多时候并不能全信,至少不如当面的心理交锋来的可靠。

    在这一刹那里,范闲很是想念远在京都地小言公子,冰云若在自己身边,一定会布置出一个更完美的计划,而不会像自己这样。站在提督府的夜色里,对着水师一干将领却是不知如何下嘴。

    范闲坐在石桌旁,微微皱眉,下了决心,挥手对身旁地青娃作了个手势。

    青娃一愣,旋即领命而去,不多时,提督府后方的柴房里,便响起了一阵阵凄厉至极的惨嚎,若有耳力惊人者,也许还能听到烙铁落在人肉之上的哧哧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吴格非面色如土,知道监察院开始用刑了,联想到传闻中监察院那鬼神共惧地手段,知州大人的手抖了起来,却是强抑着紧张与害怕,奋勇建议道:……大人,此举…只怕不妥。”

    范闲明白他的意思,此时提督府内还有许多水师之人,自己如此光明正大地用刑,只怕会激起公愤,不过…范闲本来就是存着这个念头。

    在暴力与屈辱的双重作用下,水师将领们要不然就是愤火地发出最后的吼声,要不然就是被吓得心肝乱跳,向自己坦露出最深层的心思。

    事情果然如吴格非担心的那样,被软禁在提督府里的水师将领们听着这惨嚎连连,都走出了自己的房间,面带愤然之色盯着范闲。

    范闲却是看也不看一眼,说道:“原来诸位将军都还没有睡,有没有什么话想说的?”

    正说着间,忽然听着提督府外面也闹了起来,声音渐渐传入圆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范闲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夜已经这般深了,提督府早已被重重包围了起来,寿宴上的事情也被封锁住了,外面是些什么人?

    吴格非抹了抹额头上地汗,吩咐一名衙役出去看了看。那名衙役回来后,带着一丝为难之色禀报道:“是将军们家里的人。”

    原来消息虽然封锁住了,但水师毕竟常年在胶州经营,仍然有人想方设法放了些风声出去,尤其是此时早已夜深,那些将军们的如夫人与小妾们发现自家男人始终未归,自然有些担心,又收到那些风传的消息,虽然不知是真是假,却依然还是派人来接人。

    范闲笑了笑,旋即又想起被自己留在大厅之上的那些富商代表与江南的商家,心想果然是瞒不了多久,只是希望城门关了之后,港口那边的反应能够慢一些。

    吴格非有些为难地看着范闲,而那些将军们则是面色有些复杂,他们也没有想到自家的那些女人们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心里也在纳闷,是谁放出的消息呢?

    …

    “既然都来人接了。诸位将军都回吧。”

    范闲地这句话,让场内所有的人都傻了眼,不是要软禁吗?怎么就这般放了。

    范闲轻声说道:“本官是奉旨查案,既然党骁波已然自暴其罪。那些隐藏在水师中的恶鬼也都跳了出来,诸位将军只不过是受了牵连,本官自然不会难为。”

    这些将领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地。

    “回吧。”范闲微笑着说道:“虽然本官急着与诸位将军谈心,不过总不好得罪了诸位嫂夫人。”

    胶州城内无正妻,都是这些水师官兵们讨的小老婆甚至是姘头,范闲这般说着话,反而让这些将领们有些尴尬。

    而此时,柴房内党骁波与那几人的惨呼声又响了起来。

    外面的妇人们似乎也听着了,带着家丁们高声喧闹了起来。

    一时间。提督府内外,好不热闹。

    将领们带着狐疑不安离开了提督府,但知道胶州城内一定有监察院的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自己不要想着与城外的水师联系,就算联系上了,日后也根本无法向朝廷交代。

    至于范闲最后说的那句话,更是深深地落在了将领们的心中。

    谈心…这也是要分先后的,提司大人是给了自己这些人一个回到朝廷怀抱的机会。就看谁抢先深明大义,来向提司大人坦露心迹吧…

    各怀鬼胎,各有心思。这些将领们离开了。

    …

    吴格非不知道范闲在想些什么,也不好多问,只是加强着胶州城地防守力度,在离开之前,最后小心李翼说道:“大人,最好不要太过激化。”

    范闲点点头,就今天晚上吴格非的表现来看,户部对他的评价有些偏低了,或许是常昆在地缘故。这位知州大人一直没有表现出与他能力相匹配的水准。

    范闲是不会杀党骁波的,这是东海灭口一事最大的证据,日后自然要押往京都。

    ******

    连胶州城里的那一干娘们儿都知道监察院控制了提督府,知道了提督常昆身死地事情,知道水师方面遭受重创,知道自家老爷们自身难保。

    那被范闲强自掩盖了不久的消息,自然也马上传到了很多人的耳朵中。虽然吴格非手下地州军在看守着城门,但是水师自有他的渠道,党骁波事先放出去的那个人,终于成功地通过了封锁,沿着城外的一条小路,悄无声息地接近了海港。

    他看着远处港口的点点***,心里激动不已,他虽然不知道党骁波已经被监察院拿下,但清楚水师正面临着诞生以来最大的危机,只要能够进入营中调兵,将整个胶州城拿下,就能保住水师将领们的安全,至于事后如何处理…那是大人们应该考虑的问题。

    可惜的是,离水师营帐还有数百丈地时候,他忽然感觉到地面震动了起来。

    没有声音,但身后有人。

    他回头,却没有看见人,看见的只是十余骑全身黑甲的马儿,直到这些马儿近了些,才发现这些马儿的身上都骑着浑身黑衣的骑兵。

    在夜色之中,那些黑甲反映着天上幽暗的月光,仿似带着一丝死意。

    他瞳孔微缩,身子颤抖了起来,这是黑骑,监察院的黑骑!

    …

    头颅飞上天空,鲜血喷出腔孔,这名水师校官直到死亡前的那一刹那,才开始感觉到自己的愚蠢,监察院既然来收拾水师,怎会不带着那天下皆惧的黑骑?

    荆戈的脸上仍然罩着那块银面具,他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对身旁的亲卫茬了点头。

    那名亲卫一扯马缰,反身而去,站在山坡之下做了几个手势,只是此时夜色如此深沉,月光如此黯淡,这些命令谁能看得见?

    但当他的手势落下之后。在胶州城池与海港水师驻地之间的那道矮梁之上,忽然便如雨后的林地一样,生出一排密密麻麻地事物,看上去有一种莫名的美感。

    都是骑兵。在山梁之上一列整整齐齐的黑色骑兵,就像幽灵一样安静待命,阵势所列,正对着远方水师的驻地。

    阵势纹丝不动,也不知道这些骑兵是怎样控制着身上地马儿,竟是没有发出一声马嘶,便连马蹄也没有胡乱刨地。

    而水师里的上万官兵似乎一无所觉。

    荆戈领着身后的十骑亲卫,冷漠地看着水师驻地方向,忽然开口说道:“还有半刻。”

    他身后的亲卫们单脚扣着马蹬,开始给弩箭上弦。然后整齐划一地缓缓抽出直刀,左弩右刀,这是黑骑的标准配制。

    荆戈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煞意。他奉范闲之命在城外负责阻止城中将领与水师官兵之间的联系,但连他也没有想到,水师将领们应对奇快,便在党骁波让那名校官出城的同一时间内,竟还有很多水师将领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虽然在这道矮矮山梁的前后。黑骑已经狙杀了七个人,但荆戈也不能保证有没有水师地人穿过了这条封锁线,进入了水师的驻地。

    远远注视着港口的方向。荆戈地眼睛眯了起来,面上的银面具带着冷冷的光芒,水师驻地已经动了,***也比先前亮了少许,看模样那里的兵士们已经知道了城内的消息,想必正有几个擅于煽动地将领,正在诱惑着水师的士兵去攻打胶州,去救出那些早已经死了的人…让这些士兵去送死。

    荆戈沉默地等待着那一刻,他知道水师不是铁打地。对方顶多只能调出两千人,这是提司大人事先就已经算好了的事情。

    四百黑骑对两千不擅陆战的水师官兵。

    荆戈忍不住摇了摇头,都是大庆朝的子民,都是大庆朝的将士,自己其实并不是很愿意去屠杀对方。

    ******

    范闲不知道城外的紧张局势,但他能猜到,水师方面应该已经有所动作了,黑骑的突杀能力天下无双,尤其是在夜里,应该没有人能够对胶州城产生威胁。望只是夜已经深了,如果等到天亮,自己仍然不能让那些水师的将领们出面收拢人心,一场更大规模的哗变只怕难以避免。

    所以在为黑骑担忧地同时,他坐在提督府内,带着几丝嘲笑地等待着那些将领们的再次归来。

    就如同品阶的顺序一样,第一个回到提督府的将领,是那位水师的第三号人物,这位年过四十的将军很直接地在书房里对范闲下跪,表达了对朝廷的无比忠心,对于常昆逆行倒施,叛国谋逆的无比痛恨,以及对于提司大人连夜查案辛苦的殷勤慰问。

    这个表态让范闲很欣慰,不枉费他在这个夜里做了这么多事,布置了这么久的心理攻势。

    只是后面的谈话让范闲有些恼火,这名姓何的将领虽然在水师中的地位颇高,可是他也自承,在没有常昆与党骁波的情况下,自己要完全控制住水师,也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尤其让范闲愤怒的是,这位何将军很直接地表达了不愿意第一个站出来的意见,因为在当前的情况下,谁要是第一个站出来,肯定会获取水师官兵们最直接的怨恨,日后再想掌军,恐怕会出极大的问题。

    而范闲的问题在于,面对着这个老不要脸的,自己却不好太过凶恶。

    因为这位何将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大人,本将一直随着大殿下在西边征胡,来胶州不过半年时间,对于水师中的事情,确实不怎么明白。”

    得,搞了半天原来是大皇子的人,范闲心里叹息着,监察院的情报虽然有这个说法,但对方已经死皮赖脸的表明了身份,自己再怎么着,也得给大皇子一个面子。

    接下来,陆续不断地又有将领回到提督府,向陛下表示忠心,向范闲表示慰问。同时小心翼翼地取出相关佐证,来说明自己的派系以及所站的位置。

    这些将领都不是常昆的亲信,也不是长公主安在胶州地钉子,可问题在于。也没有谁愿意站出来替范闲解忧扶难,因为事情确实太大,为了他们自己的前途,为了他们身后的主子,他们更愿意暂时保持着沉默。

    之所以会来与范闲谈心,不外乎是他们也害怕范闲恼怒起来,像对付党骁波一般把自己抓了起来,还安自己一个与匪勾结,叛国的罪名。

    各自有派系,有靠山。而那些靠山在京都里与范家都有或深或浅地关系,范闲总要给些面子。

    范闲不用给长公主与东宫的面子,可是这些人的面子要给。

    “大人。我是任少安的远房表叔。”

    “大人,下官是秦老爷子的…”

    “大人…”

    当一名控制水师后勤的副将神秘兮兮,却又尴尬无比说道:“大人,我姓柳…”时,范闲终于爆发了。这就是庆国最强大的三个水师之一?

    他根本没有想到,只是一方水师,内部的派系山头关系竟然是如此的复杂。姓柳?你和我后妈的亲戚关系,先前怎么不说?范闲愤怒着,将这厮赶了出去,却不让他离府…既然是拐着弯地亲戚,这出面当奸人的戏码,你不想演也得给我演!

    今夜对于范闲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知道了,军队原来也不是一块铁板,内部地事情竟是这样的复杂。有宫里的人,有前相府的人,有老秦家的人,有门下中书地人。都不好下重手,可这些人都油滑的厉害,也不愿意跳出来当范闲的刀。

    范闲最后他挑出了两个人来当自己地刀,同时让最后的那个人走了进来。

    他并没有看那个人,只是在想着自己的心思,心里不禁有了一丝怒意,最后他选定的那两名将领一个便是柳国公府的人,一位是岳父大人当年的关系,反正关系最亲近,由不得他们跑。

    范闲自嘲地笑了笑,军队里竟然成了这般模样,成了朝廷里那些大人物安排就业的所在,如此继续下去,便连军中也变成一片腐烂,庆国一直引以为傲的战斗力还能保存下来几成?如此的军队,又如何能够保境安民?

    常昆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这些将领,以及这些将领身后地人又算是什么呢?

    他讥讽十足地看着最后那名将领,知道对方乃是水师的老将,在军中颇有几分威信,却不知道他又是哪家的人马,不由嘲讽说道:“敢问这位将军与朝中哪位有旧?林相爷?舒大学士?还是说秦老爷子?不要说是院长大人和我那位父亲,我是不会信的。”

    范闲在心里叹息着,观水师一地,便知如此下去,庆国真是要军将不军,国将不国,兵者乃国家大事,让门生故旧于军中捞好处,这些人怎么就这般无耻呢?

    那位将军站在范闲身前,面色微微一凝,旋即微笑说道:“少爷,下将是您的人。”

    范闲一怔,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双眼微眯,说道:“你是谁的人?”

    那位将军面不改色,微笑重复说道:“下将是您的人。”

    范闲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荒谬的感觉出来,自己先前还在大义凛然地怒评朝臣,这怎么便一拳头却砸到自己脸上了?

    只是自己在军中一直没有心腹,陈萍萍和父亲也被皇帝盯得紧,就算他们安插了人手,也不可能不告诉自己,所以范闲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这人,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的人?”

    那名将军第三次重复道:“我是您的人…”他很恭敬地说道:“和所有的人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您的人。”

第十三章 我从远方赶来赴约

    书房内的油灯跳了个花儿,房间内骤明骤暗,范闲看着面前这位将军脸上的黄色光芒的变化,眯着双眼,半晌没有再说话。油灯迸花儿,按庆国常俗来论,应该是喜事,但范闲此时并不能确认这一点。

    “说出你的来历,讲出你的想法。”

    范闲缓缓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面部的表情更加柔和一些。

    “我叫许茂才。”那名将领微微一笑,开始讲述自己的身份,以及与范闲之间的关系。

    范闲点点头,这样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确实对于隐藏身份来说,是一个必备的条件,只是不知道对方是怎样在当年的清洗中逃脱出来,更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选择在此时向自己挑明。

    “少爷,我不是范府的人,也不是监察院的人。”许茂才平静的说道:“我是叶家的人,更准确的说,我是小姐的人。”

    “你是泉州水师的老人?”

    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后,范闲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去。

    “正是。”许茂才应道:“二十年前,我就是泉州水师舟上的一名水手,泉州水师被裁撤之后,变成如今的三大水师,而我…来到了胶州,并且一直在军中呆到了现在。”

    范闲知道这一段历史故事,这一段与叶家牵绊着,永远挥之不去的故事。当年京都事变,母亲大人在太平别院遭遇突袭,五竹叔才没有以一个人的力量去挑战这一个国度…

    不过事情终究是发生了,京都里老叶家的势力在一日之内被拔起。问题在于,叶家的根基并不仅仅局限于京都一地,而是在各郡各路里都有自己的产业。甚至这种触角已经伸展到了庆国的方方面面,各个角落里,军队也不例外。

    当皇帝陛下带着范建班师回朝,当陈萍萍赶回京师之后,局面已定,所以在复仇之外,摆在君臣面前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处理叶家遗留下来的庞大产业与影响力。

    正如历史上发生的那般,正如范闲所知的那般,叶家的三大坊被收归了皇廷,成为了如今影响着庆国经济命脉的内库,而那些叶家的掌柜们,却被朝廷软禁了下来,叶家,则被安上了谋逆的罪名。

    在京都事变四年之后,皇帝带着陈萍萍与范建进行了一场血腥的反扑与复仇,直接杀光了京都里三分之一的贵族,甚至将皇后本来极为强大的一族屠杀干净,却依然改变不了某些事情。

    比如叶家的罪名,以及对叶家的处置问题。因为这件事情,肯定与深宫里的那位老人家有关系,而且涉及到天下的太平。

    叶轻眉死的蹊跷,死的冤屈。为了防止叶家势力的反扑,庆国朝廷必须对叶家进行清洗,进行有甄别的继承。为了庆国的稳定,这是唯一的选择,从后来的发展看来,便是陈萍萍与范建也都默认了这一点。

    所以庆余堂的掌柜那么多叶。可以在京都里苟延残喘,直至许多年后,被长大成人的范闲带出京都放风。而叶家遗留在朝廷与军队中的势力,却是被无情的一扫而空。不留丝毫。

    而当年的泉州水师,因为要负责内库的出产护航工作,所以被叶家渗透的最厉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等若是叶轻眉的私家水军,所以在事后的清洗中,泉州水师也成了首冲之地,被朝廷无情的裁割成了三个部分,在暗地里的镇压与清洗之后,便成为了如今庆国的三大水师。

    每每思及当年之事,一直压抑在范闲内心最深处的那股邪火便开始升腾起来,他明白,叶轻眉既然已经死了,为了天下的太平稳定,那些老人家必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如果自己是皇帝,想必也不会手软…只是,他的心里依然会有些不舒服,不愉快。

    发现了范闲开始走神,那位叫做许茂才的泉州水师老人轻声咳了两下。

    范闲回过神来,有些表情复杂的看着这位许将军,心中涌出了诸多疑问,这样一位叶家老人,在怎样在当年水师的清洗中活了下来?又是怎样将自己的身份掩藏到了今天?叶家的势力自然都没有死光,不过绝大多数人早已如内库里的司库一般…忘却了当年的身份,在坦露自己后,成为了朝廷里的一员。

    而许茂才,显然不是这种。

    范闲很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许茂才更加直接的解释道:“我入水师太晚,小姐本来是安排我在海上锻炼两年,便进监察院帮院长大人…不过,您也知道,后来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没有机会与陈院长搭上头,很凑巧或者很幸运的…苟活到了今天。”

    “你的意思是,如果陈萍萍知道你是叶家的人,也不会容你留在军中。”范闲冷漠的说道。

    许茂才微微一怔,思想片刻后缓缓应道:“不知道,但我的运气已经足够好,所以我不会去赌。”

    “那我父亲呢?”

    许茂才知道这位年轻人说的一定不是龙椅上的那个男人,而是户部尚书范建大人,略一思忖后说道:“当年的事情太古怪,我…谁也不敢相信。”

    谁也不敢相信,虽然依然是平稳的语气,但范闲能听出对方言语中的一丝寒冷与失望。京都事后,朝廷里没有人为老叶家喊冤,而且当时的情况确实太过古怪,身为叶家钉子的许茂才总在心中怀疑着,陈萍萍与范建究竟在那件事情当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范闲依然是面色不变,反而微微笑道:“想必你也知道我与老叶家的关系,不过我不是很了解,你这个时候来和我说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

    这是个试探,从开始谈话到现在,范闲自问没有表现出任何可以被人捉住把柄的地方。

    许茂才疑惑抬头,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的看着范闲,却浑然忘了,自己与范闲在今天之前,本来就是陌生人。

    “少爷,您是小姐唯一的骨肉。”许茂才沉声说道:“小姐的家业必须是您继承,而小姐的仇…您身为人子,自然也要落到您的肩上,茂才不才,愿做犬马。”

    范闲沉默了少许后缓缓说道:“据我所知,当年参与此事的王公贵族,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被杀死了,陛下英明,只是让这些无耻匪类多活了四年,报仇?我应该找谁去报?”

    很明显,许茂才这些年一直隐藏在胶州水师里,对于朝廷上层的动静兵部清楚,但很奇妙的是,在这位将军的心中,总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叶家的仇人肯定没有死光,而且也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死光了。

    所以他微微摇头说道:“这是需要少爷去想的问题。”

    范闲是敬佩面前这人的,此人既然没有什么马脚露在朝廷眼里,如今也已经混成了胶州水师的一员重将,那么完全可以就这般幸福的混着日子,将什么叶家,什么小姐都抛诸脑后,享受着高管贵爵,而不用想着向朝廷报复这一类很恐怖的事情。

    而且按对方的话来说,他当年入叶家的时间并不长,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

    …

    范闲依然不为所动,微笑说道:“我为什么要想?”

    “您是叶家的后人。”许茂才呼吸稍微变得快了一些,似乎有些失望。

    范闲摇摇头,说道:“将军,我敬重您的为人,但您似乎忘了一点,我不仅仅是母亲的儿子,我还是个有父亲的人。”

    许茂才霍然抬首,冷冷的盯着范闲的脸,片刻后脸上涌现出了失望、震惊、了解、放弃诸多复杂的情绪,苦笑说道:“也对,少爷毕竟也是位皇子。”

    依世间常理论,范闲是叶家的后人,但更重要的身份却是皇帝的私生子,尤其是叶轻眉早死,一个被皇室暗中看管长大的人儿,怎么可能对从未见面的母亲留有多少感情?如果为叶家复仇的对象是朝廷…难道这位皇子会愿意造自己家族的反?

    这个社会,依然是个纯正的父系社会。

    所以许茂才虽然失望,但也并不怎么吃惊,只是唇角牵起了一丝苦笑,暗自想着自己忍了这么多年,今天骤然看到小姐的骨肉后,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却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不是马上便要到来的灭口。

    出乎他的意料,范闲只是温和问道:“你既然能听明白我先前的那段话,那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今天夜里敢来找我?”

    许茂才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沉默半晌后说道:“自从消息传开之后,我一直在暗中留意您的消息,注视着您的所作所为…并且想办法打听到了您离开澹州之后,这几年间做了些什么事。不论是执掌监察院还是接手内库…我总觉得您做事的风格与手法,以及后面隐着的那颗心…和小姐很像。所以我…选择来见您。“

    所谓消息,自然是指的去年震惊天下的范闲身世之谜。

    范闲忍不住自嘲笑了一下,不知道母亲当年是不是如自己这般阴险无耻,不过能够空手创出偌大的家业,想来也是没有少用厉害手段,而且那两位亲王的死,与母亲可是脱不了关系。至于许茂才极敏感的发现…那两颗极为相似的心?

    同是天涯穿越者,相逢何必曾相识。

    范闲温柔的笑着,心想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要找两个在心思方面能够靠近,并且能够互相理解的人,也就只有自己与叶轻眉了,这种关系甚至要比一般的母子关系更为奇妙,或许少了一些血缘上的亲近,却多了一些精神上的亲近。

    而且难以弱化。

    这一定会是庆国皇帝所不能猜想到的一点,甚至是范建与陈萍萍也无法想象。整个天下都会觉得不可理喻的事情。身为皇子的范闲,为什么会对从未见过面的母亲有那般深沉的感情,甚至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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