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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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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很毒辣大胆的主意,看来邓子越终于认可了范闲的想法,知道监察院在夺嫡之事中,再也无法像以前那些年般,保持着中立。

    范闲笑骂道:“只是流言倒也罢了,这要印成书,宫中岂不是要恨死我?”

    听到宫中两字,另一桌上地三皇子往这边望了一眼。范闲装作没有看到,叹息道:“说到八处…在江南的人手太少,那件事情直到今天也没有什么效果。”

    这说的是在江南宣扬夏栖飞故事的行动,范闲本以为有八处着手,在京都的流言战中都可以打得二皇子毫无还嘴之力,如今有夏栖飞丧母被逐地凄惨故事做剧本,有苏州府的判词作证据,本可以在江南一地闹出声势,将明家这些年营造地善人形象全部毁掉。没有料到明家的实力在江南果然深厚,八处在江南的人太少,明家也派了很多位说书先生在外嚷着,反正就是将这场家产官司与夏栖飞的黑道背景、京都大人的阴谋联系起来。

    两相比较,竟是范闲的名声差了许多,江南百姓虽然相信了夏栖飞是明家的七子,却都认为夏栖飞之所以今年忽然跳出来,就是因为以范闲为代表的京都官员…想欺压江南本地的良民。

    范闲想到这事,便是一阵好笑,看来那位一直装病在床的明家主人明青达,果然对于自己的行事风格了解的十分详尽,应对的手段与速度也是无比准确和快速,明青达,果然不简单。

    大势在握,不在江南,所以范闲可以满心轻松地把与明家的争执看做一场游戏,对于明青达没有太多的敌意,反而是淡淡欣赏,等他将邓子越呈上来的纸看了一遍之后,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江南多妙人,京都来的宋世仁可也不差,这苏州府里的官司,竟然已经渐渐脱离了庆律的范畴,开始像陈萍萍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双方引经论典,言必称前魏,拱手必道庄大家,哪里像是在打官司,为了嫡长子继承权这个深入人心的概念,双方竟像是在开一场展前的经筵!

    范闲笑着摇摇头,眼前似乎浮现出苏州府上那个紧张之中又带着几丝荒唐的审案场面。

    苏州府地公堂之上。辩论会还在开,这已经是第四天了,双方的主力战将在连番用脑之下,都有些疲惫,于是开堂的间隙也比第一日要拉长了许多,说不了多少,便会有人抢先要求休息下。

    苏州知州也明白,夏栖飞那边是想拖,但他没办法,早得了钦差大人关注的口谕。要自己奉公断案,断不能胡乱结案…既然不能胡乱结,当然要由得堂下双方辩。

    可是…一个宋世仁,一个陈伯常,都是出名能说的角色,任由他们辩着,只怕可以说上一整年!

    苏州知州也看白了,看淡了。所以每逢双方要求休息的时候,都会含笑允许。还吩咐衙役端来凳子给双方坐,至于茶水之类的事情,更不会少。

    明兰石面色铁青地坐在凳子上,这些天这位明家少爷也是被拖惨了,家里的生意根本帮不上忙,那几位叔叔纯粹都是些吃干饭不做事的废物。偏生内库开标之后,往闽北进货的事情都需要族中重要人物,于是只好由一直称病在床地父亲重新站起来,主持这些事情。

    明家清楚,钦差大人是想用这官司乱了自己家族的阵脚,从而让自己家在内库那个商场上有些分身无术。只是明家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应对法子。只好陪着对方一直拖…反正看这局面,官司或许还要拖个一年都说不定,反正不会输就好。

    这时候轮到了明家方面发言,那位江南著名讼师陈伯常面色有些灰白,看来这些天废神废力不少。他从身边的学生手中取过滚烫的热毛巾使劲擦了擦脸,重新振作精神。走到堂间,正色说道:“古之圣人有言所谓五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大人,既然夏先生被认定为明家七少爷,但父子之亲,与明家长房并无两端…”

    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厢的宋世仁已经阴阳怪气截道:“不是夏先生,是明先生,你不要再说错,不然等案子完后,明青城明七老爷可以继续告你。”

    宋世仁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双眼有些深陷,他此次单身来江南,一应书僮与学生都来不及带,虽然有监察院的书吏帮忙,但在故纸堆里寻证据,寻有利于己方地经文,总是不易,而对方是本地讼师,身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帮忙,所以连战四日,便是这天下第一讼师,精神也有些挺不住了。

    听着宋世仁的话,陈伯常也不着急,笑吟吟地向夏栖飞行礼告歉,又继续说道:“但长幼有序这四字,却不得不慎,明青达明老爷子既然是长房嫡子,当然理所当然有明家家产地处置权。”

    他继续高声说道:“礼记丧服四制有云,天无二日,土无二主,国无二君,家无二尊。”

    陈伯常越来说来劲,声音也越发的激昂:“自古如是,岂能稍变?庆律早定,夏…明先生何必再纠缠于此?还请大人早早定案才是。”

    宋世仁有些困难地站起身来,在夏栖飞关怀的眼神中笑了笑,走到堂前傲然说道:“所谓家产,不过袭位析产二字,陈先生先前所言,本人并无异义,但袭位乃一椿,析产乃另一棒,明老太爷当年亦有爵位,如今也已被明青达承袭,明青城先生对此并不置疑,然袭位只论大小嫡庶,析产却另有说法。”

    陈伯常微怒说道:“袭位乃析产之保,位即清晰,析产之权自然呼之欲出。”

    袭位与析产,乃是继承之中最重要的两个部分,宋世仁冷笑说道:“可析产乃袭位之基,你先前说庆律,我也来说庆律!”

    他一拍手中金扇,高声说道:“庆律辑注第三十四小条明规:家政统于尊长,家财则系公物!我之事主,对家政并无任何意见,但这家财,实系公物,当然要细细析之,至于如何析法,既有明老太爷遗嘱在此,当然要依前尊者!”

    陈伯常气不打一处来,哪有这般生硬将袭位与析产分开来论的道理?

    “庆律又云:若同居尊长应分家财不均平者,其罪按卑幼私自动用家财论,第二十贯杖二十!”宋世仁冷冷看着明兰石,一字一句说道:“我之事主自幼被逐出家,这算不算刻意不均?若二十贯杖二十…明家何止二十万贯?我看明家究竟有多少个屁股能够被打!”

    明兰石大怒站起。

    宋世仁却又转了方向,对着堂上的知州微笑一礼,再道:“此乃庆会典,刑部,卑幼私擅用财条疏中所记,大人当年也是律科出身,应知下民所言不非。”

    不等明家再应,宋世仁再傲然说道:“论起律条,我还有一椿,庆律疏义户婚中明言定,即同居应分,不均平者,计所侵,坐赃论减三等!这是什么罪名?这是盗贼重罪。”

    陈伯常双眼一眯,对这位来自京都地讼师好生佩服,明明一个简单无比的家产官司,硬是被他生生割成了袭位与析产两个方面,然后在这个夹缝里像个猴子一样地跳来跳去,步步进逼,虽然自己拿着庆律经文牢牢地站住了立场,但实在想不到,对方竟然连许多年前的那些律法小条文都记的如此清楚。

    刚才宋世仁说的那几条庆律,都是朝廷修订律法时忘了改过来的东西,只怕早已消失在书阁地某些老鼠都不屑翻拣的阴暗处,此时却被对方如此细心地找到,而且在公堂之上堂而皇之的用了出来这讼棍果然厉害!

    宋世仁面色宁静,双眼里却是血丝渐现,能将官司打到如今的程度,已经是他的能力极限,袭位析产,真要绕起来确实复杂,他地心中渐渐生出些许把握,就算那封遗嘱最后仍然无效,但至少自己可以尝试着打出个“诸子均分”的效果。

    明家地七分之一,可不是小数目。

    虽然他不能了解范闲的野望,但钦差大人既然如此看重他,他自然要把这官司打的漂漂亮亮,为讼师这个行业写上最漂亮光彩的一笔。

    能够参与到明家家产这种层级的争斗之中,对于讼师来说,已经是最高的级别,更大一些的事情,比如…那宫里的继承,一个区区讼师哪里有说话的资格?而且如果不是朝廷分成两方,偶成角力之事,明家的家产官司也根本不可能上堂,更不可能立案,宋世仁也就不可能有参与的机会。

    所以虽然他十分疲惫,精神上却有一种病态的亢奋,这种机会太少了,自己一定要把握住。

    如果宋世仁知道自己在江南打的这场官司,会刺激到某些人敏感的神经,从而间接地促成某些人的合作,并且让范闲与那些人的矛盾提前出现对峙的状态…就算再给他几个青史留名的刺激,他也只会吓得赶紧隐姓埋名溜掉。

    宋世仁没有在意那个问题:所谓家产,大家都是想争的,不管是明家的,还是皇帝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开楼杀人夜

    就像范闲经常的那句话一样,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生活总要继续。

    所以当时光已经迈入了庆历六年的第四个月份后,江南一带和往年并没有太多的改变,那个轰动一时的明家家产官司还在继续,内库开标之后各路皇商开始收货行销的工作也在继续,官员们还在偷偷摸摸地收着银子,苏州的市民们还在口水四溅的议论着国事家事房事。

    但也有些小变化。首先是明家的家产官司打的太久了,双方折腾也太久了,以至于逐渐丧失了最开始的新鲜刺激感觉,每天守在苏州府衙外的职业围观群众越来越少,苏州知州大人以及双方的讼师都快挺不住这种马拉松似的折磨,由每日开堂变成了三日开堂再到如今已经有六天没有开堂。

    宋世仁与陈伯常都还在各自势力地帮助下,一头扎在故纸堆与发霉的庆律之中寻找着对己方有力的证据,而明家与夏栖飞的重心已经从案情上转移出来。

    明家人知道不能再被钦差大人把自己的精神拖在家产官司上,强行振作精神,开始打理今年一定会亏本的内库生意,只求能够亏得少一些。

    而夏栖飞也要开始学习做生意,他如今摇身一变,已然成为了江南除了明家之外最大的一家皇商,往年崔家行北的线路绝大部分都已经被他接了下来。要重新打通各郡州关防线路,要与北方地商人接上头,虽然有范闲在背后帮助他,这依然是一件极其复杂的工作。

    在离开苏州的前一天,夏栖飞以明家七少爷的身份,请还停留在苏州城里的江南巨富们吃了一顿饭,其夜冠盖云集,马车络驿不绝,来往商人金贵逼人,直直夺了苏州城的七分富贵气。

    而这些富贵气全部都聚集在了夏栖飞请客的地方抱月楼苏州分号。

    抱月楼苏州分号在延迟数日之后。终于还是开业了。这座楼本来就是买的明家的竹园馆,是苏州城里最热闹的所在,史阐立拿着那五万两银子四处打理,各级官府也给足了范闲面子,一路挥手放行,装修一毕就应该开业,只是因为中间出了一些问题,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问题就在于。抱月楼并没有一个拿得出手来地红牌姑娘,这世上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品牌效应。虽然史阐立向江南***业的老板们很是借买了些妓女,但却没有一个名声响彻江南的头牌。

    没有头牌撑着楼子,想在江南打响的抱月楼是断然不敢就这么开的,所以一直拖到桑文来到江南,凭借她在这个行业里的江湖地位,才吸引了几位江南明曲大家。京都抱月总楼的石清儿又费神费力请了位流晶河上新近崛起的红倌人。以及一位大皇子从西胡那边抢过来地西胡美人儿,将这两位姑娘家送到了苏州,配上那些明曲大家,史阐立才有底气正式开业。

    这天夜里,夏栖飞就在二楼宴请一众江南巨富,红灯高悬。丝竹轻柔,恰好为抱月楼的开业做了个极漂亮地发端。

    抱月楼苏州分号开业第一天,并没有广纳宾客,只是将江南最有钱的人全吸引了过来,这个声势一出。那些自命风流的公子哥和官宦子弟们,过几日还不得全部像伸着舌头的狗一样扑过来?

    京都流晶河上新近崛起的那位红倌人姓梁名点点。年不过十六,天生一股风流味道,稚气尚存的眉眼之间飘荡着一股勾魂夺魄地媚意,偏在媚意之中又隐着一丝冷,甫一出道,便夺了京都风流场上的万千目光,被誉为袁大家袁梦和已成一代青楼传奇司理理姑娘之后,最有潜质稳坐头牌之位的女子。

    只是这位梁点点姑娘还没有怎么来得及在京都大展罗裙,便满心不甘愿地被抱月楼强行买了,强行送到了苏州,她的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只是知道抱月楼的背景,也不可能强挣什么,倒是来了苏州之后,一开始就与桑文掌柜签了一个颇为新奇的合同,让这位不过十六地姑娘家大感意外,那合同里似乎都是对自己有利的…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老鸨?

    而另一位来自西胡的美人,生的与中原女子果然有极大差别,双眼微陷却不显突兀之感,反而是极深地轮廊加深了那面容的诱人程度,尤其是微黑地皮肤并不显得粗糙,反而有一股黑珍珠般的神秘美感,而且这位西胡美人儿的身材实在是曲致十足,前突后翘,让习惯了国人女子清淡味道的庆国人口舌发干。

    只是这位西胡美人的来历比那位梁点点还要…诡异,这位西胡美人姓玛名索索,乃是西胡一个部落的公主!

    大皇子领军西征,前后打的西胡一败涂地,不知道征服了多少部落,而其中第二大的那个部落头领为了表示投降的诚意,就将自己的宝贝女儿献给大皇子,有点儿献亲的意思。不料大皇子这个人着实是个粗线条的家伙,竟是将敌人的女儿当成女奴一般看待,尤其是与北齐大公主成婚之后,更是不方便将这个西胡美人儿留在王府之中,所以一听说范闲在江南开青楼少头牌,便急火火地送到了抱月楼,再转送到了苏州。

    这二位姑娘由京都至苏州,在抱月楼开业之间,八处已经帮范闲做足了宣传攻势,八处虽然对江南的明家办法不多,但要把两位姑娘塑造成只能天上有,人间绝对无的绝代佳丽,却是手到擒来地小问题。史阐立配合着市井间对于这两位姑娘的猜测流言。很巧妙地让这两位姑娘选择在前些日子坐于马车往苏州城外踏青一巡…

    踏青,不过是造声势,让江南的好色之徒们远远一观两位姑娘的绝世容颜,一路之上,跟着抱月楼马车的登徒子不知凡几,马车前后的青青原野尽数被那些男子的双脚或马蹄踏成平地,所谓踏青,还真是踏平了青草。

    如此一来,江南所有人都知道抱月楼如今拥有怎样的两位女子,胃口终于被钓起来了。

    …

    而今日抱月楼分号开业。这两位头牌姑娘却没有出去见客,连泉州孙家、岭南熊家主事这样身份的人,都没有资格让她们出去陪着稍坐一会儿。

    因为这两位姑娘都十分乖巧安静地坐在一个房间内,坐在一位年青人的身边,曲意温柔地抬腕抬杯,喂这年青人进食饮酒。

    在这年青人面前,这两位姑娘心中纵使再有怨意,也不敢展露一二。就连她们最擅长地蛊惑男人心的技巧,也不敢随便施展出来。

    她们在这个人世间生存。所凭恃的无非便是自己的外貌与细腻善忖人的心思,而此时安然若素坐在她二人中间的那位年青人,容貌生的已然是清秀无俦,至于心思…世人皆知,小范大人拥有一颗水晶心肝儿,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没有什么人是他看不穿地。

    范闲摇摇头,示意身边的两个姑娘家不要再侍侯自己,要说身边两个如花似玉、已在江南媚誉渐起地姑娘家这么围着自己,他一个正常男人心里要是没点儿想法,不想喝那头啖汤,绝对是在骗人。只不过如今他的心思确实不在这些方面。

    他看着梁点点,叹了口气,心想这十六岁的姑娘家,怎么就这么会勾人呢?水汪汪的眼睛像是会在说话,想到此节。不由又想到那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朵朵究竟多大了?

    看到梁点点那双脉脉含情的双眼,范闲清楚这姑娘只是职业性地想攀个靠山罢了。不过回头看见那位西胡美人儿,范闲地心里愈发地叫起苦来。

    奴本是西胡公主,奈何如今却身在沟渠…这位玛索索只怕是早就认了命,女人在这个世界不过是男人手中的货物而已,随便转卖,如今被大皇子送到了江南,这抱月楼似乎并不怎么可怕,桑掌柜与史东家也不怎么凶狠,眼前这位范大人生的也着实漂亮,似乎比留在王府中做苦力,被大王妃冷冷看着,不知何时送命要幸福许多。

    范闲对坐在对面的桑文哀声叹气道:“这叫什么事儿?大殿下这是欺负人不是?”

    桑文一怔,张开那张有些大的嘴,嘿嘿一笑,说道:“索索姑娘生的是极漂亮地,只不过大人少见胡人,所以一时有些不习惯,大殿下可不是故意唬弄大人。”

    范闲嘁了一声,他前世不知看过多少西洋美人儿,也曾是阿佳妮姑娘的忠实拥,当然能瞧出这位西胡美人儿的吸引人之处…只是大皇子此人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却怕的将这姑娘送到了苏州,很明显是北齐大公主在远嫁南齐数月后,终于成功变身为河东的那头母狮子。大皇子将玛索索送到苏州,自然是想保玛索索一条小命,既然如此,说明大皇子对于这位西胡美人纵无情意,也有一丝怜惜之意。

    这种情况下,难道范闲还真敢让玛索索去接客?只怕还得小心养着,万一哪天大殿下忽然兴趣来了,梦回吹角连营,醉里挑灯忆美,再找自己要人怎么办?

    “真不让她们出去见客?”史阐立从外面走了进来,大约是陪那些商人们喝了些酒,脸有些红,说话有些酒气,直愣愣地看着范闲。

    范闲皱眉想了会儿,转头看了一眼梁点点若有所思地神情,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将索玛玛一直养着,梁点点那边也需要安抚一下,稍一定神后说道:“眼下只是在打名气,不急着让她们出去见客。”

    他微微一笑说道:“只不过偶尔找些时候。你们两个出去弹弹曲子,跳个小舞什么地。”

    梁点点微怔,与索玛玛同时行礼应下,索玛玛如今的官话说的还不是很利落,但眼中已然透出了对范闲的感激之情。

    范闲继续笑着说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偷不着不如让人天天看的心痒却依然摸不到…就让江南的男子们先忍几天,学学只可远观不可近亵的道理。”

    他最后对桑文史阐立说道:“男人,都是很贱的一种动物。你们如果能明白这一点,这生意就好做了。”

    听到这句话,史阐立微窘,心头有些不服,桑文却是掩着嘴笑了起来。

    “带她们两个出去与熊百龄那几个老家伙见见面,有这些商人吹嘘,名声会更响一些。”范闲闭着眼挥挥手。

    梁点点牵着索玛玛的手,起身对范闲款款一礼。便在桑文的带领下出去了。

    范闲让史阐立靠近一些,压低声音说道:“索玛玛你看着。顺便把风声放出去,让人们都知道他是大皇子地…女人。”

    史阐立大惊应道:“传回京都怎么办?”

    “我就是要让人们知道我与大皇子的关系不错。”范闲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喝了一口淡酒,笑着说道:“这时候大家还在亮牌面…关键是,他们两口子的家务事,凭什么让我来揩屁股?”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我与大公主一路南下,当然知道那不是位善主儿,大皇子看似直爽,却也知道如今这天下大概也只有我…

    大公主才会给两分面子,既然要我出力,当然不能不付一点代价。”

    范闲纯粹是有些不爽。心想老子在江南忙死忙活,你们这些兄弟皇子们却在京里忙家务事,心里好生不平衡。

    …

    抱月楼苏州分号当然不仅仅是用来洗钱,用来挣钱那般简单,这是纯粹范闲自己的产业。肩负着成为范闲第二套情报系统的重要职责,范闲在内心深处总是不够完全信任监察院。因为自己能不能拥有监察院,在目前的局势下,依然是皇帝一句话的问题。

    所以在装修地时候,黄铜管已经按照京都老楼的设置铺好了,而由父亲那边派过来负责收集情报地人手,瞒过了相应的官员,抢在姑娘们之前就已经进驻楼中。

    当前方楼中已入酣然之时,声音渐高,范闲所处的房间里却是异常安静。

    他站起身来,先去床后的马桶清空了存货,又调息了一下自己的内息,脱下自己身上穿着的平民服饰,从柜中取出那一身已经久违了地“工作服”,试了一下,发现还挺合身,看来这半年的权贵生活并没有让他的身材迅速走形。

    很古怪地又坐了一会儿,确认自己已经开始习惯已经睽违半年的感觉后,范闲才推开房间的窗户,手指强硬有力地抠着漆黑夜色下的外墙,像一只壁虎般向着楼下黑暗中滑去。

    自从体内真气爆地经脉大伤之后,他对于真气的运行便开始小心起来,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不再尝试着将真气吐出掌面再收回,这种法子实在是太耗心神与真气。

    双脚沾地,在复杂的行廊间拐了几拐,找到抱月楼分号的后门,推门而出,便在巷中看到那辆一直等着自己地马车。

    邓子越坐在驭夫的位置上,头上戴着一顶草帽,遮住了自己地大半张脸。

    高达坐在车厢内,掀开车帘一角,警惕地望着外面。

    范闲闪身而入,轻吐一个字:“走。”

    …

    “大人,您的伤怎么样了?”高达并不畏惧范闲寒冷的眼光,他的最高使命就是保证范闲的安全,在没有得到了确认的信息之前,他实在不敢让范闲去冒险。

    关于范闲那奇怪的伤势,天下人的说法不一,但绝大多数人都以为他早就好了,真正知道内情的不过廖廖数人,洪公公肯定是其中的一个,只是皇帝令范闲极其心寒地保持了沉默。而像高达。虽然一开始被范闲瞒了过去,但这几个月一直跟在范闲身边,当然能够发现提司大人如今和往北齐时候地真气状态完全不一样。

    有了海棠的天一道心法之赐,范闲的伤好到什么程度,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包括海棠都不知道。

    他低头轻声说道:“没事。”紧接着说道:“确认她的位置?”

    车厢外的邓子越点点头:“她从京都逃出来后,便一直留在苏州,院里没有想到她的胆子这么大,也没有想到江南的官员敢暗中替她提供庇护…所以直到前些天才查实了她的住所。”

    范闲的唇边泛起一丝冷笑:“有明家为她进行掩护。江南官员们当然给些面子…看来江南的官员们,还是没有将本官放在眼里。”

    高达毕竟是皇帝地虎卫,听着这话,微微皱眉说道:“少爷,咱们是不是应该通知当地官府抓人…毕竟刑事案件,向来不归院里管。”

    范闲今天晚上既然敢带着他来,就不怕他往宫里说什么,摇头道:“通知官府。说不定又要让她跑了,她毕竟是二皇子和弘成的人。刑部的海捕文书对她来说都没什么作用,从明面上要抓她,并不容易。”

    “应该多带些人。”高达皱眉说道:“她既然是奉命出逃,身边肯定带着高手,想要活捉并不怎么容易。”

    “不是活捉,只是杀人。”范闲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我不需要用她来对付明家,只需要用她来再压一压明家。今天抱月楼分号开业,应该没有人想到我们会找到她动手,更没有人会想到…我会亲自动手。”

    高达欲言又止,开始明白范闲的想法,只是却无法阻止对方。范闲今夜行动其实目的很简单。既然在对付明家的道路上,江南路的官员们都隐隐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而且敢于为明家进行掩护工作,那么他就要通过今天晚上这件事情,震慑住江南路地官员们。

    对于那些官员来说。再没有什么比鲜血与死亡更能突显监察院的力量。

    马车陷入死一般地沉默之中,只听得下方的车轮碾石的声音。

    …

    马车驶到苏州城一个安静的街巷外面。离那座宅院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便停了下来。

    范闲摸了摸自己靴中的匕首,又轻轻摁了摁腰间的软剑,这把剑是向海棠借地,仔细地确认装备之后,开口低声说道:“高达你负责外围,不留活口,不要让人溜走。”

    高达沉声应了声。

    “子越,派去总督府的人准备好了吗?”范闲问道。

    邓子越点了点头。

    “在这儿等着我们,注意安全。”

    说完这句话后,范闲像只黑色的泥鳅一样闪出了马车,迅疾无比地消失在高墙下方的黑暗之中。

    今天晚上,一共只来了三个人,本来以范闲如今的身份不应该单身前来行险,只是今天的事情必须办地隐秘,而且最关键的原因是范闲打从内心深处就一直保有着这种冒险的冲动,而且他必须通过一次行动来恢复自己对于武道的信心,同时试验一下自己这些天对于那把剑暗中的修练,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高达算着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重新绑好长刀柄上地麻绳,走下了马车,像一尊煞神一般沉稳地走到了那座宅院的后方。

    黑夜之中那间宅院不知道隐藏着多少高手,而他们却只有两个人,大约也只有范闲和高达才有这样地信心。

    高达沉默地站在宅院的后墙之下,整个身体与石墙仿佛融为一体,渐无区别,体内的真气却渐渐运起,将墙内的细微声音听的清清楚楚。

    院内偶有一声轻响,就像是提司大人喜欢用的硬尖鹅毛笔划破纸张的声音,如果不是专心去听,一定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声音。

    高达知道,已经有一个人死在了范闲的手下。

    又是一声闷响,就像是刚刚出炉地烧饼。忽然间泄了气。

    高达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难道提司大人用手掌把别人的脑袋开了)+…

    …

    范闲像一只黑夜里的幽灵般,稳定而悄无声息地在院落里行走着,他的身后倒着几具尸体,尸体上的伤口并不显眼,血流的也并不多,但死的很彻底。

    而在他身旁的几间厢房,此时房门大开,里面熟睡的人们还没有起身,就已经被他杀死在床铺之上。

    一间房里地仆妇与丫环们也无力地瘫倒在床。身上没有伤口,看来只是中了mi药。直到此时,院落中仍然没有人发现,已经有一名杀人者来到了自己的近旁。

    就像陈萍萍曾经教育过他的,一位大宗师级的刺客,谁都无法永远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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