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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罗-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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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王,别怪咱家没有提醒您:万岁昨夜病故了。千万不要出去乱说。否则,陪葬的不只‘宗爱’一个。”前所未有的跋扈,前所未有的冷静。埋葬了爱情之后,女人终于成了真正的妖精,“哭什么?至尊龙御归天了,不正是你的机会吗?咱家知道你为了结交朝权臣没少花银。”

“可那是为了要当太,不是代替父皇登基称帝!”话音未落,迅速否定了自己愚蠢的想法:争当太还不是为了当皇帝吗?何况父皇已经宾天,他不自立难道让给别人?

萧竹形容淡漠,目光空洞,“既然这样,咱家这就派人去把你皇兄拓跋翰迎入宫。国不可一日无君,对方大概不会推辞。”紧紧抱着神色安然的大行皇帝,爱不释手,就像抱着一只超大号的泰迪熊玩具。

“翰皇兄与常侍素有过结,还请公公三思。”装模作样地打着官腔。

“那就张榜寻找皇孙拓跋濬,请他回宫即位。”

“这就更不妥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公公这样做无异于自掘坟墓。”

“依南安王看,什么人合适啊?

“这……”眼珠一转,躬身凑进“病故”的大行皇帝,谄媚地说道,“小王全凭‘宗爱公公’做主。”

萧竹抬起红肿的眼皮,蔑然嗤笑,“这就对了。少在咱家面前装模作样的!若不是为了帮你一把,咱家这就一头碰死,随大行皇帝去了。”天驾崩,储位空悬,总得先立一个,不然这大魏国可就乱了。想当皇帝的人又何止一两个?建宁王拓跋崇,司空京兆王杜元宝,濮阳王闾若,永昌王拓跋仁,这些都不是等闲之辈。除了怀里这个狠心弃她而去的死鬼,还有什么人能压得住这群虎狼?

“常侍可有什么良策?”他有幸看到了父亲的死亡现场,两个人分明站在一条船上。

“先帮咱家把你父皇抬到御榻上,穿戴整齐,暂不发丧。只说你父皇突然病危,召东平王(秦王改封)拓跋翰入宫。再以赫连皇后的名义发一封密诏,命尚书兰延和两位侍入宫。 ”吃力地撑起僵麻的身体,忽然感到下腹阵阵隐痛。

一缕温热顺着大腿内壁缓缓下滑,隐忍地咬着下唇,生怕虚弱的身体就此倒下。脊背发麻,嘴里发出一串怪异地嗤笑,“呵,呵呵,杀戒还没开,报应就来了……果然是生生相错,有花无果……”她真的还要管这人间的闲事吗?谁当皇帝跟她有什么关系呢?无奈,那个混蛋临终前只有这一个愿望。若是不能实现,她有什么脸下去见他?

就这样,一场血腥的残杀就这样在她严密的策划下发生了……

拓跋余如愿登上了大魏国皇帝的宝座,慷慨地封了她一大堆异常显赫的官衔。

而蠢货终究是蠢货,为了坐稳这来路不正的皇位,便像弑杀道武皇帝的拓跋绍一样从国库里拿出大把的钱财赏赐群臣。这种做法不但没有让那些自命清高的大臣感激涕零,反到引起了更深的猜疑,流言四起,演化出数十种版本。

萧竹在无尽的孤独等着盼着,隐约觉得迎皇孙回万年的时机就要成熟了。她知道杀戮并不能就此停止,她要除掉实现爱人遗愿的最后障碍。

八个月之后,终日里醉生梦死的拓跋余去东庙祭祀,被一名小宦官用匕首刺死。

太武皇帝留在鹿苑的遗诏伴随着龙佩一起送达了阴山,“宗爱”以连杀两名皇帝的惊世壮举留名史册。记得有人说,坏人总是要有人当的。幸而,她就要走了。

景穆太因她而死,濬儿不会原谅她的。万寿宫换了新的主,何处才是她的归宿?

牵着垂老的蒙古母马踏上通往金陵的故道,轻缓的马蹄声随着凌乱的记忆一同熔化在橙红的落日里。刺眼的红光渐渐化为忘川河畔绵延的花海,隐约听到故人虔诚的祈愿:往夕所造诸恶业,皆有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身后的老马消失了,手里只剩下一根粗糙的缰绳,断续的马蹄声渐渐化为监护器平稳的搏动……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坠楼苏醒遗梦千年

忏悔?

被业报折磨了一千百多年,还不能停止吗?

遗诏送去了阴山,那座千佛石窟究竟有没有开凿?

昙曜师傅不会骗人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得尽快回万年看一看!

回首之间,人已到了彼岸。一片夺目的光明照得人睁不开眼。旋转的光晕渐渐显现出一张模糊的脸,不由想起拓跋焘在昏迷看到的金刚萨埵。

“嗡,班杂(儿)萨多吽!”

闻听席府遗孀清晰地念诵出一声佛咒,枕边拨动翡翠念珠的长指释然停了下来。趴在床边摆弄拼图的韦常伦开心地大叫起来,“老爸,姐姐说的是泰国话吗?我怎么听不懂呢?”

“姐姐在跟菩萨说话,看样很快就会醒来了。”若非接到席乔政死亡的噩耗,韦震绝不会轻易在龙蛇混杂的场合露面。归隐多年,曾经叱咤风云的绰号始终没有被江湖上的朋友淡忘——“梵天”,说不清是名誉还是是污点。

“咱们再这样耽搁下去,妈妈会劫持一架飞机杀过来的。”

呵呵一笑,宠溺地揉乱了儿的头发,“油嘴滑舌,才去曼谷住了几天就被舅舅教坏了!”

“不是哥哥吗?我们俩都跟您叫老爸。”抬起天真的大眼睛,诧异地望着慈爱的父亲。

“这个……”一时语塞,闭目揉了揉鼻梁,“这个问题……还是留给妈妈来回答吧。”

萧竹半睡半醒,静静聆听着一对父的交谈。因为这个尴尬的回答,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

挣扎着抬起眼皮,渐渐看清了那张温和而慈善的脸,心里暗暗评价: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梵天”吗?常常被席乔政描绘成神的样。果然气度不凡,天生一副菩萨像。奇怪的是这种含而不露的男人并不吸引她,相比之下,她还是喜欢阎王夜叉,大概是她福报不够,脑袋秀逗吧。

“梵天庇佑,终于醒了!”韦震长叹一声坐起身,拍了拍儿的屁股,示意对方去一边玩儿。拇指推动着念珠,轻声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亦是累世的业果,借了总要还的,弟妹何苦为难自己?从那么高的阳台上跳下来,好在安然无恙,在下情愿相信是故去的灵魂在翼护着你。”

“是跳楼,不是跳海?”记忆混乱,试图寻找着通往一千百年前的出口。舍利就在她手里,死死攥着,仿佛带着她归来的马缰。有些失望,梦的舍利带她沉入了海水,对方却说,记忆里的那片海只是她昏迷时的幻相。怅然轻叹:回不去了……

“你昏迷时去了什么地方?那可能暗含着某种提示。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留在梦里吧,开开心心地把孩生下来。”

“孩……不是流产了吗?”依然纠结于梦里的伤痛。

“所以说是奇迹——脑部严重震荡,胎儿却安然无恙。”

“猴”醒来,换了笼,再次区分开了梦境和现实,“对不起,我思维不太连贯。明白了——是George的遗腹。您是说我有了George遗腹?”

“George一世未娶,幸而留下这滴骨血。弟妹任重道远啊!”拿起椅背上的淡灰外套,朝不远处的儿招了招手,“你能安然无恙,在下也就放心了。离开仰光十几天,再不回去内要担心了。”思量片刻,还是决定把近日发生的事情给对方作个简单的提示,“你跳下阳台被送进了医院。之后,有个霸道而固执的家伙就跟倪凯对上了。”笑容略带嘲讽,幻想着老朋友发怒时的表情。

“您说的是伊藤先生?”无限感激,对方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一直维护着她。

点了点头,“嗯。他想尽各种办法恐吓台湾社团的生意伙伴,致使社团的元老骨干逼迫倪凯下台。对方失去了话事人身份的庇护,很快就有人揭发了他蓄意谋杀你父亲的罪行。”

“他现在什么地方?”

“搭飞机跑路了,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怎么,打算替George和你父亲报仇?”

“不,没这个打算。杀他无非一死,落难逃亡生不如死,我了解Kevin的个性,没有权利和金钱作为装扮,他很快就会为找不到自己而恐慌。他从来不照镜,一直当自己是加拿大白人,长着黄头发、蓝眼睛。”

“善哉!冤冤相报何时了?梦里梦外无非恶业相续。你若能这样想,前途必是解脱大道,光明佛土。在下也终于可以安心离开了……”

出院了,仿佛一个婴儿第一次张开眼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对电时代的生活隐约有些不适应,电视、电脑充斥着海量信息,脑袋根本来不及分析就全盘吞了下去。各个领域的专家不断告诉人们应该如何生活,健康理念的炒作兴旺了无数新奇的行业。

可我们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生活吗?

本能之欲在喧嚣的都市里迷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永无止尽的物欲和肉、欲——

Karma(业)……

不太适应镜里的这张脸,不太适应亲戚们讲话的腔调,不太适应英语和法语,不太适应现代化地产检……

昏睡了十天,她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就因为一场梦?

忽然想起遗忘在大宅某个角落里的那本书,忽然有种认真翻一翻的冲动。急不可耐地冲向门外,险些撞倒散步归来的母亲。一向修养良好的她已然变成了缺乏教养的冒失鬼,从母亲诧异的眼神读出了深深的惋惜。

两天两夜没合眼终于看完了那本北魏太武帝的传记,跟她心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开始怀疑自己得了妄想症。一个正常人不该总纠结在一场消散的梦里,而她却陷在梦境里,拔不出来了……

等等!最后一句:北魏成帝拓跋濬在位期间佛教得以复兴,公元452年,北魏恢复佛教,公元460年,成帝下令建造云冈石窟。

没错,应该就是这个“云冈石窟”了,只要能找到这个坐标,她就能尽快回到万年。

正常的念头就像一个监督者在耳边轻蔑地提醒自己:拜托!不要发疯了好不好?那只是一场梦,一场梦而已!

彼岸归魂,梦转今生 魏都怀古非真非梦

“你要回国,回大陆?”母亲那一脸惊诧的表情活像看见了复活的马王堆女尸。没办法,最近看了太多内地的旅游资料,满脑袋都是这种古怪的素材。

“去旅行,呵,旅行。”目前为止,萧竹依旧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去内地,旅行是个不错的借口。刻意扬起白痴似的笑脸。不知道为什么每个母亲看见孩白痴兮兮的样都觉得比较正常。

“不可以!内地的治安很差,一个人去会出危险的。”自己明明嫁给了“恐怖主义”,还总指责别处有恐怖分。典型的白人思维。

“我已经决定了,所以来通知您,不是在请示您。”一如既往的固执,不,是比从前还要固执。

“我会申请银行冻结你的账户。”固执大概属于遗传原因,萧夫人语调平和却不容忽视。

“好啊,您干嘛不连我的身份证也注销了。”她是去内地,又不是去欧洲豪华度假。冻结账户,亏母亲想得出来。转念一想,母亲也是真疼她,她生就天人福报,直到碰上那个夜叉。

一场梦醒了,忽然发现自己不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娇娇小姐了。受了太多的苦,才感觉到这辈生活得多么幸福。甜甜一笑,搂着母亲的肩膀撒娇道,“妈,您就让我去散散心嘛!您知道我最近心情有多差,想把我关在家里闷死啊?”

是人就禁不住糖衣炮弹,萧夫人开始有些动摇,“干嘛非要去内地呢?要不然妈陪你回台湾?”

“George曾经说,有一天他若离开了,灵魂一定会回到自己的祖国。可国那么大,谁知道他会去什么地方?”别开发红的眼圈,望向窗外,“回去感受一下,顺便慰藉一下自己惭愧的心。亏欠了他太多,担心他下辈会继续折磨我……”

母亲终于被感动了,选了个黄道吉日送她登上了去往内地的飞机。感觉自己像一只北归的鸿雁飞向了久别多年的故里……

凄美的《伽蓝雨》伴着短暂的洛阳之行,光武帝的宏伟宫殿早已化作了尘土。白马寺和大大小小的浮屠定格为一张张余味深长的照片,拥挤的烈车终于将她载往这次内地之行的最后一站——

D城。

一千百年后,再次踏上这块土地。她更加坚信自己曾经来过这里。豪华的住宅小区在万寿宫深埋地下的残砖断瓦上拔地而起,不需要地图的指引,她可以清楚地辨别出诸多景点所在的方向,云冈石窟、方山,还有北魏鹿苑……

如今的鹿苑早已不再是梦里那片野菊怒放,鸳鸯依依的原野。御殿所在的小山已成了一弯平缓的土丘,唯有菩萨还在那里,不知什么人在什么时候建起了一座禅寺。唯有那座道武皇帝拓跋珪的青铜塑像还能跟大魏国扯得上关系。

规模不大的景区不知是没建完,还是废弃了。总之,一切都是乱七八糟的。

披着稀疏草皮的方山早已不见了树林和温泉,火山喷发的深红沙石下已经很难再找到蝎;更令人意外的是这里居然发掘出一位显赫女性的坟墓,冯太后——左昭仪的侄女。

“万年堂”、陵园门阙的石基、“思远浮屠”遗址、灵泉宫池的遗址以及登山的御道等都成了历史献里的故事。眼前的方山顶上只有两座巨大的土丘,再没有任何历史遗迹。欣然发现几块被黄土覆盖的碎砖、瓦当被风吹得露出形迹来,一千百年的沧桑风雨肃穆而凝练……

山色随云秀,佛灯共日长。

桑干川流淌了千年,武周山已近在眼前。昙曜和尚信守承诺,成就了帝王的遗愿,依山开凿了石窟群最令世人叹为观止的五座石窟。

每座洞窟的主龛分别雕刻着一尊身高近二十米的巨型大佛,分别以北魏前期的五代君主为模特。

十窟,嗜酒成性的道武皇帝身着厚重的毛毡披,胸着佩结带,大裙齐胸,立于莲花座上,手结施无畏印,表现了建立大魏一往无前的英雄气概。

十七窟,明元帝盛气凌人的交脚弥勒造像风化严重,早已面目全非。

十八窟,不敢看了……

长长吸了一口气,举步跨进石窟,佛像肩头贴身垂下的千佛袈裟惊得她何不拢嘴巴——

她的画——

他说百年之后要塑一尊供奉在太庙里。石刻造像虽然有些夸大,可还是认得出他。

苍天啊!

不是梦吗?她真的跟这尊佛朝夕相处了十年吗?

站立的释迦摩尼佛没有结任何佛手印,左臂屈回轻轻按着胸口,安详沉静的目光透着深深的忏悔。

“往夕所造诸恶业,皆有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谁?”萧竹左顾右盼,石窟里不见一个人影,失望地吐出一口郁气:幻听——妄想症!

来往的游客争先恐后地在标志性的露天大佛前焚香祷告或者拍照留影。萧竹以为,那个跏趺禅定的佛像并不太像拓跋濬,至少她印象里的濬儿没有那么健壮。不过那个时候对方才十二三岁,眼前这个说不定是二十出头的样。

烧香跪拜就免了吧,总觉得对方是小辈。从背包里掏出矿泉水,找了个荫凉的长椅坐了下来。

一阵凉风拂过,舒服啊!放肆地抻了个懒腰。

刚要起身,一张白纸忽然从路边的草丛里翻滚着飞到了脚边,翘起的一角隐约看到一个签名。出于好奇伸手捡了起来,“元沣?”

抬眼扫过笔法简约的水笔线条,差一点在众目睽睽之下尖叫出来——

她的画像!

不对不对,是一千百年前那个“她”的画像。

如果她得了妄想症,这个名叫元沣的家伙一定钻进过她的脑袋。她很想只知道,对方是通过什么途径剽窃了她的创意?

彼岸归魂,梦转今生 禄山之爪纨绔子弟

在景区门前的古玩铺里转了一百多圈,终于问到了一个拨打国际长途的地方。她有必要购置一部手机了,国内地不论男女老少几乎人手一部。她从一出生就被保镖二十四小时监控,在加拿大的时候,仿佛从没有机会用到这个东西。

电话连播了三遍才通,不知是卫星的问题,还是座机的毛病,“妈,我暂时不能回去了。”

大洋彼岸噼里啪啦一顿臭骂,惊惧之下把电话推出了老远。

骂就骂吧,反正她是不打算走了。她无论如何都得找到那个名叫元沣的家伙,见识一下他是通过什么途径剽窃脑电波。“妈,你不要发那么大火嘛,我会照顾好自己,您放心啦!”

“再有两个月肚就大起来了,你不是打算把BAB生在大陆吧?”

“这个……”她怀孕了,可她总觉得是梦里的事情,汗,“我忘了……”

“呐,你快点飞回来啊!”俨然是最后通牒。

“嘟嘟嘟……”没了回音,电话就此挂断了。

淘了两块着彩的煤雕塞进背包,出来旅行总得搜集点有特色的纪念品。在拥挤的停车场里放眼寻找着她一大早雇佣的那辆蓝色雪铁龙TAXI,终于如释重负地坐进了车里。

抬眼发现前座没有人:司机呢?车门没锁,司机去了哪里?也许去了不远处的C?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侧的车门咔哒一声被人拉开,来不及反应鼻梁已撞上一方坚硬的前额,“你有没有搞错啊?”捂着酸痛的鼻愤愤地抱怨着。

谁知对方一把攥住她的手,无比深情地望着她的脸,“你不记得我了?”

不好意思地抽回手尴尬地藏在背后,“对不起,你大概是认错人了。”窃窃打量着忽然闯进车里的冒失鬼,心里自言自语:这家伙是哪儿冒出来的?很眼熟呢。但可以肯定——没见过!

“我怎么可能认错?睡了一千几百年了。”

对方轻蔑的表情和贴切的台词让萧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太严厉地咒骂,“少胡扯!谁跟你睡过?”声音极小,好像蚊嗡嗡。

“别生我的气了。又不是故意跟你动手,一时赌气!”不太诚恳的道歉,敷衍了事地哄顺道,“伤好点没有?我看下。”话音未落,修长的手指已塞进了她的衣襟。

啪的一个耳光,“你干什么?”猛力将对方推出了老远。

男人显然没有生气,嬉皮笑脸,“扫描一下我的封印。”

萧竹分明听到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脸色潮红,惶恐地吞着吐沫。无意间发现对方在偷窥她半敞的胸脯,双手哆哆嗦嗦地系上了扣。

男人挑起食指轻轻弹动她的脸颊,仿佛逗弄自家饲养的波斯猫,“呵呵,看一眼嘛,有什么了不得的?”

很想破口大骂,鼓足了勇气还是放弃了。摒除嗔念,客客气气地送客,“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认识你。拜托你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虽然我忘了你叫什么名字,可我确定跟你睡过。”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曾相识的精致面孔。

“那是不可能的!我是加拿大游客,要真是那样你一定是见鬼了。”

“算了算了,”烦躁地瞥了她一眼,“喜欢什么我买给你,之后找个地方从新认识一下。”

对方是恶意搭讪,还是成心侮辱她?萧竹心里不爽,决定下车。老妈说得不错,内地的治安果然很差。

谁料还没碰到门把手,身体就被对方硬扭了回来,“别走,求你了!你不知道你对我意味着什么?除了你,我心里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台词极度煽情,演技更是惊天地涕鬼神。

砰砰砰——

抬头一看,有个男人在敲车窗,将整张大脸贴在了太阳膜上。

萧竹借机推开车门,如释重负地下车问话,“请问有什么事吗?”

男人一龇牙,抄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麻烦你啊。可算是找着了!这要是把人给跟丢了,我们东家非得把我给灭了。”

“东家?”萧竹扑哧一乐,印象里这好像是长工对地主的称呼。

“你们总跟着我干嘛?别总盯着我行不行啊!”闯进车里的冒失鬼对着来人气急败坏地抱怨着。

萧竹诧异地转向“长工”,很想知道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过结。可惜对方没空理她,求爷爷告奶奶地蹲在车门口说着好话,“眼看就四点了,咱回吧。回晚了,老爷又得阔世界寻你了。”

“我不认识那老家伙!”吊儿郎当地从车里钻了出来,伸手指着对方的鼻,“还有你们几个——有TM多远滚TM 多远!别成天像跟屁虫似的粘着我。晚上我跟她走,叫那老头儿甭等我了。”

萧竹一听傻了眼,“你脑袋有毛病啊?谁答应带你走了?”

“长工”一挥手,停在不远处的越野车上又跳下来几个,好说歹说哄着那个断路的家伙。趁着重重包围的机会,长长出了口气,把她拉到一边解释道,“您甭见怪啊,我们‘少东家’脑袋真有毛病!前段时间被一女的给哄了,骗了他百十来万。成天灌一肚酒,酒后驾车把警察给撇倒了。心里一慌哗哗就调头了,谁知道咋就撞上了电线杆?再睁开眼就连他老也不认识了。”

“呵呵,难为你们了,天天跟着这么个家伙。”心里有些哭笑不得,还以为是拓跋大叔回来了,闹了半天是个脑残。

“长工”无限感慨,“呀,他不傻的时候比这会儿费事多了——踢寡妇门,挖绝户坟,吃喝嫖赌没一天消停!现在真还不赖,好歹不干那吐警察、打城管的营生了……”

彼岸归魂,梦转今生 精神错乱佛窟纠缠

晚饭之后,萧竹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梳理着混乱的思绪。

出门没看黄历,什么倒霉事儿都被她碰上了!出租司机把钥匙掉进了大便池,坐在车上被突然冲上来的脑残非礼。唯一一点收获就是草丛里飞出来的这张画,那个叫“元沣”的家伙还会在那个地方出现吗?

是订机票回温哥华,还是留在这个鬼地方傻等啊?

万年目前的环境跟温哥华差太远了,留在这里,肚里的宝宝会不会觉得委屈?

指尖轻轻触碰依旧平坦的小腹,犹豫再三,始终拿不定主意。

莫名其妙地再次想起了那个脑残,哪家生出这样的儿可真够爹妈喝一壶的!败家一个,糟蹋了那副安全感十足的皮囊!

掀起被瞄向胸口,隐隐看到两条浅浅的划痕。嘲讽一笑:倒退一千百年,定被满门抄斩。鼻发酸,眼前浮现出故人的身影:封印就在那里,爱就在那里……

决定留下,守着爱,守着他。抛开那副见鬼的画,好歹还有一双眼睛在武周山千年的石窟里远远地望着她。

租了一套不大的公寓,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未必会定居一辈,只是希望能带着望儿去那里转一转。

注定是生生相错,有花无果……

呵,何苦这样咒他?

他站在石窟里忏悔了一千百年,但愿这次可以瓜熟蒂落吧。

此后,她成了石窟的常客,三天两头总要去那里转转,站在那面千佛袈裟前说几句悄悄话,痴痴凝望着忏情千载的俊美容颜。

“往夕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昏暗的石窟内震荡着空灵的回声,诧然回眸,这次被她逮了个正着,“你?”意外,又是那个脑袋短路的“少东家”。

对方看上去比她更意外,一脸狂喜直冲进洞门,夸张笑道,“呵呵,终于被我遇上了!这次别想甩了我,说什么都不会再让你溜了。”

面对一个“后天脑残”能说什么呢?眨巴着眼睛问道,“你确定认得我吗?”

“我记起来了——你八成是哪个医院的护士。印象里好像被你照顾了很久——端茶,送饭,梳头,洗脸,穿裤……”

“呸,谁给你穿裤?”下意识地看了看头顶的大佛,莫名一阵心虚。

“当着大佛不说假话,你绝对给我穿过裤。”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上辈可能是你妈!”萧竹心里气不过,想着法儿地编排对方。

“不对不对,我妈没给我穿过裤,替我穿裤的肯定是下人。”满嘴跑火车,表情却比正常人还正常,严谨地补充道,“在我看来,不只保姆,司机、护士也算下人。”

“你家什么成分啊?”貌似比她的阶级还大。“成分”这个词还是从席乔政那里学来的,对方依此将她定性为“**分”兼“封资修余孽”。

男人抬头望向高大的佛像,“反正不缺钱花。”

懒得陪傻磨嘴皮儿了!担心对方再黏上她,趁他分神转身溜出了石门。

“哎,等等我——”冒冒失失地追上前去,一把拽住纤长的玉臂,当着来来往往的几百双眼睛旁若无人地大声数落,“有了身还跑?万一出了意外,看我怎么收拾你!”

该死!他眼睛是多普勒彩超,这也被他看出来了?暴露了肚的秘密,咬牙切齿地叫嚣道,“放手啊!我的孩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收了钱的!想赖账么?说好了陪我三年,附带生个儿。”

“我什么时候收过你的钱?你有没有搞错!”心里觉得,对方要找的是那个骗了他几十万的女人。可被他一张罗,路过的人一定以为她为了赚钱出卖了自己的肚。羞死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恨对方油盐不进,她嘴皮都快磨破了,“拜托,你真的认错人了!”

“认错了吗?”疑惑地打量着她,扬手摸了摸下巴,“那么说,收钱的那个不是你?那你为什么怀孕?打算逼我娶你,还是勒索一笔?”

狠狠甩开扣着她手腕的大手,比吃了苍蝇还恶心。近乎崩溃地大嚷,“喂,你给我听好了: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我肚里的孩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拜托你以后离我远远的,我一辈都不想再看见你!”狠狠剜了对方一眼,转身向景区大门跑去。

“脑残”不依不饶,跟在身后穷追不舍,“我脾气差,你就不能忍一忍吗?行了行了,别闹了!哎,护士——护士?我答应了,娶你还不行嘛!”

“呸!谁稀罕嫁给你!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你这种人渣!”远远看见迎面而来的“长工”,暗自庆幸终于等到救兵了,紧走几步愤愤地控诉道,“拜托你们把你家‘少东家’看好,没事别让他跑到街上胡说八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的过失,把您吓着了……”赶忙截住纠缠大肚婆娘的“少东家”,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让她走嘛,赶明儿兄弟介绍您认识一车模,比她漂亮多了!”

“滚开!”被一大帮小围着,眼看着衣着宽大的女人出了山门,扯着嗓门大喊,“哎——护士,护士……”无奈,那想不起身份的女人活像见了鬼似的,头也不回地出了山门。

彼岸归魂,梦转今生 携子探亲横遭勒索

回到居所,萧竹惊魂未定,坐在窗边着了魔似的轻声磨叨,“治安果然是太差了……订机票……回温哥华……”

始终被那句“有花无果”困扰着,生怕这珍贵的遗腹出什么意外,迅速收拾起行囊,登上了飞往大洋彼岸的飞机。

一年之后,分娩的疼痛和孩的啼哭渐渐被不可理喻的思念掩盖。谁能相信,一个行为正常的女竟然无可救药地痴恋着一尊冷硬的佛像,并固执地认定那就是她儿的父亲。

没有别的解释——

妄想症!

明知道自己的想法十分可笑,却还是忍不住想带着望儿飞回万年。总觉得石窟里的那双眼睛在等着她们母。而她也希望能燃一柱香感谢一下昙曜大师。因为那座石窟,爱情终于结出了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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