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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罗-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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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曜师傅说,KARMA(羯磨)即业力。一切万法无不基于因果之法。今日之果必有前时之因;每一个行为都像链条般一环扣着一环,冥冥被一种强大的惯性推动牵引着,这就是业力;而众生无一不被这种的惯性捆绑着,仿佛宿命,不得自在,这就是业缚或者业绳;今日所得的结果,原是累世的业报,一步一步走死的棋。

牢门的锁链哗啦啦响起,大概是到了开饭的时间。天牢里的饮食与安乐殿里无异,她认定自己没有被抛弃。

万年的气候长不出稻米,而她这十年来一直享受着特殊的待遇。不知道有多少农民、车夫、杂役、厨娘在供养着她,这所谓的粗茶淡饭实在矫情。

放下所有的情绪乖乖端起饭碗,刚吃了几口就觉得腹内绞痛难忍,额头迅速冒出了冷汗,大声呼叫守门的牢头,“来人啊,救命……有人……有人投毒……”

天知道,投毒事件的制造者此时正坐在阴山下的广德宫里兀自发愣:老太医说,那种药不碍事的,至多泻几天肚。不知她此时有没有接到他的口信,老太医在信承诺,一定会把话带到。

移驾广德宫也是权宜之计,他若在京每天必定会被人不断施压,逼着他处决她。一个人的时候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众朝臣直入安乐殿,针对的是他,那个女人不过是替他受过罢了。

杀崔浩,惹恼了汉臣。晃儿一去,鲜卑人内部又起了纷争。濬儿被一股势力推到了前台,背后的人无非是想让他郑重的表个态。如果他杀了那丫头,濬儿就成了实实在在地讨逆领袖。这就可以作为登上储君之位的资本。

余儿也不傻,朝没有可借的力,最聪明的办法就是跟他绑在一起。所以在关键时刻才说了那半句。

事情逼到了这个地步,得表个态啊。久久眺望着为雪白头的远山,终于提起御笔:“加封已故景穆太拓跋晃之拓跋濬为高阳王。改封秦王拓跋翰为东平王,燕王拓跋谭为临淮王,吴王拓跋余为南安王……”照理说,濬儿是嫡亲皇孙,不能封藩王。他这样封,对方就与他的叔父辈平起平坐了。这不寻常的恩典暗含着他的偏袒爱护之心。可单封一个,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难免会引起对立的声音。一并改封,或许可行。

老太医此时已赶在第一时间进了天牢,服侍萧竹吞下了提前预备好的止泻药。伸手扣住脉门许久,压低声音轻问:“常侍有多久没有服用曼陀罗丹了?”

“您不问,我都快把这事儿忘了。万岁轻率南征,一半是为了那药。‘宗爱’自觉罪孽深重,宁可焦虑燥闷而死都不会再吃那药丸了。每日心神不宁时就在供养舍利的法坛前兀自忏悔,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了那种躁乱不安的感觉。”

“难怪。”捻动胡须,换了只手诊脉,“公公以后的饮食起居可要格外注意了,身太过虚弱,须精心调补,老夫隔几日再来,看看究竟用什么方。”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小声安慰道,“万岁说:信他。他有难处,嘱咐你仔细照顾自己。”

萧竹用力点了点头,难掩心的喜悦之情,“我信他,等着他。”

老太医呵呵一笑,“依老夫看,过不了多久常侍就能出去了。你等得,‘肚’可等不得。一剂泻药下肚,老夫险些铸成大错。老夫的意思你明白,您是位‘公公’——不该!”

萧竹当即明白了对方的话,激动地问道,“是真的?”自身有些感觉,始终不敢妄想,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做母亲的机会了。感谢老天又给了她一个圆满爱情的机会,只要她有命活着,就一定要替他把这个孩生下来。

“老夫不会看错。只是不知万岁他是忧还是喜?”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龙胎败露游说太医

惦念数日,拓跋焘终于接到了来自京城的回信,老太医顺利地见到了她,并嘱咐对方不要心急。再往下看,淡漠的目光愕然定格,拿着书信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颤。

有喜了?

当下喜上眉梢,口却俨然是郁闷地苦笑,“呵,好好……”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浓重的阴云遮蔽了心头的喜悦:为什么每一次“幸福”来临的时候,都是这么的不凑巧?

是业债吗?血腥杀戮的报应?亦或真的应了那道血咒:生生相错,有花无果?

可她总不能在狱产,更何况她名义上是个宦官。用力拍了拍前额,这个孩的来临,把他之前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妊娠的症状越来越明显,萧竹食欲大减,控制不住的频频作呕。努力在狱卒面前保持着常态,“某些人”若得知她再次怀了龙种,她们母二人多半要屈死狱了。

老太医再次进了牢门,如约带来了一些温补的丸药。萧竹刚要开口谢过,一股酸水就直冲唇边,扒在墙角大吐特吐了一通。

“前时吃坏了肚,厌食、呕吐实属寻常。按时吃药,尚需一段时日才能痊愈。”老太医深知隐情,唯恐引起狱卒的怀疑,有意大声张罗道。

“嗯,记住了。有劳老太医惦念。”感谢老太医的机敏,给她难忍的呕吐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胡太医近日频频出入牢房还是引起了他人的注意。左昭仪弹去裙裾上的雪沫,裹着厚厚的狐裘倚在廊下的立柱旁诧异地问道,“什么病,这么兴师动众?”堂堂御用太医给一个天牢里的重犯瞧病,简直是大材小用。

“之前吃坏了肚,腹痛、泄泻不止。”答话的人一身灰衣,正是看守女监的婆。

“呵,牢房里的饭食猪狗都不吃,吃坏了肚也是难免的。”玉手折下一支长长的冰凌,啪地一声丢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照理不会,说不清哪里出了岔。万岁临行前曾嘱咐,狱三餐饭一概如常。”

猛一抬眼,“这就奇怪了……”皱眉想了想,“还有什么不寻常的症状?”

“没了,只是呕吐,老太医嘱咐按时吃药,过些时日自会痊愈。”

“呕吐?”出于女人的敏感,难免不那么想,“莫不是害喜?”自知失言,慌忙掩饰,“呸呸呸,一个宦官害得哪门喜!好了,你下去吧,有什么动静立即来报。心里觉得此事蹊跷,不得不留个心眼。要想知道隐情,还要从那因故不能随驾北上的胡太医下手。

“婉儿——”

“姑母有何吩咐?”青春美貌的小妮一脸恭顺迎上前来。

“吩咐厨下预备点心,去把皇孙叫来。听说万岁已下旨,准备封他作高阳王,咱们一家人正好借此机会聚一聚。”

皇宫里一向多事,眼下却平静得让人窒息。老太医又一次背起药箱走进天牢的时候,几乎克制不了惴惴的情绪。脉象稳健,龙胎安然,终于放心地点了点头,起身告了辞。

“胡太医——”

人一出大门,身后便响起一缕陌生的嗓音,惶恐地停下脚步,转头看见皇孙英气逼人的脸,身上不由打了个寒颤,“微臣给皇孙请安。”暗自感慨,景穆太含恨病故,这孩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老太医可否借一步说话。”到底是初生牛犊,周身透出宁折不弯的锋利。

“呃,好好,微臣从命便是。”一脸恭谨,跟着对方来到不远处的假山一角。

“常侍究竟得了什么病?”涉世未深,不会转弯抹角。

“脾胃失调。”随口扯谎。

“当真?”疑惑地望着对方,“左昭仪授了我一个专治脾胃失调的偏方。一副药下肚,保准药到病除!”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这个,就麻烦老太医了。”

轰然跪地,当下大惊失色,“微臣有罪!纵然被凌迟车裂,也不敢乱用民间的方。”

“实话说了吧,是砒霜。她害死了我父亲,此乃她应得的下场!”

“老臣也不妨直言:常侍,她怀了龙。”

“呵呵,左昭仪猜得不错,果然是有了身孕。”躬身扶起老太医,凑进耳边说道,“可那未必是皇祖父的骨血,她削发出宫在民间待了那么久,也说不准是什么人的孽种。”

“这不可能!胎儿未足三月,必是万岁亲生。”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烦躁地摆了摆手,“抛开杀父之仇,为了大魏的前途,她必须死!难道老太医不担心父皇立吴王为储吗?”

“万岁不会做出那样糊涂的事!”

“之前可能不会,有她在一旁挑唆,说不准。我父亲是怎么死的?还不足以为戒吗?”他甚至觉得正因为她有意成全吴王,才与其合谋害死了他父亲。他查过,若没有吴王的密信,父亲也不会被逼无奈,作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而她随后就将书信送到了瓜步,还是他亲手交给皇祖父的。

“皇孙怕是多虑了……”自以为了解天的为人,诚恳地奉劝道。

想起英年早逝的父亲,拓跋濬的脸上不由浮现出几分伤感,“唉,不是我拓跋濬成心落井下石,事情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她不死,我就得死,不论皇祖父怎么周旋都是一样的结果。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皇祖父若希望我继承大统,就一定得把她杀了;若是眷恋美色,赦免了她,你猜她会对祖父说些什么?”

“这……”唉,一面是江山社稷的传承,一面是身怀龙种的眷宠。这一次,可真够万岁爷受的。

“大魏国的江山与一个女的性命相比哪个更重要?我想,老太医比我看得明白。”一抖长襟,拱袖一拜,义正言辞地说服道,“为私欲误了江山社稷,是为不仁;残杀身怀甲的姬妾,是为不义。身为臣当为君父解忧,老太医自当饮此苦果,何苦陷至尊于不仁不义?”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太医舍身吴王谋位

景穆太死后,拓跋余的耳目随时都长在世嫡皇孙左右,对方与老太医的会面自然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这名正宗嫡传与他一直就难以相处,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就可以扬眉吐气了。

朝暗通消息的宦官摆了摆手,吩咐道,“多安插些人手,严密监视胡太医的动向!”他今天能坐在王府里呼风唤雨,还得感谢死去的贾周,对方死后,那些群龙无首的密探就变成了他的左右手。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天下哪有不贪财的人呢?只要舍得钱财,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机会人人均等,只是看谁更善于把握——

牢狱的女人为了保住腹的皇,一定会拿出凤佩。这样以来,他就有可能在父皇得知此事前除掉拓跋濬;甚至包括,他仅剩的两名皇兄……

眼看到了年根,连日的狂风刮得昏天黑地,万年的街市上不见一个人影。老太医颤巍巍地下了马车,形孤影单进了万寿宫的角门。

来此之前已吩咐家人布置了灵堂,摆好了棺材。他一生行医,救人无数,要说害人这还是头一次。为了大魏的江山,他已把自己的名誉荣辱置之度外了。自觉对不起那名女,只好把这条老命赔给人家,但求问心无愧吧。

看见老太医进了门,萧竹心里格外高兴。每个灵魂都怕孤独,都怕面对一沉不变的封闭空间,也许正因为这样,有人才设计出牢狱这种刑具。

一个人的时候,耳边时常会听到那个神秘而魅惑的声音。总是让她不自觉的去思考“业”的问题。业力是驱使、创造和毁灭一切有情生命及其世界的原动力。这种力量究竟来自哪里?

苦苦思索,隐约找到了答案:欲——本能之欲!

它无时无刻不在身体里流动着,如此活跃,宛如一只上蹿下跳的猴。不论身上披着的是人皮、牛皮还是老虎、象皮它始终存在着。

一切万物都具备这种灵性。树林因为需要阳光,所以不自觉的地向上长;因为需要水份,所以拼命地向下扎根。

它能巧妙的创造出奇妙的器官来:老鹰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和爪作为其求生的工具,刺猬浑身都是刺,乌龟长出硬壳来自卫;本能之欲是先天的、原始的,是深藏于无意识或潜意识蕴藏着无穷的智慧与能力。

本能是自由奔放的,总是试图冲破禁锢,所以人一旦被禁锢就会感到烦躁与恐慌。也许正因为这样,坐困腹的胎儿才会有了被生出来的欲望。也许正因为这样,人一旦发觉被什么所困,立刻就会感觉到痛苦……

老太医低沉地问候打断了天马行空的思绪,“常侍近日感觉如何?膳食进得如何?呕吐轻些了么?”

“还好,比前时好了很多。”

“打起精神,再忍个三五十天。”说着话从药箱里取出一盒丸药,“用过这副药就安稳了,一早一晚务必按时服。”并非砒霜,精通医药的人若起了邪心,有的是致人死命的办法。

“记下了。”淡淡一笑,“他还好吗?”时时惦念着远在阴山的大魏皇帝。

“还在行宫,暂时不便回来。”满怀歉意地看了对方一眼,拱袖说道,“若没别的事,老夫就先行告退了。”这毒药服下后几乎没什么痛苦,他在家给自己也准备了一份儿。

“老太医慢走。”萧竹恭恭敬敬地起身相送,门外突然响起一片混乱的脚步声。

“慢着——”拓跋余一声大喝,带着几名宦官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拿下!”

萧竹茫然分不清敌友,以为对方是来杀她的,“与胡太医无关,还请吴王不要为难他老人家。”

拓跋余拱袖一拜,“常侍莫慌,这老贼背着父皇与高阳王拓跋濬串通,在丸药里下毒预谋将您害死。幸亏本王早有防备,才没让二人的奸计得逞!”

什么?萧竹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桌上的那盒丸药,诧异地转向老太医,“是真的吗?”

“老夫有罪!”轰然跪倒在地,不禁老泪横流,“为了皇孙,为了社稷,也为了万岁,老夫……”深深哽咽,惭愧地说不出话来。

“老太医这又是何苦?”

“万岁舍不得你,就得舍了皇孙,还望常侍体谅老夫的一片苦心。”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拓跋余厉声插话道,“父皇若知道你背着他勾结皇孙干出这等事,必会下旨将你满门抄斩!景穆太英年早逝,你明知道父皇多么希望再得一名皇。”

“老夫对不住万岁,老夫有罪,有罪啊!”霍然起身狠狠撞向湿冷的墙壁,砰然一声闷响,溅起一片血光……

“老太医!”萧竹忍不住惊叫出声,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连老太医也觉得她该死吗?谁能告诉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拓跋余赶忙上前搀扶,一脸诚恳地劝慰道,“常侍不要只顾着伤心。老太医一死,必会激怒皇孙一党。此时当以腹的皇为重,本王以为应早做准备……”

“准备?”目光空洞,眼前一片迷茫。

“对,至少要控制住内宫的局面,等待父皇归来。”

“呵,就凭你我?”蔑然自嘲。

“常侍别忘了,父皇不是留给您一块凤佩吗?眼下正是用它来救命的时刻!”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凤佩为祸储位之争

为了腹的胎儿,萧竹终于拿出了凤佩。拓跋余喜出望外,凭借这枚印信假托帝王之意,调集禁军将万寿宫严严实实地控制在手里。左昭仪的寝宫被重重包围了起来,又说没有南安王(吴王改封)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出。

萧竹被安安稳稳地迎回了安乐殿,按照原定计划等候着帝王归来。谁料到,拓跋余权欲熏心,私下里使出阴招,下令兵困高阳王府逼迫皇孙拓跋濬自尽……

午夜的阴山格外寂静,厚厚的云层压迫着空荡荡的广德宫。一匹战马呼啸着闯入大开的宫门,在刻着莲花的神道上留下一路淋漓的血迹……

“报——高阳王已到广德宫,此时在宫门外跪求觐见!据奏,南安王(吴王改封)围困高阳王府,皇孙冒死逃离京城!”

“什么?”拓跋焘大惊失色,阔步冲出殿外,“人在何处?速带朕去见!”濬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黎民百姓。拓跋余必是妄想着登基即位,才会做出这样混账透顶的事情。

暗自思量,单凭拓跋余一人之力实难调动宫的禁军。只有一种可能——

凤佩……

是她要杀皇孙吗?

混账!

侥幸逃脱的拓跋濬当然不会把“砒霜的故事”讲给他的祖父,愤怒的矛头直指萧竹。此时把南安王当做敌人并非明智之举,皇祖父近日正在为那女人腹的“骨肉之情”苦苦挣扎,他若把拓跋余当做敌人,只能更刺激他老人家。

“是她命南安王派兵去了你府上?”拓跋焘脸色阴沉,始终将信将疑。

“正是!对方承诺,只要孙儿一死,她就肆机说服父皇立南安王为储。左昭仪被困寝宫,跟外界彻底断了联系,至今生死未卜……”

传令官的通报声赫然打断了祖孙俩的谈话,“京百里加急——朝叛党具已肃清,叛臣拓跋濬畏罪潜逃,南安王恭请圣驾即日还京!”

“皇祖父!”拓跋濬坚毅的眉宇间透出几分担忧,“摸清南安王的心思之前,不可轻易回京啊!”

“你怕他会弑君篡逆?”拓跋焘双手扶起皇孙,不屑地嗤之以鼻,“余儿纵使有这个心,恐怕也没这个血性!”

“南安王可能没有,不代表那个女人没有。恳请皇祖父三思而后行。”

帝摆了摆手,并不认同对方的看法,“好了好了,孙儿只管放心,朕心里自有分寸。”吩咐内侍预备茶饭,接着问道,“何人护卫你来此?”这孩和已故的景穆太一样不善骑射,靠他自己,恐怕没这个能力。

“祖父常嘱咐孙儿,万一遇到危险就求助于源将军。”

“破羌现在何处?”

“受了重伤,随驾的太医正在为其医治。”不由想起故去的老太医,心里升起几分愧疚。胡太医为人慈善忠直,如果不是他对方也不会死。

“朕去看看。”拓跋焘拍了拍皇孙的肩膀,阔步出了房门。

源破羌身数箭,好在都不是要命的部位。一见万岁爷亲自驾临,顾不得淌血的伤口,赶忙起身参拜,“臣源破羌叩见吾皇万岁!”

“起来起来!”躬身搀扶,“好在安然无恙,你可吓死朕了。”

“护卫皇孙是臣的职责,自当肝脑涂地!”

拓跋焘会心一笑,无限感激,扬声赞赏道:“人要立名,必须名副其实。源破羌接旨:擢升平西将军源破羌为殿尚书,赐名源贺。”

破羌感激涕零,慌忙跪地接旨,“承蒙万岁厚爱,贺虽死不能报答万一。”

帝王上前一步,别有深意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朕不要你死,朕要你替朕看着皇孙。朕不日便要还京,你与皇孙留守广德宫,统辖阴山镇。”长叹一声,接着说道,“如今,京局势不明,以防叛逆矫诏,以朕的龙佩为信符。不见此物,拒不接旨。”

“臣遵旨。”惴惴不安地仰望着至尊,“万岁孤身入京,如探虎穴,此行务必处处小心啊!”

“呵,水深水浅总要试一试。爱卿不必过分担忧,朕得上天护佑,一辈纵横沙场终能安然无恙。万年的局势,朕只是作最坏估计,也许回去了才发现只是一场虚惊。”

然而真的能像说说这样轻松吗?

皇孙不知去向,多少人会逼着他要个说法。

左昭仪被囚,能这样不了了之吗?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菩提有情舍身大勇

旷野漫漫,拓跋焘一路窝在皇舆里擦拭着铁匠铺里捡来的那把太刃。不知道为什么,命人打造了一把新的,他还是习惯把旧的带在身边。

近十载的分分合合在脑海里匆匆掠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痴恋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庄严时,无心意,并非说起来那么容易。明知道抓不住泡影,还是不愿它幻灭散去。短短个字,真能做到就成了佛。而他拓跋焘终究只是一介凡夫。

好一个“有花无果,生生相错”——唉,为什么要下这么恶毒诅咒呢?杀了多少人,造过多少业连他自己都算不清了,要怎么还才能还得清呢?

千佛石窟或许能有所弥补,可在没试过之前,谁也不能肯定那有没有用。悔过,最重要的是止息恶念,决不再犯。兵刃入鞘,轻声叹息:一切等空诸有情,为得安慰竟乐地,身口意之诸精勤,皆当不离菩提道……

珠帘内檀香缭绕,听闻圣驾不日即将还京,萧竹不吃不睡在安乐殿里苦等。不觉得饿,也不觉得困,只盼着他能早一天跨进那道大门。

幻想着他能将她抱在膝头诚恳地安慰几句,亦或拥着她的肩膀看看窗外的雪景。她不想再听朝廷的事情,更害怕搅进皇储之争;只想躲进他的怀里大哭一场,寄望他无限的宽容抚慰她心里的委屈……

然而等来的却是一场遗憾,一脸淡漠无情。

“跪下!”

帝王一声大喝,惊得萧竹猛打了个哆嗦。惶恐地跪下身,委屈地轻问,“我哪里做错了,干嘛一进门就发这么大火?”

“朕说过,若有人对你不轨,你可凭借凤佩自保。可你用它干了什么?围困禁宫——”砰的一拍榻沿,轰然而起,“打算拥兵作乱吗?”

“皇孙要杀我,我就乖乖坐在天牢里等死吗?”急于解释,谁知越抹越黑。

“所以就勾结南安王意图谋朝篡位?”暴睁的双眼布满红红的血丝。

“我哪有?”愤然起身与他面面相对,“谋谁的朝,篡谁的位?有那个必要吗?我老早就说过,如果你不是大魏国的皇帝,大魏与我何干?只有你的那些儿孙才在乎皇位呢,这个破皇帝你就算让给我做,我都不稀罕!”

“朕准你起来了吗?谁给你的胆跟朕这样说话?”眼的寒光令人心惊胆寒。

“呵,来者不善。想杀我就下旨,用不着转弯抹角的。”挑眉斜睨着对方,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明白,在我和皇孙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有我没他,有他没我!”近乎挑衅地逼近一步,“下决心了吗?你说句话,不劳别人动手,我现在就去死!”

“那就去死吧!”脱口而出,并非他的本意;也或许就是他的本意,只是迟迟下不了决心。

二话不说,直奔案头的刀架,嚓啦一声拔出细长的太刃反手架上脖——

咣当一声脆响,寒光凌厉的剑锋被帝王手未出鞘的兵刃弹开,剑鞘抵着剑刃铿锵划过,势如破竹,激起一抹耀眼的火花。“够了!”薄唇近在咫尺,几乎碰上她的鼻梁,“你死不足惜!朕姑息你腹的皇。”恶语伤人,肆意张扬着锋利的本性。

萧竹猛退了一大步,急促地喘着粗气,“你等不到这孩,是命!自作孽,终究是生生相错,有花无果……”固执地与之僵持。

“生生相错,有花无果……呵呵,你满意了?那只是朕的报应吗?”狼眼悄然涨满泪水,剑鞘笔直地指向她的脸,“雁落羽,你听着。罪业不是朕一个人造下的,业报当然也不只朕一个独受。永世不为夫妻吗?好,朕就成全你!恶业忏尽之前,你必会生生受此业报——朕就是你的业报!”哗得一声抽出利刃,对准女人的咽喉狠狠刺去——

本能的抵御,犹如每一次花剑训练一样敏捷地找到了对方暴露的软肋。铁匠铺的短刃在距离要害一厘米的地方改变了刚猛的轨迹,而她手的长刃却已无可挽回地刺入了爱人的小腹……

“落羽——”

帝王的大手紧紧擭着冰冷的剑锋,泪水模糊了动荡的视线,砰然丢下另一只手里的剑,轻轻按着胸口,“朕的贪婪还在……舍不得你……”

萧竹死死盯着陷入小腹的剑锋,全然忘记了呼吸。怔了许久,诧然一声大喊,“佛狸——”惊慌失措地松开剑柄,长剑却固执地戳在眼前,连滚带爬地冲上前去蜷缩在他膝下,克制着变调的抽噎,干哑地嘶喊,“太医,传太医……救命啊!”

沾满血迹的大掌轻轻拂过刚好覆着颈背儿的秀发,沉声苦笑道,“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报应,也意味着解脱……受了报,就再不亏欠什么……奴儿,别难过……朕打一出生,就从没有这么轻松过……”

“为什么?为什么不恨我?”此时,她终于体验到了一个“凶手”的心境,杀掉自己深爱的人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她宁可被杀的人是她自己,或是跟随死者而去,也不愿意带着一份浓浓的悔恨继续活下去。而眼前这个男人杀了太多自己心爱的人,死对他来说,的确是一种解脱。

拓跋焘噗的一声拔下腹的长刃,汩汩的鲜血霎时染红了袍襟,轰然跌坐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道,“奴儿,抱着朕,朕有点冷……”像个受伤的孩蜷缩在母亲的怀抱里,“朕回宫之前,把遗诏留在了鹿苑……朕舍不得杀你,更舍不得濬儿……”

萧竹攥紧拳头狠狠捶打着僵直的手臂,声嘶力竭地哀嚎,“混蛋!你是故意的,是故意的……为什么这样折磨我?你说,你倒是说呀——为什么?”

“呵呵,”吭吭地咳了两声,“朕是你的业报,你生生世世偿还不尽的业报……”满是血腥的大手包裹住挂满泪水的脸颊,“在阴山那段日,朕明白了一个道理,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退才是难得的智慧。朕这辈能力有余,智慧不足……你这丫头生来就是克朕的,因为你,朕学会了忍让,也因此成就了一段美丽的爱情……”

“那我呢?你想过我吗?你闭上眼睛什么都不问了?我呢!”蛮横地捧起渐渐褪去血色的脸庞。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艰难地咽了口气,闭起双眼叮嘱道,“朕走后,南安王必会自立。你明白朕的意思……”紧紧捂住她的小手,“帮濬儿,为了朕的大魏,帮,帮帮濬儿……”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情殇断肠尽舍浮名

“佛狸,你醒醒!”萧竹拼命摇撼着渐渐僵冷的身体,唯恐对方陷入昏迷,撒手而去。

“呵,没那么容易咽气……若那么容易,谁人还怕死?”不合时宜的玩笑,希望可以安慰对方。舍不得离开,终究要离开了,再看一眼,期盼来世的红尘相望。颤巍巍的指尖轻触女人微微隆起的小腹,想说几句儿女私情的话,终于还是忍住了。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下腰间的龙佩塞进她手里,郑重地嘱咐道,“朕走后,凤佩随葬,给朕,留个念想……这龙佩,可调动镇的军队……拥立新主,以图,来日方长……”

“醒醒啊,你醒醒——”女人挥泪如雨,早已泣不成声,“你就不能说点什么安慰安慰我吗?”

昏沉轻轻摇了摇头,脸颊紧贴着他的封印:奴儿,贪婪就在这里。你今世,来世,生生世世都是朕的奴儿……

凛冽的春风推开了御殿半掩的窗,断肠的哭声哗然再起。一段铭心刻骨的爱情就这样画上了句点,圆满载入了轮回的记忆……

萧竹背靠着**怒放的围屏,怀抱着爱人渐渐发凉的尸体,和着哭声痴癫哼唱,仿佛唱给他听,又像是唱给自己:镜花,水月,无意无我无心。涅磐里,相思苦,戚戚依依。贪图个情字,心意意你,如风如云如诗。两颗心缠绕着对与错,缠绕着福与祸,情意难一……

一轮满月从窗口照了进来,心从未如此宁静。失去之后才明白什么叫失去,就像一场梦醒了,一个肥皂泡破灭了,任凭你多想要也找不回原来的那个。

唯有贪婪还在心里,固执地贪婪着,爱就那里,不增不减……

拓跋余终于进殿请安了,大张着嘴巴面对着眼前的惨景。萧竹不得不提醒自己没有时间伤心了,活着,还有很多比伤心更值得去做的事情。

“南安王,别怪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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