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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罗-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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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惊失色,平稳的嗓音开始不稳,“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明晃晃的太刃横在眼前,俨然不给她讲话的机会。

“不要……”她苦苦哀求,极不喜欢这样的结局,又仿佛知道这只是一场梦,“杀我,你怎么舍得?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吗?”

“是,这就是爱情,终极的贪婪,全部的占有,容不得丝毫的亵渎与背叛。”说罢,挥手就是一刀……

“啊——”

女人一声毛骨悚然的尖叫,安乐殿里当下乱作了一团……

拓跋焘一接到通报就急急火火地赶回了安乐殿。窄榻上的人儿已由宫女们伺候着脱去外衣,摘下了笼帽。

“贾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帝横眉怒目,紧握着女人瑟瑟发抖的小手,唯恐他一撒手那抹香魂就飘然散去了。

轰的一声跪在地上,“奴才不知。一大早还好好的……”

“睡在外殿,莫不是受了风邪?”暗暗责备自己:原该带她去洛阳避寒,不该让她留在这见鬼的地方,“老太医何在?”

贾周赶忙答话,“方才来过。诊断不出病因,此时回太医院查医典去了。”

“怎么?连老太医也查不出病因吗?”一阵错愕。

“正是。”众人皆跪伏于地,不敢抬眼。

守在榻边的宫女突然冒出一句,“或许不是病,乃是巫术所致……”

拓跋焘瞬间抓住了那缕柔弱的嗓音,厉声质问,“何以见得?”

“前些日,奴婢有个在左昭仪跟前当差的姐妹了邪咒,大概就像常侍这个样,两眼发直,抽搐不止。”

“救下来了吗?”隐约看到了希望。

“折腾了七天七夜……死了。”眼泪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出于恐惧。

拓跋焘心一惊,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脊背发凉,将空洞的双眼移向拱起胸口,大口吸着气的“阉宠”。

她会死吗?

真的要先一步离他而去了?

一片压抑的沉默,贾周战战兢兢地开了口,“万岁,般悦国的法师乃通灵之人,或许可以请他来此。再不然还有寇天师,凭借玄门之术或可降妖除魔?”

帝仰天长叹,“唉,这世间真有鬼神吗?”困惑地闭起双眼。

“常侍说:痴信是妄,不信是慢。对待未知的事物不可轻慢,应常怀敬畏之情。”贾周自认懂得不多,好歹还能现学现用。

拓跋焘以为对方言之有理,认同地点了点头,“传朕旨意,宣般悦国大法师安乐殿觐见。还有,宣天师寇谦之入朝,偕同护法。”转头凑近贾周耳边,“密令昙曜大师于鹿苑设坛为常侍祈福。”

旨意下达不久,寇谦之与般悦国大法师相继来到了安乐殿。仔细分辨了常侍的症状,一致认为是被歹人下了毒咒所致。咒者双眼瞳仁处能看出一道很明显的灰线,由此可以判断并非原之人下咒的手法。

“大法师可有解咒之法?”比起符咒的出处,拓跋焘更关心如何把他的奴儿留下。

“此咒乃西域萨满巫医常用之术。符咒因血而起,只要寻得下咒者,起坛作法以其血破咒即可。”

“这下咒的人……”应该就在这宫里,只是找起来比较困难。指使禁军前往各宫各苑逐一排查,又恐伤了他与各苑妃嫔的和气。

寇谦之恰似猜到了天的难处,不疾不徐地从宽大的袖管里掏出个竹筒,捻髯上前道,“不妨事,待贫道摆挂推演个吉凶方位,一览便知。”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第375章 情敌蛊咒现世女神

进封为右昭仪的柔然公主听说了安乐殿里的情况,遂命侍从尽快将暗藏宫内的萨满巫师送出万寿宫。

随公主陪嫁到魏宫的侍女塔娜自门外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沉声通报道,“公主,大皇帝已下令宫城戒严。不见万岁爷的手谕,万寿宫各门不得出入!”

“这可如何是好?”郁久闾昭仪心急如焚,在大殿里转来转去。垂在额前的玛瑙珠串左右摇晃,身后的松石流苏沙沙作响,不时望向手持铃骨,脸上画得花里胡哨的老萨满。

塔娜眉心一紧,咔的一声拔出镶嵌着玛瑙的小巧腰刀,“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话未说完,一个箭步上前,闪亮的刀锋已捅进了萨满嬷嬷的肚里。

暗红的血液噗的一声喷了出来,顺着刀身上的血槽染红了看似纤弱的小手。半晌,老萨满披着五彩布条的身躯轰然倒在了地上,塔娜镇定地抹去手上的血迹,扬声唤来殿外的内侍,“快来人啊,把尸体抬出去,连同密室里的那些法器通通丢进井里!捣毁密室里的神像,再把这里打扫干净……”

右昭仪惊魂未定,拍着砰砰乱跳的胸口轻声埋怨道,“杀死侍奉神明的萨满,会惹恼突伽女神,会受到惩罚的!”突伽即是难进母,是西域部族对杜尔伽女神的称呼。

塔娜厉声抱怨道,“顾不得那么多了!萨满嬷嬷若被发现,大皇帝一样会惩罚我们的!般悦国遣使来朝,巴不得大皇帝马上出兵讨伐柔然,以解除可汗在般悦边境上燃起的战火。公主若在此时激怒了大皇帝,便是我柔然汗国的千古罪人!”

面对同胞的指责,右昭仪紧咬下唇突然掩面而泣,“塔娜,我已经是个罪人了……原本可以找机会杀掉他的,可我却——爱上了他……”

“大皇帝英明神武,龙颜虽伤却难掩盖世气魄。但凡一个女遇到他就会动心的,这是上天的安排,不是公主的错。”

“可他不爱我……不,他爱过!自从那个宦官被接回了安乐殿,他就被迷住了。”伤心抽噎,小手不停地抹着眼泪,“我不懂,他为什么放着如花似玉的女人不爱,单单钟情一个阉货?”

“萨满嬷嬷说,她下咒时分明看见突伽女神就站在大皇帝身边。因此,她担心自己违背了神的意志——那符咒可能杀不了那个宦官,甚至还会给她自己、公主您、甚至整个柔然带来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你是说,那个宦官是突伽女神的化身?不,一个卑贱的阉人怎么可能是活女神?”

“听说,被大皇帝宠爱的那名宦官长着三只眼,塔娜宁可相信那是神迹。”

“不,那只是个寻常的疤痕!”不久之前,她曾亲眼见过那个家伙。她并不觉得她额前的伤疤有什么特别的。真正让她嫉恨的是那张脸,一副比女人还要娇媚的脸蛋!拒绝相信什么神迹,沉沉发笑,仿佛是在安慰自己,“血咒发作,他很快就会死去。这足以证明他不是女神的化身!”

争辩尚未结束,身披银甲的禁军已飞扬跋扈地闯进了宫门,为首的小将冷冷扫过右昭仪惊慌失措的脸,未曾参拜,大喝一声,“搜!”

带来的人马抱拳接令,轰然四散开来……

“你们好大的胆!话也不说清楚,平白无故就来我这里一通乱翻?”眼看着大群士兵一路乱翻乱砸,右昭仪忍不住上前质问。

“昭仪做过什么自己明白。我等乃是奉万岁旨意行事!”

“怎么不去左昭仪那边搜,单单怀疑我?摆明欺负我是柔然来的!”

“寇天师算出你这宫里暗藏杀气。”

“就凭一个臭道士的鬼话,万岁他就相信了?我是大魏国的右昭仪,是与他同床共枕的女人,我倒要亲自问问他,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个把时辰后,奉命搜查巫师的禁军匆匆返回了安乐殿。结果,一无所获……

守在“阉宠”榻边的拓跋焘死死按下女人奋力抓打的双臂,很想知道她在梦境里看见了什么,是什么让她感到如此的恐惧?惶恐打量着她惨白的小脸,恍惚发觉她微张的唇轻轻动了动。胸脯忽然高高拱起,吃力地吸进一大口气,挣扎了半晌,豁然跌落回榻上……

“宗爱?宗爱——”帝王的喊声剧烈颤抖,分明已带着一缕哭腔。

老太医赶忙凑上前来诊脉,轻轻点了点头,借以告诉至尊,榻上的人儿只是昏迷,此时还活着。

拓跋焘轻轻抬眼,但见爱人的唇角缓缓泻下一缕暗红的淤血。脆弱的神经骤然绷紧,瞬间冲破了极限。豁然起身,对着候命的禁军歇斯底里地大吼,“传朕旨意——除皇后一人,宫所有妃嫔即刻前往安乐殿见驾!”不就是凭血破咒吗?大不了用最笨的办法,一个一个取血,一个一个地试……

“万岁……”众人异口同声,纷纷捏了一把冷汗,以为此举不妥。心暗暗盘算:往后见到这名“常侍”,万不敢再将其当做一名奴才看待了,称其为“千岁”也未尝不可。事实证明,万寿宫里所有嫔妃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她这条命贵。

寇谦之对自己的卜算相当自信,连忙拱袖劝谏,“万岁息怒!依贫道所见,不如先将右昭仪传来寝殿。若解咒不成,再请诸位娘娘前来不迟。只是这取血一事,还要劳烦万岁亲为。娘娘凤体尊贵,诸位将军怕是不便行事……”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第376章 残暴情种笑看死神

怨恨的郁久闾昭仪,忽然接到了前往万寿宫见驾的旨意。来者不善,事情怕是已经败露了……

由塔娜伺候着穿戴整齐,战战兢兢地登上了停在殿外的步辇。颠簸着转了几个弯,远远望 见安乐殿宽大的瓦檐。

不停地问自己:她究竟错在哪里?

她不该爱他吧?以她的卑微,不该爱上一个自在能胜的王者。他是主宰苍生的神,不会钟情于像她这样的凡间女。唯有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宦官”例外。

或许正如萨满嬷嬷所说,那是化身凡间的突伽女神。她悄悄地来到了大魏国皇帝的身边,在不知不觉引导他盖世的功业走向衰败。这或许正是柔然万民俯首乞求的结果,那名内侍,终将阻止大魏国残暴扩张的铁蹄……

刚一落辇,一把短刀和一个银碗已呈上面前,随即听到贾周阴阳怪气地嗓音,“昭仪娘娘莫怕。万岁只是问娘娘要几滴血来解咒,娘娘不必为性命担心。”

“血咒若是解开了呢?”这样问,基本上等于承认了自己犯下的罪行。

“这个得问万岁,奴才可说不好。”谄媚一笑,柔声奉劝道,“昭仪娘娘,咱们就别再耽搁了,万岁还等着救人呢!”

“我要见万岁,我有话要对他说!”

“哎——万岁选择回避,是不想伤了与娘娘的感情。”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感情?”冷不防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此乃一袋磷粉。他若执意不肯见我,我就引火自焚。那样的话,他一滴血都得不到!”

贾周一听当下慌了神,赶忙稳住对方,“昭仪息怒,奴才这就去禀报万岁!”穿过几进的院落直入寝殿,连滚带爬地跪在主脚边,附耳说道,“昭仪到了,闹着要见万岁,还说……”

拓跋焘本不想离开病榻,生怕自己前脚一走,后脚人就断气了。无奈,那个见鬼的女人偏要逼他!轰的一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出了寝殿,伏在地上的众人一片惶恐,清楚地感觉到帝王周身散发出来的腾腾杀气。

右昭仪抓起托盘里的刀几欲割破自己的血管,心绪忐忑,迟迟下不了手。她忘不了连日的缱绻,忘不了他曾经给她的宠爱……

他或许从来没有真的爱过,可她的爱却是那么执着。她不能眼看着他毕生的丰功伟绩因为一个“内侍”而毁于一旦,她要带走他的祸患,不能留下解开血咒的机会。

她应该马上烧死自己!

然而对方会因此而感激她吗?流着眼泪,不停地质问自己:她真的要为了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而引火自焚吗?

嗖的一支冷箭飞出,她已经来不及想了。鲜血从握着箭身的指缝里汩汩溢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愤怒地大喊,“他会毁了你的……杀掉他……否则,他将耗尽你的每一滴血,甚至,葬送你的性命!”

几名内侍挣功似的冲上前去,很快就将猩红的鲜血装满了银碗,一转身,撒欢似地冲进内院。

站在御门内的拓跋焘放下弓矢,缓缓步下玉阶,眼隐约有泪。

蹲下身久久注视着奄奄一息的女,沉声说道,“一个帝国不会永远强大下去,即使是圣明的帝王也逃不过一死。人总归是要死的,再精彩的人生也不过是以漫长的消耗来成就死亡。换而言之,死亡才是最终的目的。生前所做的一切就像序曲,不过是让死亡变得更加令人向往。

不久之前,朕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挚爱与死神根本就是一个人。爱的真谛就是为了所爱日复一日地消耗生命,在死亡的一刻达成最终的圆满。这不是一件可以投机取巧的事情,唯有真实的付出,才能被死亡印证。那时,人就能欣然面对死神的脸,因为那就是你深爱的人,你在死亡的一刻回归了她的怀抱。

大多数人可能不会明白,她是朕选择的归宿,朕早已将墓碑立在了那里,朕不能允许任何人毁掉朕的坟墓,即使是以爱的名义……”一个自在的王者,不但能够控制生命的轨迹,更要有面对死亡的清醒。了知归宿,死亡就像个温暖的居所,下一段旅程就由他收藏在那里的种开始。

爱慾难断,他跳不出轮回,也从来没想过要跳出轮回。他宁可在无尽的轮回苦等,在挫败的梦境自得其乐。像他这么死心眼的情种,只能在爱情圆满的一刻达成涅槃。灵魂合二为一,彼此的世界变成了一个,那时,他便一无所求了……

一场繁冗而花俏的法事过后,血咒终于解开了。帝王整夜守在榻边,静静凝望着自己废了牛二虎之力才召唤回的“死神”。在大多数人眼里,他这样的做法可能有点傻。然而他知道,自己是太想爱了……

昏迷的萧竹终于在次日一早摆脱了那场令人胆寒的噩梦。醒来不久就听到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右昭仪因为在宫廷里使用巫咒而被诛杀,愤怒的大魏国皇帝终于下旨向柔然汗国宣战了!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第377章 烟花烽火依依别情

短暂的夏季一晃就过去了,枝头的花儿被萧瑟的秋风吹得无影无踪,连绵的秋雨打湿了铺满落的石阶。空气清澈得有些凛冽,宛如深深刺入心底的离别。

帝王温柔的大掌抚过柔顺的发丝,薄唇贴上微蹙的枉凝眉,“又在为朕亲征的事发愁么?”

“嗯。”圈上他的脖,“也不全是……”愤愤地嘟起小嘴。

“呃?”

“恨你——为什么让贾周伴驾出征,干嘛不带我去?”舍不得他走。长久的厮守,忽然一个人会不适应。

“朕是去打仗,不是去打猎,会有危险的!”金陵一役让他心有余悸。她差一点送了命,而他为此付出了惨重的牺牲——权利、爱情,甚至幼的性命。

“我不怕——”在她看来,战场上的厮杀远没有他走后的寂寞可怕。

“朕怕!”无可奈何地捏了捏微微皱起的鼻尖,“听话,乖,朕要你留下来看家。”

“咱们都走了也没人会跑到安乐殿里偷东西。这个家根本就用不着看。”一心想着跟他走,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傻丫头,朕这个家里有的是值钱的东西,多少贼都在偷偷摸摸地惦记着。这些贼有的是汉人,也有鲜卑人,甚至可能还有朕的至亲。”

他说的是崔司徒和太吗?他是要她在御驾亲征的时候暗留意这些人?撇了撇嘴角,斟酌着回应道,“你可真看得起我!那些都是威震江湖的‘江洋大盗’,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娘娘腔’。你就不怕我被贼一起抱走?”

“呵,”这话到是提醒了他,半真半假地敲打了一句,“只要不是监守自盗,里应外合就好。”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太——已然成了他难以克服的魔障。明知道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不可信,却还是不自觉地受到了影响。不得不叹服:人言可畏啊!

敏感得让人有些懊恼,萧竹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是在警告她吧?不由担心他听说了那个雨夜发生的事情。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糊里糊涂的一吻,可事情的第三方一旦变成了皇上,就成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咒后的那个噩梦又一次困扰着她:她抱着那个酷似他的年轻男,动情地喊着“望儿”。醒来后忍不住胡乱分析,在那个男人身上多少能找到一些太的影,会做那样的梦,大概是那个雨夜让她太紧张了。可她为什么要唤他“望儿”呢?

见她半晌不语,拓跋焘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依旧不习惯道歉,懒得敷衍,瞬间将歉意化作了关心,“呵呵,一大早只顾着闲聊,别忘记了吃药。”随手拿来装着曼陀罗丹的药匣,一边取药,一边说道,“朕嘱咐老太医私下向来自西域的商队征购曼陀罗,前些日已经运到,朕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离开京城了。”

接过药丸,捻在指尖,“这个药一定得吃吗?我常常在想,不吃会怎么样?”

“那可不行。每次忘记吃都会心神不宁,甚至周身酸痛,朕不忍看你那副难过的样。”

“老太医说,这种药很贵呢。一颗药丸的价钱抵得上几十马车三七。”无奈地轻叹一声,“唉,大战在即,总觉得自己是在祸国殃民。”

扬手将她揽进怀里,满眼疼惜,“那是两回事,不要胡思乱想。军费是军费,你的药取自朕平日里的用度。”轻轻吻上冰凉的鼻尖,“该死的,你是在笑话朕吗?嘲笑朕寒酸?堂堂大魏国皇帝,连他喜欢的女人都供养不起?”

“什么女人,我是个‘公公’。”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唇。

啪的一拍脑门,“哎呀——朕都给忘了。公公好,你若是个女儿身必定要祸国殃民了。螺黛、金缕鞋、千金裘、凤头钗……说不定朕一高兴,也建它几座馆娃宫,铜雀台。闲的无聊,还可以带着你上山点几丛烽火。”

“你也就是说说,我才没那个好命呢!逢年过节的时候,放几丛烟花我就谢天谢地了!”并非埋怨他,有些人天生就是这么会过日。对待人性的“缺陷”,需要一点点幽默感。每次看到他精打细算的样,她都觉得很搞笑,她并不希求他刻意改变自己。

“这是什么话?朕已经忍无可忍了!待朕马踏柔然,得胜归来,必命人一一点燃长城上的烽火。雁门关上燃起烽火的时候,朕的大军就要回京了。”他好歹也是个泱泱大国的皇帝,怎么能容许别人这么藐视他呢?不就是长城上的烽火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长城内外都是他的领土,那些关隘上的烽火台除了当烟花看看,还有什么实际的意义?用它来讨女人的欢心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萧竹的脑袋里霎时幻想出一副烽火连天的壮阔景象,仿佛是高空鸟瞰图,卫星发回的那种。见鬼,卫星是什么?她怎么会忽然冒出这么奇怪的想法呢?她是想飞到天上俯瞰全景吗?最近脑袋里偶然蹦出的一些念头,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拨开纷乱的思绪,当下陷入了伤感,“雁门关上的烽火要再过多久才会点起呢?一个月,五十天,还是半年?漫无目的的等待是最最难熬的事。真担心等不到你回来,我就会像古书上说的那样‘郁郁寡欢而终’了。”

手臂一紧,恨不能将她揣进身体里,“这可万万使不得!朕出征的时候,会把心留在这里,你要做的,就是为了朕好好保重自己。知道有人牵挂,朕在战场上才会倍加小心。想到有人等朕,朕才坚定了凯旋归来的决心。相信朕,朕会排除一切困难,完好无损的回来,朕可舍不得家里的小美人坐在城门外的青石板上日复一日的空等。”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第378章 君王北去隔纱夜话

西风骤起,黄花满地,刺耳的胡笳声穿透天宇,金甲战神跨上高大的战马,长刀一挥,狂暴的铁骑象一团团翻腾的乌云滚滚涌出万年的城门。

君王北去,万寿宫里忽然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落上的清霜和女人们日复一日的叹息。

寂寞的宫墙下,偶尔能听到几声哀婉的清唱。传说,是含冤而死的女鬼。不知道为什么,皇宫里这样的故事格外多,仿佛每一个瓦檐上,每一道砖缝里都流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冤戾之气。

失去了那双铁臂的翼护,萧竹时常难以入睡。由于曾在外殿的窄榻上过咒,拓跋焘再三叮嘱她高卧寝殿的御榻,后来,干脆把贾周也留下了。即使这样,她还是会觉得脊背发麻。这座寝殿实在太大了,几百盏灯烛不但没有把空间照亮,反而投下许多参差交错的暗影。

立柱后的轻纱随着夜风飘来荡去,总觉得有人站在那里窃窃地注视着她。

之后,依旧是漫无边际的噩梦——

有时是因她而死的柔然公主,有时是那个酷似拓跋焘的年轻男……

又是一个失眠的夜,萧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慌乱不安地坐起身,决定喊人陪她聊天,“贾周?贾周——”

殿内一声传唤,贾周吱扭一声推开了殿门,“常侍,叫奴才有何吩咐?”整个万寿宫里,能让他心服口服的“公公”只有屋里这个。比谁都清楚,此人不是奴才,是主。

“睡不着,想找人聊聊。”

“哎呦,承蒙‘公公’抬爱,您跟咱家能有什么可说的?”明明白白地记得,对方与从前那个真宗爱曾经有那么一点点暧昧。后来,那个人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这还不值得作为前车之鉴么?谄媚一笑,“要不,奴才给您叫两个宫女来?”

汗毛倒竖,用力裹紧身上的被,“算了吧,聊着聊着就又扯到女鬼身上了。深更半夜的本来就害怕,非被她们吓死不可!”

“这……”

“你就在屏风外边吧。拿个坐垫,不然就打个地铺,随便你。”不经意扫过月光下弹动的树影,慌忙把目光缩了回来,“也不知万岁此时离开阴山了没有?”这样的通讯条件简直太糟糕了,真希望能打个电话。

呃——

电话?

脑海里分明是一个女孩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拿着听筒口若悬河的样……

胡思乱想的空当,贾周已搬来了褥,在距离屏风十步以外的地方给自己铺好了一个安乐窝,手里一边忙活,嘴里一边说,“万岁出征前曾发布了戒严令,可见他老人家要保证后方安然无事,才敢率大军北出大漠。”

“后方?不是有太在京监国么?”小心窥探朝野上下的局势。

“太爷准了崔司徒举荐外放官员的几本奏章,万岁因此大为恼火。前些时候,还把太私下叫到御花园里猛发了一通牢骚。”得意一笑,“太爷临走的时候,那脸色就跟霜打得茄似的,奴才就在旁边,看得真真儿的。”

“万岁不是不过问朝之事了吗,怎么又发太的牢骚?”

“呵,万岁要是再不跳上台唱两句,这大魏的江山恐怕就要改姓崔了!”轻蔑地嗤笑了一声,“不是咱家狗眼看人低,太爷他压不住阵脚,人家崔司徒压根就没拿正眼瞧他。”

难能这么坦白的聊几句,萧竹索性敞开了话匣,“说句不知死活的话,我对崔老头并没有什么好印象。虽然没有正面接触过,单凭他撺掇万岁下诏灭佛这一件事,就觉得此人太跋扈了。别人信佛拜菩萨碍着他什么事了?干嘛非得把人家赶尽杀绝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灭佛这事,不是他崔老头想撺掇就能撺掇成的,说到底他是摸准了咱万岁爷的心思。”轻咳一声,故意卖了个关,“万岁祖上八代都信佛,怎么单单到了他老人家就弃佛修道了呢?”

“为什么?”觉得对方蛮会吊人胃口,不去说书屈才了。

“以前咱家也想不明白,后来倒是咱家的死对头——也就是现在的‘黄门给事郎’任平城无意间的一席醉话,点醒了咱家。”回想起当初在大牢里被打得半死,迷迷糊糊看见那“得志的小人”跟一名狱卒在刑苑里大吃二喝。接茬说道,“当初崔司徒与万岁谈论沙门之害时,那家伙受太的嘱托躲在一旁偷听来着。崔司徒逐一比较了儒释道三教各自的特点。

道家主张‘君权神授’,说人间帝王乃是天之骄,顺帝王则是顺天道,这个万岁当然喜欢。

儒教呢?君君臣臣,父父,三纲五常,效忠君主,这个万岁自然也喜欢。

再看看那些沙门佛典里说得都是些什么?众生平等——平头老百姓都想着跟皇帝老平起平坐,那还了得?那要真平等了还称得上什么五之尊?谁还会心甘情愿的干活供养天?万岁那脸色当下一沉,别提多难看了。”

听了这番话,萧竹如梦初醒,不停地点着头,“难怪万岁会把昙曜师傅留在鹿苑。他本人并不反感沙门之说,甚至还怀着那么一点点景仰。他之所以弃佛从道,是想让天下的百姓都变成易于摆弄的顺民,无怨无悔地为拓跋一族卖命。”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第379章 错送丸药御门邂逅

聊了大半宿。天快亮的时候,萧竹终于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贾周蹑手蹑脚地卷起被褥出了殿门,吩咐宫女小心伺候,特别嘱咐若太医院有人来送曼陀罗丹,就立刻去偏殿叫醒他。

临近晌午,锋利的阳光不减朔风的凛冽,一阵莫名的心悸唤醒了睡梦的女。萧竹忽一下坐起身,方才知道自己睡过了时辰。

心慌意乱,浑身上下哪儿都不对劲。微微瑟缩的小手赶忙抓起药盒,发现盒里面已经空了。惴惴不安时,门外传来一阵争吵,仔细一听,仿佛是贾周阴阳怪气的抱怨声。

强撑着轻飘飘的身下了床,整座寝殿跟着颠簸的视线摇晃,有些气短,好在除了压抑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不适感。穿戴整齐,轻轻推开殿门,在他人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情况下诧异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贾周赶忙迎上前来,“扰了常侍的清梦,该死该死。昨日咱家催促太医院给‘公公’送几盒曼陀罗丹。谁知道,这些不用的奴才却将药丸送错了地方!”

“呃?”睫毛随即一沉,终究选择了隐忍,“算了算了。已经送错了,尽早换回来就好。”

办砸了差事的药房管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诉道,“奴才冤枉!公公容禀——这配药送药的差事奴才办了许多年,之所以会出错实有内情。今儿一大早,给事郎任公公去了御药房,说太爷的‘固元丹’由他代呈。小的当时正忙着给关在冷宫里的疯罪妃抓药,只说太的药就在桌上。谁知任公公居然把那两盒曼陀罗丹拿去了。

而事已至此,这罪责只好由小奴一人承担,要打要罚全凭常侍处置。事情牵连到任公公,小奴断然不敢去找太换药,但求宗爱公公饶奴才一条狗命,往后奴才定为公公效犬马之劳……”

至尊北伐柔然带走了崔浩,太晃的日一时间轻松了不少。早朝之前,任平城殷勤地送来两盒进补的丸药,下了朝终于有空拿出来看看。

揭开盒盖,一阵沁人的异香扑面而来,很熟悉,瞬间联想到那抹柔弱而妖冶的身影。

湿滑的石径,萧瑟的雨声,浮动的迷香,魅惑的嘤咛……

曼陀罗——

或许正因为这蛊惑人心的香气,他才一时难以把持。

吻上她,甚至想……

异样的燥热顺着血脉蒸腾流窜。心,陷入雨夜泥泞的记忆……

“奴才等恭请太登辇!”内侍刺耳的呼唤猛然将他唤醒,不由想起任平城。对方明明说是固元丹,怎么变成了曼陀罗?疑惑地倒置药盒,仔细端详着底部的刻印。

呃——

安乐殿?果然不是他府上的所用之物。

该死!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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