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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罗-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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丕皇叔,勿怪本宫翻脸无情,落井下石……

寂寞如火,情根似刀 第109章 病室调情禁苑蹄声

鸡叫了两遍,睡眼惺忪的拓跋焘咣当一声打翻了侍女端来的洗脸水,突然间暴跳如雷,“拉出去——杖毙!”

宗爱赶忙给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将伺候万岁爷梳洗的宫女拖了出去。实在猜不透万岁怎么忽然发这么大的火,没看出那奴婢出了什么错?

鹿苑归来,万岁的脾气是越来越古怪了,夜里常常酗酒,也不见临幸哪位娘娘。担心长此以往,万岁会变得像道武先皇一样反复无常,醉酒时说出的话,酒醒了就忘。壮着胆迎上前去,“万岁息怒。是不是——酒后着了凉?”

“头疼,心疼,无一处不疼。”随口搪塞,始终躲在屏风背后。方才,水盆里映出他那张毁了一半的脸,因而才突然间情绪失控。

“万岁龙体不适,今日还要早朝吗?”

“算了。朝政琐事休要烦朕,就让太和崔司徒商量着办吧。”刚一起身,忽听有人来报,“陛下,左昭仪自缢未遂,刚刚醒过来。”

“什么,左昭仪自缢了?什么时候的事,因何此时才报?”顾不得带面具,一屁股跌坐回床上,“所谓何事?宗爱!”

砰地跪倒在地,“万岁昨夜喝得酩酊大醉,小奴报了,未能唤醒。”

“少废话,因何而起?”

“据说是因为万岁御赐的那些胭脂水粉。各位娘娘都得了,唯独少了左昭仪那份。”

一腔恼火憋在胸口,差点没上来气。半晌,才无可奈何地说道,“朕不是让你吩咐德妃把那些脂粉分送下去吗,怎就单单把左昭仪漏下了?那冯昭仪原是个明白人,一盒胭脂比性命还重要吗?”长叹一声,脑袋乱成了一锅粥,起身说道,“摆驾,朕得亲自去问问她!”

一听说圣上驾临,冯秀珠虽是一脸病容还是难免喜形于色。沉思片刻,哗啦一声放下细密的珠帘,佯装昏睡未曾起身接驾。

拓跋焘轻轻挑起珠帘,但见一张清水芙蓉般的俏脸。左昭仪艳冠群芳,无一处不精致。只是这性格——实在不敢恭维!若生为男儿,许是个率性汉,可惜偏偏是个女。他生就不喜玫瑰蔷薇,受不了那股浓烈的香味。对方今日几分憔悴,到是别有一番清纯韵味。

“锦娘,朕弃了早朝来看你了。”立在珠帘外,指尖挑着一缕串珠,唤着美人的小字。

抽噎声骤起,“臣妾以为,陛下早把臣妾给忘了,若无大事,再不会登我这园门!”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面,淡淡一笑,缓缓步向榻前,“昭仪向来体恤圣心,从不需朕劳神。此次怎就办出糊涂事来?”缓缓执起红酥手扯向唇边。脸上的面具依旧是心底的忌讳,隐约担心对方会回避自己。

“锦娘就是太不让陛下操心了,以至于陛下都忘记了这宫里还有锦娘。”微敛娥眉,娇嗔抱怨。心里暗暗感慨:做女人也不能活得太明白,真若处处容他自在,男人很快就会忘了你的存在。还是老祖宗的话在理: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屡试不爽的法宝。

那高欢儿不就是因为她“不和不流”而心生嫉恨吗?她心里明白,这宫里不是盟友即是死敌。一盒胭脂,呵,她堂堂大燕国的公主会在乎一盒胭脂?她倒要看看,陛下质问那“狐狸精”时,对方那张巧嘴会如何辩解?

扬手要摘那横在龙颜上的黄金面具,谁料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唇角一沉,“昭仪好生安养,朕尚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话音未落人已阔步冲出珠帘,心按耐着想要杀人放火的冲动:为什么动他的面具?她就不能当它不存在吗?亦或缠绵几许,再摘下它……

她在乎!她想知道他究竟伤成什么样。大概是怕自己无法面对途摘下面具的脸,才急于在尚未开始之前做好最坏的准备。

鹿苑外忽然驰来一队人马,押送来一大批关在木笼里的珍禽异兽。护院的禁军赶忙集合列队,跪地参拜迎接来者,“参见山王!”

拓跋辰摇着鞭跳下马,挥手示意侍卫开门。长期守在阴山戍镇,并不知道这园里锁着个女人。

昨日方才回京,原想先将这些珍禽异兽献于万岁过目再送入鹿苑。谁料,陛下并未临朝,将这些琐碎之事交给了太和崔老头。崔老头下令先将这些稀罕物养在禁园里,陛下哪天有空,哪天自会驾临。

坐在一边的太似有难言之隐,不好否决,意味深长地开了个玩笑,“那园里可尽是稀罕物,皇叔当心!你那马蹄万一踩着个雁儿啊雀儿的,仔细父皇治你的罪。”

守卫行宫的校尉看了崔司徒和太双批的手谕,示意下属开启大门。拓跋辰策马扬鞭,一路冲向草场,随行的兵士紧跟其后,将笨重的木笼一一抬进苑内。

雁落羽头带野菊枝编成的草帽,如往常一样蹲在水边的草窠里挖草药。无意之间在御榻下翻出一本《神农本草》,发现这鹿苑里漫山遍野都是宝。无聊的时候总得找点事做,生怕自己被幽深的寂寞生吞了。

远远望见一队人马,心莫名一阵欣喜:是他来了吗?

一份单纯的期许瞬间被工于心计的声音代替。抓住机会,她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这样下去,早晚会憋出毛病!

寂寞如火,情根似刀 第110章 冷苑绯闻党争棋子

马儿一声嘶鸣,拓跋辰止步勒缰,诧异地望着不远处空灵纤弱的身影——

是她?

眉峰一紧,瞬间明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太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那园里尽是稀罕物,皇叔当心!你那马蹄万一踩着个雁儿啊雀儿的,仔细父皇治你的罪……

猛一拉缰绳,扬鞭打马调头就跑:那崔老匹夫阴险毒辣,成心害他擅闯禁地!若是别人到也不打紧,偏偏是他。“山藏娇”的那段故事,到现在还说不清呢,陛下越是不闻不问,他就越是害怕,说不定哪一天就天塌地陷了!

午后,大司徒崔浩命人燃起一炉熏香,然盘坐于落英之下,十指慢挑琴弦,闭目奏起一曲《阳春白雪》。

侍郎高允自园外疾步走来,见司徒大人雅兴正浓未曾打扰,直到对方弹罢一曲,才拍着巴掌凑上前去,“鸟有凤而鱼有鲲,《春雪》高洁,大司徒真乃当朝第一雅士。”

崔浩然捋须,“雪唱与谁和,俗情多不通!正所谓其曲弥高,其和弥寡。世俗之人,安知老夫之所为?”掸襟起身,拂去一身落英,“事情办得如何?”

“乐平王闻讯赶到,逮了个正着!”高允之前已将山王去了鹿苑的事通过尚书刘洁之口转达给了拓跋丕。暗潜人跟踪,得知那山王愣是被自家兄弟堵在了鹿苑门口。“两位王爷针锋相对,司徒大人这下可以高枕无忧了。”

“呵呵呵,高大人有所不知,太殿下近日忽然改变了风向。私下里派人翻查与乐平王有关的所有卷宗,仿佛非要从挖出点蛛丝马迹。乐平王此时正愁于找不到事由反咬一口。今日之事一出,岂不是瞌睡捡到个枕头?”

“哦?”高允心一惊,“司徒大人这招棋莫非是针对太?”猜测崔司徒是要利用皇上与太在鹿苑那次短兵相接大做章,据他所知,是因东宫无德,因色起异。

“非也!此番对弈,老夫与太下的乃是盘和棋。要搅动一池浑水却又全仗太与老夫唱这段对手戏。‘天’要灭他拓跋丕,我们这些为人臣的只是近本分,顺应‘天’意。”

话说,拓跋辰一出鹿苑朱门,就看见拓跋丕那张消瘦而奸佞的脸,“丕皇兄不是专程来此抓愚弟的小辫吧?我有太与司徒大人的批,皇兄怕是白跑一趟了。”

“那是当然,否则量你也没胆量私闯禁苑!”乐平王霎时换上一脸友善的笑,“贤弟莫慌,本王只是听说贤弟回京时带了许多珍禽异兽,特地赶来一饱眼福。岂料一路马不停蹄,还是晚了一步,错过了精彩的玩意儿实在有些惋惜。”

“愚弟公务在身,恕不奉陪!”未尝下马,稍一抱拳,擦过皇兄的视线疾驰而去。当务之急是尽快与太通个口信,妥善谋划一条应对之计。

拓跋辰直奔太府,拓跋丕修书一封秘传赫连充容。落日西沉之时,那封密信已握在了皇后手里。

“什么?山王午前去了禁苑?又说是奉了太的手谕。”赫连皇后攒起眉心,心焦躁不安,“乐平王写这密信是何用意?让哀家凭几句空穴来风拿人?”

“姐姐勿恼!乐平王说,昼夜之间,自会有人把姐姐想要的证据送上门来。”赫连图娅推了推嵌满宝石的狐裘小帽诡异一笑,脸色骤然一沉,“若非那小妖妇,陛下也不会毁了一副俊朗威仪的天人之相。皇后姐姐,可万万不能心慈手软啊!”

“哀家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若能拿住切实的把柄,哀家定将其碎尸万段!”

不出拓跋丕所料,急于推卸责任的太晃与拓跋辰等人趁夜商议,这乱局里最单薄的棋莫过于锁在鹿苑里的那个女。拓跋晃因为上次与父亲的冲突心有余悸,隐约对那女怀恨在心,而“山藏娇”的事又一直是拓跋辰的一块心病。一拍即合,唯有险求胜——

踏足禁苑已是不可更改的铁证,唯有反咬一口,将所有的罪名统统推给那个女人!

由此,拓跋辰次日一早便光着膀,身负荆条直奔万寿宫。当众跪在宫门之外,恳求面见陛下和皇后娘娘。赫连皇后早有准备,率先赶到了现场,纵酒昏睡的拓跋焘此时还躺在御榻上。

宗爱闻讯,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安乐殿,岂料醉生梦死的皇上老爷却睡得不省人事。叫也不醒,推也不醒,情急之下,索性扒在万岁耳边放肆大喊,“万岁快醒醒,皇后已下旨缢杀雁落羽啦!”

拓跋焘轰的一声坐起身,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不知从何时开始,隔三差五就会梦到类似的事情。长出一口,狠狠揉了揉脸,耳畔却再次响起宗爱惶恐的大叫声,“哎呦万岁啊,快去看看吧,禁军已领懿旨去往鹿苑拿人了!”

赫然清醒,“何故?”

“昨日陛下免朝,方才还京的山王奉太和崔司徒手谕将几十车珍禽异兽送抵鹿苑。未曾想鹿苑囚禁之女竟与其纠缠调笑,好在山王跑得快——”

“狗屁!”厉声呵斥,大手一挥,“更衣,速与朕更衣!宗爱,朕命你即刻携圣旨出宫,截住皇后派出的人马。另外,严旨行宫护院禁军,擅入鹿苑禁地者格杀勿论!”换个不知性情的女,这番鬼话他或许会当真,可惜对方栽赃的对象偏偏是雁落羽。那奴婢骨里清高得要命,连他这天都不放在眼里。就凭他拓跋辰,哪点值得那奴儿纠缠调戏?

对方无非以为,一女长期独守空苑,求春心切乃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而那躲在幕后,畏罪自保的太拓跋晃才真真让他寒心。胸怀坦荡何其所惧?分明心里有鬼才会瞻前顾后,彻头彻尾!

崔老头棋走险招,为何偏要让那小女人搅进朝廷的一汪浑水?形势凶险,万一……

别看你崔浩三朝元勋,乃具经天纬地之材,伤了朕的心,朕一样取你性命!

寂寞如火,情根似刀 第111章 白绫缢颈花钿委地

宗爱未曾登车,唯恐误了人命。怀揣圣旨带着一小撮亲信,破例跨马冲出了宫门。

沿着郭城外的驿道一路向北,远远望见漫天柳絮里杀出一伙歹人,当下大喝一声,“不好,有埋伏!不想死的快撤!”猛勒马缰调头打马,背后的乱箭擦着耳边呼啸如风。几名小厮相继箭落马,唯他一人弃马翻墙,躲进了一座破败的小庙。

提心吊胆地蹿过天王背后的狭长过道,一个箭步直冲上供着泥菩萨的神龛。藏身许久,见并未有追兵跟来,这才战战兢兢地探出了脑袋,“哎呦我的妈吔!”两腿发软,一屁股坐进菩萨怀里。振作起精神刚要起身,隐约听见供桌下传来微弱的哭声。

砰的一声跳下神坛,一把掀开供桌前的帷幔。“啊?”忍不住惊呼出声,但见两名妙龄少女被人掩蔽口鼻绑缚在佛龛下面。

随手扯去塞在口的软布,松了两人的手脚,急于赶往鹿苑,当即掏出腰间的金牌,“你二人携此物报官,有何冤屈只管大胆控诉。小爷赶着救人,先走一步!”想不到一出宫门竟会碰到英雄救美之事,下意识隐瞒了自己身为宦官的事实,两名女长相俊秀,忍不住生出一丝渴望。

“恩人!”两女声如莺啼,疾步冲上前来,拉住他的衣袖,“敢问恩人大名,以图日后相报。”

“无须多问。速去报官,有缘自会再见。”浓浓的自卑感笼罩着纠结的心,艳遇当前,只恨自己不是个男人。轻叹一声,草草抱拳,含着两眼热泪阔步冲出佛殿大门。

烈日当头,冷禁行宫的女奴正在寝殿外的空地上翻晒着草药,远远瞥见禁苑里来了一队人马。看形制不像是万岁的仪仗,那杀气腾腾的气势到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样。

诧异之时,黑袍银甲的禁军已经一路小跑冲上玉阶,转眼之间便强扭着她的胳膊将她压伏在地。

“你们——”落羽刚要开口便被禁军校尉的一声呵斥压了回去。

“奚官女奴雁落羽,品行不端,行为不检。欲趁山王为鹿苑添置珍禽之机,搔姿献媚诱其媾/和。其行秽乱,无耻之极。责令即日将其缢杀,以正宫规!”话音未落,身后的兵士已双手呈上白绫。校尉一个眼色,两副高大的身影如日食的阴影一般压向她头顶。

“我没有!冤枉!”不容分辩,校尉一个耳光打得她鼻口穿血,那条冰凉的白绫转眼之间已绕上了她的脖。

两名兵士分别扯住白绫两端,猛一用力,雁落羽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仰天大吼,“拓跋焘,你混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并不知道那道旨意出自皇后之手,以为是拓跋焘心血来潮要她的命。白绫越勒越近,越陷越深,在玉颈间造就出凹陷的八字勒痕。

贴在额前的蜻蜓翅翩然坠地,躺在烈日下熠熠生辉;梗在喉间的绞痛阻断了最后一丝空气,眼前一黑,虚软地瘫倒在地。一片混沌,只听到一缕邪魅的声音——

Karma……Kali……

校尉的靴缓缓滑过细弱而柔美的腰身,在她挺翘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嘴里邪门低语,“一脚踏进了鬼门关,一脚尚在阳世,薄命佳人……似死还生,不知此时淫她,算不算欺君?”

“怕是——不算吧?皇后不是吩咐过弃尸荒野吗?事后弃了就是,我弟兄几人不说,谁能知晓?顶多是先扔到那乱坟岗上再战她几轮,人杀了,尸弃了,件件依照皇后的旨意。此等娇弱怜人的‘赛西施’,若是在市南的青楼娼馆,那些王公贵戚只为一夜春宵动则付之万金。就凭你我那点寒酸的家底,就连见上一面都是三生有幸的事。”

祸亦因色,福亦因色;死也因色,生也因色……

正在几个色鬼决定将人抬出行宫“弃尸”之时,一路跑掉了鞋的宗爱怀揣圣旨,带着几十名行宫护卫一路冲进门来,气势汹汹拦住了几人的去路,“站住!”望着被禁军校尉扛在肩头的女沉声质问,“几位这是要去哪儿啊?”

“奉皇后旨意,缢杀,弃尸!”

死了?

宗爱一惊,心如刀绞,百般疼惜当即化作眼底燃烧的怒火。哗啦一声展开圣旨,把皇上老爷的一番话从头到尾喧念了一遍。满腔愤恨,将自己途被袭的事也算在了眼前的杂碎身上,“来人啊,将这几名私闯禁苑的混账就地正法!咱家要将首级带回去给陛下过目。”

奉旨上前拿人的护卫,伸手接过伏在校尉肩头的女,摸了摸鼻,试了试脉搏,扬声禀报,“公公!此女尚未断气。”

宗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两指扣腕,果然尚有一丝脉搏。当下喜形于色,遂命人备车。吃一堑长一智,这下多了个心眼,令二百名护卫押车随行,护送两人直抵万寿宫。

车轮滚滚,驿路颠簸,望着昏睡在身边的女,心起伏跌宕:这女当真是狐仙变得吗?这样几次三番的折腾,始终未能伤其性命。记得在方山大营第一次近前给她送衣裳的时候,他可是亲眼见她未着寸缕,周身只披了张带血的狐皮。

一副娇弱的身架貌似一阵西北风就能吹跨,骨里那股机敏、刚强尤其让人过目不忘,别说是万岁动心,就连他这等不是人的东西都为她跑断了肠。

如果他是个男人,也会喜欢上她吧?

而她若真是个狐仙该有多好,或许可传个仙方使他那断根重生?

释然一笑,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绝世红颜自当匹配英雄贵胄,他只要个懂得疼人的寻常女也就死而无憾了。

寂寞如火,情根似刀 第112章 帝后对峙变态高邻

天色渐晚,宗爱却还没回来。

独坐在安乐宫里的拓跋焘终于失去了耐性,气急败坏地冲进坤宁宫,指着皇后的鼻一通臭骂。

赫连皇后满腹委屈的跪在地上,堆叠在地上的朱红凤氅仿佛幽深血海翻着惊涛骇浪,“上有国法,下有宫规,人证物证俱在,臣妾按律法办事,谁料竟惹得皇上大动肝火。”

拓跋焘猛一弓腰,金光闪闪的面具背后射出两道寒光,迎着女人微扬的脸庞低声咆哮,“国法?宫规?皇后可见过写在刑苑照壁上的那个“灋”(法)字?“灋”有三部,先有“氵”(水),其含义是把罪者置于水随流漂去,这水是刑具;其次是“廌”,是貌似牛、羊、鹿、熊的独角兽,“廌”意味着以犀利的独角将不平者触而去之, 再次是“去”,上古去字前者为矢,后者为弓,意为用弓矢射杀,夺其性命。皇后以为法度是什么?法乃铮铮利器,不是写在纸上的道理,乃是刑具!朕给你使用刑具的权利,你却用它来对付朕?

那好,朕就收回它……”

“陛下!臣妾只是用它惩戒那贱婢,从未敢使其束缚陛下。”大惊失色,赶忙伏地澄清。

“朕不要她死,皇后听明白了吗?朕不愿看见你拿着刑具对着她。”

“可她——”

“不守妇道,引诱山王是吧?”砰的一声拍在案头,“朕再告诉你一次,雁落羽是朕的女奴,不日将擢升为书女,她不是朕的嫔妃,往后休要再以‘妇道’长短论罪。你听明白了?”

“可她——”

“皇后的话太多了!“暴睁的狼眼骤然眯成一条缝,张扬传送着危险的讯息。

强忍着满腹牢骚,无可奈何地叩首称罪,轻声抽噎,“臣妾——知错了。”

颠簸一路,满腹委屈的小女人在途就醒了过来。听宗爱说,下旨缢杀她的人是皇后,不是那个暴君。对方还让她看了怀里的圣旨,上面虽然没写明勿杀雁落羽,但其不言而喻的深意,但凡长点脑的都能明白。

跟随宗爱回到安乐殿时,恰逢万岁不在宫。“公公,多谢你大老远赶来鹿苑救我。还差点连累你途遇险,真是过意不去。往后若有能用到落羽的地方,落羽一定不遗余力。”

“咱家只是个跑腿的,雁姑娘要谢就谢万岁,若不是万岁挂着你,你这小命早就折了几百次了。”自作主张将女人安排在御花园临水的厢房。上次见到女人重伤半死的样,万岁已经疯过一次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让他老人家再受那样的刺激,“这惊鸿轩乃是陛下甚为喜爱的一间书房,雁姑娘身为御前书女住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此处虽处御花园,与安乐殿只有一墙之隔,说句玩笑话,姑娘若是思念万岁,跺跺脚陛下就知道你的心思了。”

“公公以为,落羽会思念万岁吗?”每次都是这样,想恨又恨不起来。

“哟,姑娘不想万岁,还能想咱家不成?那天一早,还让咱家撞见——”

“哎!”赶忙捂住对方的嘴,“求求公公,千万不要乱说。万一被人听到,会被人家笑话的。”

宗爱被这微凉的小手弄得飘飘欲仙,微微红了脸,瞬间找回了常态,“傻丫头啊,谁笑话?羡慕还羡慕不过来呢!”

“羡慕?我看是嫉妒吧?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忽然觉得自己很命大,仿佛每次到了关键时刻,这位反复无常的暴君总是第一时间冲出来救她。跟在宗爱身后跨入惊鸿轩的大门,随口问道,“公公,你觉得万岁是个什么样的人?”

“呵,难说,那得看对谁。”谨慎早已成了习惯,不在任何人面前留下把柄。

“私下里无所避讳,我觉得万岁神经兮兮的,一会儿阴一会儿阳,反复无常。跟这种人呆在一起真的很可怕。”长叹一声,拖着虚软的身落寞地靠在门框上,“跟他在一起会做噩梦,前一分钟还喜笑颜开,后一分钟就恨不能一刀把你杀了。总之两个字——变态!”

“变态?”宗爱第一次听说这词,但也能字面意思上推测出几分,“就是脱离常态?”

“呵呵,”被对方那一脸困惑弄得忍不住发笑,即使脖上有伤笑不出声来,“就像蝴蝶那样,前一天还是个虫,第二天早晨就长翅膀飞了。”不太恰当的比喻,却是自然科学对“变态”的直观解释,“就像你说的,脱离了寻常的状态,跟普通人不一样。”

宗爱回望一眼,坐在柱下的胡床上,沉默片刻,唉声叹气的开了口,“你我皆是万岁身边的人,这其的原因,咱家原本该告诉你。可这宫里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准在背后说陛下和娘娘们的是非。不该看见的时候当瞎,不该说话的时候装哑巴。你往后得天天对着万岁他老人家,什么事儿能瞒得住你啊?你只要记住,万岁他心里最疼你,其他的,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寂寞如火,情根似刀 第113章 欲似池水情似月光

玉盘的清影自夜空落下湖面,溅起一地银光。水光潋滟,在廊榭的墙壁上晃动着一面幽兰的情网。

四月末,端午将近,晚餐难得附带一个清香甜软的粽。雁落羽却只喝了桂花粥,随手将稀有的甜点丢进了池塘。

呱呱——

缠绵抱对的青蛙发出了强烈抗议,大叫几声愤愤游向对岸。

一时间有些后悔,心里暗暗埋怨自己:小气,干嘛跟吃的东西过不去?

如果是当初,她八成会在第一时间吃掉这枚粽。可如今,她一看见米糕之类的东西就会条件反射似地联想到“德妃娘娘”送去鹿苑的食盒。虽然没有见过对方,仅凭感觉也能猜到对方不是个寻常角色。诗写得好,饭做得好,估计人长得也很漂亮,如果她是个男人,大概也会缴枪投降吧?

她来的那个年代,人们常说:要想拴住男人的心,先得栓住他的胃,一想起某男当日那副贪吃的样,恨不得冲上去踹那家伙几脚。

为什么男人对女人就这么不厌其烦呢?在一比一万的比例之下,真的有爱情吗?

或许爱情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卡莉说:爱神被湿婆的神眼烧成了灰烬!她试着用心感受,遗憾的是接受不到信号。

残樱落雪,尖荷顶绿,指尖轻轻滑过颈前淤紫的勒痕,轻轻吞下的唾液,润滑着喉间的痛涩。泪腺日益发达,涨满了浮上心头的暗伤。忽然觉得,人生就像是浮在水上的落花,全然不知因缘的流水会将你推到哪儿?

也许,在湖心最耀眼的地方承袭那缕慷慨的月光;也许,陷入黑暗而污淖的沟渠……

死亡,无疑是每一条轨迹的终点,不同的是选择——唯有在飘下枝头的那一刻认清自己的心。

冷禁在鹿苑里的日,曾无数次问自己,要那缕月光,还是要那片寂寞,即使那月光照着上万枚花朵。

暗夜里常常闭目冥思,尝试着使超脱身体的意念自头顶泻下。某一日,卡莉终于在诡异的黑暗现身,告诉她,破坏即是创造,善与恶没有分水岭,她被执着的善念蒙蔽了眼睛!

披着月光的落花绚烂耀眼,同时也意味着危机四伏;而藏在黑暗之花朵就会安全吗?

要了她的那个男人是上万名女的丈夫,是这宫里的唯一,那上万名女人的背后都藏着一个卡莉,都具备让那个男人拿起屠刀的能力。

若执着的善良坚决不允许你拿起屠刀,或许也该去寻求让他放下武器的能力,而想要操纵“湿婆”的意志还要依靠卡莉。

花儿已经落在了这片水塘里,逃不去,不能选择的才是命运。

起初,她一直纠结于那缕月光——帝王稀有而空虚的爱情。而那片过于耀眼的光芒却遮蔽了杀戮背后最实质的东西。主宰命运的不是光与暗,恰恰是沉静得让人忽略掉的“池水”——欲望,具象为安乐殿里的那张御榻。

女人妒忌的本质不是情,是欲!对爱情的失落感,不过是欲望得不到满足的附带效应。如果你是一朵樱,即使落进了黑暗,只要沾上这池塘里的水,一样会被重重危机包围,那只会使你更快得枯萎。

感谢老天,她侥幸躲过了一场又一场杀戮,这深宫里的争斗已经到了不择手段,丧心病狂的地步。骨里的清高依旧不允许她刻意讨他的欢心,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她不屑取悦她不爱的人;不同的是,她终究对现实做出了妥协,不会再抗拒,为了安稳地活下去,她愿意躲进那只禁笼里。

拓跋焘回宫之后,听宗爱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路上发生的事情。想起来不禁有些后怕,实在没料到居然有人提前设下埋伏,妄图拦截圣旨。

扫视四下,始终未见那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儿,一把扣住宗爱的手腕,“人呢?可曾救下?”

“万岁放心,雁姑娘吉人天相,有惊无险,小奴擅作主张将人安置在了惊鸿轩。”

“怎么,担心朕这张脸会吓到她?”脸色骤变,神经十二分敏感。

对方砰的一声跪在地上,“万岁息怒,万岁误会了小奴。雁姑娘是在绞缢时被小奴救下的,颈上受了伤,奴才怕陛下看了心疼才……”稍与事实不符,他总不能告诉主,自己去晚了。

“行了行了,起来吧。今日算你大功一件,月钱加倍。朕从皇后那儿出来时,碰到专程候驾的高妃,答应了晚上去看她。”下意识地瞄了眼高悬在院墙上的圆月,“时候不早了,就劳你再跑一趟,只说朕累了,此时已就寝,改日有空再去看她。”

“诺。”应了一声,躬身退出殿门。此时就寝?恐怕要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了。小佳人不过一墙之隔,万岁这心里怕是如同装进了蚂蚁,爬来爬去,又疼又痒,怎么睡得着啊?

不出所料,拓跋焘老早倒在了御榻上,辗转反侧,时不时唉声叹气。躁动的心已经跳过了宫墙,嘴里却在不停地抱怨自己没骨气。她若得知他的脸变成了这幅见鬼的样,会有什么反应?是嘲笑他自食其果,还是忙着退避三舍?

往日的骄傲因为灼烧的伤疤而消失殆尽,越是在乎,就越是没有面对的勇气……

寂寞如火,情根似刀 第114章 夜半操琴隔墙知音

“惊鸿临水筑,皓月坠寒池。”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呃——没词了。凭她雁落羽能憋出这两句也该知足了,假洋鬼一个,当初在华埠遇到席乔政的时候,连一句最简单的国话都说不好。

往事掠过心头,墙外忽然响起熟悉的男声,“沉鱼妒玉貌,乱花别空枝。”

雁落羽紧按胸口,黑灯瞎火,被突如其来的对喝吓了一跳:果然是一墙之隔,放个屁都能听得到。来时跟在宗爱身后一路绕来绕去,听说是一墙之隔,还以为只是说说。

皇帝老终于还是从榻上跳了起来,披着长袍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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