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步步生莲-第36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赵普满脸苦笑,摇头道:“殿下异想天开,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荒唐主意?若知是公主在此,老夫怎么也不会……,唉,公主啊,你这是与虎谋皮啊,就算你报得了大仇,到那时又该如何是好,这大宋江山社稷,你父皇一手打造的江山,难道……难道真要拱手与人吗?”

永庆道:“老丞相以为,赵光义他杀我父母兄弟,窃据大位,这赵氏江山,与我何干?人家夺我父皇之位,害我满门老幼,我还要替他记挂着这江山社稷的归属,维护他的皇权,岂不可笑?”

“这个……”赵普虽无言以对,却只捻须摇头,显然对永庆的说法仍有些不以为然。

永庆又道:“何况,永庆并非为了借兵而弃家国不顾,赵光义所作所为,早已割绝我们的血脉亲情。永庆弃家,而未弃国!”

“此话怎讲?”

永庆道:“老丞相以为,继嗣与继统,何者为重?”

赵普眼中微现讶色,似乎觉察了什么,却又无法确定。

永庆追问道:“老丞相何以教我?”

赵普略一迟疑,沉声答道:“对一家来说,继嗣为重。对一国来说,继统为重。”

永庆又道:“若家国一体,而两者不得兼得,当如何取舍?”

“自然当以体统传承为重。”

永庆微微点头:“老丞相所言甚是,永庆正是这么做的。”

赵普道:“殿下是说?”

永庆缓缓讲出一番话来,赵普听罢目瞪口呆,怔了半晌,才道:“若大事可成,还有谁能约束得他?毁诺背信,那时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永庆闭了闭眼睛,说道:“我别无选择,只能信他。丞相,如今还有选择吗?”

还有选择吗?从反出村庄,杀了那里正之日起,他赵普就已是不折不扣的反贼了,就算他不惧一死,可他还有儿子、孙子,对一个家族来说,什么最重?他又能如何取舍?他还有得选择吗?

※※※

垂拱殿内,身穿龙袍腰系孝带的赵元佐呆呆地坐在御案后面,耳听得臣子在下面似乎正说些什么,可那声音只在耳边萦绕,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心里去。

罗将军说那凶手应该不是辽国所遣,当大军急行两日,本见辽军全力扑击的时候,辽国的嫌疑就已摘除了,那么凶手是谁?

赵元佐不期然地想起了那个在天牢重狱里挟持了他,以他母后为人质逃出生天,逃向北方的独臂刺客。

“但有一口气在,我必杀赵炅!”

凶手是他吗?如果是他,那我岂不就是杀父的元凶?赵元佐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如今,刚逢大败,先帝又遇刺驾崩,民间又有种种谣言,以致民心不稳,士气不振,军心散乱,眼下,须防北国倾力南下,虽有国舅统率大军,坐镇三关,仍不可等闲视之。而西夏杨浩,一战而擒尚波千,旬日而下关中,虎视耽耽,也是十分的危险……”

张洎说到一半儿,只见这位迅速被扶立登基的天子两眼出神,好象根本没有听到他说话,不禁唤道。

“打!那就打!我宋国兵强马壮,坐拥万里锦绣山河,怕得甚来!李继隆坐镇三关,朕很放心,很放心。罗将军,朕许你一支人马,给朕夺回关中,把杨浩打回西夏去。”

“不对,不对,关中有岐王在,有德芳在,不管怎么说,总是自家兄弟,国难当头,他一定不会与朕为难。派人去,派人去告诉他,告诉他父皇驾崩,辽人入侵,他会顾全大局的。”

赵元佐的眼神有点怪异,说到这儿戛然而止,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大殿一角,偏偏那儿什么都没有,众文武臣工都看得有点发毛,赵元佐看了半晌,突然像才睡醒似的,霍地抬起头来,喝道:“大理寺,御史台、刑部。”

被他唤到的衙门主官连忙出班,躬身奏道:“臣在。”

赵元佐一拍额头,又挥了挥手,把他们赶了回去,三衙主官莫名其妙地归了位,赵元佐突然一拍御案,怒道:“皇城司何在,先皇遇刺一案,可曾查出些端倪?”

皇城司主官甄楚戈根本就不够资格上殿参政,一时哪里有人答他,罗克敌和张洎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忧虑,内忧外患,大厦将倾,可圣上他……似乎受了严重的刺激,精神有点不太好,这可如何是好?

当此时也,小野可儿挥军攻克延州,随即亲率骑兵七千,一人双马,急行军一昼两夜,奇袭宽州,并在此筑垒营墙,起营建寨,据右固延安,左瞰河东,北与银、夏两州连成一线。

杨延朗入泾州,夺长武,在妙水河畔谷口设伏,先出一军故意大败而归,引宋军来攻,趁机掩杀,铁骑轮番突阵,冲荡多时,把宋军步兵大阵冲乱。宋军将领各自指挥部众分头突围,此时伏兵尽出,凭高而下,又有数千精兵断敌退路,形成合围。

宋将海淳身中十余箭,仍挥铁锏挺身力战,其属下小校劝他乘间突围,海淳言道:“我为大将,既然兵败,唯以死报国尔!”

遂再入阵中,铁锏挥舞,杀百十人,虎口遽裂,鲜血淋漓,期间三次换马,反复突入敌军。杨延朗爱其忠烈,喝令三军务必生擒,奈何海将军战至最后精疲力竭,生恐被擒,竟尔弃锏望东三拜,然后拔剑自刎。副将盛龙率军东突西冲,终不能冲出杨延朗的十面埋伏,被迫率众投降。

长安副都指挥林岳焕三更开城,引西夏军入城,勒令所部不得抵抗,杨浩生擒禁军主将陶轩辕,兵不血刃夺取长安,随即以陶轩辕印信关防为证,遣“飞羽”死士百人诈开潼关。与此同时,张崇巍攻克秦州,宝鸡孤立无援,知府邵望心接到赵普书信一封,便开城降了岐王。至此,河西、陇右、关中一线相连,西南半壁尽入杨浩之手。

此时,蜇伏已久的义军首领王小波突然再出蜀山,打出了迎岐王的旗号,这一招颇具蛊惑力,一时巴蜀大地再起风云,而江南一直不成气候,却也一直不曾受过重大打击的小股义军也开始频繁行动,并开始向荆襄一带移动,似有与巴蜀连成一气的打算。

各地战报雪片一般飞往东京,一时京畿震动。此时,卢多逊从海南千里迢迢也赶到了关中,就如赵普一般,上了杨浩这条贼船,他想下也下不去了,两位相国联名通告天下,扶保岐王,并向各自的旧部门生们频频暗送秋波,这两位相爷的立场其影响力可是非同小可,各地文武官员本来就因为那篇檄文的原因对赵光义失了恭敬之意,再有赵普、卢多逊这两位大佬表态,一时间态度都有些暧昧起来。

就在这时,辽国萧太后大赏群臣,然后以耶律休哥为都统,皮室详稳萧排亚、驸马都尉萧勤德、萧继远、林牙谋鲁姑、太尉林八等率军跟随,自率主力坐镇南京幽州,开始浩浩荡荡向宋国开拔,一路攻雁门关,一路攻瓦桥关,大举挥师南下。

且不说大宋朝廷得知这个消息是如何打算,刚刚稳定了关中全境的杨浩得知消息后,却再度陷入了两难之境,虽说万事俱备,可一旦关中兴兵,大宋禁军两面受敌,必难抵挡挟锐而来的辽军,兄弟阋于墙,契丹必大获其利,他该如何取舍?

第625章 最后关头

天下人心浮动,坊间纷纷传言,恐怕这大宋朝就要到此为止了。

百姓们这样想也很正常,自唐末以来,诸侯林立,你方唱罢我登场,国号是走马灯一般地换,现在已经亡国的蜀、唐、汉主这些国家哪个不是传了二世三世四五十年,宋国虽然统一了中原,可是真论起来,国祚也不过才十几年的光景,还远未达到天下归心的地步。

结果先是幽州大败,三十万大军落花流水,紧接着西夏发《讨赵炅令》,岐王赵德芳就是苦主,赵光义的所作所为一旦大白于天下,岂有不失人心的道理?赵光义还没想好如何应对这场危机,就在十万大军的营盘之中被人摘了脑袋,太子匆忙继位。

赵元佐朝令夕改、优柔寡断,似乎因为父皇暴毙刺激的有些不正常的消息,业已在汴梁城传开了。别看深宫九重天,其实皇宫大内那点事儿,很少有不透风的墙,大宋皇室一向比较亲民,宫禁也不及其他王朝森严,这点事儿就更加瞒不住京城百姓了。

摊上这么一个官家,大辽虎狼顷刻南下,陇右关中尽入西夏,巴蜀义军又起,江南骚动不止,不要说寻常百姓,就算是满朝公卿也是人心惶惶。

萧绰在宋国退兵的同时,就迅速拟定了反击计划,仗着士气正锐,就地整合救援南京的各路兵马,反守为攻了。如今风雨飘零的大宋国面临的就是国内不稳、人心思变、两面用兵,皆为强敌的局面。

对于军国大事,赵光义算是个军事理论家,远不及其兄多矣,不过真要与他论起军事来,他也能说的头头是道,而太子元佐则于军事一窍不通,三纲五常、孝悌仁义那一套,总不能拿来打仗吧?幸好他虽能力不足,精神状态也极不稳定,但是朝中文有张洎、武有罗克敌,赵元佐是个没有主意的,一切依从二人主意,倒也暂时摆布的开。

张洎和罗克敌这两个人,一个不修私德,刻薄寡恩,一个心怀不轨,早有反了他老子的心思,就这么两个人,就是他老爹留给他的文武班底。不过论才干,这两个人确实没得说,眼下这场面,不管他们私心里怎么想,都得打起精神先御外虏,真让契丹人放马中原,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鉴于此,张、罗二人精诚合作,经过一番讨论,上奏皇帝允准,分别以李继隆、刘廷让、田重进为沧州、瀛州、定州都部署,防御三关。本来在此之前,李继隆临危受命,独领边军,不过这一遭不比出征,而是防御,这样的话各主要关隘必须得有自己的主将,能随时根据敌我情形做出决定,让李继隆总揽军权是会误事的,倒不是有心分他的兵权。

初期交战,双方各有胜负,宋军虽士气不高,毕竟倚仗地利,所以辽军没有占到太多便宜,战报军情传至东京,邸报行发天下,百姓渐渐安心,觉得虽然宋军吃了败仗,但是辽人似乎也没有想象的那般可怕。

但是辽军的总指挥是耶律休哥是一个真正的统帅,而眼下还没有人能认识到他的不俗,宋国自我检讨此番北伐失败的原因,虽然明面上不说,但是暗地里都倾向于认为先帝用兵失误,以致铸成大败,耶律休哥此胜还是运气的成份大一些。

其实眼下这种僵持局面根本就是出自耶律休哥的安排,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小胜小败,他的目标是宋军主力,他想要的是破关挺进中原,而这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他在等待机会,也在创造机会。这个机会,终于被他等到了。

双方僵持不几日后,田重进站稳了脚跟,便开始试探性地展开反击,田重进兵出岐沟关,连败几路辽军,甚至一度收复了涿州。田重进并非冒进,主动出击是朝廷的意思,官面上的说法是要御敌于国门之外,真正原因却是因为眼下军心、民心皆不可用,宋国急需一场大胜来挽回这一切。

田重进的胜利传回开封,整个开封城就像过年一般,惶乱许久的人心终于有些安定下来。赵元佐喜出望外,马上下旨,令刘廷让、李继隆,三军尽出,收复失地。张洎、罗克敌闻言急急劝阻,认为应稳中求胜,积小胜为大胜,赵元佐却是迫不及待,他做事虽然优柔寡断,可是一旦认准了一个道理的时候,却又偏执之极,九牛也拉不得他回头。

圣旨颁下,勒令一直按兵不动,固守阻敌的刘廷让和李继隆立即发兵,扩大战果,务必一战夺回此次因北伐失败而丢弃的领土。刘廷让和李继隆接了圣旨,只得依命从事,不过二人都是老诚持重的将领,一番计议下,决定尽量稳妥行事,以刘廷让部为先锋,李继隆部为后军,前后照应,进行反扑。

其实依着李继隆的意思,眼下还是求稳最为妥当,可是眼下宋国的困难不仅仅是北国一面,承受的压力也不仅仅是军事方面,一场大胜,尤其是收复因北伐败退而沦落北国领土的大胜,对宋国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其意义决不仅仅是一场战争上的胜利。而且圣上如此急促,心底里未必就没有想为先帝挽回颜面的意思。他是一个食君俸禄的将领,又是当今圣上的舅舅,于公于私,都没有唱反调的道理,所以也只能全力配合。

耶律休哥一直把主力埋伏起来,不与宋军做任何接触,他们都是骑兵,来去如飞,机动力强,宋军的斥候很难接触他们,从而打探到有用的情报,而且辽军旗帜番号又比较混乱,远看目测更难察其详情,所以始终不知道辽军隐藏了一支绝对主力。

刘廷让部先行北进,其先锋是平州团练使贺令图,这位将军是将门世家,荫补为官,并没有什么作战经验,他从未和辽人打过仗,倒有一种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气概,率本部兵马攻至河北河间的君子馆,恰恰遭遇了耶律休哥的本部兵马,甫一交战,辽军便不支而退。紧接着,耶律休哥遣使来说,畏于宋军强大,有意投降。

耶律休哥随便派了个人去,只是调侃贺令图罢了,他也知道宋军不可能上当,只不过能拖一时是一时,哪怕让宋军将领核计核计呢,他的真正目的是诱引刘廷让的主力部队进入他的包围圈,眼前这支人马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瘦了,这只小绵羊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然而令人不敢置信的一幕出现了,贺令图居然信以为真,不但信以为真,而且还兴致勃勃,只带了几十个亲兵就跑到耶律休哥的大营来受降了。高梁河一战杀退宋国三十万大军,赶得赵光义逃之夭夭的辽国大于越耶律休哥随口这么一说,他居然就真的相信人家畏了他的兵威了。

耶律休哥正在中军大帐与麾下诸将策划围歼宋军的计划,听到亲兵传报之后把他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宋国的一个将军,居然……竟然……怎么可能就这么傻?

耶律休哥直到这时还不相信亲兵的传报,他亲自跑出大帐,看到骑在马上,得意洋洋的贺令图,再听他亲口报出了自己的身份,耶律休哥才知道不是那亲兵吃饱了撑的跟他这位大于越开玩笑,耶律休哥哭笑不得,马上叫人把这位天真儿童给吊起来,瞧着他那副德性,耶律休哥又好气又好笑,倒是没叫人揍他一顿。

不过这位先锋官既然自己送上门来,耶律休哥便也不跟他客气了,直接令人包围贺令图的先锋部队,把他们一口吃掉,耶律休哥本来是想用这支宋军做诱饵的,这一动手,主将贺令图不在,上下无人指挥,一个也没跑掉,结果先锋的作用全失,自率大队人马行于其后的刘廷让对此全然不知。

结果刘廷让一头钻进了耶律休哥的包围圈,十余万大军把刘廷让的三万人马围的水泄不通。刘廷让布环阵拼死抵抗,宋军步兵天下无敌,正面交锋打阵地战,威风八面,竟然始终不曾突破刘廷让的防御阵线。

刘廷让又使人突围,急报李继隆,自后赶来的李继隆得知消息不禁大战一惊,那报信的副将桑敬浑身浴血,让人扶着沙哑着嗓子道:“大人,刘将军正率军苦战,耽搁久了,恐怕就要全军覆没,还请速发援军啊!”

李继隆麾下众将红了眼睛,纷纷摩拳擦掌地请战,李继隆徐徐踱步,良久良久,扭头问道:“辽军,有多少人?”

桑敬道:“以末将看来,至少不下十万人,刘将军已若撑一昼夜,再也耽搁不得了。”

李继隆双眼微微眯起,缓缓摇头道:“你既看到了十万人,那么他手中就绝不只十万人。十万铁骑,在一马平川的土地上,攻打仓促赶至无险可守的三万步卒,居然坚持了一昼夜而不败?不……不……”

桑战急了,双目尽赤,怒吼道:“李继隆,你是什么意思,莫非胆怯未战么?”

李继隆麾下亲兵按刀而近,喝道:“大胆,你说甚么?”

李继隆一摆手,制止了手下的妄动,仰首长叹道:“我们中计了,往赴救援,不过是飞蛾扑火,去多少,就会扔进去多少,我们本应该据关死守的,根本就不该主动出兵,根本就不该主动出兵啊……”

他霍地回身,厉声喝道:“传令三军,后阵变前阵,立即退兵!”

“不能啊!李将军,不能啊!”桑战声泪俱下:“刘大人身陷重围,苦苦支撑,三万兄弟正翘首盼着咱们去救命呐,李将军,不能撤啊!”

李继隆脸色铁青,颊肉猛地抽搐了几下,眼见友军被围,却要弃之而逃,他也一样心如刀割,可是他知道,这时候绝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他大声喝道:“没有听到本帅的将领吗?立即撤退!”

他大步腾腾走出几步,沉声喝道:“此时撤兵,恐也已迟了,不能御原路返回,就近撤往乐寿,或可据城池之险,保全我们这支军队!”

他沉痛地道:“我们……我们再也禁不起又一次失败了。”

※※※

“李继隆退兵了?”

正踌躇满志地等着李继隆自投罗网的耶律休哥闻讯怔了半天才猛地反应过来:“萧挞烈、耶律擅,立即率你们的伏兵追击李继隆,务必要把他绊住,待本于越解决了刘廷让,马上挥师掩杀过去。”

他急急走向地图,问道:“李继隆向什么方向退却?”

那探马禀道:“看其方向,该是退往宋军掌握着的乐寿。”

耶律休哥一怔,脸上激动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反复地捺了几下,似乎要把标注着乐寿位置的部分戳一个窟窿。

萧挞烈迫不及待地道:“大于越,我们是否立即上路。”

耶律休哥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用追了,追不上了。李继隆,好一个李继隆!”

他的目光转向丘陵下仍布阵死守的刘廷让部,目光又渐转冷酷:“这只饵,已经没什么用了,吃掉它!”

君子馆一战,刘廷让在部将拼死护卫下杀出重围,只率数十轻骑逃回宋境,数万大军尽殁于此,消息传回东京汴梁,赵元佐如五雷轰顶,呆呆地坐在御座上,任臣子们说些什么,只是一言不发。到后来却突然跳起,下诏不惜一切代价,全面发动反攻,被张洎和罗克敌等人劝止。

此后,耶律休哥趁大胜再度包围涿州,苦战几昼夜,涿州城破,城中宋军被迫归降,被耶律休哥收编整合为七营兵马,分散编入辽军队伍,一同南向,一路攻克祁州、新安、小狼山砦,又占了易州。消息传到汴梁,赵元佐大骇,又要下诏命令各关隘守军坚壁清野,不许出战。

罗克敌以为,敌势强大,不与硬战是应该的,但是具体情形还须依据前敌情形由边关主帅自行决断,朝廷通令各战区不分敌情强弱一概不得出战与先前要求他们务须全体主动出战是一样不合时宜的,惹得赵元佐大发雷霆,好在程羽、贾琰、宋琪等赵光义宠信的老臣子们也觉得罗克敌所言有理,纷纷出言应和,这才没有治他的罪,不过还是依着他的意思,向边关众将下达了诏书。

出了午门,自有小校牵来战马,罗克敌翻身上马,却是仰天长叹,宋国到了眼下这种局面,他觉得也未尝就不可收拾,可是这个皇帝……朝令夕改,喜怒无常,情绪多变的就像娃儿的脸,说哭就哭说笑就笑,明明不懂军事,偏偏喜欢插上一手,而且固执起来根本不听任何人的意见,皇帝是一国首脑,行事岂能如此轻率任性?

前后两道诏书,仅仅隔数日,居然判若两人,仅此一点,就足以消磨了边关将士的勇气,他罗克敌又有何力量可以回天?赵光义他本就不想保,赵光义得位不正,他的儿子继承大统的合法性自然也大成问题,可是眼下这宋国江山就掌握在这个神志已经有些不清醒的年轻天子手中,他可以不在乎赵光义父子两代君王,可这汉人江山岂容契丹蛮夷之人荼毒践踏,身为枢密院事,如今大宋军队的主事人,他该如何是好?

“罗大人……”

后边又有一马轻驰而来,看马上人的冠带也是一员武将,一见罗克敌伫马发怔,那人勒马见礼。

罗克敌一扭头,认得是殿前司都虞侯翟沐丝,便怏怏地还了一礼:“翟大人。”

这翟沐丝四旬上下,原是禁军中一个中级将领,以前与晋王赵光义的关系不远不近,比起当时许多不与亲王往来的高级将领,总是要近的多。赵光义将老臣清洗一空,他也是从中得益,升迁上来的将领,此人平时话语不多,稳重老成,罗克敌对他也算比较敬重。

“大人可是为边关战事发愁?”

罗克敌涩然一笑:“何止边关?关中那边,如今陈兵潼关,不进不退,不知是何意图,巴蜀反旗高炽,江南蠢蠢欲动,京城人心不安,唉!如此情形,罗某有心无力啊。”

翟沐丝微笑道:“大人武勇,下官是晓得的,不过这军国大事,竟是我朝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严峻,也真难为了大人,其实……大人在这厢独自发愁又有何用,何不向人讨教一番呢?”

罗克敌道:“讨教,本官能向何人讨教呢?”

翠沐丝掩唇轻咳一声,说道:“大人如今执掌国家兵事,但是论官职,还只是枢密院事,上边还有枢密使、枢密副使,两位大人因病请旨在家歇养,照理说呢,是不该去打扰的,可是值此国家危难时刻,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哪还能只顾一己安危,曹、潘两位大人一生身经百战,历练经验总是有的,或许……能给大人您出出主意?”

“哦?”罗克敌目光微微一闪,露出沉思之色,翟虞侯微微一笑,拱手道:“下官告辞……”

“求教于曹彬、潘美?恐怕是曹潘见召,着他传话吧……,这两位早已辞了朝堂,在家赋闲的老将军,要我前去,到底想干什么呢?”

罗克敌沉思有顷,本想回家向自己老子讨教一番的,这时想来倒是真的有些意动了,自己老爹看人望政,那都是准的,可军事上……他毕竟是一介文人,或许曹彬、潘美这两位开国名将真的有回天妙计?

罗克敌驱马向前走了几步,忽又勒住缰绳,猛地一拨马头,向扈兵喝道:“走,去曹枢密府上!”

第626章 归心

“老爷就在里面,罗大人请进。”

老家人把罗克敌引到了暧棚前面,止步说道。

前面是个暖棚,斜檐的一溜棚子,黄泥糊的墙,顶上铺着厚厚的稻草,在房顶上开了几扇小窗,既为透气,也为了阳光照入。这实际上是个花房,大户人家侍弄花草的地方,北方秋冬寒冷,大户人家都建有这样的暖房。

见客在这种地方,本来是不大合适的,不过曹彬名义上还是罗克敌的上官,而且资历、威望远在其上,在这个地方接见晚辈和下属也没什么不妥当的。

暧棚中有一股泥土和腐草的气息,一溜的长棚,中间还是隔开了的,或许后面几间暧棚还种着些新鲜的菜蔬。罗克敌轻轻步入花房,就见一个身穿短褂、头系方巾的老者正俯身在花丛中摆弄着一盆盆绽放的鲜花。棚中的花草以菊花居多,倒也正是应季的时候,菊花的品种很多,这一丛白如沃雪,那一丛灿若黄金,有的攒密如天上繁星,有的花绽如丝,隐隐的,便有一股幽香扑来。

罗克敌站住,看着那位正侍弄着一丛“江东二乔”的曹大将军,眼下任谁看了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汉,如果不识得他的人,或许会把他当成了曹府的花农,哪里还有一点手握千军万军,睥睨天下征战四方的将军气概。他的神情恬淡,颇有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

可是,国家危难,社稷江山危在旦夕,曹彬虽已不再视事,罗克敌却不相信他对天下形势一无所知,他真的做得到如此淡然?

“卑职罗克敌,参见枢密大人。”罗克敌深吸一口气,上前叉手施礼。

那一身布袍,神态悠然的老者扭头看了他一眼,仍然侍弄着花草,呵呵笑道:“原来是罗院事,老朽赋闲在家久矣,诸多友好同僚都很少走动了,今日罗大人怎么有暇登门啊?”

罗克敌俊脸一热,赵光义清洗前朝老臣的心意十分明显,曹彬失势,文武百官自然避之大吉,罗克敌与他一向没有什么交情,这时候自然也没有犯险亲近的可能,说起来,这位直属上司的府门,他还真是头一回来。

眼下罗克敌也顾不及那么多了,开门见山地道:“枢密大人,国家危难,已至旦夕倾覆的险境,枢密大人国之重臣,岂可置身事外,若果国家有难,玉石俱焚,何只天下黎民百姓受苦,恐怕大人您也……,卑职此来,是想求教于大人,如今情势,该当如何是好,还请枢密大人指点。”

曹彬手上顿了一顿,轻轻叹了口气,头不抬眼不睁地道:“罗院事,如今岐王发难于关中,朝廷地方,各怀异心,士子庶,惶惶不可终日,又有几大商贾斗法,弄得国家元气大伤,这还罢了,如今西夏陈兵潼关,北辽虎视三关,而今上的情形……,你该比老夫更清楚,试问如此情形,漫说老夫一介武夫,就算是周公伊尹、管仲萧何,乃至诸葛武侯复生,这样破烂不堪的局面,又如何收拾?”

罗克敌道:“难道如今,唯有坐以待毙了么?”

曹彬慢吞吞地道:“除非……速平内乱,重整人心,才能北拒强敌于外,重安中原天下。”

罗克敌笑的有点发苦:“枢密大人,平息内乱谈何容易,眼前之乱,可不仅仅是关中兴兵,就只一个关中兴兵,也非旦夕可平,何况,北朝阵兵三关,咄咄逼人,又岂容我们从容收拾山河?”

曹彬嘿了一声道:“武夫就是武夫,难道只能用打的么?”

罗克敌神色一动,急忙问道:“枢密大人有何高见?”

曹彬闭口不言,罗克敌忙道:“出得大人之口,入得卑职之耳,卑职与大人只是私下参详,离开这间花房,便全做不得数了,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曹彬慢吞吞地道:“当今之计,唯有……迎岐王,废今上,方能重整人心,收拾山河。”

罗克敌脸色大变:“今上无逆天之过,臣下岂能轻言废黜,这与叛逆何异?”

曹彬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岐王的《讨赵炅令》所言七大罪,第一条就是弑君,又有先皇后血书为证,你信是不信?”

罗克敌默然不语,显然是相信了的。曹彬又道:“既然如此,今上便是得位不正,还国与岐王,难道不合大义吗?”

罗克敌沉声道:“朝中有张洎、宋琪、程羽、贾琰等把持朝政,皆先帝心腹之臣,君王废立,岂是等闲,一个不慎,这江山顷刻大乱,北朝趁势南下,整个中原但尽落胡虏之手。”

曹彬缓缓抬起头来,轻蔑地一笑:“可军权,不在他们手中。”

“边关大将李继隆,手握重兵,镇守边关,他乃当今国舅。”

“当今圣上却不是他的亲外甥,何况大义当前,何去何从,他若不蠢也当有所选择。废立之举,老夫也知道何等重大,可是眼下形势,已非今上可以收拾,不行废立,内乱不息,不还国于先帝之子,民心士气难复,这样局面,根本没得收拾。李继隆若识大体,知大义,则可共攘义举,否则……”

曹彬轻轻一抬手,从花盆中拔去一株小草,淡淡地道:“他虽手握重兵,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