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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第3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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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说俏丽的那是少之又少,这世间虽不缺女人,可是美丽的女人不得不走出家这条路的毕竟太少。
不过赵光义毕竟是一朝天子,这里又是佛家庵堂,虽觉这女尼秀丽,他也不便多看,只瞟了一眼便收了目光,不过目光一敛,赵光义心头忽地一闪,似有所觉。
眼睛!这女尼的眼睛似曾相视。朕怎么可能与一个女尼相识?
眼看着一杯茶注满,赵光义不由哑然失笑,可是随即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身影,那是在洛阳,那是一个冬天,他和慕容求醉从洛河边归来,前边一白衣女子素带缠腰,姗姗行过。当她回头时,那惊艳的容颜,惊艳的双眸,惊艳的一剑……
赵光义瞿然抬头,恰见那方才还垂眉敛目,好似静水观音般的女尼杏眼圆睁,眸中射出腾腾的杀气。仍是那般惊艳的双眼,一招双鬼拍门,便向他胸前狠狠劈来……
※※※
“动手吧!各自小心!”
金梁桥下,州西瓦子,折子渝向同桌就坐的三人沉声下令。折子渝一身玄衣,坐在茶棚角落中,四下里人来人往,却不大会有人注意这个角落。坐在左右的竹韵和狗儿齐齐一点头,起身便走,未出茶棚,狗儿便把一顶竹笠戴在了头上,纱幔垂下,遮住了容颜,拔足直奔御街。竹韵走不多远,到了一个无人小巷钻进去再出来时,便成了一个破衣褴衫的小乞儿,挟着一根打狗棒匆匆离去。
对面坐着的张十三慢悠悠地踱出茶棚,口中嚼着一截草梗,站在茶棚阴影下,轻轻做了一个抹喉的动作,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然有些人同时动作起来,赶车的、挑担的、闲逛的,十几个人各奔东西,一个推着独轮车卖枣儿的小贩忽然一把推开正在侃价的客人,推起车子拔腿就走,那买枣的吴胖子奇道:“耶?几时卖货的也这般牛烘烘了,我才砍你两文钱罢了,喂,再加你一文,四文钱卖不卖呀?”
经过一年多的筹备,无数次的演练,一旦开始行动,是十分迅速也是十分有效率的,各个地方进展迅速、顺利,而且消息能很快地反馈到州西瓦子的小茶棚里。虽然她始终没有离开过那里,可是以这个茶水铺子为中心,与所有通路共同构成了一张庞大的蛛网,而她就是这网中心的蛛后。任何一个地方稍有风吹草动,都能以最快的速度传到这里,任何地方出现了预演中不曾出现过的状况,她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进行修正,确保这一环道路的畅通无阻。
关陵渡,名为渡,旁边却没有河,也不知是什么年代传下来的名字。这里是出南熏门往东南十里处的一个岔路口,路口左右两排房子,左边驻扎的是巡检司的皂役,右边是税吏司遣派于此征收税赋的小吏。人不多,因为通行这个路口的人本来就不多,但是又必须设立有司,因为从这里可以绕过汴河关口,直接向船上取货送货。
因为平常无事,巡检和税吏平时只留几个人守着,其他人常常离开驻所,不在此处。此时,从远处来了三辆子,车子不算华贵,可一看就十分结实,就那车轮都足有大半个人高,这样的车子速度快、跑得远,而每辆车上都套了四匹马,用得起马拉车的不多,一辆车子四匹马的更少,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的税吏顿时精神起来。
这个路口除了方便走私逃税,其实并不易走,也不是主要的交通路口,自打设了税吏和巡检,想逃漏税赋的不从这儿走,从这儿走的也只是附近村庄一些进城的百姓,油水不多,如今看这情形,可能捞到不少外快,如果这车子上有朝廷禁售的私货,那更要大赚一笔了。
“嘿嘿,亏得今天头儿又让我当值,想走也走不脱,运气来啦,真是城墙都挡不住。”税吏老张正了正帽子,兴冲冲地迎了上去。
他的运气确实不错,刚刚迎上去就见红了。
老张瞪大一双死鱼般的眼睛,惊愕地望着这些一言不发就杀官造反的暴民,慢慢倒了下去。车上扑出十余个身形矫健的大汉,手执利刃,分头扑进左右两排房子,短促的惨呼之后,一切都安静下来。
横于路口的尸体被拖走,地上的血迹被灰土掩埋,三辆四马轻车向外停在关口栅栏外边,车夫连车都不下,始终坐在车上,手中紧紧攥着马鞭,好象随时准备扬鞭启程的样子。
巡检司里走出几个挎刀的皂吏,税赋司里走出几个红帽子的税吏,站在那儿开始执行公务,比起原来把守此处的吏役们都要敬业百倍……
※※※
汴梁城西,万胜门。
骆驼、牛车,都戴满了货物,来自西域的胡商在盛夏时节仍然穿着羊皮袄,吆喝着车驾,准备验印出城,不想那胡商老板,一个虬须豹眼的大汉忽然腹痛如绞,一头从马上跌下来,满地的打滚,把守门的官兵都吓了一跳。好在万胜门往回走,没多远就是荆筐儿药铺,几个闲汉收了赏钱,领着那胡商的几个手下载了那大汉往药铺诊治抓药去了。
少了主事人,没人打理货物,没人上缴城门税,庞大的队伍就滞留在了城门口。车子、货物、骆驼挤满了城门口,旁边经过的人,闻着他们身上浓重的腥膻气,都屏住呼吸,捏着鼻子快速路过。守城的士兵也很不耐烦,好在城门洞里通风迅速,还不算十分难耐。
这么多车子、骆驼、货物,如果忽然出现了什么紧急情况,只要往前一拥,就能卡住城门,叫这城门再也关不上,可是汴梁承平已久,又非大敌临境,谁会想到这一点呢?
类似的情形在各处上演,水道、陆道、大道、小道,各种交通工具,各个交通路口,每个地方布置完毕,一切顺利的话,都会有消息及时送到州西瓦子茶水铺。
在所有地方传回的消息中,折子渝最在意的,当然就是崇孝庵那边的情况。
“什么!皇帝也去崇孝庵了?”听了这个消息,折子渝一双柳眉轻轻蹙了起来:“皇帝怎么也会去?皇帝一去,戒备森严,而且他们得一直陪侍在皇帝左右,至少不能全部离开皇帝的视线,那又如何脱身?”
折子渝屈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神色有些凝重起来:“恐怕事情有变呀……”
张十三起身道:“五公子,我去一趟吧,亲自盯着那边,要不然,万一丁大小姐……”
折子渝轻轻摇摇头:“不,只要他们能有借口离开,只要一盏茶的功夫,也能从地洞里出来,我们现在只能静观其变,切勿打草惊蛇。”
又一个消息送来了,静候在那儿的船只发现了两条准备远行的船只,而且发现有两个河道巡检司衙门的人登船检查,再也未见出现,始终没有下船。
紧接着,南面送来消息,准备候在关陵渡附近的人发现关陵渡巡检司情形有异,把守的巡检和税吏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而且每一个面孔都很陌生。这一年多来,他们早已摸清了所有预行路线上的情况,关陵渡有多少人,都叫什么名字、长成什么模样,是什么脾性,平时几人当值,完全一清二楚。发觉有异后,那辆车子未做停留,佯做真的过关,丢下几文税钱之后就扬长而去。走出那些人的视线之外,车上的人马上从林间返回,摸到巡检司房后,发现房中横着几具尸体,原巡检司的人都被杀光了。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把关陵渡外三辆蓄势待发的四马轻车的事报告回来。
张十三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奇怪,真是奇怪,经过一年多的准备,我们预行的每个路口,平时都是什么状况我们一清二楚,每次预演都没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今天怎么这么邪门?好象有人挑了今天和我们作对一样,许多地方都有这样那样平时完全不曾遇到的情况,这关陵渡更加古怪,杀官冒充?难道他们还想在那儿长期收税不成?”
“怎么可能?”折子渝有些茫然起来。
“不好!”
念头一转,她忽然想到一个最不可能,却唯一合理的解释,不由得霍然站起,冷笑道:“好一个永庆公主!竟连本姑娘也给戏弄了,她就不怕玩火自焚!”
张十三茫然道:“什么?”
折子渝匆匆起身,吩咐道:“快,马上通知竹韵和小燚放弃原来计划,赶赴崇孝庵旁的孤雁林附近候命,我马上去找玉落!”说罢一股风儿地走了出去。
张十三虽还不知就里,但是眼见折子渝脸色冷竣,却知事态严重,当下不敢多说,连忙答应一声,紧随其后匆匆离去……
第572章 天不佑
壁宿突然出掌,开碑裂石的一对铁掌陡然拍向赵光义的胸口。
仇人就在眼前,双掌只要拍中赵光义的胸口,他有十成把握劲力直透肺腑,刹那间把赵光义的五腑六脏拍个稀烂,就算是神仙也休想救不得他活命,他苦练的透骨劲与寻常的硬功夫不同,只要击中要害,劲力直透肺腑,绝对是一击致命。
水月的一缕冤魂正在冥冥中看着他,他马上就能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报仇雪恨,壁宿的心也攸尔提到了嗓子眼上,双掌击出的同时,他的左脚也比右脚多蓄了一分力道,一击得手,他马上就能斜斜窜出,抢在候在禅房外的大内高手们反应过来以前,再把那个太子爷一巴掌拍死。
他答应永庆公主,要为她杀一个人,他不想欠这个债,一击得手后,他就要鸿飞冥冥,当然,逃得掉固然好,逃不掉他也死而无憾。只要水月的大仇得报,他便心愿已了。血流五步,举手投足间杀死一个皇帝和一个太子,以匹夫之怒而使天下缟素,如此轰轰烈烈,这一辈子,值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赵光义竟然认得他,做为一个刺客,他最不合格的不是他的胆魄,决心、勇气和武功,而是他特殊的容貌。当日在洛阳街头他只回眸一瞥,只是那一瞥,一双桃花眼就在赵光义的记忆之中留了下来,方才一见,忽尔引起了他的警觉。
壁宿男生女相,给他提供了接近赵光义的机会,可是这双妩媚的桃花眼,却也破坏了他本该一击必成的大计,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双掌拍出的时候,赵光义已警觉地抬头,惊见他双掌袭来,赵光义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抬起了右臂遮挡。壁宿的双掌登时拍在他的小臂和肩头,赵光义大叫一声,只觉肩骨痛楚欲裂,而小臂已经折断了。
壁宿原欲一击得手,立即侧蹿出去,打死坐在侧位的赵元佐,随即远遁,正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他打算的虽好,可惜事态有变。壁宿双掌拍个结实,蓄势已久的左腿下意识地发力点地,跃向赵元佐,两个动作一气呵成。
不想他必杀的一击竟被赵光义鬼使神差地避了过去。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因为自己的双眼过于特殊,引起了赵光义的警觉,只是暗暗懊恼,可是他脚下的动作更快,身形已然弹出,再想回身已是不及。壁宿心中发狠,决定先一掌结果了赵元佐,再回身扑杀赵光义,就算自此不能脱身,便去与水月九泉作伴也好。
不料赵光义被他打得一掌裁向榻上,虽是痛楚难当,可是眼见这女尼恶狠狠扑向自己的儿子,到底是骨肉至亲,哪能见死不救,他左掌一拍,那榻上的一条几案便凌空飞了起来,呼啸着卷向壁宿,同时大呼道:“护驾,有刺客!”
赵光义不懂内功,他练的是实打实的硬功夫,可是硬功也好,内功也罢,功夫本身本无优劣,任何一种武功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都是举手投足便可杀人的好功夫。赵光义做了十年开封尹,武功并没有搁下,如果正面交手,加上技巧和身法的运用,他不是壁宿的对手。
但是二十几年的功夫,比起只苦练了三四年的壁宿,他的根基更扎实,功力更雄厚,这全力一掌也是不弱。铁掌一拍,那几案打着转儿,带着呜咽的风声卷向壁宿,一条几案自然比人的动作要快,竟然后发先至,结结实实砸在壁宿的后心,壁宿听觉风声,本可避过,可是一击没有得手,他已放弃逃走的打算,只求把仇人的性命留在这儿,所以发起狠来,竟不闪避。
他任由几案砸在自己背心,几案砰然粉碎,壁宿不闪不避,仍然直取赵元佐。只是后心受这一击,如遭铁锤,跃起的身一沉,动作慢了一瞬,赵元佐也是会武艺的,虽比他差了不止一筹,可是惊讶之下却也本能地向后避开,这一掌竟未拍中。
壁宿大吼一声,本已力尽的一掌继续前探,右臂突然又探出半尺来,好象那手臂突然又长出了一截。
他的武功极杂,随竹韵和她爹爹杂七杂八的学过许多功夫。柔太极、走八卦、佑神通臂最为高,方才这一手正是通臂拳。壁宿本已力尽,可是借着这一招抖骨扬劲,右臂突兀地长出半尺,这一掌堪堪击中赵元佐,赵元佐顿时被拍断了两根肋骨,哇在一口鲜血喷出,喷了壁宿一脸。
赵元佐的身子仰面飞出,撞在墙上又萎顿在地,登时昏迷过去。若不是赵光义紧急关头掷出的几案阻了一阻,他已丧命在壁宿这一掌之下,饶是救得性命,内俯也受了重创。
壁宿连出两掌,第一掌伤了皇帝,第二掌伤了太子,可惜接连两人都不致命,不禁目眦欲裂,他弹腿返身,如同一头疯虎,再度扑向赵光义,赵光义的右臂软软垂下,完全使不得力,就算他想做独臂神帝,那也得先养好了伤,适应了一条手臂的运动才成,现在他可是完全还不了手,赵光义情急之下便在禅房中奔走,藉着一切遮挡物逃避他的追杀。
这情形恰如剑客荆轲刺杀秦王,任你剑术了得,他绕着大殿蟠龙柱和你兜圈子,你也无计可施,壁宿追杀在后,屏风、桌椅,一路趟去,所有的障碍物能劈烂的都劈烂了,只拖延了几息的功夫,门外的大内侍卫们已冲进禅房。
刚见壁宿一掌拍中赵光义时,永庆激动的心头怦怦直跳,待见赵光义虽伤而不死,她的一颗心就沉了下来。等到大内侍内一闯进来,她便知道大势已去,此时不走,便连她一家三口也走不得了,于是佯做慌张,一面大叫抓刺客,一面拉着宋皇后和赵德芳逃出了禅房。
皇帝遇刺,侍卫们都慌了手脚,争先恐后地往禅房里闯,也有几个想要护着娘娘和岐王、公主先行避开,永庆公主大喊一声:“太子受伤,晕迷不醒,快去救太子,刺客只有一个,我等在此无恙。”便也把他们打发开去。
永庆带着宋皇后和赵德芳避入旁边房间,这里早就掘有与地下相通的暗道,一家三口避入地道,立即放下封口石逃之夭夭。有那太监、宫女看在眼里,不由目瞪口呆,一时却还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道公主是带了娘娘避入暗室求个安全。
※※※
地道中,尽管墙壁上插着火把,仍然显得十分晦暗。
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永庆在头前带路,急匆匆地引着宋皇后和赵德芳向前跑去,最后面是她贴身的丫环,随她一同出家侍候左右的女尼林儿。远远的,在后面传来一下一下沉重的敲击夯土重石的声音,那是有人正在奋力破坏洞口,想要追进来。
往前跑了一阵儿,狭窄的走道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空室,室中央置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几件凌乱的衣服,一个妇人和一个少年站在桌边,地洞里流动的气流摇曳着壁上火把的火光,映得他们的容颜一片惨淡。这妇人和少年的穿着,与宋皇后和赵德芳一模一样,宋皇后和赵德芳跑进静室,一见里边有人,且穿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衣服,不禁如见鬼魅,可永庆公主却丝毫不见惊讶。
林儿在墙上摸索一下,伸手一扯,扑簌簌泥土松动,一块木板倒了下来,竟又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永庆公主急急回头道:“快!母后,你和德芳赶快随林儿从这里离开。”
宋皇后大吃一惊:“永庆,你不随我们一起走么?”
“母后,我会去找你们的,眼下我还不能离开,你们先走!”
“不行,要走我们一起走,永庆……”
永庆公主厉声道:“母后,再若迟疑,女儿一番心血就要全部葬送,你我母子三人就要埋骨于此,永庆死不足惜,可是德芳万一有个好歹,我爹爹从此便绝了香火!母后,大局为重,请带德芳先走,女儿自有办法脱身!”
宋皇后这一路跑,心口急跳如同奔鹿,已是快要跳出了腔子,她既舍不下永庆,又担心追兵随时将至,正在左右为难当口,听她提起赵德芳,想起这是亡夫唯一骨血,再也推拒不得,只得顿了顿脚,拉起赵德芳便走。林儿从壁上摘下一支火把,已抢先一步钻进那个新的洞口,在她前面引路了:“娘娘,请随婢子来。”
赵德芳急道:“姐姐,你怎不随我们来?你要不走,德芳也不走,就算要死,咱们一家人也死在一起!”
他想挣脱回来,可是宋皇后情急之下手劲却也不小,紧紧地拉住他竟然挣脱不开。
“德芳,快随母后走,姐姐会去见你们的,一路上千万小心!”
永庆公主把兄弟急匆匆推进地洞,不由分说便把那木板重又抬起来。那扮做皇后和赵德芳的妇人少年脸上气色都是一片惨白,吓得心惊肉跳,不过却也明白事情紧急,忙过来帮着公主封紧木板堵住洞口,又抓起被水润湿的泥土匆匆涂抹一番。
那洞口封好后在昏暗的灯光下匆匆一看已无异样,永庆公主这才停了下来,却不马上便走,而是侧耳倾听后面动静,直到轰隆一声传来,晓得洞口已被砸开,追兵稍稍清理砖石就能追上来,这才从墙壁上取下一枝火把,向那假皇后和假岐王低声喝道:“随我来。”
崇孝庵西,孤雁林。
这里已经离开了崇孝庵的警戒范围,有几辆马车静静地停在那儿,马车看起来像是跑长途的客车,车厢大,车身宽,车辕里边套的是几头高大的骡子,骡子漫不经心地打着响鼻儿,不时低头啃着草皮,但是在车把式的控制下,马车始终稳稳停在那儿,不曾稍有移动。
几辆马车中间一辆,车厢里两侧长条的木板上各自坐着一个人,面面相对。左边的是丁玉落,右边的是一个看着貌相十分平凡的大汉,两个人对面而坐,都低头看着脚下,似乎那儿生出一朵欣赏不尽的奇芭。他们脚下当然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大洞。
车厢中间的板子已经掀开,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就像地窖的门儿,从那洞口望下去,是一片青青的草地,他们一直盯着那草皮,过了许久,那草皮忽然拱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土而出,二人神色一动,立即矮身看去。
这草皮下边实际是一个洞口,早在几个月前就已挖就,虽然植了草皮上去,但是位置他们可记得清清楚楚,断不会错,他们此刻就在等着有人破土而出。草皮掀拱了几下,终于完全掀开了。丁玉落紧绷着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她立即俯身相就,一手按着车板,一手伸了下去。
草皮翻开一片,一个灰衣女尼从里边冒出头来,因为封住洞口的木板掀开,边沿的泥土洒下,她正眯着眼睛,丁玉落一眼看清她的模样,正是永庆公主,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她连忙伸手握住了永庆公主的手腕。丁玉落自幼习武,要提起她这样的体重却也轻松,稍稍用力一提,便将她提上了车子。
紧接着洞口又露出一个人来,头上戴着龙凤珠翠冠,身上穿着一件绽青底色菱花饰纹袆衣袍服的女子来,这女子三旬左右,眉清目秀,丁玉落一见装扮便知道这位就是那位芳龄守寡的宋皇后,连忙伸手去拉,轻声说道:“娘娘勿慌,我们是来救你的人。”
紧跟着一身蟒龙袍的“赵德芳”也被拉上车来,旁边那大汉马上把车板一放,车外马夫一声吆喝,五六辆马车便向四面八方分头而去。
第573章 岐路
车子不疾不徐,辗在青石路上硌出碌碌的声音,车厢有规律地颠动着,正如永庆三人的心。丁玉落看看她们三人苍白的脸色,安慰道:“娘娘、殿下,你们不用担心,为了营救你们,我们早就开始筹备,迄今已做了近一年的准备,就算这东京城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能把你们安全带出去。”
“宋皇后”和“赵德芳”对视了一眼,默默不语,永庆公主接口道:“丁姑娘,辛苦你了,母后和皇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受了些惊吓。”
丁玉落见皇后和岐王一脸紧张恐惧的神色,心道:“到底是皇室贵胄,娇生惯养,经不起什么风浪,倒是永庆公主虽是年少女子,但是出家修行几年,身为一庵之主,经历多多,遇事还算沉得住气。”
丁玉落微笑道:“玉落明白,玉落听说官家也来了崇孝庵,本来还在担心,担心娘娘和殿下无法脱身,幸好你们如约赶到,要不然这桩大事不知又要拖到几时。你们来了就好,只要把你们救出去,便了我二哥的一桩心事。”
她一返身自车座上捧起两套衣服,说道:“用不了多久追兵就会赶到,事态紧急,先请娘娘和殿下换了衣裳,一会儿我们还要换车子,艾帆海,服侍殿下更衣!”
旁边那个面相平凡,身材精壮的大汉她一唤,立即站起身来,伸手一拉,一道帘儿便挡在了车厢中间,将他和“赵德芳”遮在里面。丁玉落花向“宋皇后”浅浅一笑,镇静地说道:“事急从权,请娘娘和公主先换上这两套衣服吧,玉落在外面候着”说罢轻轻退了出去。
玉落一出去,“宋皇后”马上凑到永庆身边,嗫嚅地道:“公主……”
永庆杏眼中微露嗔意,“宋皇后”顿时惊惧地低头,悄悄退了半步,不敢再言。
永庆压低嗓音道:“一切有我,你担心甚么,快换衣服!”
宋皇后点点头,慌忙拿起一套衣裙,永庆公主也拿起一套,轻轻抖开衣裳,欲解自己僧袍,却觉浑身酥软,一直以来强作的镇定到此时才全然崩溃,双腿一软,不由得坐在了凳上……
“是我救了你,否则你早已死在宫中,你欠我一份情。”
“是!”
“你纵然武功在世,可你根本接近不了他,凭你一人之力想要报仇难如登天。我可以给你制造机会,做为代价,你要帮我杀一个人,如何?”
“很公平!”
“好,我会制造一个让你出现在他身边的机会,到时候,他的长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也会一起出现,你要做的,就是帮我杀了他!”
“我答应!”
想起当初与壁宿的这段对话,永庆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挫败感,许久许久,她才黯然叹息,在心底悄悄地道:“功亏一篑!现在……我只希望第二计划能够顺利……”
※※※
崇孝庵住持款客的佛堂内,尸横血溅,一片狼籍。
庵中的老少尼姑们都被看管在大殿内,战战兢兢,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佛堂内,赵光义怒发冲冠,在他身边,躺着四具尸体,四个武功卓绝的大内侍卫,惨死在壁宿一双铁掌之下,赵光义知道这些贴身侍卫的功夫如何,惨死的四人中至少两个有一身横练功夫,号称刀枪不入的,可就是这两个练了一身横练功夫的侍卫,一个额头被拍中一掌,头颅裂开,脑浆飞溅,另一个被打中胸口,胸骨断裂,胸口坍陷。
“如果这刺客双掌真个拍中我的胸口……”赵光义心头升起一阵阵寒意。
此时,壁宿满身浴血,已被两个铁指如钩的四旬侍卫扣住了双臂,反扭于身后。他身上的伤虽然多,其实并不要紧,他曾经从习的是最高明的杀手,最高明的杀气不一定有最高明的武功,但是他们身经百战,是最懂得如何在以寡敌众的场面下保护自己的人,他们不能避免受伤,却最清楚人体的要害所在,尽量在刀枪及身的刹那迅速移动、扭曲肢体,避免致命的伤害。
眼见赵光义已被团团护住的时候,壁宿本想逃离,保此有用之身,再寻机会,可他没有机会逃走了,他被一剑削中了左腿的足踝,脚筋受创,那飞檐走壁的功夫折损了八成,已无法逃离,终因寡不敌众,力竭被擒。
仔细看过晕迷的太子元佐,发现他只是受了重伤并不致死,赵光义心中一宽,连忙喊道:“来人,快送太子回宫,叫御医诊治!”
这边七手八脚抬走了太子元佐,两个太监和一对宫女才慌慌张张地凑上前来,战战兢兢地道:“官家,刺客行刺,宋娘娘、岐王殿下和公主退入旁边房间,竟然……竟然启动了一个秘洞,钻……钻进去了……”
赵光义目光一厉,喝道:“尔等亲眼所见?”
那小太监不知大祸临头,连连点头道:“是,是奴婢亲眼所见。”
赵光义霍然站起,劈手夺过侍卫手中一柄长剑,当胸刺去,那小太监惨叫一声,紧接着被赵光义一脚踹开了去。
“明明是刺客同伙裹挟宋娘娘和皇子皇女离去,你敢胡言乱语!”
赵光义提起血淋淋的长剑,又向另一个小太监砍去,那小太监躲闪不及,也被砍倒在地,唬得两个宫女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官家饶命,官家饶……啊!”
赵光义不由分说,将他四人尽皆砍死,把血剑往地上一插,这才虎目一嗔,厉声大喝道:“刺客还有同伙,劫走了宋娘娘和岐王、公主,还不去追!”
噤若寒蝉的一众心腹侍卫答应一声,立即跑出十几号人,向那封死的洞口冲去。
“你来!”赵光义戟指喊过一个大内侍卫,自腰间取下一块玉牌,喝道:“去,立即调开封府左右军巡院、三班六巡所有差役,封锁整个开封府,缉捕凶手,解救宋娘娘和岐王、永庆,号令各路巡检司,全面出动,封锁水陆一切交通要道,传令禁军,四出缉拿,重点搜索西、南方向!”
“遵旨!”那侍卫接过玉牌返身便走。赵光义又唤过一人,森然道:“你们皇城司,简直就是一群废物,一群毫无用处的废物,你去告诉甄楚戈,此案朕全权交给他负责,如果不能抓住刺客同犯,救回娘娘和皇子皇女,叫他提头来见!”
这皇城司的人才是赵光义心腹中的心腹,也是最明白他所想的人,虽知圣上话中真意,却也明白圣上这一次是动了真怒,虽说皇城司都指挥使甄楚戈是圣上在潜邸时就在身边办事的亲信,可是这一回皇城司如果还是毫无建树,甄老大的项上人头可就真的难保了,所以急急答应一声,忙不迭地走了出去。
赵光义返身走到壁宿面前,目中泛起赤红色,厉声喝问:“你,受何人指使,同犯还有何人?”
壁宿看着仇人就在眼前,目欲喷火,可是他双臂被大内侍卫扣得死死的,哪里动弹得了,听了赵光义的话,他嘴角噙着轻蔑的冷笑,说道:“你作恶多端,罪无可赦,何止我想杀你,想杀你的人千千万万!你问我受何人指使?哈哈哈,指使我的人就在这庵堂之内!”
“什么?”赵光义脸色攸变,四下里武士立即一拥而上,背身向外,紧紧护住赵光义。
壁宿目眦欲裂,继续道:“她心怀至善,慈如江海,可她……却被你这奸贼害死,她已成佛,她已成了菩萨,她在天上看着你,我……就是她的护法金刚,不杀你这奸贼,我誓不为人!”
心怀至善,慈如江海,却被我害死?就在庵中,已然成佛?这……这说的不就是皇兄么。俗话说天家无亲,可是皇兄身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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