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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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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求醉忙道:“官家雄才大略,文治武功远胜古今贤王,必能功盖汉唐,留芳万世!”

赵光义呵呵一笑,又道:“西北三藩应诏出兵了,夏州那边,你可及时把消息泄露出去,李光睿只要不是太蠢,他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的”

慕容求醉应声道:“是,消息马上就送过去。”

赵光义又沉吟道:“先南后北,一统天下,这是我大宋立国之初就拟定的国策。如今南方已然平定,国力日渐昌盛,是该兵锋北指,跃马上京的时候了。北国如今孤儿寡母,朝政不稳,正是朕夺回幽云十六州的最佳机会,时机稍纵即逝,须不可放过。这个时候,朕绝不能让西北拖了朕了后腿。”

慕容求醉道:“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西域继续保持分裂和制衡的局面。西北诸藩之中,折御勋、杨崇训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而杨浩则不然,他得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李光岑这块金字招牌,未必不能取李光睿而代之。折御勋和杨崇训和他的关系又极密切,一旦让他成为西北第一强藩,这诸藩就抱成了团,铁板一块,再难制约了。”

赵光义道:“李光睿对朕还算恭驯,而且素无自立的野心,百十年来李家与折杨两藩争权夺利,早已势成水火,反观杨浩则不然,他不但得天独厚,占了李光岑义子之利,招揽了党项七氏为他所用,与府州、麟州缔结同盟共进共退,而且……此人很可能还与契丹有些不可告人的勾当,这才是朕容不得他的最大主因。”

慕容求醉颔首道:“官家说的是,杨浩与契丹人同时进攻银州,这也未免太巧了,虽说他们各有所求,但要说他们事先没有勾结,实难叫人相信。尤其是他们攻打银州配合太过默契,银州城陷之后,一向贪婪成性的契丹人居然会放弃银州迅速退兵,把银州拱手让于杨浩,两者之间岂能没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契丹对被迫放弃汉国一直心不甘情不愿,依臣之见,这杨浩很可能就是契丹准备用来替代汉国,继续牵制我大宋的傀儡,所以才予以配合和扶持。”

赵光义冷笑起来:“为防患于未然,朕才要借用李光睿之力,打他杨浩打回原形。”

慕容求醉恭维道:“陛下一箭双雕,端地妙计。”

“呵呵,一箭双雕么?”

赵光义自得地一笑,双眼看到前方情形,目光渐渐变得阴鹫起来。

他的仪仗刚刚驶出浮山,此时仍处于高地,居高临下地望去,只见三路大军逶迤如蛇,正行进于山野之间,前方山脚下,一支大军已走出了山野,正往前方行去,军中高竖一杆大旗,却是一个“赵”字。

赵光义的脸色又沉了沉,慕容求醉窥其脸色,忙道:“陛下,如今已接近汉国地境了,汉国马军都虞候马锋、步军都虞候刘继业素来诡计多端,善打埋伏,为防汉军奇袭我军,当令先锋先行一步。”

“嗯,爱卿所言有理。”赵匡胤一点头,慕容求醉便躬身一揖,步出御辇,站在车畔向禁军统领白文烈大声道:“陛下有旨,着令先锋加速前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刺探敌情消息。”

※※※

“陛下有旨,令先锋官率所部前行百里,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刺探敌情消息。”

赵德昭听了旨意,淡淡应道:“知道了,传令,加快行进速度。”

三军先锋营立即加快了速度,甩开大队一路疾行,傍晚时分,前方出现一座城池,赵德昭勒马问道:“前方是什么所在?”

探马回报:“将军,我们已经到了平定城。”

“喔?天色已晚,停止前进,我等今晚便驻扎平定城内,进城。”

副将高胤诧异地道:“将军,这平定城北是绵蔓河,城南是过水,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芦苇地,这样的地势极易受到攻击。官家大军随后就到,咱们应该继续前行,察探左右水道、搜索前方芦苇荡,伐出一片隔火带来才是啊。”

赵德昭笑容满面地道:“高将军所言有理。不过本将军初次领兵,官家也曾再三叮嘱,令我步步为营,谨慎为上。如今大军未到,前方已接近汉境,我三千士卒若贸入芦苇中了埋伏,吃个败仗不要紧、本将军有个三长两短也不要紧,可是挫了我军锐气,如何向官家交待呢?我们还是进城吧,若是官家大军今晚赶得到平定城,城中驻扎不下如此多的军队,我先锋营再迁出城池,背城驻扎、拱卫官家便是,料那汉国兵微将寡,纵有埋伏的话,那时也要知难而退。呵呵呵,来啊,进城。”

高胤吃了个软钉子,眼见赵德昭独断专行,已下令进城,只得拨马退到一边。

赵德昭策马肃立,看着军士入城,心中不期然想起恩师的嘱咐:“官家心怀鬼胎,令你为先锋,绝无善意,这是要借刀杀人啊。可他找的理由冠冕堂皇,拒绝不得。不过,这也是件好事,至少证明官家不敢公开对你动什么手脚,他有所忌惮,你才有一线希望。

你这一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须得处处小心,谨慎为上。你虽是先锋,却万万不可冲锋在前,乱军之中,敌人可能杀不了你,却须防备身后的冷箭。无论如何,熬得过这一关,官家就更难找到对你下手的机会。你才有为先帝报仇,诛杀这弑君之贼的机会。”

想到这里,赵德昭嘴角绽起一丝冷笑,这时有人来报:“将军,前营已然入城。”

赵德昭拨马道:“高将军殿后,中军随我入城!”

赵光义的先锋部队到达平定城的时候,杨浩、折御勋、杨崇训的人马已到了岚州,驻扎于汾水河畔。大营扎下,杨浩吩咐副将李一德安扎营盘,自己便赶往折御勋的中军。

他把李一德带在身边,固然是因为心腹大将都另有用处,他带来汉国的这支杂牌军实在拿不出几个能撑得场面的人物,另一方面也不无以李一德为人质的想法,银州百姓有一带都与银州李家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如果李光睿大军杀来,很难保证李家在大军压境的时候,不会为了李氏家族的前程,再背叛一次。为安全起见,只有把这位李氏家族的家主带在身边,李家要做任何决定,就不得不多考虑一次。

杨浩来到折家军的中军大营,就见都指挥使赤忠正在指挥所部挖壕沟、埋木桩、布荆棘、设拒马。虽说探马不曾探得敌踪,汉国军队也不可能冒险远来攻击他们的军队,但一路行来,赤忠安营扎寨始终一丝不苟,绝不容半点马虎。

杨浩与他是素识,当初带领北汉百姓迁往西北时,第一个赶来相迎,并一路护送他前往府州的就是这位赤将军。杨浩笑着打声招呼:“赤将军,折帅在中军么?”

赤忠扭头见是杨浩,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杨帅来了,我家节帅正在大帐,原说稍候便往杨帅中军拜访的,快请快请。”

杨浩见他要为自己引路,忙客气地道:“怎敢有劳赤将军,将军尽管忙你的,折帅是我义兄,原不必如此见外,我自行过去便是。”

杨浩举步走向最大的那顶帐蓬,赤忠的副将萧晨望着杨浩的背影叹道:“唉,人生际遇,真个难以揣测。就在两年前,这杨浩还是个九品官儿,若不是担着个钦差的名份,莫说咱们节帅,就算是将军你,也不必屈尊去见他。他去汴梁转了一圈儿,这官可是越做越大了,如今节帅与他称兄道弟,昔日将军高高在上,如今反要向他打躬作揖,属下心里真他娘的不是滋味儿。”

“说的什么屁话,做你的事去!”

赤忠瞪起眼睛斥骂一声,转身便走开了,行至远处,站在汾水河边,面对悠悠河水,怅望河面上一片金屑银花般的波澜,赤忠忽然轻轻叹息一声,意兴阑珊起来。

杨浩到了折御勋的中军大帐,里边得到消息,折御勋和杨崇训一起迎了出来,杨浩笑道:“二哥也来了?”

杨崇训笑道:“我们正说到你,你就来了,来来来,里边坐。”

三人入帐坐下,折御勋立即问道:“可有什么消息?”

杨浩知道他问的是夏州方面,便摇摇头,微笑道:“哪有那么快的,要得到夏州消息,恐怕还得几日时光。”

杨崇训便叹道:“老三还真是做大事的材料,若换了我,绝不敢舍了根基,却冒险使一路奇兵去攻打李光睿的本阵。若真这么做了,恐怕我就得寝食难安了,老三倒是浑若无事,这样的胆魄非我所及。”

杨浩摇头道:“我心中何尝没有忐忑?不过计议已定,多想无益,我已经出招,现在就看李光睿如何应招了。如果这一计成功,两位兄长,西域今后数十年的腥风血雨,可以在短短几年前雨过天晴,这对我、对你们,都是莫大的好事。这个险,冒得值得。

如今马上就要进入汉国,与官家大军汇合了,汉国今非昔比,何堪一战?可是官家如此大阵仗,难道只是为了向一个风雨飘摇中的汉国炫耀兵威么?官家调我等出兵,恐怕不只是调虎离山,予李光睿机会那么简单……”

杨崇训按捺不住,脱口说道:“你待怎讲?难道官家还敢把咱们一并收拾了不成?”

杨浩淡笑道:“那样的事他自然干不出来,不过借汉国的兵,灭你我的势力,却不过是动一动嘴巴,换了你是赵光义,你做不做?”

折御勋冷笑道:“这个我也考虑过,官家未必没有这个心思,但是我们却也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如果他想让咱们打头阵,咱们不会趁机放水么?”

杨浩微笑道:“我正是这个意思,咱们这一去,须得同心协力,共进共退,只要咱们三兄弟一条心,官家便很难动甚么花样了。”

说到这儿,他又转向杨崇训,说道:“二哥,汉国步军都虞候刘继业是你的胞兄,这一次,汉国恐怕是再难幸免了,令兄如果不及时抽身……,二哥有什么打算?”

杨崇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颊肉抽搐了几下,沉声说道:“大哥……与我已二十多年不曾往来了。我保的是我们杨家,大哥保的却是汉国刘氏。自他成为汉帝刘崇的养孙之后,我便多次修书给他,劝他弃汉归来,可是大哥感念汉帝的赏识,坚辞不允。汉帝刘钧拜契丹皇帝为父皇帝之后,我杨家宗祠的族谱上,便已抹去了大哥的名字,以免祖宗亦为之蒙羞。如今,他若阵前反戈、认祖归宗,我杨崇训仍认他是我大哥,否则的话,唯有兵戎相见,兄弟之情,是顾不得了!”

杨崇训说的斩钉截铁,杨浩听了又惊又喜,他知道杨继业是绝对干不出阵前弃主的行为的,如今不管是杨崇训气节凛然,还是不想有人动摇他麟州杨氏家主的地位,既然明了了他的心意,那自己收服杨继业就仍有一线希望。

宋初五大名将世家杨、曹、种、折、李,子孙多出名将,战功彪炳。如今曹家曹彬、李家李继隆,已然归宋。折家折御勋是自己的结义大哥,唯一以文臣大儒之家而成武将世家的种家如今尚不知身在何处,这排名第一的杨家能不能落到自己手中,就看他这一遭能不能从赵光义的虎口中夺下这位杨老令公了。

第454章 战未央

所有人都向汉国赶来,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汉国,杨浩真正的主战场在西域,而赵光义也是醉翁之意不在汉,汉国这个本该聚焦所有目光的存在完全成了一个幌子,人人都已认定汉国覆灭乃是必然之事,可是汉国自然是不甘菲薄的。

汉国都城晋阳皇宫,群臣肃立,微微躬着身子面向皇座,气氛异常的压抑。宝座上,刘继元裹着一件皮裘,疲惫地道:“诸位爱卿,宋国皇帝御驾亲征,八路大军即将包围都城,你们……就想不出个应对之策来吗?”

他的声音颓丧无力,虽仍透着一丝阴柔之力,却完全不复当初的狠辣。他本不姓刘,他的母亲本是汉开国皇帝刘崇的女儿,先嫁薛钊,生子继恩,后嫁何氏,生子继元,二人都做了舅父刘承均的养子。刘承均死后,由养子刘继恩即位。同年九月,刘继恩又被大臣侯霸荣杀死,于是刘继元便当了汉国皇帝。

继位之初,为了稳固皇权,刘氏子孙被他屠杀殆尽,对朝中大臣也进行了一番清理,他听信大将马峰之前,杀死大将郑进,又宠信宦官卫德贵,解除了吐浑军统帅卫俦的军职,后又将他杀死,大将李隐为卫俦抱不平,又被他赐死。说起来,北汉国军队有两大支柱,一是步军都虞候刘继业所统率的军队,一是吐谷浑军卫俦。卫俦一死,骁勇善战的吐谷浑军士气大挫,弃甲而逃都不计其数,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北汉政权更如风中残烛,刘继元自毁长城,终成恶果,如今肯用心为朝廷做事的越来越少了。

刘继元一问,群臣的头低得更低了,刘继元仿佛不堪金殿上的寒冷,身子缩成了一团,幽幽地道:“难道……我汉室天下,如今就葬送在朕的手里了么?”声音幽咽,如泣如诉,他的声音虽是有气无力,却又细又长,金殿上虽是百官毕集,却是鸦雀无声,刘继元的声音袅袅回荡,听得群臣都是心中发颤,生怕这个嗜杀的皇帝绝望之下又乱杀无辜。

殿中监李恽咳嗽一声,硬着头皮出班奏道:“陛下,如今国难当头,我汉国又失了契丹的扶持,凭我几座危城、数万人马,势难与宋国大军相抗。如今情形,继续抵抗下去,不过是以卵击石,宋国一统中原,已是不可逆转之势,臣斗胆,冒死进谏:陛下,不如开关投降,以保宗嗣。”

李恽此言,颇得众文武支持,如今既有人先开了口,众文武便纷纷附议,钱顺、罗勋抢先跪倒,七嘴八舌地道:“陛下,李大人所言甚是,如今情形,以我孤军,势难抵挡宋军攻势,莫不如……降了吧。”

刘继元缩在宝座里,久久不发一言,众文武渐渐发觉有异,声音都小了下来。过了半晌,刘继元阴柔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是啊,以我孤城,如何拒得数十万雄师?”

李恽等一喜,只当刘继元已同意投降,正在观望声色的高思阳、李顺杨、张子彧等文武将领暗想:“山穷水尽,陛下果然要降,今日立场如何,来日传入宋廷,可是关乎我一家前程。”于是立即抢前一步跪倒,连声应和道:“陛下英明,臣等也以为,如今战无可战,唯有投降,方可避免玉石俱焚。”

不想刘继元接着又说了一句:“可是……降了宋国,真能保我富贵继嗣么?呵呵呵……”

他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讥诮地道:“柴荣的儿子,死了……,蜀国孟昶……死了,唐国李煜……死了。只剩下荆湖南汉三个亡国之君,整日提心吊胆,不知何日一命归西。朕若降了宋国,你们照样做你们的官,效忠你们的新皇帝,可是朕不但做不成天子,就连一个囚徒也不如了……”

李恽等劝降的官员惊出一身冷汗,急急拜倒在地辩解道:“臣等只是一心为陛下打算,陛下若降,臣等例降,陛下若不降,臣等愿死守城池,与我汉国共存亡。”

刘继元拢着袖子,双眼眯着不发一言,这时那些观望声色的官员自以为得计,以右将军李勋为首的官员忙又纷纷上前,捶胸顿足地大表忠心,效要捍卫汉国,与宋国决一死战。

刘继元冷笑一声,淡淡地道:“你们要怎么样护我江山社稷,与宋国决一死战呢?就凭你们一张嘴么?”

众臣立即噤若寒蝉,不敢再置一语,方才乞降的文武跪在地上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刘继元缓缓坐直了身子,看向一直叉手不语的刘继业,柔声问道:“继业,你有什么主张啊?”

刘继业踏前一步,头也不抬,沉声说道:“陛下,以我汉国之力,独木难支大局。如今降恐生不如死,战恐必败无疑。十成之中,未见得有一成胜算,臣惭愧,彼此实力悬殊,亦无成竹在胸。臣只能一切唯陛下之命是从,陛下要降,臣自当从命。陛下要战,臣便以此一身,报效国家便是。”

刘继业这话说的有点无礼,皇帝垂询,他却把球又踢回去了,可是他说的确是实情,无需什么贤君能臣,如今汉国的情形,人人都心中了然。这番话说完了,刘继元居然没有生气,他目光闪烁不定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继业,朕若想战,可有一线生机么?”

刘继业正色道:“陛下,若决心一战,便须存必死之心,举国臣民,皆有与城偕亡之志,或可抵住宋国虎狼,若心存侥幸,犹豫不定,那还不如降了吧。”

这话说的更加无理,刘继元脸上反而带出了几许笑意。他多疑好杀,宠信奸佞,朝中文武,都使人暗中监视,但闻什么风言风语,出手杀人毫不犹豫,可是对刘继业这个义弟的忠心,他却从无半点猜疑,这个昏君如此信赖刘继业,也算是一桩奇数。

他伸出手来,一拍御座扶手,说道:“好,那朕就决死一战,朕该如何守城,你可心中有数么?”

刘继业拱手道:“请容臣取地图来,细细禀与陛下。”

刘继元颔首答应,立即有两名金瓜武士取来一副长长的地图,就在金殿上徐徐展开,刘继业走上前去,只见地图上山川地理,一应俱全,文武大臣都往两旁集中了一下,挤在一块儿看着这副地图。刘继业走上前去,指点道:“陛下请看,赵光义以潘美为北路都招讨使,亲率大军,已至平定。米信、田重进并为行营指挥使,已至平城、太谷。崔彦进、李汉琼、刘遇,各领一路兵马已抵达祈县、大通关、狐突山。云州观察使郭进,已到盂县,北东南三面已成水泄不通之势,而西面,折御勋、杨崇训、杨浩,已兵至岚州,不日将至楼烦……”

虽说众文武早知此番宋国大军云集,汉国已是瓮中之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可是听刘继业这样一说,亲眼看到四面八方所有道路尽被宋军围住,正步步为营,向晋阳城缩紧了包围圈,还是惊得面如土色,刘继元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庞也变得更加苍白。

刘继业却神色从容,好象说的事与他全无关系,他又说道:“反观我汉国,如今兵源枯竭,都城之中步骑一共不过一万七千人,控弦之士五千人,外围城阜共有士卒不足一万人,这就是我汉国全部的家当了。”

众文武的呼吸不由紧迫起来,刘继业道:“如今宋国兵强马壮,以如此威势,一路逼来,全无顾忌,我们再也不能分兵袭扰,阻其进路。晋阳四城但有一处攻破,就再也抵抗不得,如今没有契丹为援,如想抵挡宋国大军,几乎没有可能。”

刘继元立即捕捉到了一缕信息,身子攸地向前探了探,追问道:“几乎没有可能?那就是还有一线希望了?”

刘继业沉默片刻,躬身道:“臣说过,除非陛下存了必死之心,举国军民,抱定与城偕亡的决心,否则……与其冒险一战,不如现在投降。”

刘继元凝神注目刘继业良久,慢慢坐直了身子,热切的表情渐渐恢复了一向冷漠寡情的模样,阴柔地道:“国难当头,存亡一线,朕是决心与城偕亡,决不降宋的。李恽、钱顺、罗勋、高思阳、李顺杨、张子彧等人,食国家俸禄,却不忠国家之事,国难当关,忝为朝廷重臣,却只为一己打算,罪无可恕!着即退出殿去,午门斩首!其一门老幼,尽皆磔死!”

正跪在殿上的文武大臣听了这个命令,一时如五雷轰顶,纷纷抢前哭拜乞命,刘继元冷酷地俯视着他们,淡淡地说道:“还不执刑?”

一大群金瓜武士冲上殿来,不由分说抓起那些文武便拖出殿去,旁边不曾劝降的文武官员一个个看得心惊肉跳,这时刘继元又换了一副笑容,俯身看向刘继业,亲切地道:“朕意已决,你已看到了。爱卿计将安出?现在……你可以讲了。”

※※※

三月初,向阳的一面山坡已冰雪消融,青青野草钻出了地面,悄然绽出春的绿意。而背阴的一面,仍然覆盖着一层白雪,只是雪已化得薄了,走上去,冻土也已融化,很快就在马蹄下变成一片泥泞,泥土和雪搅在一起,变成了肮脏的灰黑色。

河水业已融化,河道的边沿还有薄薄的一层冰,清澈的河水在冰下奔淌,把冰层越掏越薄,稍有些动静的震动,可能就会有一片冰塌下去,迅速被河水融化。不过这时的河水仍然寒冷刺骨,绝难跋涉,就算战马都要迅速淌过浅溪河流,否则在冰冷的河水中是支撑不了太长时间的。

这里一路东去,有许多汾水的支流,前方眼看出现了一条较宽的河流,约有五丈多宽的一条大河,虽说冬季河水不够充沛,最深的部分只有中间大约一丈四五的部分,可是加上两侧不及腰深的部分,想要步行跋涉可是一件十分头痛的事,且不说人马是否承受得起,就算强行涉水,恐怕许多人都要冻出病来。

幸好这条河上有一座木桥,可是不幸的是,这桥如今正被几十个汉国士兵持着大斧正在拼命地砍着,进行着破坏。

杨浩前锋转过山角,敲见正在拼命破坏着木桥的汉兵,立即呐喊着冲了上去。桥头一个汉兵小校正抡着斧头砍着桥柱,见此情景赶紧弃了斧头奔向战马,他年纪不大,身形倒是矫健,一挺身跃上战马,从得胜钩上摘下一杆大枪,回首大叫道:“我去阻敌,你等尽全力断桥,多拖延他们一日,我们便有莫大的机会。”说罢带着十几个兵便悍然无畏地冲向杨浩所部。

“少将军,少……”一个正埋头砍桥的络腮胡子抬起头来急叫,那少年已领着十几个亲兵迎向杨浩的虎狼之骑,那络腮胡子恨恨地一跺脚,把全身力气都发泄到了桥柱上。

“哈哈哈哈……,这几个人也敢向我们动手,汉国男儿,倒有几条好汉子。”迎面冲来的先锋是一群银州兵,见对方一个少年,带着十几个兵丁,居然敢向他们扑来,这些银州兵不禁大乐,那小将倒是使得一杆好大枪,手中大枪迎面一晃,“噗噗噗”一个金鸡乱点头,将两名来不及招架的银州兵挑落马下。

可是双方战马堪堪撞上时,这些银州兵便一拨马头与他们错身而过,这校尉挑伤了两个银州兵,大军不断冲来,已将他们淹没在洪流之中,前方的银州兵片刻不停杀向桥边,人还未到桥头,手中利箭已呼啸而出,那些持斧的士兵来不及躲闪,当即便有几人中箭。

那校尉有心挡住来军,可这山角转过来是一片开阔地,并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他只区区十几人,如何挡得住这么多兵马,眼见桥头士兵被笼罩于箭雨之下,他有心拨马维护,可是四面八方都是银州铁骑,他们被包围在中间,已是进退两难了。

“报,大帅,前方桥头有汉兵断桥。”

杨浩惊道:“可曾护住了桥梁?”

那探马道:“幸亏我军到得及时,毁桥的汉兵尽被射死,桥梁只砍断了一截,想要修复尚不甚难。”

杨浩这才宽心,说道:“李将军,咱们去看看。”

当他们赶到前面时,这场短暂的遭遇战已经结束,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可是彼此实力也不能相差的太过悬殊,那少年校尉只领着十几个兵,如何是银州兵的对手,他手中一杆大枪虽然刁钻毒辣,连先锋官李指挥都险些着了他的道儿,可是毕竟兵微将寡,此时十几条人枪都已被放倒了。

尽管如此,杨浩赶到时还是大吃一惊,银州兵虽然先后败于庆王和他的手中,其实倒无关银州兵的战斗力,战争较量的绝不仅仅是战士的武力,凭心而论,银州兵的骑射功夫并不比契丹铁骑逊色,可是这场仓促的遭遇战,银州兵以多战少,放平这十几个人,居然付出了三十多个人的伤亡。

李指挥被那小校尉一枪挑破了战袍,若不是一个堕马的士兵及时挥刀砍断了那汉军校尉的马腿,那校尉马失前蹄,大枪失了准头,这一枪就刺得他肠穿肚烂了,因此火冒三丈,那校尉已被刺伤堕马,他仍抡着马鞭死命地抽打,马鞭呼啸,抽得那小校尉遍体鳞伤,那小校倒也坚韧,居然咬牙忍着,不曾发出一声惨呼。

“好了,住手!”杨浩和李一德赶到,见那小校尉才只十六七岁年纪,眉目还稚嫩的很,心中有些不忍,便高声制止。李指挥见是大帅和家主到了,又狠狠地抽了一鞭,这才愤愤地迎上前去:“大帅,属下见来敌寥寥,一时大意,吃了大亏……”

杨浩摆手道:“护住了这桥,就是大功一件,将军勿需自责。”他与李一德策马向前,先察看了那木桥,这桥建得倒结实,只被这些汉兵砍断了中间一块,豁口不过五尺左右,就算不用再往河道中打桩,只要铺平了这段豁口,也足以保证大军通过,二人这才放心。

桥上,钉了无数的箭矢,那些正持斧破桥的士兵大多是被利箭射死的,乱箭齐下可不分是什么要害,胸腹手臂中箭者有之,怒口大张,箭矢射入口腔,甚至穿透眼睛的也有,死状好不凄惨,二人不想多看,拨马又赶了回来。

到了那些阻敌的汉兵面前,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倒了十余具尸体,有的已被斫得烂泥一般,地上只有那员少年校尉和一个三旬上下的士兵还活着。少年腹部中了一枪,此时已手捂腹,鲜血自掌缝中汩汩流出,他却咬着牙齿一声不吭,另一个三旬士肩头中了一箭,腿上被斫了一刀,更是疼得脸色惨白。

杨浩提马上前,绕着这两个兵转了一圈,微带笑意地赞道:“区区十几个兵,居然敢迎上来阻我大军去路,好胆魄。”

那校尉怒视着他,大声道:“你要杀便杀,说甚么风凉话。”

杨浩用鞭梢顶了顶盔沿儿,笑道:“本帅由衷佩服,怎么说是风凉话儿。你们隶属谁的麾下,既在此处破桥,前方可有你们的什么村镇?驻有多少兵马?”

少年校尉咬牙不语,李指挥喝道:“官家大军压境,汉国以卵击石,不堪一击。你们还替刘继元那昏匮之君卖的甚么命?这一位是河西陇右兵马大元帅杨大将军,你等若不好生答话,我便砍了你们的狗头。”

少年校尉怒视着他,冷笑道:“若非我的战马断了一足,方才一枪小爷已取了你的狗命,嚣张甚么?”

李指挥恼羞成怒,挥鞭又要抽他,杨浩一摆手,李一德立即喝道:“大帅面前,哪容你放肆,退下!”

那老兵听说眼前这人是河西陇右兵马大元帅杨浩,倒是目露惊讶之色,他上下打量杨浩一番,见他精神气度不似作假,忽然忍着巨痛答道:“我姓李,叫李默,他是我的亲侄儿延训。大帅要我答你的问话不要紧,可是我家只有他这一根独苗儿,我们好生答了大帅的问话,大帅可曾放我们性命么?”

少年一听他开口乞饶,不禁怒目瞪向他,那老兵却抢着道:“侄儿,咱家就只你一根独苗儿,当初从军入伍,你爹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照顾你周全,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对不起咱们家的列祖列宗啊。这些消息咱们纵然不说,他们再往前去,也尽可打听的明白,咱们当汉国的兵,吃汉国的粮,为汉国拼了死力,也算无愧于心了,如今不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么?”

那少年兵听了便沉哼一声,不再说话。

杨浩看了看他们,笑道:“杀你二人,与我何益?你们乖乖答话,我便放了你们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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