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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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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事务、京师的宗教管理、迎送外国使节……
开封府每日文牍案柬不下数千封,用来批复公文的毛笔,每月就要用掉一箱;官印也因使用频率过高,每年都要更换一枚新印。是以每日里开封府尹、判官推官、左右司录、左右巡院、六部功曹等诸位大人一天到晚那真是忙得团团乱转。
但是开封府的地位也因此变得极为崇高,唐宋定制,重要的官衙都要筑在城中城里,称为“子城”或“衙城”。开封府又称“南衙”,做为大宋一座极重要的官邸,属官从吏无数,所以府衙占地六十余亩,楼堂殿宇五十余栋,除了大宋的皇宫,整个开封城内的确再没有任何一座府邸能跟它相比。开封府衙其实就犹如另一座皇宫,浑厚、雄伟、褐红色的城墙,高大巍峨的城门,无不彰显着它的威仪……
府衙正前方有一方青石浮雕照壁。照壁的正中刻着一只似牛非牛、刚猛威武的独角怪兽,再往前去,高大的城门上方三个斗大的汉字赫然在目:“开封府”!一顶八抬大轿到了府前不见停下,径直进了戒备森严的府门,经过百余米的甬道,来到一座左侧挂着开道锣,右边架着鸣冤鼓的仪门,大轿再往前去,到了后面一座院落,院落正中有一块巨大的濮玉,上刻十六个大字:“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濮玉后面便是重檐歇山顶的开封府正厅,绕过正厅再往后走,到了府尹大人居处,轿子才落了地,轿帘一打,开封府尹赵光义端着玉带从轿中肃容走了出来。
“叫程羽到清心楼来见我。”赵光义吩咐一声,一个衙差立即高声应是,飞步赶去传唤,赵光义则泰然举步进了院门。
开封府西南角一个院落,院门上一处楹联,上联是:“国设刑典律万民本不分你我贵贱”,下联是:“我执王法靖一方唯只认是非曲直。”正中门楣上赫然是“府司西狱”四个大字。
虽说这地方只是用来临时关押疑犯和证人以便提审的地方,按照大宋的典狱制度,疑犯在这里关押时间最长不能超过四十天,如到期仍不能找到证据定人之罪便要放人。可是但凡被抓到这种地方的人,不管有罪无罪,见了那森严的气象,哪个不心生畏惧。
一个三旬左右的官儿急匆匆地提着袍裾自府西司狱里面出来,这人面貌清朗,眉宇间隐含一抹肃杀之气,正是开封府判官程羽,赵光义的心腹。他走出门来,一掸官袍,便急急向清心楼走去。
清心楼上,方面大耳、不怒自威的赵光义端然就坐,一手举盏,一手拿着盖儿轻轻抹着茶叶,将一口香气氤氲的茶水抿进口中,双眼微闭,细细回味了片刻,这才咽下肚去。
已赶上楼来的程羽见他双目一张,这才适时踏进一步,拱揖施礼道:“大人……”
赵光义盯着手中的茶杯,出神半晌,问道:“禹锡离京有半年多了吧?”
禹锡是程德玄的表字,他的官职虽只是个押衙,但是在赵光义面前,却是最受宠信的,程羽忙应了声是,看看他的表情,小心地道:“大人想让禹锡回京来?”
赵光义摇了摇头,说道:“官家今日召我进宫,商议西北边事时,特意提到了杨浩。”
程羽先是一呆,随即才省悟到他说的是西北那个新设的芦岭州知府。程德玄的密奏总是抄录一份副本转呈开封府,这些事涉机密的文案都是由他来整理的,对此事的来龙去脉自然了解。程德玄的奏表中将杨浩在西北独断专行、招揽民心、广收心腹的事写的十分详细,皆有事例佐证,莫非官家终于起了戒心?
赵光义微微一笑,说道:“杨浩此人原本出身于广原程世雄门下,系府谷折氏一系,虽经官家提拔重用,但其所做所为,却不见他有丝毫感念皇恩之意,此人野心勃勃,显然是想效仿西北三藩希图自立。如果他真能自成一藩,能够起到分化西北各方势力的作用那也罢了,可他与折藩过从甚密,又接受折藩的种种援助,显见是已与折藩勾结,成为折藩爪牙,若容其坐大,只能壮大折藩的实力,使西北局面更难控制。”
程羽道:“是,大人卓见,不知官家有何定计?”
赵光义轻哼一声道:“依我之见,应趁其根基未稳,尚无力量对抗朝廷,而且以他现在的实力,也还不值得折杨两藩为了他而与朝廷反目,及早除之,消弥祸患!”
他啜了口茶,又道:“官家却以为,杨浩功劳彪炳,朝廷刚刚嘉奖过,而芦岭乱象未生,杨浩野心未显,不便枉举屠刀,落下不义之名。可以明升暗降之法,将他召进京来,另委他人担任芦州知府,兵不血刃地接收芦岭势力,如果杨浩拒不奉诏,亦或推诿搪塞,方可着钦使遽而杀之,心彰国法。”
程羽目光一闪,省悟道:“大人召卑职来,可是要让卑职通知禹锡暗做手脚,迫使钦使斩杀杨浩,了了这条祸根?”
赵光义一呆,哑然失笑道:“怎么会,本府在意的是那芦岭州,只消杨浩离任,还能有甚么作为,值得本府为他拔刀么?一个不慎,行迹落入官家眼中反而不美。此人不值一提。”
程羽赧然道:“是,卑职愚钝,那么……大人是趁机举荐禹锡为继任知府了?”
赵光义摇摇头,站起身,踱到楼前,凭栏俯瞰开封府衙,说道:“那么做不是明摆着安插私人么?官家慧眼如炬,使不得。本府向官家进言,保举了张继祖为继任知府。”
程羽奇道:“张继祖?他不是因为贪弊……”
赵光义微微一笑,程羽突然了悟,立即闭口不言。
张继祖与他是同科进士,又是同乡,虽然私下没有什么往来,在朝中也算是亲近的官吏。张继祖此人怯懦守成,没什么政绩,前不久因为贪弊被监察御使弹劾,走投无路之下,还曾备了厚礼求到他府上,希望他能引见自己,恳请南衙保他。
程羽分文不收,却知大人正在用人之际,也未一口回绝,好言安抚了他一番,便将事情源源本本告与赵光义知道。张继祖的为人秉性,赵光义亦为不屑不耻,不过不知出于什么考虑,还是动用他的关系,暂时把这件案子压了下来。
此前,张继祖与南衙并无往来,行贿投靠又是私密行为,外界自然不知。芦岭州苦寒凶险之地,无罪无过的官儿,随便指派一个,谁又肯去?那不是流放一般了?如今大人举荐张继祖,正好向官家说明他贪弊一事,而不致为自己留下包庇的隐患,同时借这桩大事,又可将他的罪责轻轻缷下,让他将功赎罪,牧守芦岭。
此人感念南衙恩德,唯有从此投效门下,再者,此人素无胆魄能力,一旦掌理芦岭,唯有倚重于程德玄,而且此人只习文而不知武,到那时大人纵然不说,官家也会想到程德玄还在芦岭,团练使的官职少不了便要分差到程德玄的头上。西北之地,军权远比政权重要,到那时就算张继祖不会死心踏地的跟着大人走,芦岭实际上也是掌握在大人手中了。
这张继祖既非大人门下,现在又用得着他,有些该点拨的话,大人自己不便出面,那么这穿针引线最好的人选自然就是非己莫属了。一念至此,程羽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过两日就是小儿百日之喜,张继祖与卑职既是同乡,又是同科进士,卑职邀请过府饮宴的客人,当然是少不了他的。”
赵光义又是一笑,颔首不语……
※※※
“这个道,非常道。性命根,生死窍。说着丑,行着妙。人人憎,人人笑。大关键,在颠倒。莫厌秽,莫计较。得他来,立见效。地天泰,好征兆。口对口,窍对窍。吞入腹,自知道。药苗新,先天兆。审眉间,行逆道。渣滓物,自继绍。二者馀,方绝妙……”
杨浩站在山坡上,一身箭袖,面向东方喷薄而出的旭日,双目微闭,双脚微分,双腿微曲,含胸拔背,肩肘松沉,神定于百会,气凝于丹田,徐徐吐纳,意念中道道阳光自天目源源不断汇入丹田气海,然后按照吕洞宾所授气行之法,将其运转周身经脉。
对于吕洞宾所授的武技,杨浩从一开始就相信它确有奇妙之处,但是对于这种内家气功,自从见识了吕洞宾神出鬼没的本领后,也颠覆了他原本的认识,但是这功夫到底有何奇妙,他还是不知其详,这功夫练习之初,他只觉腰酸腿软,还未发现其中的神妙,半个月下来,感觉却有不同。
他闭目吐纳之时,渐渐已能进入空虚境界,原本闭息六十秒是绝对办不到的,现在却可以从容屏息至少两分钟,下丹田、两肾及跃阴库开始发热,命门、百会、天目等大穴会自发地跳动。意念内敛时,会感觉到眼前有如电闪,耳边似闻雷鸣,方知这功夫果然大有奇妙。
这功夫朝采太阳之气,晚采太阴之气,每日早晚各练半个时辰,倒不影响他日常行动。如今他才只练了第一式,很快就可以练习第二式补亏,还有回龙、锁阳、幻影等各式筑基功法,都要待前一式根基扎好,才可以习练。至于筑基功夫练好,就该进入双修之境,那时就需与女子房中练养、采药归炉、阴阳还元,如今他一个娘子也无,倒也不去理会。杨浩只觉这功夫渐渐上手之后,每日神清气爽、精神奕奕,再也不易疲惫,便当它只是一种普通的养生气功也是好的,所以勤练不辍。
杨浩在练吐纳功夫,程德玄却在不远处的草坡上练剑,草已枯萎,满地银霜,程德玄一身玄衫劲衣,在坡地上辗转腾挪,步履矫健,手中一口剑寒光闪闪,剑风飒飒,两丈方圆内,尽被他的剑势所笼罩。
二人一动一静,如同玄武,玄者凝如山岳,武者如电掣雷霆,比较起来,还是程德玄的功夫有看头,两人所带的几个仆人便都远远的站着,观望程德玄练武,全未注意到壁宿一溜烟的已登上山来,到了杨浩近前。
杨浩如今六识聪灵,已感觉到有人靠近,他徐徐吐出一口浊息,收势站定,张开眼睛,见是壁宿到了近前,不由露出喜色,忙道:“壁宿,可曾打探到她的消息?”
壁宿轻轻摇头,杨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壁宿低声道:“遵大人嘱咐,属下往折大将军府求助,提起她的名字,说及她的九叔父就在将军府当差,请折大将军找来她的九叔,已便问清她的居处,谁知……”
“谁知怎样?”
“谁知折大将军向左右略一询问,便知府中果有这样一位管事,只是这位管事也已辞职离开,好似家中出了什么为难之事。”
杨浩眉头一蹙,喃喃地道:“能是甚么事,连她的九叔也辞了差事?”
壁宿道:“折大将军府上再加上各处别院、下庄,大大小小的管事不下百余位,谁知道这位管事家里出了什么事,我只好向与那位管事相熟的人询问,探得他府宅所在,却是府谷城外一处牧场,便即赶去探看。”
就算霸州丁家,比起折大将军府的确规模小了至少百倍,那些大小管事也是有亲有疏,有尊有卑,像厨房管事刘鸣,就是根本没有资格去见丁老爷的,如果自己家里有了什么大事,也没有可能去向丁老爷求助,只能自己解决。如今看这情形,折子渝那位九叔在折家也算不了什么重要的管事,所以有了事情只能自己解决,却借不了折大将军的势力。
壁宿接着说道:“那座牧场就在府谷以西,牧场不大,只是用来豢养安置临时采购来的骡马牲畜的,一俟卖出就会运走。我到了那里之后,见牧场还在开张,便向牧场的人问起,他们说,牧场已换了主人,折姑娘的家人将牧场变卖,已举家往开封去了。”
杨浩焦灼地道:“你就没有问问他们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壁宿道:“自然是问过的,那买下折家牧场的人也说不大清楚,好象折家往中原贩卖马匹挟带了青盐,回程时又偷偷采买钢铁,原本做的小心,倒也不曾被人发现,结果因为生意上与一个大主顾发生了纠纷,被人举报入官,扣下了全部货物和人,折家只得变卖全部家产往中原上下打点。”
西北地区做生意的人,为牟高利,大多挟带品质极佳的青盐,从中原回来时,再采买西北欠缺的钢铁,这已是民间不曾公开的秘密。同后世人的想象相反,当时的人,国家、民族的概念极为薄弱,世人大多只为家族着想,幽云十六州的汉人绝不会日夜翘首期盼中原人来“解放”他们,西北地区尚未纳入大宋统治的汉人百姓也绝不介意损害大宋的利益,而与同西北胡族做生意。
这样的事虽然寻常,可一旦经了官就不妙了,难怪折子渝家有人在折将军府做管事,也不曾求助于折府,这种事即便折家也在做,一旦被大宋官府发现都要找几只替死鬼的,更何况此事与他们全无干系,避之尚恐不及,哪有可能为子渝家里出头。
杨浩听了焦灼万分,可是这桩事以他这种空降的官儿,无论在西北还是中原都毫无根基和人脉,根本是帮不上忙的。不过这事既是折家有人走私被抓,大不了赔个倾家荡产,当事人被判入狱,折子渝却不会有什么危险,这种事儿怎么也不会搞出“连坐”来的,所以杨浩稍稍心安,他思忖片刻,又道:“我听子渝说过,要往开封府去,这案子可是犯在开封?”
壁宿摇头:“这却是连那户人家也不晓得了,不过不管是不是犯在开封,这案子若是不小,最后总要着落在大理寺的,折姑娘去开封也是对的。”
杨浩心想:“也不知霸州赵杰在开封有无同僚官员,这事儿如要请托,我也只有找他了,折家既然倾家荡产去打官司,这案子便不会急着判,只要拖下来,就还有机会,眼下先得找到她,否则纵想托附赵通判,恐怕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想到这里,杨浩忙道:“壁宿,这事儿还得麻烦你往开封府走一趟,把折家这案子打探清楚,看看如今着落在哪个衙门,即通过‘飞羽’传讯回来。”
“好!”壁宿点点头,想告诉杨浩自己去折府时,折大将军黑口黑面,对他态度不太友善,忽又想这大概是因为自己位卑身轻,折大将军自然不放在眼里,倒未必是对杨浩有什么不满。不然的话,又怎会送他衣甲兵器,又遣将校帮他练兵?这种小报告不打也罢。
这只是壁宿心中念头一转的事儿,他的“好”字刚刚应下,程德玄便挽了衣衫过来,笑吟吟地道:“大人真是勤政,这么早就在处理公事呀?”
杨浩掩唇咳嗽两声,摇头笑道:“程大人见笑了,倒也不是什么公事,本府随一名道人习了一门养生吐纳之术,这些日子练下来,只觉神情气爽,体健身轻,心中甚是欣喜,不想心急成功,练的有些过急,这几日总觉肺腑有些燥热烦闷,可那位道人又云游四海去了,本府便着人往府谷探访那位道人的师弟碧荷观主,想请他来诊治一番,不想那位观主不愿离开,咳咳……”
程德玄关切地道:“大人怎么能相信那些江湖术士传授的功夫,吐纳之术,一旦出了岔子,可是会伤及五脏内腑的,大人切切不可大意,还是早早延医诊治才好。”
杨浩摆手笑道:“多承程大人关心,我想那位道人是不会害我的,应该是我所炼不太得法吧,咳咳咳……”
程德玄忙道:“既然如此,大人这几日还是先停练了吧,待气息匀顺了,或者向那道人问个清楚,再接着练下去也不迟。”他呵呵笑道:“大人春秋正盛,恰当壮年,这养生之术也不急着去练。”
“说的是,咳咳……,且再看看吧,幸好如今我芦州诸事都已理顺,眼看寒冬将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公务需要处理,如果还有不妥,我便亲往府谷拜访拜访那位碧荷观主,请他诊治一下便是。啊,时辰不早了,本府要回去更衣理事,程大人请。”
“杨大人请。”二人相互拱拱手,便各自循着一条山径往山下走去。他们的住处都有直通这后山的道路,下山并不同行。
“大人,你修炼吐纳之术,果真有些不妥了?”程德玄一走,壁宿便关心地问道。
杨浩微笑着摇摇头:“我好的很,哪有什么不妥,这么说,只是预埋一个借口,再过两日,我把州府里的事交待一下,便要离开一趟。我现在是芦岭州知府,照理说为官一任,不奉诏、不请命,是不得擅离辖地的,虽说这西北地方山高皇帝远,没几个官儿守这规矩,可这面上功夫总还得做做。”
“大人要离开府州,往哪里去?”
杨浩目光一闪,眺望远方层山叠峦之间,淡淡说道:“霸州!”
此去马蹄何处?自然是度关山,了恩仇!
第06卷 软红十丈;烟火人间
第222章 随波逐流处处安
“杨大人,恭喜、恭喜啦!”
传旨太监顾若离将圣旨交到杨浩手上,笑吟吟地道:“恭喜大人荣升和州防御使、右武大夫,我大宋的臣子,自入仕以来不到一年光景,便自从八品一口气儿升到正六品的,屈指数来,也只有杨大人一人,足见官家对杨大人的青睐,杨大人只要勤于政事,公体为国,效忠于朝廷,前程必然不可限量。如今杨大人高升,得以入京为官,杂家在此先贺大人的喜啦”。
和州防御使是杨浩他的官职,比他原任的团练使又高了一级,已和广原程世雄相同了。武功大夫则是他的品级,官员的待遇、俸禄,要根据他的品级来给付。但是宋朝的官儿真正有多大的权,要看他知的是什么差,提点的是什么事,他现在有职、有职,就是没安排具体的差使。
“呵呵,大官夸奖了,官家如此厚爱,杨浩是受宠若惊呀。大官一路跋山涉水,远来辛苦,快请净面更衣,落座歇息,来人啊,上茶。大官,请。”
大官是对品秩较高的宦官的称呼,杨浩迎接钦使前先向范思棋、林朋羽等幕僚们仔细打听过了的,这时候的太监还是一种官职,并不特指阉人,阉人也不称公公,品秩高的称大官,次一点的称阁长,普通的阉人则称为中大人、中官。
顾若离是内侍副都知,当得起大官之称,见他恭敬有礼,便笑眯眯地应了,与他并肩走向上厅,杨浩一招手,把穆羽唤到面前,低声道:“你去,向唐姑娘借四个伶俐乖巧的丫环,就说本官要用来招待一位上差。”
穆羽领命,急忙向外走去,外面自有人过来撤了香案,杨浩陪着顾若离进了上厅,叫人看茶侍候,自己却走到中间的书案之前,将圣旨恭恭敬敬地搁在上面,他见旁边有插着鲜花的瓶儿,恐有人不小心刮倒了瓶子,里面的水会把圣旨浸染了,忙将花瓶儿也挪开。
杨浩心想:“圣旨这玩意儿后世可不多见,尤其是宋朝的圣旨,好象一件也不曾传世。我现在已经得着两张了,回头我就用‘飞羽’传递密信的法儿,做个大号的密封竹筒,把这圣旨都密封了藏起来,给我的子孙后代传下去,这都是难得一见的古董,过上一千年,到时候一张怎么不得卖个几十万?”
顾若离哪晓得杨浩心中的打算,他在一旁冷眼旁观,见杨浩对圣旨的爱惜呵护、恭敬珍重,确是发乎真心而非做作,不由暗暗点头。
这次奉诏传旨,他怀里可是还揣着一道密旨呢,如果杨浩拒不接旨,又或者接了圣旨之后,效仿折御勋来个养匪自重,拖延时间而不交权,那就得取密旨将他当场格杀。他身边的八个侍卫全是来自武德司的高手。武德司就是后来的皇城司,大宋的特务密谍机构,职责只有两个:护卫与刺探。
他手下这八个看起来貌不惊人的侍卫中,就有四人专门习练的是高明的技击之术,可以五步杀人、一击致命的武术高手,而另外四人则是专攻刺探蹑踪,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又擅飞刀绝技,如果他一声令下,猝不及防之下八大高手突然下手杀人,还真没几个能避得过去。
顾若离既奉了这样一道差使,他对杨浩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自然格外注意,今见杨浩对圣旨的恭敬姿态不似作伪,他就先有了个好印象,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儿也就松驰下来,杨浩放好圣旨,转身与他叙谈时,顾大官脸上的笑容便又和气了几分。
二人在上厅叙谈一番,天色就已晚了,顾若离到了芦州府,是先用过膳食的,这时茶足饭饱,杨浩便引着这位上差往后宅里去休息。因芦岭州新建,加上地理特殊,一直没什么官员往来经过,所以本州还未修建馆驿,顾若离及其一众随从只有安置在知府衙门里。
待到了后宅,顾若离一看,此处真个是四大皆空。刚到芦岭州时,远远看去,只见这知府衙门建的恢宏气派,哪晓得后宅里居然如此简陋,不但陈设简单,就连家仆丫环都是寥寥无几,房间里空空荡荡,不觉皱起眉来。
杨浩谦笑道:“顾大官,实在抱歉,下官这府邸也是刚建成不久,加上没有内眷,府中各种陈设和侍候的人有限,许多房间还空着,这间房,是下官的寝居之处,设施还算完备。如今将致寒冬,不曾住过的房子十分阴冷,大官未必习惯,就委曲大官暂住下官这间住处吧。”
宋朝的太监与其他朝代的太监相比有点不同,他们大多职位较低,但是薪水很高,日常生活很有水准。而且,宋朝的太监是可以娶妻纳妾的,只要你情我愿明媒正娶,官府并不会跳出来指手划脚的说你缺了一个零件,履行不了丈夫的一项重要义务。顾若离做为一个高级宦官,薪水很高,所以在开封府不但有一座自己的豪华府第,还有娇妻美妾及一众侍婢侍候,眼见此处如此简陋,他的确有些不习惯,心中也有些不悦,待听说此处竟是知府自己的寝居之处,顾若离不由大吃一惊,轻怠之心立即散去。
就在这时,穆羽带着四个小丫环回来了,不但带来了四个小丫环,还带来了五六个青衣小帽的家仆,抱着绫罗绸缎的被褥,还有细瓷的杯碟茶碗、上好的茶叶美酒,几只食盒里盛着可口的蜜饯点心,另有几个白铜火盆,在房中架起来,燃起兽炭,立时温暖如春。让这些人一张罗,那间空空荡荡的房子顿时舒坦起来。
顾若离奇道:“杨大人,这是……?”
杨浩本来只是借四个丫环,一见唐焰焰想的如此周到,心中也是一暖,见顾若离动问,忙笑道:“此处太过简陋,大官在此居住必多有不便,是以下官便向州中豪绅巨贾商借了几名奴仆。”
顾若离眉开眼笑,对杨浩登时又觉亲近了几分。
杨浩光棍儿一根,又不大在府里待着,屋中设施不全,身边侍候的人极少,许多事都是亲力亲为,两个所谓的丫环长相一般,年纪也不小了,刚才想着如何安顿这位钦差时,便想到了向唐焰焰求助。
唐焰焰不知从什么渠道已经知道折子渝与杨浩闹翻,一怒之下离开了芦岭州。折子渝再怎么大怒,她都不放在心上,可她却怕杨浩怪她多嘴,因此迁怒于她,所以有些心虚胆怯,这些天她乖巧的很,知道杨浩府上没几个趁心的人照顾,所以每日她都使人给杨浩送来可口的食物,而自己却连面都不敢露,只想等延缓些时日,杨浩气儿消了再出现在他眼前。
如今杨浩来向她借人,唐焰焰觉得这是个向他示好、和解的好机会,恨不得自己换上侍女衣裳去他府上干那端茶递水的差使,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当即便拨了四个人来,其中两个是她使唤惯了的贴身丫环,另外两个却都是杨浩的熟人,姆依可和格尼玛泽两个羌族少女。此外还带了许多日常应用之物,她是豪富之家,所用之物莫不珍贵,自然入得了顾若离的一双法眼。
※※※
杨浩把这位钦差安排妥当,这才返回自己的临时住处,刚刚离开安置顾大官的院落儿,就见柯镇恶正站在院子里面左顾右盼,一见他出来,立即迎上前道:“大人,听说官家要调您入京?”
杨浩见他一脸紧张,忙做个手势,说道:“走,一旁说话。”
二人到了后宅会客的小厅,分别落座,柯镇恶便按捺不住地道:“我刚刚听说,官家传旨调你入京,这官是升啦,正六品的官儿,却只是一个武职散官,不曾安排具体的差使,这……这不是明升暗降,夺您的权吗?”
杨浩沉默片刻,轻轻一笑道:“柯团练,你认为,权力,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柯镇恶一怔,迟疑道:“大人之意是?”
杨浩说道:“权力么,在我看来,它的用处只有两个,一个是用来为人,一个是用来为己。为己,图得是荣华富贵,荫庇子孙,做一代勋臣,名载史册。为人,有的人做到了,有的人没有做到。我杨浩认的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理儿,如果我只是一个平头百姓,或者只是县衙门里的一个寻常小吏,那么这西迁数万北汉百姓也好,如何殚精竭虑地把他们安顿在这芦河岭上也好,与我便全无干系。
但是官家既然委了我一个移民钦差,那我掌了这权力的同时,便也负起了这份责任,所以我甘冒大不讳夺节改命也好,与芦岭四周诸强藩绞尽脑汁的周旋也好,就是认为,既然这差使是我的,我就得把它办好,才对得起那些把我奉为父母官的子民。”
他淡淡一笑,靠到椅上,说道:“如今,南北吐蕃与夏州、银州打得不可开交,芦州算是稳下来了,这芦岭知府是我也好,换一个人也罢,只要继续这么发展下去,三五年后,必能拥有自保之力。官家既要调我入京,我又何必恋栈不去?”
柯镇恶急得直跺脚:“大人,你就这般逆来顺受么?就算你不考虑其他,难道就不为个人前程着想?”
杨浩笑道:“怎么不想?我现在官也升啦,俸禄也涨啦,而且做的是京官,去的是天下最富饶繁华的地方,有何不好?”
柯镇恶道:“大人对卑职还要有所隐瞒不成?但是做官,谁不想做那有权有势的官?试想:失去冠冕的天子、失去子民的官吏,失去战士的将军、失去财富的豪绅……,不过是无爪金龙、无齿猛虎,那算什么?”
“那算什么?那就是我梦想中的美好生活呀。想想看,一个不用做事、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就有优厚的绩效和工资拿的公务员,整日无所事事好酒好茶地喝着,闲极无聊就带着娘子去爬爬山、游游水,多么美好的日子啊……”
不过这话他没对柯镇恶直说,要是让柯镇恶知道他这么没有志气,他怕会把老柯这老实人给活活气死。沉默片刻,杨浩才道:“其实,我一直就是随波逐流、随遇而安的性子。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为势所迫,天下一统,是大势所趋,我并不想成为一方藩镇,为了这芦岭州诸般做为,我只是想让这些无依无靠的百姓有条活路而已。”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轻叹道:“至于入朝为官,我又何德何能,做一个权臣?从古至今,多少权倾一时的权宦名臣,他们曾经一呼百喏领袖群臣,曾经翻云覆雨笑傲朝堂,可这些人中,有几个是得以善终的?最后不是被砍了脑袋,就是被下了大狱,能善始善终的寥寥可数。也许他们自己也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可是一旦到了那个地位,那就是身不由己了。
柯团练,你关切杨某,杨某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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