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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春-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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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连声称“好”。
随行的碧玉忙从小厮手里拿过坐垫垫在了一旁的青石上。
周少瑾扶着郭老夫人坐下,这才发现他们的东边是片海滩。
碧波荡漾间。海水和天空成了一色,海浪涌起的时候,仿佛一道白线翻滚过来,这让从来没有看见过海的周少瑾不仅惊奇还觉得非常的漂亮。
她不由指了远处,道:“老夫人您看!”
郭老夫人顺势望过去,正巧一道海浪扑过来,溅起一朵朵儿浪花。
“景色很美。”郭老夫人笑着点头。
周少瑾笑道:“也不知道是钱塘江的潮涌美还是普陀山海滩美!”
“各有千秋。”不知道什么时候程池走了过来,站在周少瑾的身后望着海滩道,“这里的浪花宽广辽阔,那边的浪花却如万马奔腾。等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周少瑾不由心生向往。
郭老夫人更是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远眺着前方的小岛。
春晚则拉了拉周少瑾的衣袖,无声地说着“梳篦”两个字。
她这是让自己问池舅舅什么时候能去买东西。
周少瑾眉头微蹙。
集萤低声道:“怎么了?”
“没事。”周少瑾道,又觉得把这件事告诉集萤也不错,说不定集萤能想到解决的办法也不一定。遂又道。“我们要买点东西回去。看什么时候能出去买东西?”
“我们?”集萤悄声地道,“不会是你和你的婢女吧?”
周少瑾脸微红,道:“我也要买东西带回去做礼物啊!”
集萤气结。道:“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惦记着那些俗物,你可让我说你什么好?”
“那就什么也别说好了。”周少瑾抿了嘴笑,道,“有人喜欢美景,有人喜欢买东西,出来玩不就图个喜欢吗?”
“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说了。”集萤佯装生气的样子,轻声地道,“你就琢磨着买什么东西带回去好了!”
周少瑾眉眼弯弯,令站在一旁不想听也得听的程池不由暗自哂笑。
没想到这丫头看着上去一副温婉柔顺的样子,说话行事却有种大智若愚的直白。
※
慧济寺自然不能和雄伟巍峨的法雨寺相比,可它建在高岗林屏之中,清静安宁,站在山门前既可俯视普陀山,走进山门鸟语花香,山峰奇幽,又是另一番景象。
寺中得了信的知客匆匆迎了上来。
程池带着他们在慧济寺里走了一圈,在慧济寺的钟楼敲了钟,在后山的凉亭里喝了茶,捐了五百两银子的香油钱,看着天色不早了,这才由法雨寺的知客带着从南边山道回了法雨寺。
这样一来一回的,除了程池几个,大家都面露倦容,草草地用过了斋饭,就各自回屋歇了。
有熟悉的春晚陪着她,又有程池同行,周少瑾很快就在陌生的厢房里睡着了,第二天还是被春晚叫醒的。
她赧然地梳洗打扮了一番,急步去了郭老夫人那里。
郭老夫人正等程池一起过来用早膳,见周少瑾穿了件藕荷色的素面湖绸比甲,鸟黑的头发挽了个纂儿,插了一小朵赤金的丁香花,俏生生的,像朵含苞欲放的海棠花似,看着心情都好几分,不由地笑道:“今天打扮得可真精神。小小的年纪,以后要常这样打扮打扮才是。”
周少瑾红着脸应“是”,抬头却看见程池走了进来。
他穿了玄色的细布道袍,神色温谦,举止洒脱,仿若画中走下来的人物似的。
“娘!”他上前给郭老夫人行了礼,道,“我请了寺里帮我们举办道场,您等会要不要过去看看?”
郭老夫人点头。
用过早膳,他们一起去了御碑殿的偏殿。
蒲团已经摆好了。
九九八十一个大和尚为程家祈福。
謦板打了起来,香烛烧了起来,大殿里弥漫着檀香的味道。
周少瑾和郭老夫人跟着大和尚们念完一卷经,这才走出了大殿。
此时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陆陆续续有香客临门。
昨天陪着他们的知客看见她们出了大殿,笑着迎上前来,给郭老夫人行了礼之后道:“老夫人。我们主持刚刚决定,明天亲自为您开一次法坛。”
这可是无上的礼遇。
郭老夫人又惊又喜,忙道:“多谢主持,老妇受之有愧。”
“哪里,哪里!”知客谦逊地笑道,“老夫人能千里迢迢地来我寺敬香,诚意足以感动诸天菩萨,所以我们主持才决定开法坛的……”
他说着奉承话,周少瑾却看了程池一眼。
程池微微地笑,好像根本不明白法雨寺为何突然要为郭老夫人开坛讲经似的。
那知客好话说了一箩筐。见有香客进殿来敬香。他这才打住了话题,请郭老夫人和程池去参观潮音洞、紫竹林。
周少瑾和程池陪着郭老夫人在梅檀岭消磨了一个上午,直到有文人骚客的香客涌进来做诗吟对,他们才回到歇息的厢房。
吕嬷嬷忙服侍着郭老夫人更衣。
周少瑾这才低声问程池:“池舅舅。专为老夫人开坛讲经。适合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程池淡淡地道。“他们不就为了建个大雄宝殿吗?若是老夫人高兴,我们家把这银子出了也成啊!”
捐一座大雄宝殿给法雨寺?!
周少瑾只觉得额头冒汗。
程池却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
金陵城里都说程家富贵,有时候太富贵了未必是件好事。如果能趁着这机会捐笔银子给禅寺,特别是像法雨寺这样有皇家封诰的寺庙,不仅可以得到寺庙的庇护,还可以让别人误以为程家的大部分钱财都捐了出去……
他微微颔首,笑道:“就看法雨寺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周少瑾讪笑。
下午,他们去了海滩。
潮湿的空气,哗啦啦的海浪,让周少瑾觉得新奇又有趣。
程池建议郭老夫人脱了鞋子在沙滩上走走。
郭老夫人嗔道:“你这孩子,你娘都多大的年纪,岂能和小孩子一样的胡来!”
“这不是胡来,”程池笑着耐心地解释道,“您大概一辈子也没有赤脚在沙滩上走过吧?不如试试。这里又没有别人。”
郭老夫人还有些犹豫,周少瑾已跃跃欲试。
她怂恿着郭老夫人:“偶尔为之而已!何况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普陀呢!”
这句话打动了郭老夫人。
她由碧玉服侍着脱了鞋,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脱袜子,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周少瑾道:“你也脱了鞋在沙地上走走。”
郭老夫人的话正中周少瑾的下怀。
她学着郭老夫人的样子脱了鞋,穿着袜子站在了沙滩上,和程池一左一右地扶着郭老夫人在沙滩上走。
一个海浪涌过来,周少瑾和郭老夫人避之不及,在尖叫声中被打湿了裙摆。
程池不由莞尔。
郭老夫人却抚着胸道:“我不行,我要回去了,这太危险了,沙子弄得身上到处都是。”
程池也不勉强,喊了碧玉过来服侍郭老夫人穿鞋。
周少瑾的脚却在沙子上磨蹭了一会才穿上鞋。
程池看着笑了笑。
回到厢房,等她们重新梳洗一番,已到了晚膳的时候。
不像昨天第一次夜宿法雨寺的疲倦,用过晚膳,程池被法雨寺的主持请去喝茶,郭老夫人则遣了身边服侍的,和周少瑾说着悄悄话:“……你这些日子陪着你池舅舅下棋,你池舅舅可曾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周少瑾愣住,想了想道:“池舅舅话很少,就是说话也都言之有物,您说的奇怪的话……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话才称之为‘奇怪’。”
郭老夫人听了着面色很是和煦,道:“就是会突然说什么地方很好啊,他想去看看,或者是突然说起什么典故来,称赞某位名流青史的大人物……”
周少瑾仔细地想了半天,道:“没有。我从来没有听到过池舅舅说这些话。”
“那你有没有听你池舅舅说什么时候会出门?”
“也没有。”周少瑾很肯定地道。
郭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道:“你以后和你池舅舅下棋的时候,他如果说了这样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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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困了,今天只能两更。
PS:历史上法雨寺原名海潮寺,为了故事情节的需要,我做了些改动,还请大家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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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宁波(粉红票2010加更)
周少瑾自然是连连点头。
可她心里却有点发慌。
池舅舅离开程家的事被印证了。
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之后又有没有回来看看呢?
周少瑾在船舱里走来走去,只恨自己前世为什么不仔细留意程家的事。
她想到程池为了逗郭老夫人宁愿耐着性子哄着她下棋;想到他察颜观色,发现郭老夫人累了不等郭老夫人开口就提议坐下来休息;想到他扶着郭老夫人站在沙滩上,微笑地鼓励郭老夫人去做那些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她的心就隐隐作痛。
难道她现在做的事都是徒劳的?
回到金陵城之后池舅舅就会离开程家?!
那她去找谁跟程泾通风报信呢?
周少瑾翻来覆去,一夜都没有睡好,第二天陪着郭老夫人坐在偏殿里听主持讲经的时候精神就有点蔫。
坐在她身边的程池悄声道:“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你先将就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宁波。”
因为法雨寺的主持要亲自为郭老夫人开坛讲经,所以他们只好在普陀山再多停留一夜。
周少瑾无精打采地颔首,很想问问他是不是想离开程家,但话到嘴边,她还是咽了下去,改成了:“池舅舅,您和我们一起回金陵吗?”
“当然。”程池笑道,“我既然把你们带出来了,自然也得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把你们带回去啊!”
“那回去之后呢?”周少瑾到底没有忍住。睁着双清澈如泉的大眼睛满是期盼地望着程池,“您还出去吗?”
程池哂笑,道:“你想去保定看你父亲?”
周少瑾知道程池误会了,可她宁愿程池这样误会她也不愿意让程池知道她匪夷所思的经历,故而她忙道:“您若是路过保定,能把我也带上吗?”
“我这些日子恐怕不会出门。”程池笑道,“要等过年,如果事情不急,你外祖母和你父亲又都同意,你可以顺路带你去保定。”
周少瑾笑盈盈点头。
程池却觉得周少瑾内心并不像她表面那样的高兴。
这小丫头到底要干什么?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念头在程池的心里一闪而过。旁边已有香客不满地道:“你们别说话了。听大师傅讲经……怎么有这么不尊敬佛祖的人,听经的时候居然还在下面说话。”
程池和周少瑾忙打住了话题,仔细地听着主持师傅讲经。
主持师傅今天讲的是佛祖舍身喂鹰的典故,这个典故周少瑾前世今生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可法雨寺的主持讲来却特别激昂。很容易就让人沉溺到故事中去。
周少瑾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她见到的讲经师傅都是循循善诱。温声细语,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位讲经师傅这样的慷慨陈词的。
可见这世上是什么人都有的,只是自己没有见过罢了。
周少瑾在心里思忖着。终于不像刚才那样睡意浓浓了。
听完了经,主持亲自过来和郭老夫人寒暄了几句才走。
他们在众香客羡慕的目光中回到了歇息的厢房。
用过丰盛的斋菜,程池又被主持请去喝茶,周少瑾和郭老夫人则睡了个午觉,等到她们醒过来的时候,箱笼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郭老夫人喝着吕嬷嬷奉的茶沉吟道:“我看我们还是得再给法雨寺捐些香油钱,资助他们把大雄宝殿建起来好了。”
周少瑾流汗。
吕嬷嬷则去请了程池过来。
程池笑道:“帮他们建座大雄宝殿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们答应的太容易,说不定他们还想建座罗汉堂……这件事您就别管了,交给我来处置好了,我保证让他们把您的名字刻在功德碑的第一位。”
“你这孩子,”郭老夫人嗔道,“我是为了那功德碑吗?我是想让菩萨保佑你们兄弟三人平安顺遂,保证许哥儿、让哥儿清宁安泰,娶个贤惠明理的媳妇……也让菩萨保佑我们少瑾嫁个如意郎君!”
周少瑾臊得脸通红,说了句“我去看看春晚她们都收拾好了没有”就落荒而逃。
郭老夫人呵呵地笑,再次叮嘱程池:“你要是在外面遇到了好人家的子弟,不妨留个心。”
程池笑着应道:“我知道了!”
※
翌日巳初(上午九点),他们向法雨寺的主持、大和尚和知客辞行。
法雨寺的主持一直把他们送到了码头,还和程池约定了下次再见的时候,看着周少瑾他们上了船,船离开了码头,这才和僧众们回了法雨寺。
周少瑾依着船窗望着青山葱郁的普陀山,心里既有离别的怅然又有归途的喜悦。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姐姐了,又因为人在旅途,甚至不能给姐姐写封信。
掌灯时分,他们的船驶了宁波码头。
和靠停在金陵城北江桥附近的画舫、乌篷船不同,停靠在宁波码头的多是沙船、福船,而且多是四桅、五桅的大船,他的三桅沙船从这些大船旁边驶过的时候,要仰首才能望着他们的船桅,颇有点泰山压顶的感觉。
春晚几个挤在船窗前啧啧称赞,引得郭老夫人在船窗旁伫足张望。
扶着郭老夫人的周少瑾突然就想到那天自己在船上俯视到别人船舱窗口里的一对男女……那些福船上的人说不定也能看到自己船舱的景象。
她忙命春晚几个去把船舱的窗户都关上。
春晚几个笑嘻嘻地去了。
宁波分号的掌柜王晓带着分号的几个伙计上船来给程池请安,并道:“我已经在宁波城最好的客栈定了个院子。您若是觉得院子太嘈杂,分号后面还有个落角的地方,平时用来招待总号来的掌柜们的,就是有点小。”又道,“宁波城虽比不上杭州,却胜在海外贸易多,那些泊来的锡器、鼻烟盒、钟表、玩偶、胭脂水粉都各有特色,老夫人和小姐难得来一趟,您看要不要在宁波多呆两天,也好看看宁波城与别处不同的热闹。”
程池陡然想到周少瑾嘟着嘴眨着大眼睛朝着集萤嘟呶着“我也想买东西”的模样儿……母亲这些年来一直很是自责。虽说没有做居士。却也过着苦行僧般的日子……他想到母亲从前不爱穿红着绿却喜欢身边的丫鬟都花枝招展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他既然决定让母亲高兴,就好好地陪母亲一次好了,哪怕这些事看起来颇有些荒唐、孟浪。
“你这主意很好。”他笑道,“住在客栈的确太嘈杂了。就住在分号吧!”
王晓喜出望外。忙起身称“是”。吩咐大伙计回去再收拾一番,自己则陪着程池说着话,等着后舱的女眷收拾。
而得到了消息的后舱已是一片沸腾。
春晚往身上比着件碧绿色掐水红芽边的比甲急声地问碧桃:“怎么样?我明天穿这件怎么样?”
“挺好的。”碧桃尽心尽责地帮她出主意。“就戴上次二小姐赏你的那对赤金丁香耳环。”
“我也这么想。”春晚果断地把比划的那件衣服收在了包袱里,去找周少瑾赏的那对赤金丁香耳环。
却有小丫鬟跑了进来,道:“春晚姐姐,小姐要带那绣着蝴蝶钉了珍珠的月白色鞋子,我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这个的话音刚落,又有小丫鬟跑了过来,道:“春晚姐姐,小姐问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
春晚也顾不得许多,把衣服包袄往碧桃怀里一塞,道,“你帮我收拾一下,我去服侍小姐去。”
碧桃笑着“嗯”了一声,正要帮着收拾,有小丫鬟喊她的名字:“碧桃姐姐,厨房里问今天晚上二小姐的宵夜是什么?他们也好带了食材过去。免得分号的准备不充裕,做出来的东西不好吃。”
她望了望手中的包袱,又望了望等在门口的小丫鬟,只好苦笑着吩咐那小丫鬟:“这是春晚姐姐等会要带下船的东西,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去就来。”
小丫鬟应诺守在了门口。
碧桃匆匆去了厨房。
这些杂乱都与周少瑾无关,她陪着郭老夫人喝着茶:“……如今不比开国那会,朝臣们之间的人情客往越来越重了。可大家的俸禄都摆在那里,没有银子,又不想丢了面子,就只能另辟蹊径了。宁波这边的泊来货就成了好东西。所以他们的东西都很便宜,不过是样子新奇,我们没见过罢了。买回去当个稀罕物件送礼还可以,把玩就不用了。”
郭老夫人是怕她们眼花缭乱胡买一通当了冤大头吧?
周少瑾抿了嘴笑,等到春晚那边收拾好了,她虚扶着郭老夫人下了船。
王晓已经准备好了轿子,她们上了轿,一路晃悠悠地到了裕泰票号宁波分号。
裕泰票号不仅门脸宽敞,而且位置也很好。
票号正对着座桥,对面是座三层的酒楼,斜对面是家有五阔门脸的当铺,再过去是间百年老字号的药铺。他们的轿子到达票号的时候已是酉正(下午六点)桥上人来人往的,还十分热闹。
周少瑾看着就觉得裕泰票号的后院肯定不小。
等她的轿子落地,周少瑾一抬头就看见了间五阔的厢房,左右各是三阔的厢房还各带着两个耳房,天井铺了青石砖,因临近中秋节,院子中间并植的两株桂花树挂满了金黄色的花蕊,香味馥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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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逛街
既然是用来招待总号来的掌柜们,裕泰宁波分号的屋子也布置得不错。青一色的黑漆家具,挂着绿色的湖绸帐子,青花的瓷器,湘绣的屏风,看上去大方得体又不失精致华丽。
但它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和九如巷的寒碧山房相比。所以郭老夫人看见她们要落脚的屋子没什么感触,对院子里的两棵桂花树却很喜欢,笑着四处打量了几眼,对程池道:“……这两颗树倒应景。”
程池笑道:“要不我们把晚膳摆在桂花树下?今天没什么风!”
郭老夫人想了想,道:“还是算了吧!我们在这里只过一夜,却要让他们忙得团团转。”
程池笑道:“这有什么!您指使他们他们反而高兴,你要是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就走了,他们心里反而不安。”说着,他吩咐清风,“你去跟王掌柜说一声,今天的晚膳就摆在桂花树下了。”
清风一溜烟地跑去传话,被王晓派来服侍周少瑾的妇人立刻指使着带过来的丫鬟婆子搬桌椅。
周少瑾虚扶着郭老夫人在桂花树下坐下,程池接过丫鬟捧的茶亲手递给了母亲。
郭老夫人接过茶,神情愉悦地喝了一口。
清风跑进来道:“王掌柜说,一切都照老夫人的吩咐。还说在外面设了宴……”他打量着程池的神色。
程池淡淡地道:“我这次出来是为了陪老夫人的,他的好意我心领了。晚膳我就在这里用了,明天晚上我在富源楼设宴招待他们——宁波的分号做得很好,大家都辛苦了。”
清风又一阵小跑地去回话了。
程池吩咐派来服侍他们的妇人,道:“可以上菜了。”
妇人恭敬地应“是”,去传了膳。
东坡肉、龙井虾仁、八宝豆腐、杭三鲜、红烧狮子头、酱鸭……没有一道鱼,全是典型的江南菜。
那妇人轻声解释道:“王掌柜说老夫人已有了春秋,怕水土不服,特意吩咐厨房里做些平日老夫人可能经常嚼用的菜肴。”
程池笑道:“让王掌柜费心了。”
那妇人连称“不敢”,在旁边小心服侍着。
无声地用了晚膳,三个人坐在桂花树下说话。
程池道:“宁波最热闹的就是富源街了。从海外运回来的什物多在那里交易。明天早上我就陪你们去富源街逛逛。中午就在富源楼吃饭,下午如果您要是不累,我们就再去富源街逛逛,如果您累了。就回来歇歇。晚上让二表小姐陪着您吃海鲜宴。我在富源楼宴请票号的掌柜和伙计。他们一年也难得见到我一次,我既然来了,少不得要安抚安抚他们。”
郭老夫笑道:“这些我都懂。你可别忘了。你娘也曾经打理过程家的庶务。你有事就去忙,我有少瑾陪着,你不用担心。”
周少瑾忙道:“是啊,池舅舅,老夫人可厉害了,早上还告诉我哪些东西能买哪些东西不能买呢!”
郭老夫人听了呵呵笑,道:“我年轻的时也曾跟着我父亲游历,经历的事多着呢!有一次在四川,我父亲非要去眉州看看苏氏的故居,结果我们半路上进了家黑店,要不是我看附近的乡邻从他们的店门前经过都面露恐惧,行色匆匆,恐怕就被那店家给骗了……”
老人家讲起年轻时候的事话总是很多。
程池看着颇有些眉飞色舞的郭老夫人,心中顿生暖意。再一次觉得带周少瑾一起来是个正确的决定——这小丫头脑子不行,却知道怎么哄人,这一路上不管是什么事,她总能引出母亲的话来,让母亲说得高兴起来。仅此一点,就比很多人都强了!
直到丫鬟续第三杯茶,程池看着天色不早,暗示母亲该歇息了,郭老夫人才打住话题,各自回了房。
周少瑾和郭老夫人歇在正房,郭老夫人住东边,她住西边。
一进门,春晚就悄悄地拿了个荷包给周少瑾看:“二小姐,是那王掌柜给的,足足有五两银子呢!碧桃她们,则每个人给了二两银子。”
周少瑾暗暗吃惊,道:“只给了银子,有没有说些什么?”
“没有。”春晚道,“老夫人身边的碧玉姐姐几个也都得了。”
周少瑾帮王掌柜算了算,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她思索了片刻,对春晚道:“这件事得让池舅舅知道,这王掌柜也太下本钱了!”
不然春晚也不会心中不安了。
春晚点头,陪着周少瑾去了程池安歇的厢房。
程池刚刚浴沐完,随手就披了件外衫,昏黄的灯光下,隐隐可见他猿背蜂腰般的好身材。
周少瑾这才惊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忙低了头,匆匆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程池也没有想到王晓居然如此大的手笔,笑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他既给了出去,也不好退给他。我会留心的。”
看来自己也没有白走这一趟。
周少瑾松了口气,回了屋,在淡淡的桂花香中沉沉地睡着了。
程池则推开窗,背手站在窗前一个人静静地赏了会月。
怀山急步走了进来,低声道:“查清楚了。不仅是二表小姐那里,就是那老夫人那里,清风朗月那里,王掌柜都送了银子,多则十两,是赏给您身边的南屏姑娘和集萤姑娘的,少则一两,是赏给老夫人身边两个粗使婆子的。秦管事等人都只是送了两瓶本地产的酒水。算下来他最少也花了七、八十两。至于这银子是从票号走还是他自己拿出来的,要过两天才能查清楚。”
程池没有作声。
这么大笔的打赏。竟然只有周少瑾一个人觉得不对劲,只有她一个人来告诉他……
他挥了挥手,道:“你下去歇了吧!时候也不早了,明天我们还要陪着老夫人和二表小姐去逛富源街。”
怀山行礼,无声地退了下去。
程池一个人又站了一会,才轻轻地关上了窗子。
※
第二天,天色有些阴沉。
郭老夫人问程池:“会不会下雨?”
程池笑道:“宁波、泉州的天气都是这样,一时风一时雨的,没有个定性。就算是下雨也不怕。富源街上的铺子一间挨着一间,我们一间一间的逛过去。走在屋檐下。连伞都不用打。”
“那就好!”郭老夫人望着穿着件湖绿色素面比甲,柔柔如新柳的周少瑾笑道,“可别浪费了我们少瑾的这身好衣衫。”
程池微微地笑。
周少瑾脸火辣辣地,娇嗔着喊了声“老夫人”。
郭老夫人愉悦地笑。道:“小姑娘家的不打扮。难道等到像我这样七老八十了再打扮?别人还以为看见了妖精呢!”
一席话说得屋里服侍的都笑了起来。王晓派来服侍的那妇人更是奉承道:“老太太这话说的一点不错,二表小姐就像那画上的人,我昨天刚见的时候。眼子都不知道转了,就寻思着我这是见到仙女了还是见到个假人了,要不是老夫人模样儿威严,我就上前去摸二表小姐了……”
她并不清楚周少瑾的真实身份,听着程家的人都称周少瑾为“二表小姐”,郭老夫人来普陀山敬香还把这位二表小姐给带在身边,就算是寄人篱下的亲戚,也是在郭老夫人面前极有脸面的亲戚,她只管巴结总不会错。
郭老夫人听着笑了起来,拉着周少瑾的手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
那妇人越发觉得自己猜得不错,对周少瑾的态度更加恭顺。
程池却有点好笑。
母亲喜欢漂亮小姑娘的性子可是一辈子也没改。
如今程笙去了京城,多出了个周少瑾,母亲倒也不至于太过孤单寂寞。
这么一想,等到了富源街最大的银楼时,程池除了给郭老夫人买了套镶有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头面之外,还送了套镶南珠的头面给周少瑾。
周少瑾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程池笑道:“就当我送给你的贴己,你拿着就是。”随后指了旁边几支银镶琉璃的珠簪,对银楼的大掌柜道,“这样的簪钗有多少,你都拿出来给我们看看。”然后对周少瑾道,“你仔细挑挑,拿回去给你大舅母、姐姐做礼物——这些东西虽不值钱,却很稀罕。要是我没有记错,好像只有京城和宁波、泉州有这样的簪钗卖。”
说是不值钱,一个很平常的珠花也要八两银子。
周少瑾带了二百两银子出门。
她以为足够矣。
现在看来,自己能走出杭州府就不错了。
看来梳篦还得在杭州府买,而且到了杭州府第一件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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