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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养媳之桃李满天下-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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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来,她没来……”方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眼泪一边流却一边笑道:“他心心念念想回京城再见她一面,岂料就连他死了她都不会来看一眼,他死了有什么用,死了有什么用?”

    “娘!”顾乐康忍不住低喝道:“白夫人不在京城,她跟着她丈夫游山玩水去了,过去的事已成云烟,该散的便让它散去吧,您何必纠结?”

    方氏的眼泪就顺着眼角落下来,她脚下一个踉跄,靠在儿子身上呆呆的道:“我也想让它散了,但你父亲不答应,是他一直记着,挂着,是他不肯放过我呀。”

    顾乐康脸色难看,明明是你们二人都放不下,看不开!想到父亲已死,他不由闭了闭眼睛道:“母亲,现在父亲已死,他放不下的,您就放下吧,算儿子求您了好吗?”

    方氏抖着嘴唇不说话。

    顾乐康就撩起袍子跪在地上,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她道:“母亲,儿子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就连三哥都不愿意再提起,您又何必去想?您还有儿子,有孙儿,以后您就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帮儿子儿媳带带孙子,闲暇看看戏,养养花,好不好?”

    顾苏氏连忙跪在丈夫身边,点头应和道:“是啊母亲,儿媳有许多的事不懂,还得您在一旁指点呢。”

    方氏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半响才转动着眼珠子低头去看他们,最后目光定在顾乐康脸上,她伸手去摸他,低声问,“能放得下吗?”

    顾乐康肯定的点头,“当然!”

    “哪怕是我害死了你父亲,你也愿意放下?”

    顾苏氏心中一寒,吓得手指都发抖了,她只听到丈夫用坚定且温柔的声音道:“娘,是你想多了,你没害死父亲,父亲是病重去世的,跟你没关系。”

    方氏慢慢的转动着眼珠子,“跟我没关系?”

    “对,跟您没关系。”顾乐康压下眼中的泪意,肯定的道。

    顾苏氏却觉得浑身冰冷,之前压下的不解又重新冒了出来,公婆的关系一直不好,甚至公公有些疯癫,他们虽住在同一屋檐下,其实他们是很少能见上面的。

    而公婆的院子一向是丈夫亲自管理,他也孝顺,每天都晨昏定省,哪怕是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他也要去看一眼公婆才安心,只有出差不在家时才会不去。

    而府中的下人也不敢怠慢,当时正值夏汛,丈夫要去辖下乡县巡视,以确保河堤安全。

    这一去就要二十多天,就在他走了半个月后,公婆院子里的人突然禀报说公公不愿意吃东西。

    她一开始以为是苦夏,饭菜不合口所致,所以她给请大夫,还特意让厨子换着法的给他做喜欢吃的东西。

    但公公就是不吃东西,请来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她只能写信告诉丈夫。

    等丈夫回到家时,公公已经瘦了一大圈,整个人就剩皮包着了。

    看见丈夫,公公便要求回京城,不然他不吃东西,丈夫答应了下来,亲自喂他吃药喝粥。

    公公的情况开始好转。

    但到了秋收忙碌起来时,丈夫又时不时的出差几日,公公又开始断食,不论她怎么保证等他病好了就送他回京都不管用,他好像笃定他们在骗他一样。

    丈夫赶回来后一边哄着他,一边请大夫,但都没有用,公公这次意志坚定,死活不肯吃东西。

    丈夫没办法,只能让人收拾行李,打算送他回京,可大夫说他的身体别说赶路,就是好好的养着也熬不过几日了。

    最后公公是又病又饿的把自己折腾死的,她一直不解,公公为什么那么想回京,之前一直好好的,虽然时不时的大哭大笑大骂,疯疯癫癫的,但他从来没有做过自残的事。

    一个人的死志得多坚决才能把自己饿成那样?顾苏氏手脚发冷的看着婆婆,一时间竟然都站不起来。

    顾乐康伸手将她扶起来,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先去灵堂,我送母亲回去。”

    顾苏氏呆呆的点头。

688。第688章 番外 顾乐康(三)

    顾乐康扶着母亲回屋,陪了她许久,安抚下她后才回灵堂。

    按理他父亲逝世,他母亲也该在灵堂守灵,但是她这几年也跟着有些疯起来。

    顾乐康知道父亲的死母亲有责任,她跟父亲说的话下人虽未听全,但仅凭那些只言片字,再加上父亲说的那些话,他便知道她是如何引诱他的。

    但他说不出责怪她的话来,他们之间早已分不出谁对谁错,父亲错多,难道母亲又无辜吗?

    母亲心狠,父亲又何曾慈心过?

    既然已经分不出是非对错,那他就只能糊涂以对,只尽自己的孝心和责任。

    事无万全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而能自欺欺人也是一件好事。

    顾乐康从灵堂里出来,简单的用小菜伴着白粥用了一碗,然后就没什么胃口的放下碗筷让下人收拾了。

    顾乐康将佛经打开,一字一字的抄录,心慢慢沉静下来。顾苏氏解下外衣,向他看了一眼,忍不住劝慰道:“老爷,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守灵呢。”

    顾乐康将这一页经书抄完,这才放下笔道:“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再去灵堂看看。”

    顾苏氏不由想起白日升起的疑惑,抿着嘴不说话。

    顾乐康见妻子半响不说话,不由抬头看向她,见她面色纠结,不由含笑问,“这是怎么了?”

    顾苏氏张了张嘴,扯了一抹笑道:“就是有些好奇,今日灵堂上来的那位大人是谁,倒是挺有诚意的,把妻小也带来了。”

    今日带着妻小来吊唁的只有顾景云一人。

    顾乐康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手指搓了搓桌上的纸张,“他是我兄长。”

    “啊?”

    顾乐康一笑,眼神幽远的道:“当年结亲的时候我说过,我是家中的次子,他是我的嫡长兄。”

    顾苏氏张大了嘴巴,半响才道:“可,我以为他已经过世了。”

    顾乐康挑眉看向她,“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顾苏氏低头道:“当年我父母派人上京来打听你,祖父说你是三房唯一的子嗣了,以后顾家三房由你继承,所以我们都以为……”以为那长子已经死了,不然祖父怎么会那么说?

    当年顾乐康跑到西南贫瘠之地当县令,就在当地结亲。苏家在县里算不错,几辈都是读书人,但最能耐的一个也就考到了举人,还是她祖父。

    苏家在当地勉强算望族,但除了那个县就什么都不是了。侯府之名他们也只听过,当年顾乐康上门提亲直把他们家吓了一跳,还以为县令是要强纳她为妾之类的。

    但顾乐康将自己的来历交代得很清楚,也给他们时间去查证,还派了两个下人领着她二叔上侯府,让长辈当面定亲。因为顾乐康说自己是次子,他们便以为是庶子,不然他怎么会跟他们结亲?但到了京城才知道他不仅是嫡子,还是三房现存的唯一孩子。

    所以家里和她都觉得被馅饼砸到了。

    而且老侯爷还亲自跟他们交换了庚帖,算是将这门亲事定下。

    当年他们都以为三房的长子死了,也不好在顾乐康面前提起,免得他伤心,而这些年来,因为公婆身体不好,精神不济,他们一直单独住在一个院子里。

    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她也很少能见到他们的,而侯府跟去的下人也从未提起过。

    顾苏氏呆滞的看着他。

    顾乐康看见她这模样这才发现自己竟疏忽了,他不由扶额道:“也怪我,竟忘了告诉你这些了。”

    因为他没想过再带家小回京城,所以他从不跟妻子说这些,就是想把自己的生活和以前的割裂开来。

    但没想到他现在又回来了,既然回了,那就得跟妻子交代清楚,免得她为难。

    顾乐康起身牵住她的手往床边走,“算了,今晚我便不去灵堂了,我们歇息吧,我与你说说我们家的事。”

    “他是我的嫡长兄,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侯府的人了,而是分宗别居,说起他来你应该也有耳闻才是,他是帝师,被封为太傅的顾景云。”顾乐康露出笑容问,“是不是很厉害?”

    顾苏氏咂舌,“帝师那么年轻?”

    “是啊,我读书是遗传了父亲,他却是遗传了他外祖家,秦氏的人读书一向厉害,当今尚且比他年长,但当年做太子时也要时时上门聆训。”

    顾苏氏这才听出不对,她小声问:“他不是母亲所出?”

    “当然不是,他母亲出自汝宁秦氏。”

    “啊,”顾苏氏轻呼一声,“我想起来了,父亲说过的,说当朝太傅的舅舅是秦阁老,还说秦阁老无儿,就是从顾太傅那里过继了一个孩子。”

    顾乐康颔首,“当年秦家落难,我父亲和秦夫人就分道扬镳了,所以我兄长回来后没多久就分宗出去另过了。”

    父母的是非他不愿意多说,但该点明的他也不隐瞒,他低声道:“大哥对侯府没什么好印象,也不愿与侯府有牵连,以后见着他们远远的行礼问好就行,不必上前。”

    顾苏氏结合曾经从父亲和祖父那里听来的一些故事心中哪里还不明白,只怕当年是侯府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母子的事。

    她心中既惊奇又有些心疼,惊奇于那些传奇故事的人物竟然跟她有关;心疼于丈夫身上背负的东西。

    顾苏氏忍不住伸手去握住他的。

    顾乐康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睡吧,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顾苏氏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今日母亲说的……”

    顾乐康就幽幽地叹息一声,压下喉咙中的哽咽道:“父亲当年做错了事,后来他后悔了,但故人不肯原谅,他又走不出,便入了魔障。这些年我不让你去见他,就是因为他精神不好,已经分不出过去现在和将来,以为自己还活在一切未发生之前。”

    “可是这便是将母亲和我的存在也都抹去了,我是无所谓,母亲却有些不能接受,所以……”所以她经常去刺激他,顾怀瑾沉浸在以前的幻觉中时跟正常人无异,可一被赵氏刺激醒来他就会忍不住狂躁,不肯承认现在的自己和当下的处境。

    他的疯病反而越发严重。

    顾乐康忍下眼中的泪意道:“其实他们这样的情况是不该生活在一起的,可母亲只有我一个儿子,她在侯府的处境不好,又被丈夫所弃,我要是也放弃了她,她该会多伤心?”

    “父亲不能留在京城,那样不仅会给侯府惹祸,也打扰到别人,送回老家由仆人照顾……”

    顾乐康是送回过的,可隔了一段时间他回去看时,发现父亲竟然被下人疏忽到一连半月都没有沐浴,吃的也是残羹冷炙,他哪里还敢放他留在那里?

    除了他这个儿子,祖父厌弃了他,两个伯伯也不可能在他有儿子的情况下来照顾他,所以顾乐康只能把他带到任上。

    那时候他要处理政事,又要照顾父母,还要管理内宅,整个人都要疯掉了。

    还是娶了苏氏以后才开始好转,她能将家事打理得很好,他每天处理好政事,回来再去看看父母,确定下人没有怠慢虐待他们就行。

    闲时还能和妻子弹琴说棋,或者逗逗孩子,或者带着父母出去散散心。

    他知道母亲偶尔会故意说一些话刺激父亲,所以有意将他们隔开,将一个院子一分为二,让下人看着他们,尽量不让他们见面。

    他每日都回家时还好,或许是怕他心怀芥蒂,母亲从来不会在那时候刺激父亲,但他偶尔出差时母亲就会忍不住去找父亲,下人根本看不住。

    所以他每每出差回来时父亲都陷入疯狂中。

    顾乐康也和母亲提过好多次,但她每次都是诚恳的应下,过后还是犯,顾乐康头疼不已。

    但这么多年了也都在掌控之中,母亲从不会过度刺激他,近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母亲竟然恨得直接引诱他绝食寻死……

    “这件事母亲有责任,但父亲也不无辜,他是真心想死,不然不会把自己饿成那样。”

    顾怀瑾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了,加上这些年大起大落,疯疯癫癫的,身体状况急剧下降。

    他要是不求死,不绝食或许还能活好几年,但他绝食,又没了求生的意志,身体机能急剧流失,自然就没几天好活了。

    顾乐康于医学知识上也懂些,加上大夫说得明白,顾怀瑾的病主要在自己。

    所以他恨不了母亲,只能将此事掩盖下来,不让祖父知道,不然以祖父对母亲的不满,母亲也很难再活下去了。

    顾乐康拍着妻子的肩膀道:“母亲这一生都没怎么快乐过,现在父亲走了,我只希望她将来能好过点。”

    顾苏氏明白,虽然丈夫没细说,但仅凭已知的也猜出个大概来,公公一直念着秦夫人,婆婆心里好受才怪,难怪公婆见面总跟仇人似的,搁谁心里都恨呀。

    顾苏氏低声道:“相公放心,以后我多带孩子去陪陪她,母亲看见孙子总会开心些吧?”

    顾乐康笑着点点头。

    “对了,后日出殡顾太傅会来吗?”顾苏氏小心翼翼地问。

    顾乐康面色复杂的道:“应该会来,便是除去血缘关系,他也还是顾氏分宗。”

    顾苏氏握住他的手道:“我看嫂子似乎很好说话,到时候我跟在她身边好不好?”

    顾乐康面色顿时怪异起来,“她好说话?”

    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但半响后又微微颔首道:“这话倒也不算错,大部分时候她的确很好说话。”

689。第689章 番外 顾乐康(四)

    顾怀瑾出殡,顾景云只带了宝璐去,这人一下葬他跟忠勇侯府的关系便削去了一大层。

    顾乐康显然也知道这一点,送走前来送葬的人后便回过头看他。

    顾苏氏自觉的走在黎宝璐身侧,让他们兄弟走在前面,两对人慢慢拉开距离。当年的事丈夫虽未细说,但她却能察觉到丈夫对顾景云的歉疚。

    所以她对黎宝璐也很谦让,见她看过来便温柔的笑笑。

    顾乐康看到前面顾府标志的马车,不由停下脚步,他拳头紧了又松,还是干涩的道了一声“对不起”。

    顾景云也停下脚步,微微歪头看他道:“不用你来道歉,而该道歉的人便是道歉了也无用。”

    顾乐康苦笑,“我知道,但总也忍不住……”

    “说到底,当年的事与你并无干系。”顾景云冷冷地打断他的话,道:“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顾乐康眼睛不由一热,哽咽的应了一声。他转身面对顾景云一揖到底,起身后看向后面的妻子。

    顾苏氏连忙和黎宝璐行了一礼走向他。

    黎宝璐回了一礼,也走到顾景云身边。

    顾乐康看到黎宝璐,突然忆起当年黎宝璐的点拨之恩,他同样向黎宝璐行了一礼,这才拉着顾苏氏离开。

    黎宝璐和顾景云目送他们夫妻二人离开,等人上了马车走远了顾景云才回身伸手牵住她的手,低声道:“走吧。”

    顾乐康看着窗外慢慢后退的绿树,缓缓的将胸中积郁多年的气突出,感觉五内轻松,他不由愉悦的翘起嘴角,忍不住和妻子道:“你知道我少年时有多狂妄和愚蠢吗?”

    顾苏氏忍不住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哪有这样说自己的?相公内敛持重,哪里狂妄了?更不要说愚蠢了。你年纪轻轻便是四品知府,放眼整个朝廷也没几个能比得上你,何来愚蠢一说?”

    “我说的蠢是心蠢,”顾乐康顿了顿失笑道:“或许也有脑子蠢吧。”

    他带着些回忆的神色感叹道:“当时年少轻狂,我父亲是探花,我又从小聪明,我身边所有人,甚至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夸我是神童,在别人还在寻找良师益友时,我已经拜得顾大儒为师,师兄们比我年长十几二十岁的,见了我这个几岁的小娃娃也会礼让三分,每个人都说我将来会有大造化,我也这样认为。”

    “所以当年我可是很飞扬跋扈呢,三大书院以松山书院为首,但我入的是长枫书院,那几年每次书院比试我都能拔得头筹,让长枫书院紧逼松山清溪两大书院。同龄人中别的方面且另说,在功课上却是我最强的,可惜学业再好有什么用?人蠢眼瞎的,看不清繁华下的龌蹉。”

    “相公,”顾苏氏忍不住轻声道:“你是很聪明啊,我祖父和父亲都说您很厉害的。”

    “那不过是表象罢了,等三哥一进京,表象就毁了,”顾乐康轻声道:“我一直生活在大家构建的虚幻中而不自知,而三哥出现后直接捅破了我的幻想,先是我的师长,朋友同窗,然后是我的父母,我的整个家族,甚至整个京城。”

    顾乐康鼻头微酸,却微笑道:“不过我很感谢他,虽然真实会很苦,但总比一直生活在虚妄之中要好。人只有一生一世,难道我到这世间来走一遭,便只能活在虚假中?”

    顾苏氏愣愣的看着他。

    “我对他心怀愧疚,却也心怀感激,至于嫂子,”顾乐康轻笑道:“当年还是她点拨了我几句,不然我也没时间做准备,后面肯定会更心苦。”

    顾苏氏伸手握住他的手,“现在都好了。”

    “是啊,现在都好了,我有了你,还有了儿子,一切都好了。”顾乐康握住她的手轻声笑道:“他不怪我,我心安了许多。”

    顾乐康心情放松下来,倒是觉得日子比以前还要好过许多,方氏的精神依然不好,偶尔会自言自语,说些疯癫的话,但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安静的。

    顾乐康和妻子每天都抽出时间来陪她,让她到花园里散散心,看看孙子,她的情况虽没有好转,却也没有再恶化,最要紧的是她不会再提起顾怀瑾。

    但顾老侯爷却不行了,他本来就是在熬日子,一直撑着不敢死,生怕他一死顾乐康就要守孝,因此断了前程。

    但现在他儿子死了,顾乐康已经要守三年孝,伤心失望加之放松的心态一来,他便熬不住了。

    顾怀瑾出殡一个多月后,顾老侯爷也去世了。

    顾老侯爷算喜丧,大家并不多伤心,但连着办两场丧事,侯府里低落不少,有一种日暮西山的感觉。

    这一次,顾景云都不带家人了,仅自己来上三炷香,虽有些责怪的声音出来,但大多数人是沉默。

    那些杂音存在了一段时间也就慢慢消失了。

    忠勇侯府由顾怀德降爵继承,侯府变成了伯府,顾怀德忍不住和儿子顾乐庄感叹道:“果然如你祖父所说,我们府上要没落了。”

    “父亲,都是儿子无能,没能建功立业……”

    顾怀德摇头感叹,“怎么能怪你,现在是太平盛世,武将难有出路,而我们家的人除了你三叔那一房在读书上都没有天赋,想要出头太难了。”

    提起这事他就不由想到顾景云,忍不住叹息,“要是顾景云不分宗也好了,有他和康儿在总能把侯府撑起来……”

    顾乐庄抿嘴不说话,心中暗道:那还不是你们当年做得太狠,把人休了也就算了,还派人去追杀。

    顾怀德显然也想到了这件不太光彩的事,轻咳一声道:“你祖父丧期未过,承爵就不用大半了,我们自家吃个团圆饭,把匾额换了就行了。”

    “是。”

    等顾怀德承爵,祖父的热孝也过,顾乐康就开始计划着回老家守孝。

    顾怀德有些不赞同道:“守完孝你还得谋官,何必回乡?虽说守孝期间不宜饮酒作乐,但一些交际往来还是可以的,你总得为孝后考虑。”

    顾乐康却道:“大伯,我在京城并没有几个朋友,还不如回乡安心读书。”

    “在京城不也能读书吗?”

    顾乐康沉默了一下道:“大伯,我不想留在京城,一是因为我在京城不好受,二是留京对我母亲的病情不好。”

    顾怀德闻言叹息一声,顾乐康当年为了离开京城连庶吉士的考试都不愿意参加,出仕后若无必要坚决不回京,每次回来留的时间不会超过两月。

    他到底不忍强求他,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

    顾乐康这才退下。

    他带着母亲和妻儿回乡,每日都读读书,下下棋,或下地看一下庄稼,每日过得惬意不已。

    离开了京城,远离了那熟悉的环境,又没有了顾怀瑾,方氏的病情好转了许多,虽然偶尔还会恍惚激动起来,但情况比以前要好许多。

    顾乐康更不愿意回京城了。

    要不是孝期将满,京城写信让他回去除服,他几乎要忘记了他的另一重身份。

    顾乐康想要留下妻子和母亲,只带儿子回京,这对母亲的病情有好处,免得她回京看到熟悉的地方病情又恶化。

    但方氏一看见他们收拾东西没收她的立即紧张起来,每日都亦步亦趋的跟着儿子,不停的问道:“你要去哪里?是不要母亲了吗?”

    一天问上十几遍,顾苏氏不由担忧道:“母亲这样,只怕你走了会犯病,那样对她的身体更不好。”

    顾乐康沉思片刻,最后叹息道:“算了,我们一家一起吧。”

    方氏见她的东西也要收拾了,一颗心这才放松下来,不再追着儿子问,而是又开始逗着孙子玩。

    顾乐康和顾苏氏看得一叹气,本以为她的病情已好转,但看来还有的努力啊。

    顾乐康出仕以后肯定会出差,到时候总不能也带着母亲吧?

    此时正是春季,春光烂漫,绿树抽芽,鲜花盛放之时,可景色虽好,人却昏昏欲睡,顾乐康一行人慢慢的往京城赶,到了城门口就发现排了远远的道儿。

    来京的人一向多,但也少有这么多的,顾乐康不由掀开帘子问,“何事这么热闹?”

    二喜就下车去打听,半响后回来禀告道:“四爷,万岁节快到了,各国都派了使臣前来朝贺,随使臣来的还有各国的商旅,大楚的商人便也趁机拿着货物上京,就连京郊的百姓都挑了自家的菜蔬进京贩卖。”

    万岁节京城本来就抓紧治安,检查要仔细许多,再加上这么多人蜂拥而至,自然排队长些。

    顾乐康点头,放下帘子和妻子笑道:“赶路都赶糊涂了,竟然忘了万岁节。”

    给孙子切苹果的方氏手一顿,呆呆的道:“万岁节?万岁节到了老爷不能进宫,他肯定又要出去喝酒了,得叫方嬷嬷给他备好醒酒汤才行。”

    顾乐康闻言笑容一顿,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刀,拍了拍她的手掌道:“娘,儿子已经不喝酒了。”

    方氏呆呆的扭过头来看他,目光聚焦在他脸上看了半响,半天后才露出一个笑容道:“老爷回来了?万岁节到了,您要不要作画,据说当年圣上还夸过您的画艺呢。”

    顾乐康笑了一笑,轻声应了一声“好,待回到家吧。”

    方氏高兴起来,开始低垂着眼眸悄悄细语,顾苏氏坐得这么近都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

    她不由看了一眼丈夫,伸手握住他的手,安慰的看着他。

    顾乐康拍拍她的手,对她笑了笑,母亲这样他已经满足了,至少她只是陷进自己的世界里,而不是和父亲一样还会去强逼别人接受他的世界,从而伤害到别人。

690。第690章 番外 顾乐康(五)

    顾乐康出孝,要再到吏部排队任官。他守孝前是四品知府,按照惯例,守孝满,要么升官,要么平级调任,总不会降级。

    可是其中可操作性太大,吏部虽不会降级,却可以压着不放,有了职位先给别人安排,留他一年两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告诉他还未有空缺,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所以才需要打点,所以吏部才会是六部中和户部一样的肥部,户部是有钱,而吏部是有权。

    钱可以换权,权同样可以换钱。

    好在现今吏治还算清明,顾乐康很顺利的将名字报上去了,并没有花多余的钱。

    而忠勇侯府早已没落,顾乐康也只能通过以前的同科和同年们打探一下消息,他不想留在京城,也不想一生一事无成,只想着外放,因此哪怕是降级他也能接受。

    顾乐康的一个同年正在吏部做堂官,抽了空和他道:“我打听过了,你的职位已定下,平级调任。”

    顾乐康讶异,“这么快?”

    “听我长官的意思,似乎是上面打了招呼,不让为难你,我说顾兄你也太不厚道了,明明有人脉,怎么还费劲的让我给你打听?”

    顾乐康忙起身行礼道:“辛兄误会了,除了你我也就拜托了周兄,实没有再找别人。”

    辛兄好奇,“莫不是你家里人找的?毕竟曾是公侯之家……”

    顾乐康摇头,自祖父去世后,除了几家来往得较为密切的勋贵外,府上已经没多少人脉了。他两个堂兄也要复职,也还没有消息呢。

    他们任的尚且是没多少实权的官儿,都要等上许久,他又怎么会这么快呢?

    要知道他才报上去不到半个月呢,他虽没在六部历练过,却也知道规矩,像他这样守孝求复职的,一般都要等待三个月左右,半年都是常态。

    “难道是周兄?”辛兄低语道:“也不可能啊,他没这本事,而且若是他,他早就告诉你了。”

    顾乐康低头沉思,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是谁。

    没两天吏部的任书就下来了,他要平调至杭州任知府,杭州前任知府跟他一样要守孝,因为家在蜀地,他连京城都没回,直接挂印而去。

    而杭州是重地,又正值春耕时节,所以上任时间很急,吏部只给他三天的准备时间。

    他才接到任书,辛同科和周同科齐齐来与他践行,辛同科抽空将他拉到一边道:“我打听到了,据说是有人想要讨好顾太傅,特意将你的文书往下压,把消息透到顾太傅那里后顾太傅说了一句‘国器私用,欺君负民,多少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大楚的吏治便是因为这些人乱的’。御史台才刚起草要弹劾他,吏部尚书就先把他以渎职查办的罪名革了,所以御史台只能弹劾吏部尚书御下不严,监管不力,要求查处吏部文案,看可还有其他渎职之事。”

    这件事闹得不大,只上层一些官员知道,他这个无权上朝的堂官直到现在才打听到完整的消息。

    前一段时间吏部的确被御史台攻击了,但那是御史台的职责所在,他们今天攻击吏部,明儿就有可能去挑户部的茬,御史们要是心情不好,有可能一天就把六部拎出来轮个便,他们这些跑腿的堂官早习以为常了,只不知背后还牵扯到了顾乐康。

    顾乐康也没想到牵扯到自己,他沉默了一下道:“多谢辛兄提点,不然这次我真要糊涂去赴任,背地里得罪人却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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