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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倾城:冷宫弃妃-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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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急忙回过头,就看到申啸昆不知何时去而复返,而站在山洞门口,眼神鄙夷的看着我们两。

    我顿时一惊。

    他怎么又回来了?难道,他还是不甘心,要回来加害我们?

    想到这里,我急忙就要转过身将轻寒拦在身后,但他的手却稳稳的抓住了我,沉声道:“申啸昆,你要干什么?”

    申啸昆高大的身形立在山洞门口,将阳光都整个遮住了,冷笑着看着我们:“你们俩倒是风流得很。”

    “这跟你没有关系。”

    轻寒咬着牙奋力的想要起身,但只能勉强的半蹲起来,伸手就要将我往后揽,一边看着洞口的申啸昆:“你回来干什么?”

    申啸昆好整以暇的抱着胳膊看着我们,倒像是看戏一般:“不回来,哪看得到这样的好戏?”

    我一下子想起刚刚自己做了什么,虽然事态紧急,也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广告)

    轻寒也像是有些局促,但丝毫没有放松,瞪着他。

    申啸昆冷笑了一声,放下胳膊慢慢的朝里面走了进来,我和轻寒都紧张了起来,尤其是我——刚刚给他吃的十香草的根茎并不多,按药效来看他恢复不了那么快,但他现在回来到底是要——

    就在我的心咚咚直跳的时候,申啸昆又停了下来,看着我们说道:“我是回来告诉你们,我已经看过这周围,都没有可以上去,或者下来的路。”

    “……”

    “如果你们要离开这里,最好还是往回走。”

    我一下子愣住了,怎么也想不到他回来是要跟我们说这些,实在大出我意料之外,轻寒一时也没有反应,只看着申啸昆冷笑着说道:“不过,我要离开,就不像你们这两个废物那么麻烦。若不想走冤枉路,最好往回走。”

    其实在在醒来之后,我已经看过这周围的地势,山壁万丈高耸,的确无法上去,人要下来就更是要命了;照申啸昆这么说,这里方圆几十里大概都是这样的山势。

    而我们之前摔下来的瀑布那里,虽然和山谷上也有极大的落差,但回想起那里的地势,也许慢慢攀爬还是有可能回去的。

    而且,那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想必帝后也不会在那种地方停留太久,我们回去,也许反倒可以避开他们的搜索。

    想到这里,我的眼睛亮了一下,看向了轻寒,他却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思了一番,才抬起头来看着申啸昆:“为什么要回来告诉我们?”

    申啸昆看了他身后的我一眼,冷冷道:“我说过,我这个人恩怨分明。谁活我的命,我报谁的恩。”

    我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历来敌视申家,尤其是申柔,几乎恨不得生食其肉,却没想到申家还能养出这么个恩怨分明的人来,要说也真是歹竹出好笋。

    说完那句话,申啸昆便转身要离开,我想要开口道谢,可一时间却说不出来,倒是他自己走到洞口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轻寒一眼,眼睛微微一眯:“喂,泥腿子。”

    轻寒的脸色一沉,恨恨的看着他。

    申啸昆说道:“你也最好别这么快死。”

    “……”

    “老子未必一辈子输你。”

    说完这句话,他便头也不回,转身走了出去。

    剩下我和轻寒两个人坐在山洞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两个人只是对视着——危险已经离开,但我和他都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申啸昆的话,让刚刚我的那个问题越发明显的摆在了彼此的面前。

    我看着他的眼睛,从未这样郑重的看着,仿佛想要看到他的眼睛的最深处,才能看到我想要的答案。

    山洞外的河水还在不停的奔流着,如同人生,不管怎样的痛苦挣扎,怎样的幸福绵长,终究还是要往前走,不会因为你的痛苦或幸福,就做一刻的停留。

    我站在河边,清澈的河水绕过脚踝,带来清凉的感觉,甚至连日头都没那么毒了,被树荫遮盖之后洒下的星星点点投射在河面上,与一片粼粼波光融为一体,灿烂得人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我下意识的伸手遮了一下眼睛,正好就看到前面水浅的地方,一条鱼悠然的摇着尾巴。

    正好。

    我心中一喜,便举起了手里削尖的木棍,正要插下去,就听见河边传来轻寒的声音:“别那么插。”

    回头看时,他正坐在河岸上,伸手指着那条鱼:“往它后面一些,靠近你的地方插下去。”

    那样,不是叉空了吗?

    不过回想起他过去的行当,我索性信一次,便举起木棍叉了下去,明明是朝空处,却真的叉到了鱼,一阵水花四溅,我举起木叉看到上面那条不小的鱼,顿时高兴的笑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他面前:“你看!”

    他笑眯眯的望着我:“我没说错吧。”

    “嗯。”

    “来,我来帮你生火。”

    他说着,扶着我的手慢慢的站起来,到山洞里去跟我一起生火了。

    自从那天申啸昆走了之后,两个人就开始了这样的生活,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成了一场醒来即逝的梦境,我的那个问题,他没有回答我,也没有任何表示,两个人之间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那个问题,那个选择一般。

    他的伤在慢慢的好转,可以扶着我站起来走动走动,但还是没有办法多运动,伤口开裂带来的虚弱,也必须通过更多的食物来补充。在他的指导下,我也终于捉到了一些可以入口的鱼,情况比之前好了一些。

    没有火石,用普通的石头花更多的力气,才终于得到了一点火种,很快便烤好了一条鱼,没有盐,没有去腥的姜,鱼肉的味道并不算好,可对于我和他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

    虽然第一口吃下去,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经过这几天的磨练,我的手艺也稍微的好了一些,鱼肉也不再腥臭难食。我将手上的一块鱼肉细细的挑了刺,喂到他的嘴边,他看了我一眼,倒也乖乖的张嘴吃下去。

    “怎么样?”

    “嗯嗯,味道好极了。”

    他吃得两边腮帮鼓鼓的,活像前两天从树上溜下来偷跑到山洞里偷果子的松鼠,睁大眼睛看着我,而我只是低着头专心的挑刺,也不多说什么。

    这几天的生活,是难得的平静,甚至于可以说是甜蜜的,但他也并不傻,能感觉到平静中的那一点压抑,只是一点,就足以让这样平静的生活完全的面目全非。

    像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他微笑着说道:“我还从来没有当过这样的大爷,吃东西都不用动手的。”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也微笑着将鱼肉送到他嘴边:“你愿意的话,让你当一辈子大爷啊。”

    “……”

    他愣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嚼着鱼肉,不再开口。

    但我却看着他的眼睛,丝毫不肯放松的:“轻寒,有些问题不是逃避可以解决的。”

    “……”

    “我们俩,也不可能在这里逃避一辈子。”

    “……”

    “到底要不要跟我走,你给我一句话。”

    他原本扬起的眉眼慢慢的低敛下来,目光沉凝的看着眼前扑腾的火焰,那样的眼睛说平静仿佛在燃烧,说燃烧却又是冷凝的,让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能不断的追问:“我们一起走,离开这里,好吗?”

    “……”

    他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我:“轻盈,老师曾经在喝醉的时候,经常念两句话,你知不知道是哪两句?”

    我一怔。

    傅八岱喝醉之后,经常念的两句话——?

    人可为情而死,不可为情而活。

    为情而死,死而无憾;可活着,却不能只为了区区的男女之情。…#~妙♥笔&c露bs;阁?++

    人的一生,本来还有更多的事去做,更多的目标去追求,更多的梦想去完成。

    他有些迟疑,却还是坚定的开了口——

    “轻盈,能再在京城见到你,我的确非常的高兴。”

    “……”

    “可是——”

    “……”

    “可是,我并不是为了你,而进京的。”

    。。。

第633章 “你选我,好吗?”

    “可是,我并不是为了你,而进京的。”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居然并不觉得失望,甚至也没有一点生气不满的感觉,那种让胸口几乎要迸裂开的情感还如潮水一般不断的涌动着,我甚至已经知道答案,但还是开口问了,就算痛,也要明明白白的痛;就算哭,也要痛痛快快的哭。

    我看着他,认真的说:“你是为什么而来?”

    他也看着我,郑重的说道:“说起来,也许你不会相信,可是我——我——”他看了我一眼,像是有些脸红:“我始终觉得,我对江南,好像有一份责任。”

    “……”

    “说起来,大概你也会觉得好笑。”他面带羞赧,轻声说道:“我,当初不过是个——泥腿子而已。”

    我听得心里一阵刺痛,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手指长而粗糙,能感觉到指腹和掌心覆着厚厚的老茧,这就是一双“泥腿子”的手,干最累的活儿,得最低廉的报酬,被踩在最底层。我曾经亲眼看到过,那些贪官污吏是如何鱼肉百姓,如何欺压他们这样的良民。

    可这样的人,也并不会就如此毫无声息的过一世。

    “不过,我庆幸我是个泥腿子,”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更黑了一些,声音也更低沉了一些:“因为,我真的可以比站在高处的人,看到更多阴暗的地方,也了解到更多阴暗的事。(广告)”

    “轻寒……”

    “轻盈,你没有在江南长大,你不知道那里到底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贱民’到底活得有多苦。贪官污吏,豪强权贵,这些人为了鱼肉百姓,到底在南方做了些什么,你也许听说过,也许看到过,但听说过、看到过,和经历过,绝对不是一样的。”

    我的心微微的一沉。

    他说得对,感同身受其实是一个多虚伪的词,别人的痛苦也许你能看在眼里,能理解,但不可能真的凭空去体会,如果看到一个人身陷寒潭,却不会明白那个寒潭有多深,那一潭水有多冷。我只知道苛政猛于虎,只知道贱民过得苦,但到底有多苦,那终究只是个虚幻的想象。

    不痛的人不受煎熬。

    现在,我好像真的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在渔村,他会那么迫切的去学,去想,甚至去和黄天霸讨论南方的出路。

    因为,只有真正身陷那样的泥沼当中的人,才会为自己,和跟自己一样陷入绝境的人,寻找解救之路。

    “所以,我总是有那种感觉,觉得自己对江南,有一份卸不掉的责任。甚至,在救起你之前,好像那种感觉就强烈了。”

    “……”

    在我从虎跃峡跳下之前,也就是——刘毅大人遇刺后,病中身亡。

    这,难道真的是父子天性?是血脉中斩不断的亲情和习性?他走上了和他父兄完全一样的道路,即使流落民间,即使这些年来过得那么艰难,却丝毫没有磨损他天性中的大义,和刘家人俯仰无愧于天地的傲骨。

    这一切,真的是老天注定的吗?

    可是——他的结局呢?

    我不会忘记黄天霸告诉我的,刘世舟死得有多惨,也永远忘不掉,刘毅大人遇刺后的惨状,和临死前的坚持。

    刘轻寒呢?他又会如何?

    他走上了和刘世舟、刘毅同样的路,那这条路的尽头,也会是这样吗?

    一想到这里,我只觉得胸口好像被千万根钢针扎穿一般,痛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眼睛立刻变得通红而滚烫,轻寒以为我是因为他的话而委屈了,急忙吃力的伸手过来捧着我的脸:“轻盈,你——你不要哭,我——我不说了,我——”

    我的脸颊被他捧在掌心,那种粗糙的质感和温热的体温,让我有一种微微战栗的恐惧。

    我害怕这双手会消失,会变冷,会让我伸直了手也抓不到,会让我魂萦梦牵之后,醒来却只能面对一场空。到那一天,我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咬了咬牙,抬起头来看着我:“轻寒,我懂你。”

    他像是没想到我会突然说出这三个字,一时间只看着我:“轻盈……”

    “可是,申恭矣已经完了。”

    他一愣。

    “申恭矣,已经完了。”

    我又重复了一次,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皇帝这一次花费了那么大的心思除掉他,不仅仅是因为申太傅权倾朝野,威胁到了皇权,还有一点就是——有他们这一批老臣在,南方的新政才无法顺利推行。南方不安,整个中原都会受到影响。”

    轻寒点了点头:“我明白。”

    “而现在,申恭矣已经倒了,跟着他的那一批老臣,之前科举的时候就下了许多,这一次——皇帝一定不会心慈手软,回京之后,只怕就要开始大清洗。”

    轻寒没说话,那双澄清的眼睛里透出了一丝悍然的意味。

    这些,他当然知道,他和傅八岱跟裴元灏谋划至今,就一直等着这一天的。

    我继续说道:“也就是说,经过这一次之后,皇帝要在南方推行新政,已经没有太大的障碍了,而你之前对南方税制的一些构想,我——我也早就上呈过皇帝。”

    轻寒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我,立刻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似得:“原来,原来是你跟他说过!”

    我点了点头。

    “难怪……”他喃喃道:“难怪那个时候,我们一拍即合。”

    我并没有去问,他们是在什么时候谈过,又如何的一拍即合,既然裴元灏这样的信任和重用他们师徒,自然是因为他们所要走的路和要实现的目标是一致的。现在我只是一直专注的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问道:“这样,你也要放弃我吗?”

    “……”他微微一怔,抬起头来看着我。

    “朝廷的事,大局已定;而你的构想,也很快就会在南方实现。裴元灏是个什么样的皇帝,过去你已经知道了,现在,只怕知道得更清楚,他对于南方的构想,和你是如出一辙;没有了那些人的阻碍,南方的将来也一定会按照你们的设想慢慢的实现。”

    “……”

    “南方,也会好起来的,会变得,和你想的一样。”

    “……”

    “唯一的差别就是——是不是你亲手来做这些事。”w;w;w;.;m;i;a;o;笔;g;e;.;c;o;m; ;更;新;快;

    “……”

    “即使这样,”我说着,抓紧了他的手:“你也不能选择我吗?”

    轻寒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震撼,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有些僵硬的坐在那里,粗糙的手指在我的掌心,顺便变得冰凉。

    你不能选择我吗?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这么软弱,这样退避到几乎退无可退,但我真的想试一次。

    用力的握着他的手指,我开口的时候已经有些结结巴巴的,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艰难的“谈判”,因为我赌上的,是我企盼了半生的东西,而审判的权利,只在他一个人的手上——

    “你选我,好吗?”

    。。。

第634章 半缘修道半缘君

    “你选我,好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便闭紧了嘴,连呼吸都窒住了,只睁大眼睛看着他,握着他指尖的手几乎冰凉。(广告)

    轻寒一直没有看我的眼睛,可从我的角度,却能清楚的看到那微微颤抖的浓密的睫毛下,那双澄清的眼睛里像是有冰和火在纠缠交织着,不断的撕扯着他的灵魂,每一刻都是一分煎熬,比起我心中的煎熬,丝毫不逊。

    你选我,好吗?

    我是有多大胆,才问出这句话,将我的生命,生活,都交到他的手里,他的一句话,可以让我的生命焕发光彩,也同样一句话,可以像一把尖刀,扎进我的胸口,让我的生命从此晦暗。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慢慢的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可目光却和他的声音一样,不停的颤抖着——

    “我……选你……”

    ……!

    我的心顿时像要炸开一样,握着他手指的手近乎痉挛:“轻寒——!”

    “我选你!”

    “……”

    “然后,我们去哪里?”

    一瞬间,我高兴得几乎有些狂乱了,哆嗦着道:“我,我们离开这里,我们——我们——去找——”

    “找离儿,对不对?”

    “对!”我用力的点头——我的离儿,我的女儿,不管再被关多久,再过去多久,要寻找她的目标我都不会放弃,而如果找到她之后,我的身边可以有他,那么——那么我这一生,亦复何求?!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黯。

    然后,我慢慢的看向了他。

    他也看着我,眼神说不出的透彻:“这些年,离儿不会一个人过来的。”

    “……”

    “我听人说,离公主,是被人劫走的。”

    “……”

    “但是,你没有太担心离儿受到伤害,或是——不在了,是因为你知道,劫走离儿的人,不会伤害她,会好好的对待她,对吗?”

    “……”

    “那,离儿的身边,是什么人呢?”

    ……

    离儿的身边,是什么人呢?

    听到这句话,我恍惚的觉得好像一扇尘封已久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白衣如雪,纤尘不染的身影站在那里,突然的出现在我眼前。

    离儿身边的人,还能有谁呢?

    裴元修,当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太子,在东州城为我挥刀对峙草原蛮兵的“袁公子”……也是,在内藏阁静谧的空气里淡淡微笑着,与我平静对话的那个人。

    也是救走我的离儿,消失了这么多年的人。

    轻寒为什么要提起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起他?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越发忐忑的看向他。轻寒平静的问道:“离儿身边的人,是当初的那位太子,对吗?”

    “是,是他。”

    一问一答后,轻寒就已经不再开口了,我不安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不断闪烁的眼睛,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他?是谁告诉你的?”

    “……”

    我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关于裴元修的事,已经成为了宫中的禁忌,哪怕申恭矣要跟他找谈资,也没有必要谈起这些往事,能在他面前说起这些事,让他这样犹豫顾忌,甚至萌生退意的,只有——

    “是裴元珍告诉你的,对不对?”

    他没说话,只是眉心慢慢的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一次,我完全明白过来了。

    难怪他一直以来对我的态度都是那样的若即若离,即使在我和他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也总是让人觉得无法完全的靠近,那并不是我的错觉,而是他在犹豫。

    “其实,也不只是长公主,”轻寒曼声道说道:“我也早就听说过这位太子。听说他品貌卓绝,温文儒雅,有君子之风。当初在销香院讲学的那个学生,也赞他德行出众。”

    “……”

    “长公主告诉我,他曾经在大家都为难你的时候,当众为你仗义执言,顶撞他的母后;后来,他离开京城的时候孑然一身,唯一带走的,只有你送给他的一册书。”

    “……”

    “她还说,其实五年前,东州的那一场仗,也是他为了你打的。”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我当然没有忘记在东州发生的一切,只是那个时候,我记忆尽失,丝毫不知道那个人出现在身边意味着什么,却一心只是将他当做一个好友,当他在城楼上浴血搏杀,用身体为我抵挡铁箭,我除了感激,除了对他的疑惑,还是一无所知。

    直到,我恢复记忆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欠着一笔债。

    一笔几乎无法偿还的债。

    想到这里,眼睛也有些滚烫发红,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轻寒:“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

    “你是想说,其实你并不是我唯一的选择,对吗?”

    “……”

    “你是不是想说,我并不是非你刘轻寒不可,对不对?”

    轻寒沉默着,眼中冰与火的交织几乎让我看着都能觉出痛楚,胸口也在阵阵的跳痛。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看着我,一字一字的道:“轻盈,我,不是最好的。”

    “什么?”

    “我不是最好的。”

    他又重复了一下,睫毛微微的垂下,眼睛变得漆黑了起来。

    听到这句话,我的眉心一蹙,蓦地明白过来。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犹豫不决,对我的态度淡漠疏离的原因吗?

    因为是自己所爱的人,所以,觉得一定要全天下最好的,才能配得上他。而他这一路进京,所见所识,无不是皇亲贵胄,龙子凤孙,对于他这样一个出身渔村的渔夫,这其中有多大的压力,我不可能知道,但申啸昆一句“泥腿子”就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多少,我也能明白。

    想到这里,我反倒平静了下来,道:“所以,你觉得我应该选择谁?他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我说要选择“他”的时候,眉心深深的沟壑里每一道几乎都是煎熬,在他苍白的,几乎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庞上,看起来愈发忧郁。

    “轻寒,你告诉我,什么是最好?谁能是最好的?”

    “……”

    “我所识人千万,论容貌品性,未能及黄爷;若论学识渊博,未能及傅八岱;论权势倾天,未能及当朝至尊;论勇猛武功,未能及草原王子;论心机城府……”我顿了一下,隐隐的从心底涌起了一股寒意,这句话只说了一半,便咽下去了。

    “有这么多最好的,难道我都应该选择?”

    “……”

    “你说得没错,你的确不是最好的,而他,也真的很好。为了我,他付出了很多,甚至连离儿……离儿也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才救走的。”

    “……”

    说到这里,我有些哽咽:“我欠他的,太多了。”

    轻寒安静得几乎连呼吸都没有了,只是这么看着我,眼睛漆黑得如同永夜。

    我坚定的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瞳,慢慢道:“有的人对我好,我会感激;我欠别人的,会回报,哪怕来生结草衔环,也一定要回报。可有一个人,他对我好,我觉得理所应得,我欠了他的,我不想还,还想问他要得更多,甚至——我想要他的下半辈子,都一并给我。”

    “……”

    “因为,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轻寒微微的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轻盈。”

    “轻寒,你就是这个,注定要吃亏的人。”

    “……”

    “再好的,我也不要。”

    “……”

    “我只要你。”

    “……”

    听到这句话,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长久的看着我,眼睛都有些发红了,终于慢慢的抬起手来伸向我,声音低沉而沙哑的:“过来。”

    我咬着牙,将手放进了他的掌心里,立刻便被紧紧的握住,只一拉,我整个人都跌入了他怀里,感觉到那坚实而温厚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我用力的抓住了他的衣襟:“轻寒。”

    他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只是用力的抱住了我,微微颤抖的嘴唇贴上我的额头时,那种滚烫的触感好像被打上了他的印记,这一辈子,都是他的。

    让我有一种忍不住流泪的冲动,双手环着他劲瘦的腰身,用力的抱住了他,仿佛那就是我和他之间的承诺,只一刻,便永远。

    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是永远。

    可是,这个时候的我,却忘了给他打上我的烙印……

    天气,慢慢的开始变炎热了。

    即使头顶那么浓密的树荫,也遮不住阳光带来的炙热温度,星星点点洒下来的光斑倾泻在河面上,耀眼得几乎刺目。

    幸好,一直奔流不息的河水还带着温润而清凉的气息,让我们这两个几乎茹毛饮血的“野人”也舒服了许多。

    刚刚抓了两条鱼烤着吃了之后,我也还舍不得穿上鞋袜,坐在岸边,将赤足浸泡在河水里,清凉的河水绕过雪白的脚踝流淌过去,间或有小鱼儿嬉戏着游过来,擦着我的脚面,带来阵阵****的感觉。

    我忍不住笑着,伸手去碰,那鱼儿也机灵,我的指尖刚刚入水,它便嗖的一声,打个水花游得不见踪影了。

    轻寒在一旁看见了,也笑:“这么小,你也舍得抓?”

    “我就玩会儿。”

    “这些小鱼最灵了,有人在河里它都能感觉得到,不好抓的。”

    我好奇的看着他:“我记得你以前就经常在河边抓小鱼回来熬汤的,你又是怎么抓住的?”

    轻寒笑了笑:“这些小鱼虽然机灵,但只是对危险敏感,如果周围平平静静的,它们就一点危机感都没有。所以,我们经常拿石头在浅水的地方围起一个小池子,比水面低一些,往里面洒小沙虫什么的,它们会游进来吃,等河水一退,这些小鱼就出不去了。”

    “哦……”

    我点点头,低头看着那些又游了回来,在我脚踝间嬉戏的小鱼,那一幅不识愁滋味,一心只求宁静安乐的画面,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原来,被困,就是这样被困住的。

    轻寒坐到了我的身边,也脱了鞋袜,我立刻道:“小心着凉。”

    他笑道:“我哪有那么弱。没事了。”

    说完,便将一双光脚丫子也泡进了河水里,几条小鱼又游了过去,嘬着他的脚趾,玩得不亦乐乎。

    我们两个人的脚挨得近,越发衬出他的肌肤黝黑,我的脚踝雪白,我忍不住笑着把光脚丫子踩在他的脚上:“看你,脚多黑。”

    他忍不住呛我:“就你白。”

    “是比你白啊。”我说着,又踩了一下:“多久没洗脚了你,这么脏。”

    “胡说,我每天都洗的。”

    “那还这么黑。”

    “这是天生的啊。”

    “所以说你黑嘛,还不承认。”

    ……

    事实证明,哪怕两个最懂事的大人在一起,有的时候会比孩子还幼稚,两个人就这么你踩我一下,我踩你一下,弄得水花四溅。我的肌肤偏白,脚背没两下就被踩红了,我不服气,用力的踩他的脚背踩得啪啪作响,可他黝黑的肌肤怎么踩都不见红。

    吃亏了……

    两个人笑闹了一会儿,他说道:“好了,打平了吧?轻盈我想吃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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