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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倾城:冷宫弃妃-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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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看了看他,咬了咬牙,抓起前面一棵小树的树干,往前挪了过去。
这一路,我就这样沿着山壁,半背半拖的往前走着,还没走出几步,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一低头,就看到河边一个小东西也在慢慢的往前挪动,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小乌龟。
这小东西像是也看到了我,慢吞吞的伸长脖子对着我,咧了一下嘴。
我看着那乌龟的样子,又回头看看自己和轻寒,不知怎么的有些好笑——我的样子,不也像个乌龟一样吗?
背着沉重的负担,不知道自己的目标还有几多远,却固执的,一步一步,不肯停歇的走。
不同的是——我的背上,是我最幸运,而已是最幸福的负担。
想到这里,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苍白的脸颊无力的贴在我的肩膀上,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清朗的额头和浓密的睫毛,安静得仿佛一幅画。
我忍不住露出了一点淡淡的笑容,用力的把他往上托了一下,喃喃道:“没事了。”
一边说,一边往前爬了一步,撕拉一声,裙子好像被石头磨破,膝盖磕碰在石头上,痛得我嘶了一声。
“轻寒……”
“再一会儿,就好……”
“你不要担心。”
“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我们……”
说到最后,我自己也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好像颠三倒四的都在叫着他的名字,说着一些无谓的话,背上的人越来越沉,原本透过树荫洒下来的光也慢慢的黯淡了下去,河水渐渐的涌上了岸边,又一次沾湿了我的衣裳。(广告)
就在这时,我终于背着他拐过了前面一个弯道,就看到前方山壁那边,一道深深的凹陷,透着幽幽的气息,似乎看不到底。
是个山洞!
我心里一喜,侧过头对着肩膀上的男人道:“轻寒!”他仍然毫无声息,眼睛紧紧的闭着,即使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搬进了山洞里,被里面的藤蔓绊倒在地,他重重的摔倒下去,好像也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吓得脸都白了。
这个山洞不算深,空气还是润润的,也许因为山壁吸收一整天太阳的热度,到了傍晚完全的吐散出来,山洞里反倒比外面要暖一些,我稍事清理了一下那些藤蔓和落叶灰尘,捧了一些水来将地面清理了一下,轻寒的背上有伤,我只能让他趴伏在地上。
不一会儿,天黑了。
全身已经湿透了,火石也早就被水冲走,我点不燃火,只能借着外面的月光守在轻寒的身边。
白天浸在水中苍白的肌肤,这个时候泛起了淡淡的嫣红,可我知道那并不是好现象,伸出手去一探,就感觉到他的鼻息变得滚烫起来。
他发烧了。
背上那样重的伤,又被水泡了那么久,必然是要发烧的。
我也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伤痛,病重起来会又哭又闹,可是,他却病得无声无息,没有呻吟,也不叫苦,就那么静静的,只有在不经意间,会看到他的眉间微微蹙起,才能感觉到,其实他很痛苦。
我跪坐在他的身边,看着那张年轻而干净的侧脸,只觉得心痛如绞。
你为了我,几乎把命都拼掉了。可我呢?
现在的我,能为你做什么?
“轻寒……”我俯下身去看着他,刚刚一靠近,就感觉到那滚烫的气息吹在脸上,烫得我哆嗦了一下,我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想要抚摸他,一伸手,就摸到了他的背上那些狰狞的伤口,有些沾黏的感觉。
他的伤口化脓了,是那些伤引起他这样的高烧。
一想到这里,我立刻反应过来,急忙翻身起来,他后背的衣衫之前就已经磨破了,只剩下一些褴褛的布料还挂在背上,我伸手去抓住用力一扯,就听见撕拉几声,布帛被我撕裂开来,露出了他的后背。
上面,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好皮,伤口周围都是脓血!
也许后背的伤口裸露出来为寒气所侵,我感觉到他像是哆嗦了一下,便轻轻的俯下身,在他耳边道:“没事的,轻寒。”
“……”
“你会好起来的。”
“……”
那滚烫的鼻息仍然绵长而微弱,我低头看了看他的后背,一咬牙便低下头去,用嘴贴上他的伤口,吸出里面的脓血。
咸涩的味道立刻在舌尖炸开,那种黏稠的感觉非常不好,好几次我都皱紧了眉头,但还是一刻不停的吸出那些脓血吐到一边,直到他后背所有伤口里的脓血都被吸出,我还听说过,人的口水对伤口有愈合的作用,又细细的将他所有的伤口都舔了一遍。
大半个夜晚已经过去,我的嘴唇已经肿胀麻木,舌尖也几乎破皮流血,伸手去一探他的鼻息,滚烫的温度没有退下去,但似乎并不如之前那么虚弱,稍稍的有些平缓了。
一感觉到这一点,我的心像是也放下去,手指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慢慢的移到了他的眉间。
那紧锁的眉头,在我的指尖轻柔的抚慰下,舒展开来。
“没事了……”
“……”
“没事的。”
我说着,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可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我眼前一黑,一头倒了下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但也睡得并不安稳。
好像自己站在一块随时都会迸裂开的大地上,脚步始终无法站稳,那种感觉仿佛梦魇一般缠了我一整夜,终于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撒在我的脸上时,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才发现,自己趴在轻寒的背上,睡了一夜。
我惊了一下,急忙撑起身子:“轻寒!”
山洞里空荡荡的,我的声音显得特别的大声,也特别的焦急。
他的后背还是裸露着,上面的伤口经过昨夜的清理,倒是没有那么狰狞,只是一些地方还有血水渗出,而他的脸色,褪去病态的嫣红,仍旧苍白,但气息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烫手了。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抚着他清瘦的脸颊。
还好,还好你没事。
但,这个没事并不是真的没事,他的伤也不是这样简单的处理就能好的。
一切,都要先活下去再说!
想到这里,我的肚子就先叫了起来,咕噜一声,在山洞里格外的刺耳。
我不知道从瀑布上摔下来之后,我们到底经过了多长的时间到这里,但至少现在是一天一夜都没吃过东西,我尚犹可,轻寒这样重伤病着,是不能饿的!
想到这里,我勉强从他的背上爬起来,扶着山洞的墙壁慢慢的走了出去。
在野外要找到东西并不难,但难的是我手脚发软,树上的果子摘不到,水里的鱼儿也抓不到,像个废物一样在林子里逛了半天,终于找到几丛低矮的灌木,摘下一些小浆果,还幸运的发现了一些草药,如获至宝般收集起来,捧在怀里往回走去。|。
刚刚走到山洞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些异样的响动。
是人的呼吸声。
这呼吸声有些沉,不像是一个昏迷虚弱的人发出的,难道——
轻寒醒了?
我心里一喜,急忙跑了进去:“轻寒——!”
一跑进山洞,我惊喜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山洞中,正站在轻寒的身边,低头看着他,一听到我的声音,便回过头来。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口。
。。。
第628章 申恭矣背后的黑手?
一跑进山洞,我惊喜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山洞中,正站在轻寒的身边,低头看着他,一听到我的声音,那人便回过头来看向我。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口。
那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山洞里,一下子连整个山洞都变得狭小憋闷起来,他身上的衣衫也有几处破损,能看到右边肩膀上一大片淤青,像是撞在类似岩石一样的坚硬的东西上给撞出来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脑后,还有几缕凌乱的额发垂在眉心,当他侧过脸来看着我时,神情仿佛有些憔悴,但凶悍的眸子还是让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申啸昆!
我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果子和草药哗啦一声落了一地。
他一看到我,也皱紧了眉头,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轻寒,冷笑一声咬牙道:“你们,居然都还活着。”
这个时候我的恐惧不亚于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家里,推门却发现家中闯进了一头饿狼,正用绿莹莹的眼睛看着自己,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
“你们还真是命大。”
要说命大,也不止是我和轻寒吧。
当初在那条河里,我虽然不知道轻寒把他拖下水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轻寒额头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和直到现在都没有清醒的虚弱,必定是耗尽了精力,可看申啸昆的样子,比我们还是好太多了。
如果现在,他要伤害轻寒的话——
一想到这里,我的脸都白了,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你,你不要乱来!”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我。
我咽了一口口水,拼命的想着措辞,可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是不由的发抖:“我们现在这样——杀了我们,也——也于事无补……”
“……”
“你,你不要伤害他,我——我——”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境遇,我也实在没有任何跟他谈判的条件,生怕他凶性一起,轻寒的命就保不住了。
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对轻寒动手,反而往旁边退了两步,我一见他离开了轻寒,急忙冲上去,拦在了他们两个人中央。
申啸昆眯了眯眼睛,像是有些不适应从山洞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后退了两步之后,便一下子跌坐下去,肩膀无意中撞到了身后的山壁上,立刻闷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我这才发现,他的右手不能动,好像是撞得脱臼了。
他用另一只手捂着肩膀,痛得整张脸都拧在了一起,我这才有些放心,至少他现在还没有办法来伤害我们,急忙回头查看了一下轻寒,他依旧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脸色苍白,但呼吸均匀,倒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我松了口气。
再回过头的时候,申啸昆坐在那里,满头大汗的忍耐过了那一阵痛,又恶狠狠的瞪了我好一会儿,不过并没有再对我们动手,或者说什么,而是慢慢的伸手捡起地上的一个果子吃了起来。
看样子,他好像也被饿坏了。
我还算四肢健全,带着点伤,也没能找到多少吃的,像他这样手臂脱臼不能用力,自然就更困难了。他大口大口的咬着果子,紫红的汁水沾了他满脸也顾不上擦。人在饥饿面前就是最原始的动物,说什么身份地位,都是假的,还不如手里一个半生不熟的野果。
可是,吃饱了之后呢?
在河边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以命相搏了,如果现在他吃饱了……
我坐在轻寒的面前,看着他三口两口吃完了一个果子,人都有些哆嗦了,又费力的想要伸手去捡另一个,但因为那只手完全不能用力撑起身子,离那果子只有一点距离,就怎么都摸不到。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一直沉默着,这个时候慢慢的挪过去,拨了那果子一下。
野果咕噜噜的滚到了他的脚边。
他一愣,抬起头来看着我,一双眼睛瞪圆了:“你什么意思?”
“……”我没说话,只是警惕的看着他。
“哼,你不怕我吃饱了,来杀了你们?”
“……”我咬了咬下唇:“我,我没办法杀你。”
我的手上,并不是没有人命官司,但真的要我下手见红,那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我也做不到。
“……”他皱了一下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一般,带着一丝冷笑:“所以,你想讨好我,让我不要杀你们?”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他:“申啸昆,除去你的身份地位,除去我们大家对立的立场,你还一定要杀我和他吗?”
他又是一愣,怔怔的看着我,却没有再开口。
我和他,在今天之前,甚至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可一见面,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细细想来,人与人的交往际遇,真的可笑。
“之前你被轻寒拖下水,闻凤析的人就已经找了过来,其实就算他不过来,你挟持我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明白——”我看着他一时间有些茫然的眼睛,说道:“你的叔父,已经败了。”
他一听,顿时脸色大变,青筋暴起的看着我:“我——我杀了你们!”
“申啸昆,杀了我们,也挽不回任何事情。”
我截断他的话,沉声道:“我若是你,我一定为自己打算,不再做无谓的牺牲。”
“……”
他还犹自气不过一般,红着眼睛瞪着我,气得直喘粗气,我知道人在盛怒的时候是听不进任何理性的话,也不再多说,坐到一边去,不再开口了。
山洞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申啸昆的呼吸慢慢的平复下来,他埋着头坐在那里,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上的表情,声音沉闷的道:“你说,我应该为自己打算?”
我一直小心的擦拭轻寒脸上的汗水,听到他开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并没有立刻回答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看着我。
没有了戾气的他,其实也就是个年轻人。
虽然之前几乎死在他手里,但我对他除了害怕,其实并没有什么厌恶感。当初在耀武楼的武试,他的的确确是凭自己的实力当上武状元,晋升兵部侍郎,说到底那是他应得的。练武本来就是苦差事,官家子弟肯下苦功夫的就更少了,我见多了那些纨袴膏粱,对他这样的年轻人,还是有几分赞赏。
只是,立场不同,态度就完全不同了。
而褪去兵部侍郎、轻车都尉和集贤殿正字的身份,再要相处,也并不是真的就要你死我活。
我说道:“人,当然应该为自己打算的。”
他说道:“我帮我叔父,怎么不是为我自己。”
我慢慢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叔父是在造反。”
他白了我一眼,像是在说“废话”。
我道:“那,你是真的想跟着你叔父造反,将来他成功了,你可以继承他,当皇帝吗?”
这一回,他没有白我一眼,脸上的神情变得犹豫了起来。
造反不是普通人会去想,能敢做的,申恭矣当了这么多年的重臣,离皇权那么近,难免会慢慢的生出这种野心;但申啸昆——我在他身上没有看到这种野心,他也不像是个会耍心机玩智谋的人,否则不至于被轻寒借机灌醉偷他的兵符。一个痛下苦功练习武艺的人,他真的能去想当皇帝?如果真的这么想,他学的该是治国之道,而不是舞刀弄剑。
迟疑了很久,他喃喃道:“但是,父亲死得早,叔父从小教养我,我——我必须帮他。”
我倒是听说过,申啸昆的父亲,也就是申恭矣的哥哥,曾经是朝中的一员大将,在他出生前死在西北,从此他便跟了他叔父。
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一味的愚孝罢了。
我慢慢道:“那,到现在,你也已经帮到底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你还年轻,有一身本事,哪怕不跟着你叔父,也应该能成一番事业,但如果你要泥足深陷,那就是自己找死。”
“……”
“申啸昆,逆谋造反,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我想你叔父他们,就算之前没有死在拒马河谷,现在也应该被问罪诛杀了。”
申啸昆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起来。
我说道:“而你,侥幸逃生,这是老天给你们申家留下一线血脉,你不要自毁。”
申啸昆听了这句话,仿佛晴空一个霹雳打下来,手里的果子被他啪的一声捏开,汁水四溅。
像他们这样的家族自然注重血脉,而被灭族,是也是最残酷的一件事。我刚刚的那句话正是提醒他这一点。
申啸昆的手不停的用力,将那个果子捏在手心里,紫红的汁水不停的随着指缝滴落下来,似乎还掺着一些血色,他咬着牙,慢慢道:“都怪那些人!”
“……?”
“如果不是他们怂恿,叔父也不会——”替身侍婢魅君心:一夜弃妃:妙
我听着心里一悸,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你叔父,是被怂恿?是什么人?”
他低着头,咬牙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三年多前,叔父就跟那些人搭上了线。”
“……!”三年多前,我低头一算,那正是我被关在冷宫里的时候。
这么说起来,我脑子里像是一道光闪过。
之前玉雯在大牢中被杀,我就一直感觉到,申恭矣在朝中的势力扩展得太快,而且连贵妃一起,都有一种太过霸道的气息,而后来,就更加的肆无忌惮,自然是因为他们已经有了造反的打算。
但现在听申啸昆的话,他是受到了一些人的怂恿。
是什么人,有什么权力和势力,来怂恿申恭矣造反?
。。。
第629章 舌尖上的甜香
是什么人,有什么权力和势力,来怂恿申恭矣造反?
我所能想到的也只有——
“你说的那些都是什么人?”
申啸昆道:“我也不清楚。(广告)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叔父跟那些人已经来往了一些时间了。”
“是朝廷的人吗?”
“不,不像是。”
“不像是?”
“他们几乎都是跟叔父书信往来,半年一次。不过——虽然他们不像是朝廷的人,可是对朝廷却非常了解,所有的人脉对方也都非常清楚。”
半年一次书信往来,也就是说,申恭矣背后的那个势力应该不在京城,而是在离京城有着相当距离的地方;不过他们对朝廷却有很深的了解,清楚朝中人脉,申恭矣的势力在这两年急剧的发展,也许就是跟他背后的这股势力有关。
那,他们到底是——
我开口的时候,声音不由的有些发抖,只能尽量平复不让申啸昆发现:“那些,是蜀中人吗?”
“不是,”申啸昆像是回忆了一下,道:“我只见过一两次他们派来送信的人,不像是蜀中人,听他们的口音,倒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南方的口音。”
南方的口音?
我愕然一惊——难道是,江南那边的人?
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里立刻闪过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黄天霸、薛慕华、钱五,莫铁衣……还有药老!
莫非是,药老的人?
可是,像莫铁衣那些人如此疾恶如仇,怎么可能跟申恭矣这样的人搭上线?况且,如果这是药老的行动,那必然是长明宗的主张,可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像宗门的那个人的行事作风;更何况,长明宗的势力虽大,但都是在川蜀地区和江南几省,不可能在朝中有这么深的人脉,甚至到了对申恭矣都能有所助力的地步。
况且,他们怂恿申恭矣造反,就算真的推翻裴元灏,申恭矣上台,按照他的行事作风,断然不会跟裴元灏一样对南方实行宽松的新政,对长明宗而言,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们这样做,对江南又有什么好处呢?
还是说,申恭矣背后的那股势力,并不是药老他们?
但,不在京城,并且和京城有着相当的距离,又一直跟皇帝对着干,并且有相当的势力,符合这几点的,就只有江南的药老了。
这到底——
我越想,心里越乱,抬起头来想再问问申啸昆,他似乎也惊觉跟我说得太多,坐在那里兀自闭紧了嘴,我几次旁敲侧击也没有问出什么来。不过想来,他应该也知道得不多了,于是跟他随便说了些话,就这么静了下来。
在山洞里,时间的流逝就和外面潺潺的河水奔流一般,绵延得失去了感觉,只看着阳光从山洞外照进来,一点一点的往山壁上移动,天黑了之后,一切就都静谧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他留在山洞,我也一直照顾着轻寒。
双方就这样看似平和的一起“患难”。
只是,不知道这种平和会持续到多久,还是只是眼前短暂的假象。
申啸昆的手一直不方便,也没办法出去找吃的,就只有靠我每天出去找些野果子回来充饥,不过渐渐的,看得出他肩膀上的伤也在慢慢的恢复,有几次我找了吃的回来,都能看到他在轻轻的扭动上臂。
我抱着果子没说话,走过去放了几个在离他不远的地上,然后回到轻寒身边坐下。
我每天都小心翼翼的把果子捏成浆汁喂进他嘴里,后背也敷了一些止血消炎的草药,他的烧早就退了,伤口虽然好得慢,也没有恶化的迹象,但一直没有醒过来,连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叹了口气。
申啸昆坐在那里,捡起一个果子吃起来,吃着吃着,他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吸了吸鼻子,朝我看过来。
我带回来的除了果子,还有一些草药,其中有几株嫩绿的细叶草,散发着幽幽的香气,很快便弥漫在了山洞狭小的空间里。
申啸昆一边吃果子,一边道:“你又给他找了什么草药回来?”
“……”
“我看你别白忙了。”
“……”
“这么久都没醒,我看他是活不了了。”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将那细叶草上还散发着幽香的几片叶子摘下扔了,把细长的茎放进嘴里细细的嚼了一会儿,一直嚼烂了,抬头看了看申啸昆,他还看着我们,我便索性挪到另一边背对着他抱起了轻寒。
一抱起他,就能感觉到他瘦得厉害。
脸色还是苍白的,唇边还沾着一些果汁紫红的颜色,衬得他的脸色越发无血色,但当我慢慢的俯下身贴近他的时候,自己的脸颊倒先烫红了。
我跟他,说起来已经是许多年的夫妻,肌肤相亲耳鬓厮磨却真的从未有过,我也没有试过这样去亲近一个男子,不由的就面红耳赤。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仿佛被我的脸色所染,他的脸色也有些微微的发红。
但鼻息,还是虚弱而紊乱的。
我一咬牙,低头贴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和他的人一样,温和而饱满,撬开他的牙关,用舌尖将已经嚼碎的细草根茎小心翼翼的渡了进去,一直推到他的咽喉处,就听见咕嘟一声,他反射性的吞咽了下去。
我松了口气,脸上也忍不住浮起了一丝笑意。
这是我和他的第一次唇齿相依,只是没想到,是在他完全失去神智的时候,也许因为唇角还残留着野果酱汁的关系,我仿佛也能感到一点淡淡的甜意,在舌尖一闪即逝。
而他,仿佛被太阳晒得脸色似也有些发红,我轻轻的将他放回到地上,擦了擦他的唇角。
再回过头的时候,就看到申啸昆手里攥着咬了一般的果子,正愣愣的看着我,半晌,微微蹙眉道:“你不是曾经是皇帝的妃子吗,怎么跟他——”
我垂着眼睑,淡淡道:“你也说是曾经了。”
我说着话,手里的活并没有停下,将野果捏成浆汁喂到轻寒的嘴里,小心的帮他擦拭唇角,申啸昆一直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像是叹了一下,道:“你真是——难怪,大姐一直这么顾忌你。”
“……”
“连选人,都选跟你像的。”
我挑了一下眉毛,但没说话,申啸昆看着我的样子,道:“你一点也不吃惊。你是不是知道了?”
“……”沉默了半晌之后,我点点头。
袁月明的来历,我早已经猜到,只是听他这么说起,不觉有些心惊。连太后都看得出袁月明在学我,而申柔也真是大胆,用了这一招棋却不是对付皇帝,而是专门下到太后的身边,若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这么快清楚裴元灏的身世有问题。
说起来,他们的计划,其实也真的很全了。
只是,他们对付的是裴元灏。
回想起那个在百万军中仍旧稳如磐石一般的男人,我淡淡的垂下眼,继续小心的帮轻寒擦着嘴角,申啸昆看着这一幕,脸上突然露出了鄙夷的神情:“一个泥腿子,你也——”
我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去——我知道这些世家子弟注重门第,像轻寒这样出身贫寒的人入仕,自然受了他们不少奚落。之前在拒马申啸昆一口一个泥腿子,轻寒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也是憋着一口气。
真是狗眼看人低,轻寒的身世他们知道多少?有什么资格来指手画脚!
虽然我不能说出来,可到底气不过,反唇相讥道:“泥腿子,你也没赢了他啊。”
申啸昆立刻怒道:“他不过是水性好罢了!”
“你也不过是武艺好罢了!”
“你——”
这几天从他说的一些话里,我也知道,当时在河里轻寒打不过他,就潜到河底抱着他一条腿往下拖,申啸昆的水性当然不如轻寒,被溺得几乎窒息,只能一直用另一条腿往下踢,所以我看到轻寒出水时额头上的伤,满脸都是血,就是被他打出来的;但不管他怎么踢,轻寒都一直没有松手,直到他溺水昏厥过去,才顺着水流落下瀑布,撞上一块大石头脱了臼。
对于他这样的人,输给一个几乎全无武艺的人,自然是奇耻大辱。
一看到他难看的脸色,我也住了嘴。
对他,我还没有十分的把握,也真的不敢去激怒他,万一凶性一起要杀我们,那我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山洞里一时间静了下来,申啸昆继续大口大口的咬着果子,吃得汁水四溅,我小心的拿着野果咬着,也喂了轻寒一些,过了一会儿东西吃完了,申啸昆用袖子擦了擦嘴,突然说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是打算一直呆在这里吗?”
我说道:“怎么可能?”
一边说,一边低头看着轻寒:“他一直没醒,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伤,得找到大夫来帮他看看。”
申啸昆道:“你这样,怎么带他离开?”
“……”
我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没说话。
我的伤势在这里面算是最轻的,但到底只是个弱质女流,肩膀上还有些伤,把轻寒拖到这个山洞里已经是耗尽力气,要走出这个河谷,还不知道前面到底是什么路,只凭我,真的绝无可能。
申啸昆说道:“如果是我的话,把他带出去,倒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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