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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第2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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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冯公公派人把游七弄回去,只怕目的就绝不单纯了。”
果不其然,得知游七不但得罪了张居正,而且还重重得罪了冯保,殷正茂顿时维持不住镇定的脸色。
张居正那里,他还能凭借科场同年,兼可靠下属这一身份,想方设法消弭自己身为堂堂尚书却给游七送过礼这种事情的影响,可冯保那里……他完全没有门路!万一冯保从游七口中问出他那点事,然后因此衔恨上来,他就太冤枉了,要知道太监的迁怒往往都是毫无理智可言的!
他已经在游七那里栽过一次跟头,总不成再去巴结冯保的门客徐爵吧?
尽管殷大司徒宦海沉浮三十载,过的桥只怕比汪孚林走的路还多,可此时此刻方寸一乱,他终于收起了那二品高官的矜持,不得不正视汪孚林。
之前在兵部尚书的廷推上,他选的也是王崇古——他并不知道谭纶临终前写给张居正的私信,但却和汪道昆商量过廷推时的选择,知道这是结果无法改变之下做出的利益最大化原则,所以对汪孚林的年轻任性未免不以为然。
毕竟,汪家伯侄假装反目这种内部情报,他当然尚不清楚。
可如今就是这样一个他评判为到底太年轻太冲动的后生晚辈,亲自给他带来了一个棘手的消息!
“你可有什么主意?”
能够听到殷正茂吐露这么一句话,汪孚林顿时暗自舒了一口气。他笑了笑,随即轻声问道:“大司徒当初送礼时,派去的人是否带着礼单?”
这就是问物证的意思了。殷正茂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摇摇头道:“毕竟此事不光彩,不过就是派了个人,捎了个口信而已。”
“那么,游七是否对他人提过,您恐怕也不知道?”
殷正茂这次没答话,心里却颇为后悔那时候功利心太强,以至于完全忘记这种事一旦败露,是多大的把柄。
而汪孚林并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当即开口说道:“其实,只要游七早点死,很多事情就能不了了之。”
尽管从个人角度来说,就因为游七和孟芳的那点私心,四年前自己的举人功名差点出问题,浙军老卒差点被牵连清洗,再加上之前游七拼命想要拉他下马,汪孚林巴不得游七能在冯家多吃点苦头再死。可是,他深知这种人还是死了才更稳妥。毕竟死人是不可能再卷土重来,煽风点火的。
殷正茂一下子眼睛大亮,暗悔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一点。然而,人在冯保手里,他就算是户部尚书,难不成还能把手伸到冯保那去灭口?
“大司徒也不用太担心。不妨这样。如果三日内,没有游七的死讯,大司徒就私底下去找首辅大人负荆请罪,悄悄把事情说清楚。但三日内,如果游七死了,大司徒就当成事情没有发生过,如何?”
直到这时候,殷正茂方才倒吸一口凉气,用某种难以名状的目光盯着汪孚林。这岂不是说。人在冯保手中,汪孚林也能想办法灭口?
尽管他难以置信,但思来想去,他不得不承认这是没选择的选择。张居正这个人精明强干,如果真的知道他给其家奴送礼,哪怕嘴上宽宥,心里说不定会结下大疙瘩。于是,他破天荒地开口承诺道:“如果贤侄真的能够办成此事。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大司徒言重了,都是歙人。何分你我?您要这么说,还不如当成是我还之前承您余荫的人情。”
这话自然让人听得舒服,殷正茂只觉得原本糟透了的心情一下子好转了起来,竟是硬留了汪孚林在家中用晚饭不说,还说会找汪道昆说话,消弭他们伯侄之间的矛盾。对于后一条。汪孚林就唯有苦笑了。
说实在的,他如今还算是都察院的人,可越来越觉得那些科道言官的不少弹劾都是吃饱了撑着,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历史上张居正谋求夺情固然有为了巩固权位的关系,但另外一条恐怕就是不愿意让新政废在某些清流手上。不愿意人去政息。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张居正恐怕不会想到,那种刚愎自用,不择手段的坚持最终却落得一个人亡政息的结果!
所以,他渐渐觉得,要是汪道昆真借着劝阻夺情来和张居正划清界限,那实在是愚蠢极了。多少人默默不发一言,最终还不是仕途平顺?
给殷正茂许了个大诺,汪孚林出殷家时,已经快宵禁时分了。
殷正茂非常体贴地派出随从打着殷府的灯笼护送,而汪孚林一回到家里,便发现叶钧耀竟然正在坐等。他还以为老岳父是听说了传闻特意来问个究竟,却没想到叶钧耀反客为主地屏退了他的随从,旋即就拉着他低声说道:“你知不知道,高新郑病了,张四维命人暗中去探望他,收其文稿?”
汪孚林听到高拱病了,还只是微微愕然,可当听到张四维派人探望,收其文稿时,他原本到了嘴边打趣岳父耳报神颇灵的话立刻吞回了肚子里。
有些事他也许不记得具体年份,但有些事他却还记得非常清楚。据说历史上张居正在回乡葬父的时候,特意去探望过高拱,两人相见是不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他不得而知,但却伤感多于怨恨。可就在高拱和张居正先后去世之后,高拱的《病榻遗言》付梓刊刻,一时间洛阳纸贵,对张家的清算也自此开始。
“这种极其隐秘的小道消息,岳父打哪听来的?”
“这个嘛……”叶钧耀眼睛转了转,声音就更低了一些,“我这两年常常给恩师石麓先生写信,这次是他在信上对我提到的。”
汪孚林登时瞠目结舌。叶钧耀的座师是隆庆初年继徐阶为首辅的李春芳,非常实在的老好人一个,最终被高拱排挤而一再上书请辞,高拱这才得以正位首辅。可这位据说是致仕回乡之后侍奉年过八十却依旧在堂的父母,日子过得不要太优哉游哉,竟然还如此留心国事吗?
再说了,李春芳可是在扬州,高拱则是在河南新郑,又不是正在毗邻,李春芳怎么会连张四维派人探望高拱,然后暗中收其书稿都知道?
“恩师就主持了那一届会试,虽说那一届选庶吉士,但因为高拱的缘故,没什么大用的,首辅大人也不大待见,就连之前和许学士在翰林院齐名的李维桢,两年前也放了参议,如今是提学副使,看这样子也就是沉沦外僚了。
我一个倒霉的同年辛苦多年熬资格,却犯错左迁了开封府通判,干脆就破罐子破摔。没事就盯着人在新郑的高拱,事无巨细给恩师写信。恩师既然没几个门生还在当京官,所以嘛,我就捡了个便宜,现在写五封信,他也能回个一封。”
翁婿俩说了一阵子话。因为叶钧耀一直待到了宵禁。又明言来时已经对苏夫人说过,太晚了就不回家,当汪孚林把这位岳父安置在了客房,他这才轻轻吁了一口气——看来真是千万不要轻视致仕下野的昔日高官,否则会倒大霉的!
只不过,高拱这消息固然重要,他对付张四维又多了个筹码,但眼下最重要的,却还是他答应殷正茂的那件事。只不过。他其实根本不着急。
他之所以能把殷正茂说得异常心焦,是因为他掌握了信息优势。
如果殷正茂知道,还有很多人想要游七死,那殷正茂那时候绝对就把危言耸听的他赶出门去了!
之前张居正之所以答应徐爵的要求,恐怕是一时气昏了头,忘记游七这个知道张家太多内情的人哪怕是落在冯保手里,也很可能会暴露出很多问题,事后肯定会后悔。
当然。张居正绝对不想游七现在就死,因为这太有损名誉了。但是。想要游七死的人,绝不止一两个,只要他们知道游七在冯保手中,一定忍不住。比如说,那个李皇亲家的次子,比如。和游七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王崇古和张四维。还有很多曾经和游七称兄道弟的人。
想来,他们一定会担心游七开口的后果。
于是,次日晌午,位于海淀的李皇亲清华园,便迎来了一骑快马。却是禀报张居正处置了游七的消息。一刻钟后,武清伯二公子李文贵就带着寥寥几个随从匆匆策马回了京城。他深悔因为陪着父母在此小住的缘故,没能第一时间赶上这件事,因此竟是反应过慢。
等回到武清伯府,他第一时间差遣了心腹去游七的外室胡氏那儿。因为游七放在那看守的人正在闹卷东西跑路,他派去的人直接就把伤痕累累的胡氏给接了回来,他立刻见了胡氏。
胡氏之前才被打得下不了床,却没想到不过数日之后,游七竟然也遭到了那般下场,如今自己又被李文贵给接了出来。见到这位武清伯二公子的时候,她挣扎着下床跪在了地上,直接抱住了李文贵的膝盖,哀声痛哭道:“二公子,游七他查到了当初是您支使的我在他身边通消息,这才把我打成了这样子,还把我软禁了起来。要不是他出事,我就见不到您了!”
派去联络李文贵的丫头不见回来,自己反而被看得更紧,胡氏当然知道事情败露,此刻干脆一张嘴便颠倒了黑白,赌的却是游七落在冯保手中,李文贵怎么都不可能去找游七对质。
李文贵本来只是抱着废物利用,兼且探听虚实的打算,这才见的胡氏。毕竟,他当初得到某个渠道递来的消息,说游七察觉自己在其身边安人后,就一直都想处理掉胡氏,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先把游七干掉,冯邦宁和姚旷那场莫名其妙的当街争斗,冯邦宁之所以落马,就是他一个精于暗器的侍卫手笔,他正打算事后捅出去是游七从中作梗,冯保就打了冯邦宁四十杖,他还没来得及暗中点破徐爵,谁知道转瞬间游七就倒霉了。
别说游七在张居正那里挨了一顿死打,就凭如今人在冯保那里,如果游七把他在其身边安人的这消息泄露出去,他还要活不活?
别看李太后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可姐姐当年早早入了裕王府,和他这个弟弟其实说不上多深厚的感情,一旦知道他如此胆大妄为,到时候他恐怕也得像冯邦宁和游七那样脱层皮!
怎么办?
瞥了一眼痛哭流涕的胡氏,李文贵突然生出了一阵深深的厌恶。要是没有这个无能的女人……要是游七也死了,这件事情岂不是就能轻易抹平?
可这怎么操作?对了,首先有一点,先得把冯保引开,决不能让冯保呆在宫外,这样才能对游七下手!
PS:四千八第一更(未完待续。)
第七七六章 隔墙演好戏
第十二天。
百无聊赖地在心里再次默数了一下这个数字,汪吉苦恼地抓了抓脑袋,却见年岁比自己小很多的汪祥正躺在地上发呆。
他们两人的名字合在一起就是吉祥,却是非常巧合,因为他们原本并不是这样的姓氏,而是在签了卖身契之后好几年才改了主家的姓氏。
当然这并不是强迫的,相反却因为他们作为门房,曾经拦截了一个妄图冲击汪府的疯子,还为此受了伤,改姓这是主家对于奴仆的赏赐,因此两人和当初那二十两赏金一块全都高高兴兴领受了下来。
可就因为在门前私自议论主家,甚至牵扯到朝廷大事,他们这两个曾经有过功劳的竟是就这样被一撸到底,关了大半个月后,却又糊里糊涂就被汪孚林给拎出了汪府。也就是这几天,送饭的人说漏了嘴,汪吉这才知道汪道昆和汪孚林伯侄好像闹翻了。
可即便如此,汪道昆竟然放任汪孚林把他们这两个门房给带了走,这也是他尤其胆战心惊的事,生怕汪孚林拿他们泄愤。
但结果却是,他们前前后后已经被关了一个多月,却是仿佛被人遗忘了似的,他宁可痛痛快快挨一顿板子!
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仿佛是有人在取下外头的大挂锁。尽管关在这种地方,但汪吉勉强还是能够计算一点时辰的——就算不能,肚子里的饱胀感至少还提醒他,上一顿午饭才刚吃过没多久!
意识到事情终于有点变化。他立刻一骨碌爬起来到了汪祥身边。三两下把人给拍了起来。随着两扇大门完全打开。和之前送饭时顶多只开半扇截然不同,他顿时更加确信了起来。
果不其然,外头站着的并不是送饭的人,而是他们认识的,汪孚林身边的一个随从护卫。那人扫了他们一眼后,就淡淡地说道:“跟我来。”
尽管吃不准情形是好是坏,但汪吉心想再坏也坏不过在这种地方如同蹲牢房似的呆着,见对方转身就走。他赶紧对有些糊涂的汪祥提醒了一声,连忙快步追了出去。之前他们被带到这座宅子的时候,满心惶惶然,哪里顾得上看四周围的环境,此时心情紧张,更没注意脚下七拐八绕的路途。
等到最后发现不对的时候,年岁较小的汪祥回头望了一眼来路,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记不得,登时更加紧张了起来。偏偏在这时候,汪吉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好像到了。一会儿小心点,该磕头就磕头。该求饶就求饶。”
汪祥连忙点了点头,果然,过了院门,迎面就是一溜三间正房,门前站着一个大约还不到二十的年轻小厮,两人却不认得。
那小厮正是明小二,他和老爹当初卖了房子后,就继续住在这,与其说是卖身,还不如说是签了雇佣的活契。
此时,他有些好奇地打起帘子放了两人进去之后,记得汪孚林吩咐的他立时蹑手蹑脚退出了院门之外,临走时却还看了一眼四个搬了两条春凳进来的随从,心想屋子里不过是两个犯了事好像又得罪了汪孚林的门房,汪孚林哪怕是一顿板子把人打得死去活来,也没人会为这两个下人大费周章,用得着这么小心谨慎吗?竟然还要自己出去看管门户!
而屋子里,汪吉和汪祥见只有汪孚林一个人坐在主位上,那就更加诧异了,但还是慌忙跪下磕头。可还没等他们请罪求饶,就只听得汪孚林开口问道:“都知道错了?”
“知错了,还请小官人宽宥我二人一回,下次我们再也不敢了!”汪祥年轻滑头,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丝侥幸。
汪吉则是比较悲观,暗想汪孚林要是那么宽容,用得着关他们这么久?于是,他就谨慎地开口说道:“小的认打认罚,只求小官人消气。”
“门前闲话主人,按理自当重罚,但关了你们这么久,勉强也算是罚过了。”
汪孚林见两人齐齐松了一口大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心想自己难不成就那样凶神恶煞?只不过,当初拿着这两个家伙小题大做,他也是存着把人回头讨过来,自己用他们当门房的意思,横竖出过那种事后,汪道昆不可能再用这两个嘴上没个把门的家伙。
而他这里毕竟小门小户,这两个家伙一旦心存敬畏,那就好用多了。明老爹和明小二父子是京城土生土长的,太滑头不大合适。王思明有点认死理,再说小家伙读读书,将来还能负责点别的事情。范斗也在京城经营书坊有两年了,手底下虽有一批班底,但一来更擅长经营,二来放在暗地里更加妥当。至于他自己带的那批人,都是跟着他走南闯北,对京城经验却未免很不足。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最近这一连串事情一出,他却冷不丁想到,还可以借着两个人另外做一番文章。所以,面对两个如释重负的门房,他突然词锋一转,语气变得凌厉了起来。
“只不过,汪氏家法还在,却不能说饶就饶了。每人二十,打过之后,便留在我这里当门房,若有再犯,你们自己知道后果!”
还是要打?
汪吉和汪祥悄悄交换了一个眼色,想到过后还要留在汪孚林这里做事,更是觉得前途灰暗。可汪孚林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错愕了起来。
“一会儿挨打的时候,记得给我声音大点儿!”
这是什么意思?
当汪吉和汪祥垂头丧气退出屋子的时候,就看到外头已经有人等着了,刚刚进来那院门却已经关了起来。可是,没有想象中那大板子伺候的样儿,只有两个依稀认得的随从手里抄着戒尺。意识到是届时用这东西责打。两人同时又惊又喜。可等到上前去想要说话的时候。却只见其中一人拿手指放在嘴唇上,随即用极低的声音说:“记住,一会儿挨的时候叫得大声点儿,惨点儿,最好能让左邻右舍都知道,懂不懂?”
不懂……
汪祥很想这么回答,可看到汪吉已经是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心里直犯嘀咕的他也只能跟着点头。等到趴在了春凳上。他正琢磨着汪孚林和这几个随从到底什么意思,就突然只觉得屁股上一下火辣辣的,可一愣之下,竟是没叫出声来,因为实在是不怎么痛。可几乎同一时刻,汪吉却发出了一声震天惨叫,要不是他愕然支撑着侧头看了一眼,却只见对方挨的也不过是戒尺,不是那些粗重的板子,只怕也要误以为这是在大板子打人。
“臭小子。东张西望什么,惨叫都不会!”
听到这一声低低的呵斥。汪祥还来不及接话,就只觉得屁股上又是猛地一下剧痛,这一次可是比之前第一下重多了,他不用装便立时嗷嗷叫出了声。吃一堑长一智,哪怕他还是没想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可还是立刻配合地大喊大叫痛哭求饶,那夸张的程度比起之前汪吉的做作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尽管只不过是戒尺,可十几下过后,那还真是货真价实地疼,他的惨叫也就显得稍微真实了一点。可就在他竭力演戏的时候,突然听到一旁的汪吉嘀咕了一声。
“不是就二十吗?几位大哥,好像已经到数了吧?”
汪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忘了数数——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以往要是犯错挨罚,谁不得死死计数,唯恐多挨打?足可见今天这一出实在是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而这时候,他就听到那抄着戒尺的壮汉没好气地啐了一口:“就这么点小惩而已,多挨两下又打不死你们!”
话音刚落,汪祥就听到又是比刚刚更沉闷的一声响,听上去仿佛是板子笞肉的声音,再听到汪吉竟是在那气息微弱地直哼哼,吓了一跳的他还以为人家是说一套做一套,可侧头一瞧,却只见汪吉正躺在春凳上啥事都没有,还冲着自己使劲使眼色,当他再听到一个类似的声音时,发现一旁是有人拎着棍子砸着一个棉花包,登时再无迟疑,连忙也跟着声音沙哑地再次求饶了起来。
于是,两个无师自通的门房一搭一档,呻吟惨叫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便在行刑者的暗示下完全停止了。
而这时候,便不再是他们的表演时间。
“怎么这么不经打?我又没用多大力气!”
“先禀告了公子再说吧。大不了晚上拖出去埋了,满京城里这种破事还少吗?谁让他们惹到了公子头上!”
“说的也是,先头冯公公才打过冯邦宁,首辅大人也才打过游七,咱家公子也就只打死了两个门房而已!”
汪吉和汪祥此时就算想说话也没得机会,因为嘴已经被人牢牢捂住,等到他们不由自主地被人就这么架回了汪孚林之前见他们的屋子,复又跪在这位年轻的公子面前时,他们就只见汪孚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事到如今,想来你们也应该品出点滋味来了。让你们演戏,那是因为最近京城里头各处都是板子打得噼啪响,我不能免俗,也就一块儿跟着闹点事情。我这宅子虽说僻静,但我进京之前恰好换了邻舍,听到刚刚那一出后,想来会有些动静。日后若是事情闹大,有人要问你们,自己记得怎么说!”
汪吉和汪祥刚刚听到那几个随从的对话,要是再猜不到背后那点名堂,那就是蠢货了。此时此刻,他们连忙磕头答应,随即就只听得汪孚林又开口说道:“回头在我这里做门房,之前你们拿多少月钱,我就给你们多少。我这里不比伯父那里访客多,也没有那么多门包入账,但有了今天的事情,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们。但凡我身边的人,你们可以自己问他们,每年谁没有自己的一份红利股息?别说养活妻儿老小,就是养老也够了。”
对于这一点,汪吉和汪祥毫不怀疑,毕竟,之前汪孚林一直都是汪府下人们热议的话题,尤其是他们这些京师本地人,也不知道听那些歙县的前辈们说过多少汪孚林的光辉往事。想到自此不但前事一笔勾销,还上了这位小官人的船,两人一下子就心定了下来。
关了一个多月,二十戒尺就算罚过了之前的嘴上不牢,还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这实在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之前所谓执行家法的院子,正是汪孚林这座小宅子中,一个夹在左邻右舍当中的独特院落——这也是因为当初明老爹那客栈不是四四方方,而是呈现出一个奇特几何图案的地理环境所决定的,想当初在改造的时候,汪孚林就觉得这地方绝对不能用来做什么秘密事,否则很容易被邻居窥探了动静,可今天他反其道而行之,却派上了另外一番用场。
此时此刻,东边一个院子里,便有人贴着墙壁,听到隔壁仿佛有人从正房里出来,低声抱怨打死人的事,不由得眉头一挑,可当听到有人提醒隔墙有耳时,窥探的人就慌忙后退几步闪进了屋子,随即隔着门缝看到墙头一个人影一闪即逝,这才深深舒了一口气。
当汪孚林和汪道昆闹矛盾反目之后,借着惩治汪府犯事的门房打死人这一情报放在某些相关人士案头的时候。有人不以为然,但也没放在心上;有人暂时无暇理会;也有人给都察院的某些人送去了讯息,决定等时机一到就趁热打铁。然而,和汪孚林家发生的这点小事情相比,更多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刚刚被张居正逐出家门的游七身上,这其中,便包括张居正自己。
而把人撂给冯邦宁的冯保,则是早已顾不得这件事,他已经被仁圣陈太后的病给拖住了。这位陈太后虽说隆庆元年就册了皇后,但无子却又多病,还曾经因为琐事触怒了皇帝,大多数时间都居住在别宫,如今册为仁圣皇太后之后,则是住在仁寿宫。虽说她无权也不揽事,可张宏代万历皇帝捎话,慈圣李太后也提醒了一声,冯保这个内相哪怕日理万机,也不得不和张宏一块守在仁寿宫,以防这位有什么闪失,从而坏了小皇帝的孝顺名声。
如此一来,冯邦宁自是再没有人管束。他的父亲冯佑素来最宠溺他这个独子,看他挨了那么一顿好打,如今冯保把罪魁祸首弄了过来任凭儿子折腾,他就更不会去管了。于是,冯邦宁也不管游七之前在张家已经被打得屁股开花,让人把人抬到自己面前,直接“赏”了游七尚完好的小腿一顿板子,逼问自己之前和姚旷那场冲突是否游七指使。
见游七死硬不开口,冯邦宁一时七窍生烟,哪里还能管的住嘴,便把徐爵查到的那点游七瞒着张居正对付汪孚林的事直接一撂,这下子,游七登时只觉得五雷轰顶,唯一一点侥幸都没了。
“游七,敢算计小爷,我告诉你,你这下半身是开了花,可你这身上其他地方可还全都是一片好肉,得罪我是什么下场,你好好等着瞧!”(未完待续。)
第七七七章 鸩杀和爆发
什么叫做捶楚之下,体无完肤,游七直到现在才明白了。从前他只听人说过,不少官员挨廷杖的时候,往往要打断好几根刑杖,而受刑过后要立刻用刀割去腐肉,敷药调治,这才能侥幸活命,可现在到了自己身上,亲身经历过刀子割肉的恐怖,他才知道什么叫做酷毒。相比用烙铁的时候一阵青烟下去就人事不知的残酷,眼下这种痛却是深入骨髓的。而这会儿皮开肉绽的小腿,则是告诉他这种折磨恐怕无有止境。
更何况,徐爵把他接到冯家的时候,还提醒过他,他的家眷也会落在冯保手上,这岂不是说,他要求速死也不可得?
此时此刻,僵卧在草席上的游七只觉得浑身都哆嗦了起来。虽说妻儿老小很重要,但对于生性自私的他来说,为了保住别人的平安,自己就一直长长久久地熬着这种痛苦,这自然不是他的性子。可一想到一死了之,他却又没有这样的勇气。毕竟,他的心头还存着一丝万一的侥幸。张居正之前只怕是气狠了,这才把自己撂给冯保,可万一这位主人还稍微念一点旧情呢?还愿意覆水重收呢?要是死了,这唯一的机会可就没了。
“七爷,七爷?”
听到耳边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游七一个激灵惊醒过来,侧头一看身边是个陌生的小厮,眼神闪烁,显然是个机灵人,他也顾不得下半身仿佛不属于自己那般,出声问道:“你是谁?”可话一出口,他就只觉得喉咙沙哑。那声音比破锣还难听。
“七爷。仁圣皇太后病了。冯公公只怕最近都出不了宫,这家里便是公子当家作主,不论闹出什么,老爷都绝对不会管的。他是说到做到的人,今儿个要不是你身上伤势实在太重,只怕他还要变着法子折腾你。他刚刚才吩咐说凉水加冰块,就算死人也能活过来,非得把事情原委问出来不可。”
刚刚虽说咬死了不承认。可游七也知道冯邦宁既是认准了,就很难放过自己,可没想到这位冯公子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他定了定神,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七爷不必知道我是谁,只需想一想,你是打算继续留在冯府,时时刻刻领受折磨,还是愿意假死逃过这一劫。”
游七本来以为对方会游说自己自杀,可一听到假死两个字,他登时心头一动。但紧跟着便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不成?这天底下哪有能瞒过太医院的假死药?”
“事到如今,七爷你还不肯赌一赌吗?要知道。你脑子里知道的那些关于首辅大人的事情,对于某些人是很重要的,活着比死了有用。再说,冯公公如今困在宫里,冯邦宁不是那么仔细的人,很容易骗,你难道不愿意赌一赌?”
我平生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赌博……而且,我怎么相信你?
游七死死瞪着对方,心中盘算着出卖此人给冯邦宁之后,能不能用三寸不烂之舌,让冯邦宁相信自己只不过是瞒着张居正对付汪孚林,绝对没有挑起其与姚旷那场冲突。然而,当那年轻小厮从怀中拿出一瓶药,就这么放在他的面前,旋即竟是就这么起身悄然出了门,他几次张了张嘴想要叫人,但最终还是硬生生掐断了下来。看着那瓶不知道代表生存还是死亡的药,他只觉得异常纠结,足足好半晌才伸手抓住了东西,却没有立刻服用。
他的天人交战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不久之后,便又有人悄然闪进了这屋子,蹑手蹑脚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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