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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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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邱四海这般态度,杜茂德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看自己笑话的意思。四周围的目光有的带着**裸的敌意,有的是审视,有的是挑剔,带着几分善意的只有他见过的几人,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生出了几分斗志来。因此,他烤了船上几个冷馒头,笑呵呵地将竹签子递给了那两个昔日交情最好的老相识,这才拍拍手道:“我知道,诸位有的认识我,有的不认识我。说实话,要不是邱四海,我不会重新回到这里来,毕竟,我好歹曾经是个秀才。”
海盗并不都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大老粗,比如林道乾就曾经是小吏出身,只因为走私被发现,官府要查办,不得已之下这才逃到了海上开始做没本钱的买卖。但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入伙却基本上凤毛麟角,这年头哪怕穷秀才,只要肯拉下脸面,求个糊口还是有保障的。
见打量自己的目光多了不少狐疑和惊讶的成分,杜茂德方才继续说道:“我之前见过凤爷,凤爷对我大倒了一堆苦水,无非是这两年来,海上的营生越来越难,所以想要求朝廷招抚,但又怕朝廷如同之前那样拒而不纳,甚至一面答应,一面骗了大家上岸之后,又不讲信用。而之前凤爷派邱四海去广州,就是想去试一试,能不能走通官府的门路,求一个招抚。”
这一番话就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个人一下子为之哗然,首当其冲的就是邱四海。此时此刻,邱四海哪怕暗自大骂杜茂德的不怀好意,要是林阿凤回来之后知道这事情泄露出去了,非得削死他不可!可要是不承认吧,他又担心杜茂德会说出更了不得的话来,只能含含糊糊承认了。可他这一承认不打紧,立时就有人一下子跳了起来。
“要投降?不,绝不!不管凤爷怎么说,我第一个不答应!”
见这狂吼反对的,赫然是一个自己极其陌生的中年大汉,杜茂德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其他人,见他们却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不少人还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又或者可以称得上急切的表情,他就故意站起身来到那中年大汉身边,状似亲热地拍着对方的肩膀道:“这位大哥,何必激动呢,有话好商量……”
“不,没得商量!”那大汉一把挣脱了杜茂德,冲着其他人大声咆哮道,“想当初凤爷在海上是什么声势,现在也就败了几次,你们就一个个这种死样子,算什么好汉!有种的就打输了再赢回来,投降之后就是任人宰割,汪直徐海的例子还不够吗!”
看到此人一再大声疾呼,下头却没人应声,而那大汉明显狂躁了起来,竟是突然一把拎起了邱四海的领子把人拽了起来,厉声喝道:“都是你马屁精蛊惑了凤爷,老子杀了你!”
就在邱四海为之大骇,其他人瞠目结舌却来不及救人的时候,却只听这大汉突然发出了一声闷哼,紧跟着就松开了手任由邱四海踉跄倒地,自己整个人却双膝一软跪倒下来。直到这时候,方才有人发现,其后腰上竟是深深扎着一把单旁枝的铁尺,此时伤口正大量喷涌鲜血,显然是神仙难救。
“各位都想归降,而只剩下这么一个不识相,还想动手杀人的,我也只能请他去见阎王了。”
时隔一年多,再次动手杀人的杜茂德环视了众人一眼,见很多人都伸手按住了兵器,他却举起双手道:“要知道,我和邱四海从柘林出发经过南澳的时候,可是看到南澳岛上的水师正在编练,从南澳岛开到这里需要几天,不要我再教各位吧?只杀首恶,其余不问,当年朝廷虽说出尔反尔杀了汪直徐海,其余的人却也不至于受到牵连。不是我危言耸听,今夜凤爷突然到了那边岛上去,想要联同某些人拿下林道乾,可未必就一定能胜,更未必能囫囵回来!”
见众人没有一个扑上前来喊打喊杀的,杜茂德心里把握更大了一些,当下又加了一句话:“大家不用看我,别说我就这点功夫,就我一个人,也干不了什么。趁着今夜凤爷正好不在,大家做个决断吧!”
PS:本来今天该两更,偷懒更一章将近七千的^_^(未完待续。)
第七三四章 奇功归何人?
南澳岛大衙口,南澳总兵府。
几日的水师演练下来,晏继芳能够清清楚楚地察觉到,底下将兵之中弥漫着的某种情绪——已经有很多人都认为,他是要对海盗用兵,甚至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认为,首要目标就是盘踞在外平的林阿凤一伙。当然,还有底下某些大胆的军官跑到他面前来打探虚实,甚至假惺惺地说什么,兵贵神速,这样大张旗鼓地演练水师,只会走漏风声,到时候真的大军开拔,那些海盗早就无影无踪了。
有些人想争功,有些人本就里通海盗,还有些人和走私商人勾结,更有人是豪商的眼线。纵使他身为总兵,也不可能分辨得非常清楚,更不可能一一甄别,然后尽数革除出去。
所以他索性一概不理会,每日亲自出去督促演练,做足了声势,同时却派遣身边最靠得住的几个心腹呆在汪孚林那儿,一来便于传递消息,二来也是生怕这位广东巡按御史与其在广州时一样神出鬼没一走了之,出了事他没法交待,只能让人将其死死看住。好在汪孚林除了命人去潮州府送过两次信,其他的幺蛾子倒是没有。
眼看已经过去了四五日,这一天,晏继芳终于有些忍不住了,瞅了个空子,他换了一身便装,只带着两个随从悄悄来到了自己给汪孚林安排的临时宿处。才一进院门,他派来此处的一个护卫就快步迎上前来,满脸郑重地说道:“大帅,刚刚有人来见汪爷,人还没走!”
知道汪孚林在此处的,不是汪孚林留在潮州府的人,就是……莫非外平那边有消息了?
晏继芳原本颇为担忧。尽管这只是猜测,他还是立刻提起精神,三步并两步来到了正房门口。刚想要敲门,他就只见大门被人拉开,却是汪孚林亲自开的门,对他颔首为礼:“听到外间有动静。我就猜到多半是晏大帅。这位是昔日胡梅林公幕僚郑伯鲁公之子,郑明先郑先生,刚从外平赶过来!”
之前那次和汪孚林打交道时,汪孚林卖足了关子,这次对方如此开门见山,晏继芳竟是有些不习惯了。他曾经是戚继光的部将,对胡宗宪当然也谈不上陌生,而胡宗宪身边当时幕僚如云,郑若曾不像徐渭那样名声在外。但也是相当有名的一个,他见过好几次。如今见到这位故人的孙子被汪孚林让上前来,他不等对方行礼就笑着一把搀扶了:“都说虎父无犬子,没想到郑伯鲁公的后人竟也如此有胆色,竟敢深入虎穴建功而回!”
要是没建功,汪孚林会这样神采飞扬?
尽管这年头文官比武官金贵,但郑明先在科场上不大顺利,乡试三次落榜后就没再尝试。此刻晏继芳身为总兵如此礼遇,他自觉受到了重视。之前这一个多月混迹在海盗之中那些辛苦以及忧惧,也就丢到九霄云外了。不过,要把功劳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他却还没这么厚脸皮,当即连忙谦逊地说道:“晏大帅过奖了,要说胆色。吕长离兄才是第一。其次便是汪巡按派去的杜相公以及秀珠姑娘,还有那些死士,我也就是出出主意。”
他却是半句都没提,正是自己偷袭拿下的林阿凤。
“诶,出谋划策的定计之功。那也同样是不可或缺的!”晏继芳秉着好话又不要钱的宗旨,再次给郑明先戴了一堆高帽子,又笑容可掬地对汪孚林的运筹帷幄赞叹了一番,这才开始询问此中细节。
听到郑明先和吕光午一搭一档,帮着只有一条船几个人的付雄扩充实力,而后去投靠了林阿凤,他面上虽说点头,心里却不禁暗笑那些海盗如今不成气候;听到秀珠自称林道乾的女儿,带着南澳岛有变的消息抵达之后,海盗们坐立不安聚会商议之际,吕光午和郑明先裹挟着付雄以有心算无心,打了个漂亮的伏击,他方才有些动容,但心底还是觉得二林早已过气,不如当年;可当听到杜茂德在林阿凤离开之后,把林阿凤余部召集在一起,说服他们撇下观望意识浓厚的林阿凤,彻底归降,而且谈笑间杀了一个冥顽不灵的海盗头子时,他终于忍不住侧头看了汪孚林一眼。
明明是突然被调到广东来的巡按御史,初出茅庐的汪孚林竟然能把这许多形形色色的人物网罗在麾下!而之前说是招抚,如今却变成了一网打尽,汪孚林之前说的那一套,如今还打算实施吗?换成别人,有这样的功劳打底,足够升官了,哪里还愿意多事!
尽管晏继芳没明说,但汪孚林能够猜到几分对方的想法,因而,他当即开口说道:“如今林道乾林阿凤已然落网,其余海盗也愿意归附,还请晏大帅即刻派船派兵前去外门,先将人押解回来。但是,二林要杀要剐容易,但其他人的安置却是大麻烦。不分青红皂白全都杀了,有伤天和。充军辽东又或者西北等地看似容易,可千里押解,需要多少人?而令其上岸为民,这些人却又在海上漂泊惯了,时间长了又是祸端。所以,我还是坚持先前的看法。”
知道再接下去要谈的,那是正儿八经的国事,晏继芳连忙摆手止住了汪孚林,吩咐外间自己那些人和汪孚林仅剩的几个随从一起,看好门户,这才进了屋子。等到汪孚林和郑明先坐定,他就说道:“你还是想将他们安置在东番?”
“这些乌合之众被吕公子郑先生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怕也是士气低落,需要地方休整。据我所知,林道乾林阿凤等人之前在潮州府露出行踪招募了一批人手后,就一度潜藏在澎湖以及东番。这两者全都是海外岛屿,虽是我大明国土,却是地广人稀,置之不理,只会成为倭寇海盗的大本营。更何况,我之前就说过。以东番为跳板,再徐徐谋划经略南洋,那就方便多了。”
听到这里,晏继芳不禁皱起了眉头:“但你需得知道,朝廷向来忌讳陆上民户逃散诸岛为岛民。”
“我知道,之前我去过辽东。因为辽东民户逃居海岛之事,辽东巡抚张部院以及我的伯父汪侍郎还曾有过一番争论。但辽东和福建广东不同。辽东天寒地冻,军民逃亡极多,若不严禁逃居海岛,辽东就没兵了。但广东和福建却是地少人多,隐户有多少,想来晏大帅心里也有数,正因为生活无着,某些人背井离乡漂洋过海去南洋谋生。有些则是干脆成了海盗。而且最重要的是,辽东那些岛上不可能派兵驻扎,设流官管理,东番却可以!”
“那种荒野不毛之地,谁肯去?”
对于晏继芳这最后一个问题,汪孚林却嘿然笑道:“杜相公如何?”
“啊?”这次惊呼一声的却是郑明先。可仔细想一想,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非常好的法子——除却杜茂德只有秀才功名这一硬伤之外。但想来大多数有举人功名的读书人。是绝对不愿意跑到那么一个岛上去的,可杜茂德毕竟这次再藏不住曾经在海盗中呆过的名声。无论回乡也好,赏官也好,反而都更难捱。可要是在别人都不愿意去的东番当个官员,这却绝对可行!可是,汪孚林就怎么笃定杜茂德一定肯答应?
晏继芳愣了一愣,随即终于笑了:“汪贤侄。你真是算无遗策。好吧,这些先往后再说,我这就去调集船只兵马,先把人押回来!只不过,凌制台现如今正在全力平瑶。这消息是我让人去禀告,还是你亲自走一趟?”
“我亲自去吧,但这联署的事情,还要拜托晏大帅。”汪孚林一边说一边看了郑明先一眼,因笑道,“郑先生可否随我一起?”
郑明先想起上次想见两广总督凌云翼,献父亲生前那几卷书的时候被汪孚林劝阻,如今一趟奔走之后,奇功在身,汪孚林主动提出带他去见凌云翼,他终于体会到此时的自己和当时的自己相比,多了一种什么东西——是理论变成实践之后,那种十足的底气!他当即笑着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而晏继芳听到汪孚林再次提出联署,想到自己今次也就是演练一下水师,虚张一下声势,相比在前头甘冒奇险的众人,可谓是什么都没做,他再想想自己当年打仗时,最恨这种蹭功劳的人,登时有些犹豫。可这时候,他就只见汪孚林站起身来,竟是对他深深一揖。猝不及防的他赶紧跳将起来,一把搀扶住对方,满脸嗔怪地说道:“有话好好说,贤侄这是干什么?”
“晏大帅,我这巡按御史正遇上一桩官司,如今本该在广州城中察院闭门思过,可却金蝉脱壳跑到南澳来了,若无你联署背书,我哪敢去见凌制台?至于你担心的事情,我不妨说一句,你还至少在南澳岛上演练水师,我却只是在这里坐等,要说做事,我岂不是比你做得更少?换言之,晏大帅不要只想着这联署是争功,而要想着这也是你为我担待。郑先生,你说是不是?”
郑明先没想到汪孚林兜兜转转,突然把话题给拐到了自己身上,他登时愣了一愣,随即才笑道:“正是如此。不过,从前我听说东南抗倭的时候,众将也时常争功不下,没想到如今晏大帅和汪巡按却如此高风亮节,着实令人佩服。”
“要论功,不畏奇险,深入虎穴的诸位自是首功,其次是晏大帅的担待,至于我,就厚颜挂个末尾就行了。”汪孚林一语定下基调,根本不给两人反对的时间。他笑着挣脱了晏继芳扶着自己的手,径直来到窗前书桌,铺纸磨墨,只打了片刻腹稿,就立刻奋笔疾书了起来。
郑明先和晏继芳全都知道汪孚林既答应亲自去禀告凌云翼,那么就用不着书信,眼前这无疑是给朝廷的奏疏。原本他们还能忍着不看,可当汪孚林抬起头来,笑着请他们上来看看是否还有更动删改之处,两人也就不客气了,一左一右上去看着汪孚林写。
当一道洋洋洒洒千余字的奏疏一气呵成,读写水平也就仅限于写得出看得懂的晏继芳只觉得应有尽有,自己想到没想到的,汪孚林都写了。而经史底子更扎实的郑明先,暗自琢磨的就是另外一个问题。
汪孚林这文字没有半点浮华修饰,非常质朴,但却面面俱到什么都说了。据说其背后不止有兵部那两位大佬,当朝首辅张居正似乎也对其颇为关注,莫非这文风便是为了投张居正所好?
想归想,郑明先终究没有多问,再三斟酌过这篇奏疏没有什么问题,汪孚林便请了晏继芳署名盖印,然后方才是自己的,但一前一后两个名字中间,却空出了很大一截。似乎是留着两个名字,而不是一个名字。在场三人心知肚明,如果汪孚林此行能够说服两广总督凌云翼,第一个位置就是留给这位的。平心而论,晏继芳丝毫不觉得,两广总督凌云翼会拒绝天上掉一桩功劳砸在自己脑袋上。毕竟,相比之前支持汪孚林在濠镜的那番变革,这次的政治风险要小得多。
至于晏继芳之后的第三个位置,汪孚林也直接向两人挑明,那是留给海道副使周丛文的。
尽管一应事情都安排妥当,但汪孚林还是等到南澳岛派出去的船队人马返航,已经能够在哨楼看到船队,确定旗号无误,此行成功,他方才带着郑明先以及几个随从立刻启程,路上又命人去给潮州府的冯师爷报个信,免得这位再担惊受怕。有堂堂南澳总兵晏继芳出具的路引,汪孚林和郑明先这一行人从南澳岛出发前往肇庆府的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然而,抵达肇庆府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凌云翼已经开始稳扎稳打地对罗旁山用兵,广东总兵张元勋,广西总兵李锡带领麾下十余万兵马全数出动,分为十哨,铁壁合围,因而出了肇庆府之后,路上便是常常遇到哨岗阻路,倘若不是晏继芳亲自签发的路引,盖着漳潮副总兵大印的公文信封,汪孚林恐怕就只能拿出自己的巡按御史铜印通行了。
饶是如此,当他见到凌云翼,却已经是他进入泷水县境内第四天的事情了。发觉凌云翼见到他这位自称南澳总兵特使的时候,脸上那仿佛见了鬼似的表情,汪孚林瞥了一旁某个很像幕僚的中年人,想起刚刚亲兵通报时提到的话,他就知道,这便是凌云翼极其赏识,到任后亲自提拔的惠州知府宋尧武了。
因而,他一本正经地给两人全都行过礼后,这才开口说道:“凌制台,幸不辱命,林道乾林阿凤等海盗,总计八百零四名,俘获的俘获,归降的归降,业已一网打尽。”
宋尧武起头见凌云翼面对这漳潮副总兵特使的时候满脸错愕,还摸不准具体情况,可听到这话,他要是再不明白,也枉费凌云翼一番栽培。
他早听说了凌云翼迫于布政司压力,再加上罗旁山用兵在即,没精力扯皮给汪孚林撑腰,打算等到最后时刻把汪孚林调过来分润一点平瑶的功劳,顺便解决那桩案子,所以派人送去一封亲笔信后也捎带了个口信,意思是让汪孚林不要在乎布政司的掣肘,可便宜行事。但口信终究是口信,没想到汪孚林竟然真的顶住压力跑去潮州府,而且还做成了,这简直匪夷所思!
PS:今天就一更,为23…26的某培训存稿子(未完待续。)
PS:话说码字十一年,其他职业病倒是没有,就是眼睛度数直线上涨!大学期间才200和275,前几天去验光,已经300和338了,裸眼视力更是双眼都只有0。16,囧……真怀念当年小学毕业时1。5的好眼睛啊!前些天的一个晚上,突然睡到半夜醒来就觉得莫名头晕,而且持续了七八天,完全不明原因,这两天又恢复了,真是诡异。一想到过几天的培训就囧,前年参加过一个,一天上下午要听三堂讲座,每堂讲座超过两小时+,完全是靠手机看书支撑的……
第七三五章 沉重的信任
吴福那桩连自杀还是他杀都暂时没有公论的案子,连日以来可谓是传得满城风雨。
之前汪孚林微服私访去濠镜的事情并不是秘密,吴有望这个濠镜巡检司副巡检作威作福却直接撞上了新任巡按御史的铁板,经过层层渲染,坊间百姓无不津津乐道。毕竟,这种耀武扬威却反遭神转折的戏码,是人们最最喜闻乐见的。于是,吴有望踢到铁板后被人揪出过往那些斑斑劣迹,上了十府巡按的参劾奏疏,眼看就要一撸到底,最后充军边塞,谁都不意外。可吴有望的儿子吴福这一死,舆论便有些分化了。
“这可是以死鸣冤啊!啧啧,要说吴福也是条汉子,为了他那个父亲竟然能做到这份上。”
“鬼扯!真要以死鸣冤,直接找到察院门口,吊死又或者一剪刀扎在胸口,这不是更好?我看人说不定是知道什么,被人宰了,然后留下那几个字混淆视听。”
“说不定是新任小汪巡按杀鸡儆猴做得过头,他一时不忿才寻了短见呢?父亲是父亲,儿子是儿子,好端端的把人逼死了,这就过分了。”
“那吴福可是滚刀肉,说不定是四面求告无门,这才一发狠耍赖,留字只是为了给人身上泼脏水!”
这一众说纷纭,自然无数目光都集中在察院,可偏偏那座小小的衙门大门紧闭,仿佛对这么一件案子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各家相关的衙门,以及某些消息灵通的人士知道,两广总督府的主人凌云翼发了话,在这案子还没个具体说法的时候,让汪孚林暂且先留在察院中处理公务,以防再出什么乱子。于是。查明案子是他杀还是自杀,有何缘由以及内情的重担,就压在了之前和布政司抢夺主导权的三家衙门身上。
可这种事情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之前在案发现场坚决贯彻府尊意志的广州府衙刘捕头,如今也简直有些悔青了肠子,因为按察司也好,广州府衙也好。甚至是南海县衙,全都对他表示了充分的“信赖”,这件案子竟然交给了他揽总。他是老刑名了,当然知道一桩案子最麻烦的是什么,那便是有人蓄意搅乱破案进程,放出各种各样或真或假的人证物证,让你去头痛个没完,偏偏这次就让他碰上了!千头万绪的线索中,一多半都是别人放出来混淆视线的。
最初的几日。通过几个经验丰富的仵作,他唯一确定的就只有一点,那就是吴福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所留字迹也是他人伪造。同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外间有那么一批人正在大肆散布对巡按御史不利的流言,可究竟是谁,即便他手底下人很不少。还有南海番禹两大县衙以及按察司做后盾,却依旧没能追查出来。
好在此次庞府尊总算没有用追比这种常态手段来逼迫他尽快查案。否则到了限期没有结果,从上至下就是一顿限棍,这顿好打挨下来,人人哭爹喊娘,怨气深重,还怎么继续开展工作?可上头没给期限。不代表这件案子就真的可以无休止地拖下去,方方面面都不可能容许。
因此,眼看转眼就快二十天,逼近一个月了,布政司那边传过来的压力越来越大。这一日。刘捕头便只带着两个心腹捕快,悄然来到了察院门前。关于两广总督凌云翼暗中吩咐巡按御史汪孚林闭门不出,不要惹事的小道消息,他自然听说过,也觉得那很可能是两位布政使联手施压的结果,可这并不影响他今日来求见时那毕恭毕敬的姿态。
毕竟,巡按这种官职,即便是那两位布政使,如果真的轻视,就不会联手以大欺小,用这种手段限制人家的行动了,他一个捕头哪敢不当大爷敬着?
而察院的门房中,出来接待的是一个缺了半边耳朵的少年,传说中被汪孚林从辽东带回来的汉奴。刘捕头从前只闻其人不见其人,今天才算是见到了正主。和他想象中带有女真血统,必定会显得凶神恶煞这种猜测相比,除却五官微微残疾,王思明看上去和寻常的汉人少年没有什么不同。在得知他的来意之后,对方也没有因为他只是区区府衙捕头就使脸色摆架子,问明他此来缘由后,只是微微犹豫了一下。
刘捕头是最会察言观色的,虽说人家没主动索要门包,他还是不动声色塞了一块足有五两重的银子过去,手法极其娴熟。到这种时候,他当然不会吝啬,舍不得银子套不找狼!不等王思明拒绝,他就加重了语气说道:“王小哥,我实在是不得已才来求见汪爷,烦请千万通融一下。”
“不是我不通融,刘捕头此来,敢问庞府尊知道吗?”
刘捕头没料想对方直接把刚收的那块银子给推了回来,又问出了这么一句始料不及的话,顿时有些尴尬。他也知道,自己受命查案,却跑来烦扰人家巡按御史,这实在是很离谱,府尊要是知道,说不定劈头盖脸骂他个狗血淋头,可问题在于,他实在是已经手段用尽,无计可施了。正当他硬着头皮,打算含糊过这个问题,然后再磨一磨的时候,冷不防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刘全,怎么是你?”
这熟悉的声音顿时让刘捕头直接打了个激灵。他以为是自己连日以来太焦躁以至于出现了幻听,可回过头来一看,他方才嘴巴张得老大——有什么比别人刚刚问了你家府尊如何如何,自家府尊就出现在背后这种事更加惊悚吗?他第一时间朝两个同样目瞪口呆的捕快狠狠瞪了一眼,埋怨这两个就没提早通知自己一声,可下一刻,他才意识到广州知府庞宪祖竟然是坐了一辆黑油车来的,低调到让人不敢相信。
可他刻意没有回答,而是殷勤地上去扶府尊下车时,换来的却是一个恼火的眼神:“谁让你来的?”
“府尊,小的只是实在被那乱七八糟的线索逼得毫无头绪。这才想求见汪爷,征求一下汪爷的意见,哪怕是猜测也好。”刘捕头又心虚又委屈,快五十的人就仿佛是个犯错的孩子。他很清楚,有什么说什么,庞宪祖就喜欢下属这种老老实实的调子。可这一次。他一直以来的经验没有占到任何上风,因为庞宪祖脱口而出便是一声斥责。
“胡闹!”
骂归骂,庞宪祖见刘捕头那老实认错的样子,又想到这是在察院门前,哪怕这条巷子并不是广州城中那些车水马龙的地方,却是不少衙门都有眼线盯着此处。因而,他只有没好气地再训了两句,终究还是带着刘捕头来到了王思明跟前。这一次,王思明却是躬身行礼之后。立刻二话不说侧身让路,以至于刘捕头跟在后头踏进这座外表其貌不扬的察院时,心里还是挺熨帖的。
不论怎么说,庞府尊作为上司,有时候还是有点担待的。
但是,刘捕头很快就知道,自家府尊为什么有这份担待。因为将他直接带到了第三进院子之后,面对迎出来的一个少年——也就是刘捕头同样只闻其人。不曾见过面的书记陈炳昌,庞宪祖说出来的一番话却让他忍不住肝颤了一下。
“陈小弟。都是本府一时不察,派去查之前那桩案子的捕头刘全竟然病急乱投医,跑到这求见汪巡按了。他在门前杵着实在是不好看,而且案子毕竟是具体要他来办的,我就把他带进来了。此人在府衙快班当了多年的捕头,本府上任以来。他也屡破大案,算是本府的心腹,所以此次才会推荐给按察司凃臬台,南海和番禺两县刑房和快班也对他颇为服膺。所以还请来日陈小弟对汪巡按求求情,宽宥他这次犯浑。毕竟。汪巡按不在察院的事,不能让外人知晓,也需要有人遮掩。”
尽管陈炳昌诧异地看了自己一眼后,满脸若有所思,没说话,可刘捕头终于意识到,为何之前门上那个王思明要问他此来是否请示过自家府尊,敢情因为庞府尊就是同谋,他却半点不知情,病急乱投医直接撞到这里来了!虽说庞府尊当着他的面捅破这层窗户纸,表现出了无比的信任,可他宁可刚刚被狠狠骂一顿后赶走,也不想一脚深深踩进这深不可测的浑水当中。可是,让他无力的是,庞府尊竟然还看了他一眼,口气颇有些严峻。
“除却察院里陈书记等寥寥数人,知道此事的人,约摸就是一掌之数。本府如此信任你,若是万一泄露出去,本府第一个不放过你!”
我宁可府尊你不要这么信任我啊!
刘捕头简直欲哭无泪,可是,当那位他头一回见的少年书记笑着向又一个出现在面前的中年人打招呼,把庞宪祖这位广州知府交给了对方去接待,却是好奇地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家府尊大人会正好在察院门口撞上他固然是一种意外,但就算没有那意外,自己很可能还是要背上这么一个沉重秘密的。
果不其然,陈炳昌端详了他一会儿,就点点头道:“那边徐前辈招待庞府尊,刘捕头你跟我到杜前辈房里说话吧,他正好不在。”
汪孚林上任四个月不到,身边前后聘了两个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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