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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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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汪孚林和程乃轩跟着程老爷踏入此间的时候,甚至觉得里外根本就是两个地方!
而汪孚林最在意的是,这大厅中的格局怎么就这么聚义厅呢?左右两侧分成三列,总共是六列三十六张椅子,一溜都是酸枝木,现在左边坐的是徽商,右边是晋商和江右商人,至于汪道旻以及他带来的淮北商人,这时候却满脸的恼火,因为他们全都尚未有位子。
作为所有盐商当中最后一个进大厅的,程老爷不等汪道蕴开口说话,他便干咳一声道:“汪兄的位子,我原本在左面咱们徽商当中,以及右面两大商帮之中,全都给你预先留了出来,可你事先不曾说过会带着淮北的诸位过来,所以新安会馆未免有些措手不及。我说句实诚话,当初装修改造这座会馆的时候,里头的陈设全都是鲍黄两位仁兄淘澄的,紫檀交椅一色订做了三十六把,想着平时够用,贵客临门也绝对绰绰有余,可今日人一多,未免就匀不过来了。”
他顿了一顿,这才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汪兄和诸位不介意,我这就让人立刻送八张花梨木的椅子来。”
此话一出,满堂登时都是嗡嗡嗡的议论声。花梨木的家具放在寻常百姓家算是顶尖了,可实际上却明显要次紫檀交椅不止一等。也就是说,程老爷是借此给了汪道旻三种选择。
要么就归于徽商中;要么就和那些晋商江右商人一块;要么就和这些淮北商人一起自成一派。尽管第三种看似能够组成颇为可观的势力。但代价就是汪道旻之前勾搭的两大商帮全都会与之决裂,而淮北商人是否愿意奉其为首,却还尚未可知!
直到这时候,程乃轩方才明白,老爹不是只会在自己面前板脸训斥,在外人面前竟也是如此精明厉害的一个人!如果说从前他对于读书就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情。眼下就更加对老爹心生向往了。
读书有什么好的,如叶钧耀这样有汪孚林帮忙,自身也颇有能力和骨气的官员,还不是动辄遭倾覆之危?
汪道旻没想到自认为有绝对震慑力的好棋,程老爷竟然翻手为云覆手雨,转眼间就让他陷入了两难。他拉来的淮北盐商大多是野心勃勃,打算在淮南这些产量丰沛的盐场插一脚,通过拿到这边的盐引,然后在这边支盐。这样就可以通过收购余盐这样一个借口,通过官府掣验,把早就通过私盐贩子囤积在手的私盐变成官盐,从而牟取暴利。自从偶尔打听到这条路子之后,他便一直隐忍不发等待机会,今天又怎么能轻易抛弃盟友?
“既然没有紫檀椅子,那就去搬八张花梨木就是!诸位从淮安过来,我汪道旻略尽地主之谊。便与各位同坐,也好为各位答疑解惑今日之事。”
听到汪道旻的回答。程老爷丝毫没有意外,当即一摆手让人去安排,紧跟着,他方才带着汪孚林和程乃轩徐徐走向了主位。然而,说是主位,这里却没有位子。而是只有一个站位。这是当初发现议事厅犹如水浒中的聚义厅排位之后,程老爷提出的改变方式。排位座次结合年龄以及姓氏笔画为序,至于被公推为盐?祭酒的,则立于主位与其他盐商一同议事,如此上位者不能妄自尊大。其他人也不会觉得受人压制。
汪道旻自从程老爷得到这么多拥戴后就很少来新安会馆,晋商和江右商人也只是道听途说,如今见程老爷真的大大方方就这样站在主位上,他们全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然而,等到程老爷掷地有声地提出今年的余盐买入方案的时候,下头却立刻乱成了一锅粥。
因为程老爷竟然表示,入秋之前,不准备买入余盐!
“这是为什么!”汪道旻已经霍然站起身来,“莫非程兄去年自己赚得盆满钵满,今年就要阻碍大家发财?”
“当然不,无论是晋商的诸位,还是江右商帮的诸位,又或者是淮安来的各位,若要收余盐,尽可随意。我可以在这当众撂一句明话,从即日起,我一粒余盐都不要。至于新安的诸位,如果愿意信我,那便请留下来听我一言。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吧?”
尽管程老爷这地位若是出尔反尔,显然不但折损招牌,还会从此被人瞧不起,可汪道旻却还是不依不饶,当即沉着脸道:“口说无凭,程兄可敢立字为证?”
这下子,徽帮盐商们全都回过神来,慌忙力劝程老爷,可程老爷却淡淡地说道:“双木,乃轩,你们去取纸笔来!”
众人眼见程老爷今天带上的两个少年赶紧去张罗了文房四宝来,程老爷当堂一蹴而就字据,甚至晋商和江右商人们也觑着空子上来讨要,最终乱哄哄的一帮外人须臾散去,终于有心急的徽商忍不住叫道:“程兄,你这又是何苦,难不成我们徽商窝里斗,还要成全外人?”
“你们可知道,汪道旻去年吃了大亏,今年卯足了劲早就开始接触下头的灶户,而且还提高了价格。这些家伙明里今日来会商,实则近日已经几乎收尽了富安、安丰、梁垛、东台、何垛、草堰、角斜栟茶、丰利、石港、金沙、余西、吕四这淮南淮北产量最高的十二个上场余盐。所以,他们已经做到了让你们措不及防。”
见下头一个个盐商全都惊疑不定,甚至有人还破口大骂了起来,程老爷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但是,有时候抢得先机未必是好事,落在后头也不见得是坏事。不瞒各位。从去岁我收了那二十万引余盐之后,就曾经放眼于那些中下场,今年累计收到的余盐,已经并不小于去年的数目,悉数运于邵伯镇。而余盐若是收入太多,对市场会造成怎样的冲击。大家应该心里有数。各位既然公推我为盐?祭酒,就请相信我这一次,我可以当堂立下字据,如若有变,这些余盐还如同去年那般分配。”
如果没有程老爷挑明晋商、江右商帮,包括来自淮北,籍贯则是天南地北都有的那些盐商已经收尽了十二个上场余盐,徽商们也许还会反对一下,更何况程老爷表示自己手里也有所囤货。眼下众人议论纷纷了一阵子。最终还是决定听程老爷的。毕竟,去年他们跟着程老爷,那一票赚得盆满钵满,这也是他们的信任之源。
等到众人纷纷答应了退去,刚刚人满为患的大堂须臾之中变得空空荡荡,程乃轩忍不住问道:“爹,你和双木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天这还叫唱大戏?根本就是戏还没开锣就完了好不好!”
“今天是前戏。”汪孚林见程乃轩满脸的错愕。他不禁无可奈何地说,“别看我。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程伯父另有打算的。话说今天对付汪四老爷那一招,实在是高明得很,程伯父又让我学了一招。”
“首鼠两端的人弱点自然大。”程老爷微微笑了笑,随即便说道,“如果没有贤侄和吕公子打探到的这些消息,我也未必下得了决心。人心贪得无厌。去年二十万引余盐,今年便想要四十万五十万甚至更多,我本来就打算稍加抑制,却没想到竟然会……不过,毕竟有可能是一场弥天大祸。我等也应该想想办法。”
“只怕官府报喜不报忧,未雨绸缪的事,少人肯做。更何况,只是迹象,上游官府都不声张,下游官府又怎肯担责?不如让人放出一点风声,看看官府是否有人重视。”
“也好,就这样办。”
程乃轩见汪孚林和自己老爹一搭一档打哑谜,心痒痒的,却又知道单纯发问肯定没人告诉自己,只能低头绞尽脑汁地分析着他们的话。突然,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失声惊呼道:“你们说上游,莫非是长江……”
汪孚林知道程乃轩好歹也是自己打理生意做出点成绩的人,此刻终于想到了点子上,他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是长江,是有行商说近日黄河流域暴雨不断,水位一直都居高不下,以至于运河最近水位也一直很高,可能会酿成巨灾。扬州位于运河边上,而运河淮扬段引的却主要是黄淮河水,一旦黄淮泛滥,运河就会淤塞不通,之前就是因为淮盐拥塞南行,这才会让海北盐侵夺了淮盐的市场,而最关键的是,程伯父打探得知,那些商人早早买下余盐不说,而且其中一大部分已经运送到了运河钞关东边的堆栈。此地距离运河,可以说不过咫尺之遥。”
程乃轩瞠目结舌,第一反应却是想骂脏话。且不说一旦黄淮倒灌运河会造成南北交通何等窘境,盐和粮食全都别想运送,就说运河边上的堆栈那就全都完了!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最终说道:“这风声还是早点造起来的好,否则大灾之下,不但盐商损失,百姓更会受灾巨大。”
“问题就在于这是否会酿成水灾,而灾祸的程度又有多大。”程老爷对儿子能够想到寻常百姓很是欣慰,却也不忘提醒道,“你要知道,官府从来都是喜祥瑞恨灾祸,最讨厌危言耸听之人。”
“我试一试吧。”虽说之前是汪孚林表示要谨慎行事,此时却还是他接下了话茬,“我设法见见扬州庞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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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三章 昭雪
“听说了吗,黄河上游说是一直在下雨,水位居高不下。”
“不会又要决溢吧?要知道,高邮和宝应两地,运河水位一直都比城内地势高,要有什么万一……”
“黄河两三年就决口一次,可运河却不是年年都会涨水满溢,今年没那么倒霉吧?”
“可听说官府那边都相当重视,庞府尊已经通知了高邮宝应多加防范,城内也在预备沙袋等等,甚至派了专人不断打听上游水情。”
不数日,街头巷尾全都在议论黄河水情,仿佛不说道两句就显得没见识。汪道旻自然也听说了,但他却还打听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那就是程老爷身边的一个子侄拿着帖子去见了扬州知府庞府尊,紧跟着就有这样的消息传扬出来,因此他认定了是程老爷借官府的势力装腔作势。现如今,把盐都堆在钞关东面堆栈的他正忙着疏通巡盐御史那边的路子,争取尽早拿到官府掣验的文书,把这些余盐过了明路。
“不用理会那些传言,黄河决溢大多都是在河南山东,在南直隶的次数少得多,用不着杯弓蛇影!只要这次能够打人一个猝不及防,我看日后还有多少人会去捧程某人的臭脚!”
得知汪道旻纹丝不动,其他盐商也多半不以为然,程老爷也不在意。他把程乃轩打发了去把囤积在邵伯镇的盐转运到仪真,又不惜人力物力将这些东西转运到了距离仪真不远,但地势更高的大铜山。因为尚未出扬州府,尽管这批盐尚未掣验,可有程老爷的面子,他又言说这是因为避可能会有的水灾,沿途巡检司自然不会留难。
而此时正值秋收开镰之前。在汪孚林的建议下,扬州庞知府更是令人访查下面稻田成熟情况,打算视局势提早开镰。小北被汪孚林严令不许生事,一赌气,又架不住谢老安人相邀,索性就住到了她家去。据说她和谢老安人常常同进同出。仿若祖孙,旁人只知道那是谢老安人的远房外甥孙女。
至于吕光午,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成天在扬州城内外结交各种三教九流,虽贩夫走卒,但凡能有一技之长的,他全都会不吝请教,只却很少亮出自己名头。至于对程老爷和汪孚林他们忙活的事,他自从最初打探到黄河水讯之后。就很少再过问了。
转眼便到了六月初,汪孚林和程乃轩正被程老爷差遣得团团转,他们又迎来了一位从徽州过来的客人,却是柯先生。他带来了好些消息,其中,叶小胖在鄞县县试,宁波府试中全都名列前茅,顺利拿到了童生资格。而秋枫也顺利考取了秀才。但发挥得不是很理想,名次比较靠后。换言之就是近乎吊榜尾。
然而,金宝却落榜了。
“虽说大家都想瞒着你的事,但金宝和秋枫那两个小家伙何等精明,你又是那天晚上在他们面前紧急被叫出去的,一直都没回来,之后叶家二小姐也跟着失踪了。他们死缠烂打反反复复地问,就知道你被邵芳给挟持了走,一时间都是心急如焚。秋枫年纪大些,还沉稳一点,金宝却因为忧思过重。大病一场,道试的时候无精打采,幸好谢大宗师从叶县尊那得知实情,没有怪他,反而更送了他几本自己的读书札记。”
汪孚林登时心中一沉。他当然知道自己突然离开几个月,两个小家伙一定会牵肠挂肚,可没想到却影响这么大。他很想随口打趣两句,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叹息。
“横竖金宝也还小,等我回去之后,再好好宽慰他就是。”
“他倒很想得通,反而还是听说了你从丹阳脱身的消息之后,兴高采烈欢欣鼓舞,直说十岁就算能中秀才,那也太勉强,还不如再等三年。这次他带病入道试考场,已经有经验了,那时候他一定养精蓄锐,考一个好成绩回来!”
“这小家伙,真是有志气!”
汪孚林顿时如释重负。如今的他已经不需要金宝来刷名声保功名了,但他完全不打算让金宝认祖归宗回到原来那一支去,因为金宝那个生母虽说已经回归松明山村,但他却根本就不信任那个妇人。而有名师教导,秋枫这样的寒门子为伴,即便下一任提学不再可能是谢廷杰,金宝也把握很大。
“只不过你和程乃轩倒好,真是哥俩好兄弟,一个个全都借着事情跑了出来,然后乐不思蜀,难道忘了年末会有科考?举业本来就是最耗费心神的事,好比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反平日惫懒的态度,义正词严教训人的自然是柯先生。他一把拎住要溜号的程乃轩,沉声说道,“就算你们每日白天有事要做,晚上回来就给我好好读书!”
严师驾到,再加上程老爷表示鼎力支持,程乃轩的抗议立刻被无情镇压,而汪孚林也不得不答应好好复习那些制艺。只不过,柯先生亲自过来,当然不止是为了督促他们好好读书准备应付乡试之前的资格试,也就是科考,还带来了另外一个非常重大的消息。
和柯先生同来的,却还有另外一拨人。一行总共四人直接造访了谢老安人家,见到了小北。当看到这一行人的时候,小北登时吃了一惊,跳将起来三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为首人的手,满脸紧张地问道:“姐,怎么是你来了?”
“谁让某个惫懒的丫头一走就是两个月,除了偶尔捎个信回来,就一副在外头乐不思蜀的样子?”叶明月见小北满脸心虚,忍不住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娘让我带话,养了这么久的女儿还没成别人家的,就已经这样离家不归了,以后怎么办?”
“姐!”
见小北一下子变了脸色,叶明月不禁扑哧一笑,一下子伸手把小北搂在怀中,继而轻声说道:“好在这次是有惊无险。邵芳也不敢真把他怎么样,你又求得新昌吕公子出面,可以后呢?娘让我问你,他不论在朝为官,还是在野经商,又或者当个寻常的富家小地主。可却偏偏是走到哪都会惹是生非的性子,都可能会有飞来横祸,你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
小北万万没料想叶明月现身之后先是打趣了一番,而后却代苏夫人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可这实在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尽管汪孚林老喜欢捉弄她,撩拨得她炸毛方才罢休,她也曾经一千次一万次在心里痛骂这个可恶的家伙,可真正当有什么事的时候,她理所当然地愿意和他站在一起。
“嗯。”尽管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字。但小北却重重点了点头,可紧跟着却赶紧补充道,“只不过他也不是一味惹是生非的人,是有些麻烦特别容易找上他而已!”
“还没嫁过去就替他说话了。”叶明月又好气又好笑,可看看小北那微微泛红,却一点都没有羞涩眼神的样子,想起这丫头小时候曾经那浑身是刺的样子,她忍不住轻声叹道。“娘说得没错,你真的长大了。我这次过来。其实是因为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对你说。”
小北见叶明月一反刚刚的玩笑打趣,而是满脸的郑重,心里顿时有些发毛,满脸不安地问道:“姐,是什么事?”
“朝中兵科右给事中刘伯爕上书禀奏,言说你父亲胡公和当年的三边总督曾铣境遇相似。都有不世之功,最终却落得个不应该的凄惨下场。”
见小北登时紧张得连呼吸都快摒止了,叶明月就握着她那突然已经变得非常冰凉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位刘给事中说,曾铣尚且能够赠兵部尚书。谥号襄愍,归葬江都,更何况是你父亲?朝中虽说一时为之哗然,很多人翻了胡公依附权势,靡费军饷,杀戮过惨的旧账,可朝中首揆高阁老大力支持,张阁老和另一位高阁老也都点了头,最终皇上下诏给胡公翻了案,将其旧职总督浙直军务太子太保兵部尚书悉数恢复不说,还赐祭两坛。”
顷刻之间,小北已是泪如泉涌。她一下子抱紧了叶明月的脖子,泣不成声地说:“真的有这一天,姐,真的有这一天!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看不到翻案的那一天,没想到这么快!早知道熬过那几年就行了,他当初为什么就要在狱中自尽,为什么……”
叶明月知道小北只是因为这个巨大的消息瞬间冲击过来,因此暂时情绪失控,于是只轻轻拍着她的背,没有说什么安抚的话。直到哭声渐停,小北松开手后站直身体,使劲擦了擦通红的眼睛,她才又轻声说道:“娘说,如果你当初没有正式进了叶家门,恢复身份,那就是胡公嫡亲女儿……”
“父亲得了追赠,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真要有好处,那也是落在我二哥三哥他们头上,我又凭什么去送上门给他们摆布?”小北眉头一挑,随即吸了吸鼻子说,“父亲已经过世了,天下还有谁比爹娘和姐姐对我更好?什么尚书千金之类的都是虚名而已。刚刚我说的都是气话,我也知道,如果父亲还在,说不定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什么平反昭雪都不会有。人死如灯灭,等到他死了好些年,做好人的人才能博个大义凛然的名声……”
“小北!”叶明月听着前头的话倒还觉得欣慰,可听到最后不禁色变,“说话要小心!”
“我知道不该偏激的,可就是忍不住,我顶多也就会在你和汪孚林面前说说而已。”小北咬了咬嘴唇,这才低声说道,“不论首辅高阁老是因为当年和徐阶的仇也好,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也好,终究是因为那个刘给事中上书,高阁老点的头,这才能有父亲的平反昭雪,我会记在心里的。”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了严妈妈的声音:“大小姐,二小姐,汪小官人来了,刚去拜见了谢老安人。”
听到这话,叶明月顿时笑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就到,看来,他也应该从柯先生那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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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四章 不客气的岳父母
叶明月之前是代表母亲先见的谢老安人,然后再来见的小北。尽管谢老安人不太明白,分明有男丁的叶家缘何是让长小姐过来,可叶明月行事落落大方,言行举止让人没有半点挑剔的地方,却又和小北的活泼敢言截然不同,她顿时对素未谋面的苏夫人产生了好奇。思来想去,问明叶家姊妹俩打算等汪孚林此间事了回徽州时同路回去,她也生出了回乡祭扫省亲的打算。
毕竟,松明山那座老宅交由老仆看管,她只在十五年前回去过一次,如今既然生出了回乡之念,也该回去看看了!
所以,叶明月前脚刚到,汪孚林便前来拜访,谢老安人不禁有些迷惑,等汪孚林相见之后,笑着挑明了来意,她这才恍然大悟。
“这次是叶县尊礼聘的门馆先生柯先生护送了大小姐过来,是因为叶县尊忧心我出门在外耽误学业,毕竟,就连程老爷家的公子也是和我一样,一度受教于先生门下。至于大小姐,此来扬州一是为了接妹妹,二来也是为了探亲。我也是刚知道,原来夫人的远房堂姐是两淮盐运使顾大人的夫人,她们姊妹团聚之后,怕是要去拜见长辈,留住一阵子。我今天来,也是为了此事和老安人商量,顺便和她们姊妹商量一下日程。”
谢老安人原本还有些担心汪孚林的到来会让汪道旻看出什么端倪,压根没料到小北的姨母居然便是两淮盐运使夫人!想到之前小丫头一直没提过这一茬,她顿时有些不悦,脸上虽没带出来,心下却是叹了一口气。还以为那丫头真是言语无忌,却原来还是把她当成了外人!
这时候,汪孚林却干咳了一声道:“不瞒老安人说。其实这一门亲戚有点远,再加上小北的那位姨母常年随丈夫在任上,小北只不过儿时见过,所以不太清楚,她到扬州之后一直也没去拜见,也正是因为压根不知道。夫人在歙县得到了我们送回去的信。听说我们到了扬州,这才想到了那一层亲戚,故而就让大小姐过来,领了小北前去拜见,顺便在那里暂住一段日子。”
否则他能说什么,小北原本不是叶家女儿,故而没法把亲戚都记全?
这么一说,谢老安人登时打消了刚刚那一丁点不快,连忙开口说道:“既然不是那么近的亲戚。何必去麻烦人?大小姐也留在我这里住岂不是正好?”
汪孚林很庆幸谢老安人相当容易地相信了自己的解释,于是他一口答应帮忙劝说,最后方才得到谢老安人的允准,被带着登堂入室去见人。等到了见着眼睛红肿得如同桃子似的小北,以及一旁紧挨着着她的叶明月,他就开口说道:“柯先生都告诉我了,这是天大的好消息,而且相比曾铣当初斩首示众。几十年蒙冤,胡公勉强还算是幸运了。逝者已矣。你就别伤心了。”
叶明月也跟着帮腔道:“你说的是。小北刚刚还说,本来因为邵芳的缘故,她对首揆高阁老也连带着没好感,这次却要记他的情。”
“高新郑确实是靠着邵芳之力,行贿权贵大珰,方才得以复相。而且入阁之后行事多刚愎,对政敌也心狠手辣,但有魄力,能反贪腐,革弊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且他并没有留着邵芳这种人在身边奔走,足可见心志不凡。”
嘴里这么说,汪孚林心里却在想,只可惜这位首辅的政治生命,已经完全是倒计时了。见小北接过碧竹递来的冷毛巾,敷在红肿的眼睛上,他就岔开话题说道:“话说回来,你们真的要搬到运司街的盐运司后衙去?”
小北这会儿已经不像刚开始听到消息那样又高兴又伤心了,更何况汪孚林急急忙忙赶过来,这样的态度让她有一种被人重视的欣悦。她丢下毛巾给碧竹,这才看着叶明月说:“姐,你刚刚说的那位姨母我都没怎么见过,要不,我们一块去拜见一下,可回头你还是和我住在这儿吧?谢老安人可好了。”
“娘说的话,你现在也不听?”叶明月在小北鼻子上刮了一下,这才对汪孚林说,“是娘听说你到了扬州,想起松明山汪氏也在扬州经营盐业,正好顾家姨父调任盐运使不久,这才特意嘱咐我带小北去见人。娘对我们那位姨母颇为推崇,小北的身世固然没有轻易说出去,却对人家提过那是一位蒙冤的朝廷官员之后,所以姨母她应该很好相处。再说,都到了扬州不住在亲戚家,反而在未婚夫的同族亲戚家里住,你让姨母到时候怎么想?”
小北只不过是被从前叶家那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搅得实在有些不想应付,听到是苏夫人的意思,而且人家还是盐运使的夫人,她就没有再坚持,更何况那句未婚夫的同族亲戚让她颇有些尴尬。于是,她只能低声嘟哝道:“想当初我们在杭州的时候也结识了两浙盐运使史大人的两位千金,史家两姊妹温柔可亲,都是好人,不知道姨母那儿的亲戚如何?”
“你们什么时候去,我送你们?”
见汪孚林这么说,叶明月不禁莞尔:“知道你忙,现如今还多了个耳提面命的柯先生,好好去忙你的吧!”
“对对,你自己去忙你的,别忘了正事,还有读书!”小北也赶紧附和了一句,眼睛却四处乱瞟。上次汪孚林对谢老安人直说自己是未婚妻,她就已经够狼狈了,这次要再对娘的本家亲戚信口开河,那可就大大糟糕了,毕竟姐姐也在,回去就会告诉爹娘!
汪孚林此来是因为胡宗宪得到了平反昭雪的事,不太放心小北的反应,再加上既然叶明月到了,他总不能连面也不露,此刻姊妹俩既然都赶人,他也就不再坚持。他又仔细问了问叶县尊近况。
得知新任县令在叶明月出发前已经到任,而徽宁道按察分司的衙门已经改造得差不多了。在此之前,叶钧耀先到了府城那边去上任,因为家眷的院子还没修好,叶家人就和他的父母商量了下,除了叶钧耀之外,其他人暂时搬到了他那小宅院住。他顿时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就不知道是叶大炮的主意,还是苏夫人的主意,这还真是一对不客气的岳父岳母啊!不过话说回来,叶明月和小北去见那位盐运使夫人,当然不止是为了认亲戚,也是为了帮他,从这点来说,还真是另一种不客气。
叶明月虽不像小北这样一路上女扮男装,可此来扬州并不打算过分抛头露面。连程老爷处也只是让汪孚林转致问候,并没有亲自前去。她和小北最后还是去辞了谢老安人,把话说了清清楚楚,然后双双去拜访了两淮盐运使司的盐运使夫人苏氏。小北早就得了叶明月嘱咐,只字不提那些盐商们的勾心斗角,只说是苏夫人听说苏氏随着丈夫到扬州上任,想着两地相距不远,而正值新昌吕公子路过歙县。就托付他带她们到扬州来见姨母。
两个娘家外甥女过来,苏氏意外的同时。也有些高兴。苏夫人早年写信告诉她说,小北是一位蒙冤友人之后,最初寄养在家中,如今孩子大了要出嫁了,为了名分,故而认在叶钧耀名下。所以她对姊妹俩竟是别无二致,一定要两人从客栈搬到自己这里来,甚至还立刻打发人去搬行李。叶明月费尽口舌把人劝住,说是自己随行的家人自会去取,总算没暴露小北在谢老安人那儿住了许久的内情。
苏氏今年四十出头。比苏夫人大八岁,膝下却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女儿。不但如此,她的长子和次子都已经成婚,两个儿媳妇都是进门没多久就喜结珠胎,又给她添了两个孙子。所以,见叶明月温雅,小北俏丽,又是脾气颇相合的堂妹的女儿,她留下人之后,竟是亲自张罗了屋子不说,还絮絮叨叨地请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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