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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枭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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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去叫你一起上学,胡大娘说你已经走了,我们一路追赶,累死了!”

    “我们村除了你们,还有谁在学堂读书?”李延庆好奇地问道。

    “没有了,加上你,就我们三人。”

    兄弟二人哥哥叫李光宗,今年八岁,弟弟叫李耀祖,今年六岁,两人率真开朗,也没有什么头脑,大家都叫他们李二李三,今天临行前父亲再三叮嘱他们好好感谢李延庆,可见了面他们却忘了。

    兄弟二人一左一右夹着李延庆,满脸兴奋地问道:“庆哥儿,听说你杀了血狼,是真的吗?”

    李延庆一转念,便知道他们说的是刘承弘那条赤色獒犬,笑道:“一条狗而已,又不是真的狼。”

    “那可不是一般的狗,比狼还凶,这镇上谁不怕它,每次刘福儿带它来我们学堂撒野,吓得我们谁也都不敢出房门,你居然把它杀了,厉害啊!”

    两兄弟竖起大拇指,满脸崇拜,李延庆忽然觉得自己要变成第二个刘福儿了。

    “对了,我们学堂在哪里?我还没有去过呢!”李延庆挠挠头问道。

    “喏!那不就是吗?”

    兄弟二人一指官道对面,李延庆顺着他们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官道对面是一片竹林,竹林深处有一座大院,一条小溪从竹林中潺潺流出,环境十分幽静,一人高的院墙包围着五六间老旧的瓦房,院门草檐上挂了一块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鹿山学堂’。

    原来这里就是学堂,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倒有点像家乡农村里的小学,如果再挂一面红旗就更像了。

第十四章 姚老牛儿

    鹿山学堂是孝和乡的几名乡绅共同出资兴建,但最后却成了汤阴知县的政绩之一,但这样做也有好处,鹿山学堂由此成为县学下面附属的八所小学堂之一,摇身变成了官办学堂,在这里读书便有了县学人脉。

    和唐朝尚武不同,大宋读书风气极重,汤阴县更是文风浓厚,孝和乡家境稍微宽裕的人家都把孩子送到这里读书。

    学堂根据学子的学业水平不同分为大中小三个学房,但都是由同一个师父教学,整个学堂也只有一个师父。

    师父取自‘师者如父’之意,也是宋朝对教师的尊称,鹿山学堂的师父姓姚名鼎,举人出身,原本在县学教书,由于他脾气极犟,天天和县里主管教育的学正吵架,加上他本身也是孝和乡人,学正便打发他来鹿山学堂教书。

    姚鼎年约五十余岁,身板瘦得没有一点油,但精神极为矍铄,在县学也是出了名的精明严厉,得一个绰号叫做姚老牛儿。

    此时,在师房里,姚老师父正在询问今天刚刚入学的李延庆。

    “姓名是什么?”

    “学生李延庆,李文村人。”

    姚鼎瞪了他一眼,“我没有问你是哪里人,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听到了吗?”

    “学生听到了!”李延庆无奈地低下头。

    “有表字没有?”

    “还没有。”

    “嗯!这个不急,二十岁之前都可以取,我来问你,你为什么想来学堂读书?”

    这是每个孩子入学时都要问的话,每个孩子境界不同,回答也不同,大多是受父母的影响,要金榜题名,要当官发财等等,也有极个别境界高的孩子会回答,读书为了忠君报国。

    但李延庆为什么要读书,他自己都不太明白,他心中极为排斥科举,一点也不想金榜题名,当官发财倒是有点诱惑,可一想到十五年后金兵铁蹄将席卷北方,他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我想读更多的书!”这也算是一个理由吧!读书本身就是极大的乐趣。

    姚鼎或许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答案,他歪着头看了李延庆半天,心中对这个孩子倒有了几分兴趣,又问道:“你读过书吗?”

    “自己在家中读过几本。”

    “去!默一篇论语。”

    李延庆已经发现这位老师父的严谨,并不因为自己才六岁,就把自己直接踢到小学房去,而是因材施教,首先要进行入学考试。

    旁边有桌子和纸笔,李延庆在桌前端正坐下,提笔问道:“师父要我默哪一篇?”

    姚鼎一怔,“你能默哪一篇?”

    “学生都能默。”

    姚鼎大为惊讶,居然都能背下,改天倒要好好考一考他,他便捋须道:“那就默一遍公冶长篇吧!”

    李延庆提笔写道: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於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

    姚鼎站着旁边看他默经,不由暗暗点头,这孩子字写得不错,才六岁就能默全本论语了,显然家学深厚。

    想到家学,姚鼎又笑问道:“延庆,你父亲是何人?”

    “家父名讳大器,李氏族人。”

    听说是李大器的儿子,姚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啪!’一合书本,拔脚便走,走到门口才冷冷道:“你去中学房读书!”

    李延庆莫名其妙,难道自己父亲得罪过他?第一天见面就给自己摆脸色,他心中也不高兴了,冷着脸大步走进了隔壁的中学房。

    姚鼎望着他的背影,鼻子冷冷哼了一声。

    中学房基本上都是八岁到十岁的学子,大约有三四十人,房间很宽大,并不显得拥挤。

    此时师父正在教小学房的学子读书,中学房的学子则在写字默经,虽然学房里很安静,但学子们的小动作却不少,扮鬼脸的、写纸条的、比拳头的、斗草斗蛐蛐的,真正定心写字的学子只有极少数。

    这也难怪,一节课就是一个上午,这些天性好动的男孩子怎么可能憋得住。

    李延庆走进房间,只见李二拼命向他招手,指着旁边的一个空位子。

    李延庆走到空位坐下,无数双眼睛向他望来,‘哈!又来个李文村的白痴。’不知是谁怪叫一声,顿时哄堂大笑。

    就在这时,门外面传来重重一声咳嗽,学房内顿时鸦雀无声,每个孩子都开始装模作样写字。

    只见他们的老师父迈着方步走了进来,手中拎着个布包,他直接走到李延庆面前,把布包往他桌上一放,“你的东西都在里面,百家姓、千字文小学房里已经学过了,现在正在教《论语》中的公冶长篇,虽然你已经会了,但还是按我的规矩来,今天默公冶长篇一百遍,字迹有涂改、不端正加倍,明天上午交上来。”

    说完,姚鼎抡起竹鞭向旁边一个学子抽去,刚才就是他怪叫一声,引发哄堂大笑。

    狠狠抽了几鞭,姚鼎又回头怒视众学子,“我若再听见有喧哗,今晚谁也别回去了。”

    学子们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再敢抬头,姚鼎转身就去了隔壁,刚才被抽打的学子恶狠狠地在一张空纸上画了一头牛,牛身上插了一把血淋淋的长剑。

    李延庆打开了他的书包,取出了里面的笔墨纸砚和一本薄薄的《论语》,昨天杨大管家已经替他交了十贯钱,这就是他以后五年的课本和学具费用,但十贯钱显然不够,不过既然是官办学堂,不足部分的就由县里承担。

    小学堂要读五到七年,然后各家看孩子学业情况再考虑前程,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就回家务农,家境富裕,又不需要那点劳力的则花钱去县学读书。

    如果家境贫寒又学业有成,便可参加县学考试,考上了就能进县学读书,每天有一升四合米的县例补贴,也算是大宋的廪膳生员了。

    当然,宋朝并没有廪膳生员,各州各县财政全部上缴,个个穷得叮当响,也没有钱粮补贴生员,只是因为汤阴是产粮大县,多少有一点余粮,加上学风浓厚,才可能给贫寒学子一点补助,这种助学之事朝廷也不会反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现在还不用考虑那么久远的事,李延庆见走道上有一小桶清水,便上前用木勺子给砚台里舀了点水,坐下慢慢研墨。

    这时,李二写了张纸条丢在他桌上,只见上面写着,‘当心贵天王的下马威。’

    李延庆不禁哑然失笑。

    。。。。。。

    中午休息时间有大半个时辰,住在镇上的学子都各自回家,其余学子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玩耍,不少孩子还带了中午吃的点心。

    李延庆早上专门留了两个馍馍,就等中午时候填填肚子,此时他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啃他的馍馍,李二却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

    李延庆攀上墙头,李二也跟着爬上来,坐在他身边,从油纸包里取出一块吃剩的烙饼递给李延庆,“吃我的这个,有肉的。”

    李延庆不客气接过来啃了两口,居然是小葱羊肉馅,只是略有点咸,估计是用腌肉做的,但还是美味之极,李二见他吃得香,又递给他一块,李延庆却不要了,尝尝鲜便可,吃多了会宠坏自己的胃。

    李延庆啃了一口馍馍,又问道:“中午怎么不见师父?”

    李二撇撇嘴,“老牛吃饱了草就要睡觉,午睡时间雷打不动,就算在他床边扔个爆竹,他也醒不来。”

    就在这时,李三慌慌张张跑来,“庆哥儿,王贵和汤怀来找你麻烦了。”

    李延庆一抬头,只见十几个孩童簇拥着两个身穿锦缎的富家小官人向这边快步走来。

第十五章 岳家五郎

    李延庆有点发愣,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王贵、汤怀,那么岳飞在不在这里?

    虽然李延庆知道岳飞也是相州汤阴县人,这个时候岳飞的年纪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汤阴县方圆几百里,大大小小的村子有上百个,信息闭塞,交通不便,原本他们很难有交集,不料第一天上学他就遇到了两个和岳飞有关的人物,王贵和汤怀。

    李二却十分害怕,“我去叫醒师父!”他刚想溜走,李延庆却一把拉住他,“别傻了!”

    把姚师父叫醒,第一个被退学的肯定是自己。

    李延庆跳下矮墙,直接迎了上去。

    李二忽然想起庆哥儿连血狼都杀死了,还会怕王贵、汤怀吗?他的胆子又飞了回来,也跳下围墙,远远跟着李延庆。

    眼前的两个富家小官人一个长得瘦高,一个长得敦实矮壮,李延庆认出了矮壮那个,今天他多嘴被师父用竹鞭子抽了一通,估计他就是什么贵天王吧!

    “久仰两位小英雄了!”虽然对方年纪都比他大,但李延庆还是用半当真半调侃的语气向他们抱拳行一礼。

    “小子,鹿山堂的规矩知不知道?”王贵手一指李延庆,瓮声瓮气道。

    “什么规矩,说来听听!”

    王贵狠狠瞪了李二一眼,仿佛在怪他没有把规矩告诉新人,李二吓得腿一哆嗦,小声在李延庆身后说:“庆哥儿,新人第一天要拜山头,现在拜还来得及。”

    李延庆越听越有趣,居然还拜山头,这些小屁孩是从哪里学来?

    “怎么个拜法,贵天王教我一下。”

    李延庆发现汤怀是个闷葫芦,这个王贵却是快人快语的性子。

    “很简单,向我们各拜三次,然后高喊一声,新人特来拜山头,然后说出自己的名字,态度要诚恳,我们满意了,就算拜过了。”

    “那么见面礼呢?”

    李延庆一本正经地说:“按照规矩,要给新人一点好处当做见面礼,这个大哥可不能白当。”

    王贵挠挠头,有点懵了,他从没有听说要给新人见面礼,一般都是新人孝敬自己啊!

    李延庆见他发懵的模样着实有趣,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旁边汤怀嘴里迸出一句,“阿贵,他在耍你呢!”

    王贵也觉得自己被耍了,顿时恼羞成怒,撸起袖子上前便是一拳。

    李延庆早就防着他突然发难,王贵这一拳来势汹汹,李延庆却有准备,他迅速往下一蹲,不轻不重地一拳打出去。

    王贵顿时一拳打空,不等他反应过来,柔软肥胖的小肚子上已经挨了对方一记。

    “哎呦!”王贵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肚子闷叫。

    李二激动得直跳脚,扯开嗓子大喊,“连血狼都被他杀了,你们打不过他的。”

    周围传来一片惊呼,那条令他们闻风丧胆的大獒犬竟然被这个家伙杀了,这家伙简直不是人。

    李延庆又笑着向汤怀招招手,“阿汤哥要不要来试试?”

    汤怀听说血狼都死在对方手下,心中就一阵发憷,但就这么认输脸皮又拉不下,他便回头对一名小家伙道:“去把岳五哥找来!”

    李延庆听得清楚,急忙拉过李二问道:“他说的岳五哥是不是叫岳飞?”

    “是啊!他坐在你旁边。”

    真的这么巧,岳飞果然也在学堂,李延庆想起来了,他旁边有个学子一直在认认真真写字,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半旧青布直裰,一个上午没有说过一句话,原来那人就是岳飞。

    李二又低声提醒他,“岳五哥是老牛儿的外孙,在他面前可千万别说老牛儿坏话。”

    原来是姚师父的外孙,李延庆记得岳飞母亲是姓姚,好像也是出身书香门第。

    这时,跑去找岳飞的小家伙奔了回来,气喘吁吁道:“汤大哥,岳五哥说他要写字,要不明天就交不了功课了。”

    “臭小子,下次再收拾你。”

    汤怀扶起还在哼哼唧唧的王贵,狠狠瞪了李延庆一眼,转身走了。

    。。。。。。。

    李延庆终于见到了他来宋朝的第一个名人,居然就是岳飞。

    “我们都叫他五哥,其实他才是汤怀和王贵的老大!”

    李二趴在学房的窗前,望着正全神贯注写字的岳飞,低声对李延庆说:“他从不欺负人,但比那两个家伙厉害多了。”

    李延庆远远打量着岳飞,现在的岳飞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童,长得浓眉大眼,脸庞方正,他穿一件和自己一样的青布直裰,看得出他家境也不宽裕。

    “庆哥儿,我听说他有个大姊,还有个弟弟,家里全靠爹爹一人种田养家,他能来这里读书,多亏外公姚老牛替他支付了学费。”

    李延庆点点头,他能理解,连中午也不休息,看得出岳飞是多么珍惜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

    这时,岳飞抬头看了李延庆一眼,却没和他打招呼,又翻了一页,继续一笔一划地写字。

    岳飞和王贵、汤怀是同村,三人从小一起玩耍,王贵家有武师,三人便一起学武,王贵和汤怀吃不了苦,学得松松垮垮,岳飞却学得很扎实,几个月前,王贵为了和刘福儿争山头,被刘福儿一通暴打,多亏岳飞及时将他救下,同时狠狠揍了刘福儿一顿。

    但今天岳飞却不管他们俩的闲事,逼新来的学子拜山头,这种事情岳飞也看不惯。

    下午他们依旧练字,姚师父又给他们加了码,要求他们把学过的几篇《论语》各写五遍,同样是明天上午交。

    学子们叫苦不迭,很多人连上午的功课还没有做,这就意味着他们今晚别想睡觉了。

    大家只得收起了玩耍之心,纷纷埋头赶功课,学房内一片沙沙声。

    这时,李延庆忽然发现身边多了一张纸条,他用笔挑开,发现上面写着:‘岳飞。’

    李延庆笑了笑,提笔在纸条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李延庆’

    他迅速瞥了一眼岳飞,只见他依旧在全神贯注写字,但嘴角却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

    下午放学得早,岳飞三人被师父叫去教房继续练字,虽然李延庆想和岳飞打个招呼再走,可想到姚老牛那张冷脸,他也没有了心情,只得收拾一下书袋回家了。

    李家兄弟前面眉飞色舞地说着中午教训王贵之事,李延庆却有点闷闷不乐,第一天读书就得了师父的冷脸,以后怎么相处?

    姚师父为什么听到父亲的名字会变脸,父亲究竟哪里得罪了他?

    “庆哥儿!”

    李二神神秘秘地拉了他一把,悄悄指一下官道旁一扇大门,笑得满脸暧昧,“你知道那里面是做什么的?”

    李延庆瞥了大门一眼,大门上有牌子:‘怡春院’,李延庆撇了撇嘴,真是小土包子,谁不知道这是妓院。

    不过李延庆此时心情有点不太好,也懒得和他开玩笑,“你想去就去吧!我不告诉你爹就是了。”

    就在这时,怡春院的门吱嘎一声开了,‘李爷,下次我再让绿珠陪你,今天她身子正好不方便。’

    “不!不!不!下次还是紫玉,我很喜欢她。”

    这是老鸨送客出来了,只见从里面走出一人,满面春风,迎面看见了李延庆三人,四个人都僵住了,这人竟然是四叔李大光。

第十六章 县里消息

    李大光着实尴尬,逛妓院居然被三个晚辈看到了,不过好在他没有娶妻,不用担心被揪着耳朵去跪算盘。

    李延庆把李二李三先打发回去了,他还有事想问问这位四叔。

    “四叔就是来听个曲子,喜欢听曲,呵呵!”

    李大光心虚地解释了一番,他忽然又觉得多余了,一个六岁的小屁孩懂什么。

    “庆儿,今天第一天上学怎么样?那个姚老牛儿很严厉吧!”

    “四叔,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

    李延庆轻声问道:“我父亲以前做过什么。。。。。不体面的事吗?”

    他怎么也忘不了提到父亲名字时,姚师父眼中那种毫不掩饰的鄙视。

    “为什么要问这个,有人说什么了吗?”李大光很敏感地看了一眼李延庆。

    “我是他儿子,就想了解一下。”

    李大光犹豫良久道:“按理我不该说,但你迟早会知道,你父亲。。。。哎!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李大光长长叹了一口气,给李延庆讲了一段往事。

    “你父亲曾是家族的骄傲,七年前考上相州发解试,高中第一名,那年又娶了你母亲,可谓双喜临门,那时他经常是知县的座上客,第二年又进京参加省试,虽然没有考中,但也颇得主考官的赏识,让他好好复习,准备下次再进京赶考。”

    “然后呢?”

    “然后就在五年前出了一件事,你父亲碍不过县丞的面子,替他侄子去磁州参加发解试,好像他们长得挺象,不过你父亲还是被人认出来,从此万劫不复,举人功名被革除,永不准再参加科举,成为家族的耻辱,汤阴县的笑谈,被人背后唤作李捉刀,他天天在家里发酒疯,祖田也卖了,家中一贫如洗,你母亲也忧虑成疾,一病不起,第二年就去世了,你父亲为此悔恨万分,为了赎罪,不惜举巨债安葬你母亲。”

    李延庆半响说不出一句话,自己竟然和父亲是同一个命运,冥冥之间,难道这就是造物主的刻意安排吗?

    李大光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说:“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你父亲为什么拼命攒钱给你读书,为什么一定要你参加科举,你是他唯一的希望,只有你才能替他洗掉他身上的耻辱,要不然他这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多谢四叔,小侄。。。。先走一步。”李延庆心中难受,转身便走了。

    李大光望着李延庆走远,不由暗暗摇头,大器已被州府记录在案,如果不消除记录,连庆儿将来也会受到牵连,大器还以为时间久了官府就会忘记,哪有那么简单,大器这辈子也就算了,只是可惜庆儿这个聪明的孩子。

    。。。。。。。

    李延庆心中象揣了个铅桶一样沉甸甸地回家了,他没有任何感想,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忘了李大光几时和他分手。

    走到家门口,院门还在,但家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片泥墙废墟,李延庆呆呆站了半天,竟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时,在废墟上找东西的大黑看见了小主人,顿时象一阵风似的冲到主人面前,急得汪汪乱叫,仿佛在告诉主人,他们的家没有了。

    李延庆这时才终于从懵懂中醒来,他们家要修新砖房了,他应该去隔壁胡大娘家才对。

    望着大黑委屈的眼神,李延庆笑着紧紧拥抱了它一下,带着它向隔壁的胡大娘家飞奔而去。

    当天晚上,李延庆便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父亲,宋朝父亲变成了他的儿子,也叫李大器,他替同学考试而被自己严厉训斥。

    李延庆从梦中忽然醒来,他怔怔望着屋顶,回味他的梦,感受着千年人生命运交融的玄妙,一直到鸡鸣声响起,他也没有能睡着。

    。。。。。。。

    汤阴县的东大街是县内商业集中之地,各种招牌、旗幡挂满了街头,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人来人往,大街上十分热闹。

    东大街第一家店铺是一家书坊,叫做士林源,其实就是一家书店,不过前店后坊,前面是书店,后面则是印刷工坊以及抄书的场所。

    虽然宋朝印刷术已十分发达,但抄书行业并没有消亡,一些私人藏书还是喜欢请人抄写,李大器便是在这里做事,他的字写得很漂亮,店里便请他来替别人抄书,李大器的雕刻也不错,偶然也会刻一些雕版,活字印刷术虽然已经发明,但因为排版、美观等种种原因,并没有取代雕版。

    士林源是河北西路三大书坊之一,总柜在大名府,汤阴县只是它的一家分柜,但也占据了县里最好的地段,书籍品种多,质量好,深受汤阴县读书人的喜爱,生意十分兴隆。

    今天正好是士林源的东主来汤阴县书坊视察,所以书坊掌柜和伙计们都十分忙碌,一早便起来把书坊打扫得干干净净。

    东主姓杨,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非常精明能干,刚刚继承父业不过两三年,野心勃勃,一心想把士林源做成本朝最大的书坊。

    此时在二楼的掌柜房中,罗掌柜正在向年轻的东主汇报最近几个月的业绩,但他很快发现东主并没有听自己汇报,而是在看一卷书稿,看得有点入迷了。

    罗掌柜这才想起,书稿是昨天李大器给自己的,说是他儿子所写,请自己帮忙看看,这两天东主要来,他忙着准备各种迎接事宜,便将书稿随手丢在一边,再说六岁孩子写的东西,他也没有什么兴趣,没想到书稿正好被东主看到了。

    罗掌柜尴尬地停住了汇报,等了片刻,不料东主并没有停下,反而看得更加入迷了。

    这时,一名伙计上来小声道:“掌柜,酒馆已把饭菜送来了,要不要请东主下去。”

    “废话,把饭菜端上来!”

    伙计连忙下去,片刻把饭菜端了上来,放在桌上。

    罗掌柜陪笑道:“东主,您先吃饭吧!”

    “嗯!放在那里,我等会儿再吃。”

    罗掌柜无奈,只得关上门退下去了,走下楼却不见李大器,连忙问道:“大器呢?”

    “李大器回去了,有同村人来找他,刚刚走!”

    “要坏事了!”

    罗掌柜一跺脚追了出去,只见李大器已经走了很远,他边追边喊道:“大器!等一等。”

    李大器不放心家中儿子,正要和邻居胡盛一起回去,听见后面有人叫他,李大器回头见是掌柜,连忙停下脚步。

    罗掌柜气喘吁吁跑上前,上气不接下气道:“大器,稍等一等,别急着回去。”

    “罗掌柜,那本书我已经抄完了,就放在你桌上。”

    “我知道!不是你的事情,是。。。。你儿子写的那本书,好像很不错,我们再谈一谈,明天回去也不迟。”

    旁边胡盛笑道:“大器就留下吧!庆哥儿有我娘照顾呢,没问题的。”

    李大器不能不给罗掌柜面子,便点头答应了,“好吧!我明天再回去。”

    罗掌柜便拉着他回去了,刚进店门,伙计慌慌张张迎上来:“掌柜,东主找你呢!”

    罗掌柜连忙对李大器道:“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罗掌柜慌忙上了二楼,推开门,只见饭菜纹丝未动,东主还在翻看那部书稿,他走上前小心翼翼道:“东主找我吗?”

    “这是谁写的?”杨东主扬了扬手中书稿问道。

    “这是我们这里一个抄书先生的儿子写的,昨天才拿来,我还没有来得及看呢!”

    “后面还有吗?”杨东主急着追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要不我去问问。”

    “快请这位抄书先生来见我,真是本好书啊!险些错过了。”

    罗掌柜连忙转身向楼下跑去,他心中很庆幸,幸亏自己把大器追回来了,要不然事情就麻烦了,他还从没见过东主这样夸一本书。

    。。。。。。

第十七章 纸甲天王

    上学无疑是很辛苦的,天不亮就要起床,简单洗漱一下就出发了,李延庆刚要走出院子,外面传来了胡大叔的声音。

    李延庆跑了出去,只见胡大叔拎着哨棒走进了院子,他显然是刚刚才到家,虽然走了一夜的路,但依旧精神抖擞。

    青儿娘迎了出来,接过丈夫手中的包裹笑道:“大郎,庆儿可有出息了,竟然让族长给他修房子,族长还送他去镇上读书,这段时间庆儿就暂时借住在我们家里。”

    胡盛却没有惊讶,他已经从另一方面感受到了李延庆的与众不同。

    “胡大叔,我爹爹没有一起回来吗?”李延庆急切地问道。

    “他有点事,要稍微晚点才能回来。”

    胡盛眼里充满了对李延庆的赞赏,“书坊掌柜好像很喜欢你的书,要你爹爹多呆一两天,我就先回来了。”

    那本书能赚钱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李延庆还是觉得应该自己去县里才对,父亲太老实,根本不会讨价还价。

    这时,李延庆又想起一事,连忙问道:“胡大叔,那个姓刘去找我爹爹了吗?”

    胡盛一竖大拇指,“还真被你说准了,那家伙溜到县里去收债,头一个就找你爹爹,还拔刀威胁,我正好赶到,一顿乱棍将他打得跪地求饶,那张欠条我也夺回来了,你爹爹已经撕掉,他发誓不会再来找你爹爹麻烦。”

    “他还在县里吗?”

    “已经不在了,他是定州人,带着家人回定州了,我一直监视他离开县城,我才回来。”

    李延庆由衷地感激说:“这次若没有胡大叔帮忙,我爹爹就惨了。”

    胡盛摸摸他的头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去吧!要上学就得走了,前面有人在等你呢!”

    “胡大叔,婶子,我走了!”

    胡盛和妻子送他出门,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雾气之中。

    前方分岔处,李二和李三已经等他一会儿了,夜色中,两兄弟正伸长脖子向这边张望,李三忽然跳起脚,指着前方欢喜地喊道:“阿哥,他来了!”

    李延庆心中对他们兄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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