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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枭士-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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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大娘忽然身体一挺,浑身抽搐,口中吐出白沫,小青吓得扑在祖娘身上嚎啕大哭。

    外面牢子道:“小官人,没用的,这老婆子进来没多久就失心疯了,她说她年轻时杀了太多人,仇人变鬼来索命。”

    李延庆默默看了片刻,胡大娘眼中的恐惧让他看了心惊,他只得摇了摇头,转身便走,他刚走到门口,身后忽然传来胡大娘低微的喊声:“庆儿!”

    李延庆蓦地转身,蹲在胡大娘面前,“大娘,我是庆儿,你想起来了吗?”

    胡大娘念了几句,她眼睛里忽然闪过一道异光,腾地坐起身,一把抓住李延庆,嘶哑着声音问:“你是。。。。庆儿?”

第一百四十七章 魏县救人(下)

    “是我!大娘还记得我吗?”李延庆期待地望着她。

    胡大娘变得异常清醒,脸上酡红得像喝醉了酒一眼,目光炯炯有神,外面的狱卒暗暗摇头,他们见得多了,这老婆子开始回光返照了。

    “我记得,你是傻二啊!你爹爹是李大器,你是延庆。”

    胡大娘忽然呜咽着哭了起来,“庆儿,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李延庆握住她枯瘦如柴的手道:“大娘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大娘和青儿救出去。”

    “我。。。。我已经不行了,出不出去也无所谓,但庆儿一定把小青儿救出去,她还是个小娘子,这里不是她呆的地方。”

    青儿伏在祖母的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我要和祖娘在一起。”

    这时,外面传来钥匙的哗啦声,牢子在催促了,李延庆便将食盒递给青儿,“你们先吃点东西,我回去就想办法。”

    李延庆起身便走出牢房,走到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青儿在注视着自己,和小时候一样,一双眼睛格外地明亮。

    。。。。。。

    走出牢城营,刘三对他道:“我刚才专门去问过管营了,她们祖孙二人不是流放,是判卖给教坊,老婆子已经不行了,教坊看中了小娘,明后天就会来领人。”

    李延庆心中一动,那这样也不是什么大罪,应该有办法,自己或许可以从教坊再把人买走。

    刘三明白他的心思,又吞吞吐吐道:“刚才管营给我说,小官人如果想救她们出去,不是不可以,不要去找教坊,他们就可以解决。”

    李延庆并不想去教坊赎人,一旦进了教坊,青儿就落籍为娼户了,会影响一辈子的名声,所以他也最好在牢城营这个环节就搞定。

    “你给我说实话,到底行不行?”

    刘三向两边看了看,将李延庆拉到一个角落,低声道:“上面有人想谋卢家家产,才把卢家人判了流放重罪,这对祖孙没有什么油水,所以判卖给教坊,属于轻罪,管营说,如果小官人肯出钱,他今晚就把人弄出去。”

    “钱不是问题,但他怎么把人弄出来?”李延庆继续追问,他不能有一点含糊。

    “也是小官人运气好,最近牢城营发生了疫病,天天都有死人,必须连夜送走烧掉,等不到验尸的,反正团练在元城县,也不会跑到魏县来细查,把她们报病死就是了,不过呢!这样一来就会销户,以后她们就没有户籍了,也不能回原籍,这一点小官人必须保证。”

    李延庆想到胡大娘已经有回光返照的迹象,他心中着急,便道:“我保证她们不回原籍,告诉我要多少钱?”

    “一百两银子,少一文都不行,另外我再抽十两牙金,一共一百一十两银子。”

    李延庆点点头,“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刘三见李延庆答应了,心中大喜,他们见李延庆出手阔绰,便知道有利可图,就担心李延庆去教坊赎人,他们丢掉这个赚钱机会了。

    刘三连忙道:“按照牢城营的规矩,一更超度,两更送尸,三更火葬,小官人可租一辆牛车在北城外的柳坡林等着,管营今晚亲自会押尸出城,顺便将那祖孙二人一起带出来,到时候小官人把银子给我就是了。”

    。。。。。。

    两更时分,在魏县北城外的一片柳树林旁,静静地停泊着一辆牛车,赶车的把式穿着老羊皮袄,蜷缩在座位上打瞌睡,李延庆立马在大车一旁,不断向城门方向张望,这里距离城门处不到两里,城门上方插着几支火把,火光烈烈,在火光照耀下,依稀能看见城门处的动静。

    这时,城门缓缓开启,几辆大车从城内驶出,两边跟着几名身穿皂衣的牢役,在第一辆大车上坐着两人,其中一人李延庆认识,正是白天见面的牙人刘三,另一人是个长相粗鲁的汉子,也穿着公服,头戴纱帽,估计就是魏县的管营了。

    管营姓王,属于底层的军队小官,相当于管教队长,《水浒》中施恩的父亲就是一名管营,因为魏县牢城营较小,因此管营也能独管一处,这也是他发财的手段,遇到一切捞钱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

    象卢俊义的家人都是肥羊,但上面有人盯着,王管营不敢动手脚,但胡盛的家人只是一个老婆子和小娘,上面不管,也没什么油水,卖给教坊他最多也只能拿到一两贯钱,正好一个冤大头上门,愿出一百两银子买人,他何乐而不为?

    运尸车队路过柳林时停了下来,几名牢役将一辆牛车内的祖孙二人抬下,熟练而迅速地塞进了李延庆事先准备的牛车内,看得出他们经常做这种事,配合得非常默契。

    这时,刘三快步走上前道:“小官人,那个老婆子快不行了,赶紧去西面大盘村,那里有个葛大夫,看他能不能吊一吊性命。”

    李延庆点点头,他掀起车帘看了看,正好看到了小青儿明亮而充满感激的目光。

    李延庆随即放下车帘,取出一包银子递给刘三,刘三仔细查视了片刻,便向远处车队挥了挥手,运尸车队继续前行,刘三抱拳道:“那就祝小官人一路顺风了。”

    “也请刘牙人带个口信给管营,假如有一天她们的家人来寻人,可以告诉来人,我姓李,是他在汤阴县的邻居,他就不会伤害管营了。”

    “多谢小官人,我一定转告!”

    刘三转身快步离去,很快便和车队一起消失在沉沉的夜雾之中。

    李延庆的牛车也启动了,迅速向西面大盘村方向驶去。

    。。。。。。。。。。

    李延庆最终没有能救活胡大娘,天亮之时,胡大娘拉着青儿的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青儿失去了挚爱的祖母,悲痛欲绝,哭得几乎晕过去。

    李延庆心中也着实伤感,但他却没有时间耽误,他花钱买了副棺木,又买了块墓地,将胡大娘葬在了大盘村,又拿出几两碎银,托保正刻一块墓碑。

    在一座新矗立的坟茔前,李延庆合掌默默道:“延庆一定会好好保护青儿,把青儿交给她父亲,请大娘在九泉之下瞑目!”

    他随即扶起跪在地上的青儿,“我们走吧!”

    青儿头上戴着孝,给祖母新坟重重磕了三个头,一步一回头,悲悲戚戚地跟着李延庆上了牛车,李延庆翻身上马,跟着牛车向相州方向而去。

    当他们路过李固镇时,青儿忽然指着远处的一座村庄说:“庆哥哥,我外婆家就在那里,我娘也改嫁在附近。”

    李延庆颇为惊讶,这是小青儿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居然叫得这么自然,一点也没有刻意的痕迹,李延庆心有所悟,青儿其实并没有忘记自己。

    李延庆连忙笑道:“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或许还能找到你娘!”

    青儿虽然只有八岁,但目光中却有一种与她年龄绝不相符的果断和坚毅,她摇了摇头,“爹爹曾带我去找过他们,他们连门都不让进,我娘走得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让我和爹爹再也不要去打扰她。”

    ‘哦’

    李延庆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再提此事,转开话题笑道:“那先跟我回李文村吧!青儿,你还记得李文村吗?”

    “我有一点点记得,我有个布娃娃没带走,爹爹说帮我回去拿,却忘记了。”

    李延庆挠挠头,“好像没有吧!我没看到。”

    “我现在不玩布娃娃了。”

    青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阳光照在她脸上,一双宝石般明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显得格外地俏丽,她才八岁,美人胚子已经出来了。

    牛车继续西行,大约走了十几余里,青儿又担心地低声问道:“庆哥哥,你觉得我爹爹会有事吗?”

    李延庆当然知道卢俊义和扈诚不会有事,宋江既然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又岂能不救他们?

    他见青儿一脸担忧,便笑着安慰她道:“卢员外有很多朋友会救他,相信你爹爹也会同时被救,你放心吧!我已经把线索留给了你爹爹,他会来找你,你安心跟我走,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爹爹若知道祖娘已经去世,他不知该多难受!”想到了祖娘,青儿的声音又有点哽咽起来。

    。。。。。。。。。

    两天后,李延庆返回了李文村,刚到家门口,喜鹊便笑嘻嘻迎了出来,“小官人这么早就回来了?”

    “遇到点事情,先回来一趟,我不在家,有什么人找我吗?”

    “找小官人的人多了,但都不重要,忠叔挡回去了,咦”

    喜鹊忽然看见牛车里走下来一个俏丽的小娘子,她一下子愣住了,这是谁?小官人又买了个丫鬟吗?

    青儿站在门前久久打量,虽然她的故居已经不复存在,但门前大枣树还依稀留在她的记忆中。

    这时,大黑摇摇晃晃走上前,嗅了嗅,亲热地蹭了蹭她的腿,青儿眼睛一亮,蹲下身紧紧抱住了大黑,将脸贴在大黑身上,她终于想起来了,这就是帮他们家抓住黄鼠狼的大黑狗啊!

    “小官人,她是谁呀?”喜鹊好奇地问道。

    “她叫青儿,是我从前的一个小妹妹,爹爹被官府抓走了,她现在是孤儿,以后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喜鹊眼中涌起无限的同情,她乖巧地点点头,上前牵住青儿的手笑道:“先进屋好好休息一下,今晚我们一起点灯笼,有燕子灯、螃蟹灯、美人灯,保证你会喜欢。”

    青儿见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娘子,她心中也欢喜起来,连忙点点头,跟着喜鹊快步走进了院门。

    终于把青儿带回了家,李延庆一颗心放下了,此时,他又有点担心王贵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能否考过武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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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李家三娘

    次日一早,李延庆找到了新族长李真。

    李真这十几天格外忙碌,清点族产,修建宗祠,忙得他双脚不停,但忙归忙,心情却格外舒畅。

    “延庆,你来得正好,我有件重要之事告诉你。”

    李真神神秘秘将李延庆拉进里屋,低声道:“我也是昨天在县里得到的消息,李文贵前天晚上病死了。”

    “病死了,怎么会?”李延庆有点不相信这种说法。

    “其实我也不相信,是都头王顺告诉我的,蒋大道将李文贵的万贯积财献给了童贯,然后李文贵就病死了,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人家一口咬定是病死,你又有什么办法?”

    李文贵死了,隐藏在李延庆心中的一根毒刺也随之消失,他冷冷道:“恶有恶报,没有人会怜惜,只是被他侵吞的家族财富却落入别人口袋,着实可惜!”

    李真却不以为意,他觉得财富可以再创造,但李文贵这种压迫在大家头顶上的人没有了,这才令人心中舒畅。

    “延庆,你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句话倒提醒了李延庆,他确实有事,李延庆便笑道:“想请族长帮个忙,我把胡大叔的女儿带回来了,她现在没有户籍,能不能在我们村里上个户籍?”

    “你是说青儿?”

    李延庆点点头,李真顿时惊讶道:“胡盛出了什么事?”

    “他参与抵抗税赋,已被官府抓走,胡大娘死在狱中,青儿被我赎回来,但没有了户籍,我想把她重新入籍在李文村,族长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李延庆轻描淡写地编了个理由,李真也不想深究,他想了想道:“青儿今年有**岁了吧!”

    “今年八岁!”

    李真负手走了几步,忽然笑道:“我倒想起一个人,李仲儿你知道吗?”

    李延庆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张俨如黄土高原般的脸,他知道此人是李真的堂弟,家在李文村最北面,家境贫寒,有个儿子叫做李小勇,曾经得到自己的资助去鹿山学堂读过两年书。

    “我知道!”

    “李仲儿在七年前生了个女儿,一岁的时候病死了,但他一直没有销户,反正他没有田产,也不用交税,我去给他说说,就让青儿顶这个户头吧!”

    李延庆欣然道:“最好现在就去,不如我们一起去和他谈一谈!”

    。。。。。。。。。

    李仲儿在李氏家族中属于比较贫寒的人家,境况也就比从前的李大器稍微好一点,全家人靠租种五十亩族田为生,李仲儿只有三十岁出头,可看起来就像五十余岁的模样,皮肤黝黑,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一双手异常粗糙。

    李仲儿见族长和李延庆到来,慌得手足无措,连忙将他们请进屋内,李真笑道:“今天阳光不错,就坐在院子里吧!”

    李真知道他家里境况很糟糕,不想让李延庆看到,便在院子里找了两张凳子,用袖子擦了擦请李延庆坐下,李仲儿又去吩咐浑家烧水,李真摆了摆手,“别忙了,就坐一会儿!”

    李仲儿站在李真面前搓着手,显得十分紧张,他很担心族长把族田收回去,不给自己种了。

    李延庆找了一张小凳子放在他面前,笑道:“坐下说话!”

    李仲儿半个屁股蹭坐在凳子上,局促不安地等着族长发话,李真明白他的心思,便笑道:“我不是来收回你的田,相反,如果你有能力,我还可以再租给你五十亩。”

    李仲儿就仿佛打了气的塑料人,一下子腰挺直了,搓着手激动道:“如果有一头牛的话,我可以种一百亩地。”

    旁边李延庆笑道:“仲叔就种一百亩地吧!我送你一头牛。”

    李仲儿吓一跳,连连摆手,“我怎么能要解元的牛,我不能要!”

    大宋的牛属于朝廷的专控商品,为保证农耕,朝廷严格控制价格,价钱也就和一头驴差不多,十五贯钱就可以买一头健牛,以李延庆现在的财力,买一头牛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李延庆笑了笑说:“牛当然不是白给你,我也要请你帮个忙。”

    “我有什么能帮到解元?”

    李真在一旁道:“去年秋天我替县里清理户籍时发现你家里还有一个女儿,叫做三娘,但实际上她在六年前就死了,我没说错吧!”

    李仲儿不知犯了什么事,他脸上露出害怕之色,胆怯解释道:“我浑家一直怀念这个女儿,所以。。。。没有及时注销户籍。”

    李真摆了摆手,“我不是想找你什么茬,从前我们村的胡盛犯了事,被官府抓走了,延庆把她女儿救了回来,但苦于没有户籍,正好你这里有个空户头,就把它给延庆吧!我不会亏待你,不光再租给你五十亩好地,同时佃租再减少三成,延庆也愿意送你一头牛,以后你们家的日子就会好过得多,你觉得怎么样?”

    李仲儿想了想,又小心翼翼问道:“老胡的女儿是要住到我们家吗?”

    李延庆笑了起来,“就只是挂个名而已,她住在我家里,以后逢年过节,我们还会有所表示。”

    “那没有问题,我可以答应!”

    李仲儿留下女儿的户籍只是一种怀念,但他却没有想到,这个空头户籍竟然给自己带来巨大的收益,一时间他欣喜若狂,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个少年,大约十三四岁,正是李仲儿的儿子李小勇,李仲儿连忙向他招手,“勇儿快来给族长和解元磕头见礼!”

    李小勇连忙上前跪下,磕头行礼,“小勇给族长和解元见礼!”

    李真呵呵一笑,“好孩子,快点起来!”

    李小勇站起身,李延庆打量他一下,只见他身材中等,肩宽背厚,身材十分壮实,和铁柱有一拼。长得一脸老实憨厚。

    李延庆心中顿时有了好感,便给李真使了个眼色,李真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李延庆的意思,笑问道:“小勇现在在做什么活计?”

    李仲儿叹口气,“这孩子太老实,和外人说话脸都红,也只能跟我在地里刨食了。”

    李真想了想道:“这样吧!县里的杂货铺还缺一个守夜的伙计,活不多,就是每天搬运货物,然后晚上住在店里,一天百文钱,小勇愿意去做吗?”

    李小勇顿时期待地望着父亲,李仲儿虽然有点舍不得,但他也知道,儿子长大了,一心想出去走走,他便点点头,“只要小勇愿意,我没有意见!”

    李真呵呵一笑,“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

    其实李真的店里并不需要人,他明白李延庆看中了这个李小勇,应该是想把他带到京城的店里去。

    两人随即告辞,离开李仲儿家李真便笑问道:“延庆也觉得他们家的李小勇不错,是吧?”

    李延庆点点头,“父亲之前写信给我,让我带几个李家子弟去京城,我一直在留意,这个李小勇感觉还不错。”

    “他从小就老实,总是被我家的两个小子欺负,不说了,我现在去安排李仲儿家的丁产簿,完善一下小青儿的户籍,以后延庆把她带去京城,只要在京城买了房,便可把她户籍迁过去,这样便可天衣无缝了。”

    “多谢三叔大力帮忙!”

    两人又说了几句,李真便匆匆走了,李延庆随即回了家,刚走进院子,却见在一张小桌前,两个小娘头挨着头,喜鹊正一本正经地教青儿认字。

    喜鹊跟随李延庆有一年了,聪明好学,悟性极高,已经基本上读熟了千字文,勉强能看《大圣捉妖记》了,而且她十分好为人师,住在县城时便教王贵和汤怀的丫鬟认字,这会儿家中来了一个青儿,她又忍不住当起了师父。

    “小官人的‘李’字,上面是个木,下面是个子,所以叫做木子李。”

    “是这样写吗?”青儿拿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

    “木太大了,要上下一样大,这样写,我来教你,慢慢来!”

    李延庆见两人全神贯注,便没有惊扰她们,悄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走进房间,他脱去了外袍,刚要在桌前坐下,却不由微微一怔,只见自己挂在墙上的剑不知什么时候放在桌上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安阳消息

    李延庆有两柄剑,一柄剑是厚脊短剑,他一般会随身携带,放在马袋内,另一柄剑是参加士子军时得到的禁军仪剑,剑长两尺八寸,重三斤,他一直就挂在墙上。

    喜鹊从来不碰,菊嫂和忠叔更不会动它,现在它却放在自己桌上,不用说,一定是小青从墙上拔出了这柄剑。

    李延庆顿时有了兴趣,他知道胡大娘其实也会武艺,只是从来不显露,难道小青跟她父亲或者祖娘也学了几手吗?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李延庆连忙把剑收起,只见两个小娘说说笑笑走了进来,却见房间里坐着李延庆,两人同时呆住了。

    喜鹊困惑地挠了挠头,“小官人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刚刚才回来,喜鹊在教青儿认字吗?”

    “青儿也想看大圣捉妖记的故事,所以我就教她识字,一个上午青儿就认识了三十个字,比我快多了。”

    李延庆点点头,对青儿道:“每个字要反复的写,反复的读,这样才能记得住,上午学的三十个字,睡觉前就要彻底记住,否则明天就会忘记大半。”

    青儿连忙施个万福,“谢谢小官人教导!”

    李延庆见她昨天在路上还叫自己‘庆哥哥’,这会儿就改口叫自己小官人了,估计这小娘脸皮薄,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他也不在意,又温和地对她道:“今天我把你的户籍上了,顶了我一个族妹的名字,她很小就病逝了,只是没有销户,从现在开始你叫李三娘,可别忘了!”

    这时,青儿已经发现桌上的剑没有了,她的脸一红,不由有些难为情,低下头小声道:“谢谢小官,不!谢谢大哥,青儿记住了。”

    李延庆取出剑,连同墙上的剑鞘一起递给她,“你如果喜欢,就送给你了。”

    “谢谢大哥!”

    青儿接过了剑,她也有一把剑,要比这柄剑更加轻巧,可惜被官兵收走了,这柄剑也不错,只是对她稍微不适手,不过既然是大哥送给她,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

    入夜,李延庆坐在桌前看书,这时,喜鹊端了一碗茶进来,李延庆接过茶碗笑问道:“青儿怎么样?”

    “她在写字呢!可认真了,一遍又一遍,这样一个月就能学会千字文。”

    “没有这么快的,光认识字还不行,还得会读句子写句子,等学完我教你的读书认字九百句,至少要半年时间了。”

    “那也比我快!”喜鹊小声嘟囔道。

    “她好像还会武艺?”李延庆又若无其事地试探问道。

    喜鹊稍微犹豫一下,不知该不该说,李延庆淡淡道:“喜鹊对我还要隐瞒吗?”

    喜鹊骂了自己一句,她回头看了看门口,上前压低声音道:“她舞剑好厉害啊!喜鹊的眼睛都看花了,只看见一片亮光,不过她不准我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

    “她说她爹爹就是会武艺才被抓走,她不想再走她爹爹的老路。”

    李延庆有点惊讶,青儿才八岁,她居然会有看破人世的沧桑感,李延庆忽然意识到,青儿虽然不太说话,其实比他想象的要懂事得多。

    。。。。。。。。。。。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延庆大部分时间都在苦练师父的铜弓铁箭,他的力量也一天天在增长,从刚开始只能一次开弓三次,渐渐增加到开弓五次,仅仅十天后便增加到了七次。

    想起之前练习开弓时痛苦,而现在却轻松得多,李延庆终于领悟到开弓三次其实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门槛,越过这个坎,他再向上提高就容易得多了。

    想通这一点,他练习射箭的积极性更高,每天早出晚归,在家背后的小树林内苦练射箭绝技,对箭法的领悟也越来越深。

    不过,李延庆还是有一点遗憾,虽然他把剑送给了青儿,但青儿却再也没有练过剑,每天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跟着喜鹊读书认字。

    这天下午,他去鹿山学堂问候了师父,从学堂出来,时间已到黄昏时分,李延庆便来到鹿山酒馆,在二楼靠窗处找一个位子坐下。

    掌柜上前抱拳笑道:“稀客啊!欢迎解元光临鄙店。”

    “掌柜太客气了,我只是来吃顿便饭,如果方便的话,给我来三个菜一壶酒,菜随意,酒要你们最好的透瓶香!”

    掌柜笑呵呵道:“小官人放心,一定会让小官人尝到我们店里最好的酒菜。”

    掌柜快步走了,李延庆望着窗外,心中却在想安阳的解试,今天已经是一月二十五日,从时间上算,武举解试前天就应该结束了,他却没有一点消息,也不知道三个好朋友考得如何?还有师傅的伤情,应该痊愈了吧!

    不多时,酒保送来了酒菜,李延庆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起来,刚喝了没几杯酒,外面大街上‘砰!’地传来一声巨响,把酒客们都吓了一跳,一起转头向大街上望去,紧接着‘砰!砰!’连续传来炮仗声响。

    众人纷纷跑到窗前张望,李延庆也探头望去,只见王氏杂货店前摆了数十颗大炮仗,伙计们正忙碌地点燃,站在一旁的王万豪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拢。

    李延庆心中一动,连忙放下筷子跑了过去,老远王万豪便向李延庆挥手笑道:“庆哥儿,喜讯啊!”

    “王员外,可是阿贵考中举人了?”李延庆急声问道。

    王万豪咧着嘴笑道:“汤员外刚刚接到安阳的飞鸽传书,我家阿贵高中第二名!”

    “啊!”

    李延庆顿时又惊又喜,王贵居然高中第二名,看样子自己给他买的书起作用了,他连忙恭喜王万豪,王万豪捋须呵呵大笑,心中极为得意,谁说他孙子不行,平时虽然不吭不响,却每次在关键时候就会给自己长脸。

    这时,李延庆又关切地问道:“那汤怀和岳飞呢?”

    “他们也中举了,汤怀考中第五名,岳家小哥好像是第三,第一名是相州团练的儿子,明摆着是走关系的,其实我家阿贵应该是第一名,真令人深恶痛绝啊!”

    王万豪原本心花怒放,可想到这件事,他心中顿时又恼怒之极,明明自己的孙子才是第一名武解元,却被官宦子弟顶掉了,这是何等不公平。

    李延庆以为岳飞能拿第一,不料却考了第三,不用说,一定是被骑射拖了后腿,虽然射弩能加分,但毕竟骑射才是主项。

    “王员外,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阿贵还要和知州喝酒,比较忙,估计要过几天吧!庆哥儿,回头我要好好摆酒庆贺,你可一定要来。”

    “那当然,我一定会到。”

    就在这时,汤家客栈前也噼噼啪啪放起了鞭炮,一条红色大横幅拉了起来,‘祝贺汤怀高中武举解试第五名!’

    汤廉站在门口,开始笑容满面地接受乡人们的庆贺,王万豪呆了一下,转身便跑回店去,只听他大吼道:“去年那条横幅还在不在了?快给我找出来!”

    。。。。。。。。。

    两天后,王贵、汤怀和岳飞三人盛大回乡,虽然武举的含金量远远比不了科举,但王家和汤家在孝和乡影响巨大,两家各拿出千贯钱造势。

    在重金诱惑下,鹿山镇还是形成了万民空巷的盛况,数千乡民夹道欢迎三名解试武举人载誉回乡,气氛极为热烈,一点不亚于李延庆考中解元回乡时的盛况。

    鹿山酒楼内,上百名宾客聚集一堂,庆贺王贵、汤怀和岳飞武举高中,在三楼的一间雅室内,王贵三人摆脱了客人们的敬酒,给李延庆讲述武举的过程。

    王贵喝的面红耳赤,脸上洋溢着成功的喜悦,仿佛还沉浸在巨大的荣耀之中。

    “说起来我们都得感谢老李买到的那本书,兵法的考题上面都有,我们三个估计都得了满分,还有好几个考生居然不识字,坐在那里发发呆,真他娘的有趣!”

    汤怀也大笑道:“我数过,一共有八个人不识字。”

    岳飞却没有两人那样得意,他低声对李延庆道:“这次武举考试真的乱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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