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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枭士-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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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马上就来!”
眼看大群士子跟着伙计走了,李延庆心中未免有点焦急,这两个家伙怎么就这样磨蹭?再不来自己就先走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张显和秦亮才急匆匆跑出来,“不好意思,刚刚到门口才发现忘记带浮票了,又跑回去拿,结果找了半天。”
李延庆懒得理他们,明明昨晚上睡觉前就应该准备好的东西,居然还临时去翻找,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就很难考上科举。
李延庆见两人无精打采,还打着呵欠,便问道:“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张显挠挠头道:“看书看到一更时分,老李,你给我们的笔记我们只看了一半,那些条文实在太晦涩了,我准备今晚再熬夜好好看一看。”
《宋刑统》他们一个字都没有背过,当然看得晦涩,李延庆便提醒他道:“最后一场才考刑律,先把精力放在前面几场,别管刑律了,它占的分值不大。”
这时,又有一名伙计挑着灯笼出来,“去贡院,跟我走!”
李延庆叫了两人一声,三人便跟着伙计向贡院走去,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贡院广场上,贡院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数百名士子,四周站满了军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警戒十分严密,任何无关人员都不准靠近贡院,伙计也只能送他们到这里了。
就在他们寻找自己队伍时,正好迎面走来一名考官,高声提醒他们道:“看自己考号,不要站错队了!”
秦亮低声问李延庆,“我是乙三号,这个号怎么样?”
李延庆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隔壁的隔壁就是厕所,居然被分到‘粪号’,这小子也是走了狗屎运了,他不好说什么,只得含糊其词道:“我也是第一次参加科举,不清楚情况。”
“老李,我是丁二十八号,你是多少?”
“我是丙七十五号,和你们不在一起,只能考完试见了。”
“那好,考完试我们再见。”
三人散开了,各自去找自己的队伍,广场上的队伍分为六队,按照考号前面的巷位排队,李延庆是丙七十五号,他就要排到丙队去。
李延庆的丙队已经排了五十余人,他前面是一个大胖子,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那体型就像一头还未成年的超重河马,李延庆长得已经算魁梧了,但在这个胖子面前,他却显得十分苗条,几名身材瘦小的士子,在这个胖子面前更是像几棵小豆芽菜。
“老弟,麻烦帮我拿一下,我且整理一下帽冠。”
胖子将一个大包裹塞给他,李延庆接过,入手十分沉重,至少有二三十斤,也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天气寒冷,考试时间又长,贡院便允许考生携带衣物和吃食,不过要严格检查才能入内,因为今天只考一天,黄昏就要出来,大部分考生带的东西并不多,象这个胖子的大包裹也是少见。
李延庆长年跑步,已经寒暑不侵,他只带了一些糕点,中午时补充一下。
这时,胖子将头上长长的高帽扶正,他那高帽细细长长,活像一根天线,冲李延庆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大兔牙,使李延庆又忽然想到了特大号的天线宝宝。
他接过包裹拍了拍道:“都是吃的,我这人饿不得,一天至少要吃六顿,老弟若饿了,我可以匀一点给你。”
李延庆见他有几分傻气,便淡淡笑道:“谢谢兄台美意,我就不用了。”
大胖子颇为热情,又问道:“老弟多少号?”
“七十五!”
“咱们是隔壁啊!”胖子忽然怪叫一声,吓得周围人一跳,纷纷向他望来。
胖子得意洋洋道:“我是七十六号,你知道七十六号有什么特殊吗?特别宽大,是一般考号的两倍大,这是我爹专门托关系才搞到的号房。”
读书人最恨的就是拼爹,胖子的这句话引来周围无数道不满的目光,但李延庆却能理解,这胖子太宽了,若不特殊照顾一下,他恐怕连考号门都进不去。
或许是想到了‘远亲戚不如近乡邻’这句俗话,胖子对李延庆变得热情起来,主动介绍道:“我叫郑荣泰,安阳本地人,老弟贵姓,哪里人?”
“在下李延庆,汤阴县人。”
“你就是。。。。风云榜上的汤阴李延庆?”大胖子瞪大了一双绿豆小眼睛,满脸羡慕地盯着他。
第一百一十四章 解试科举(二)
李延庆原以为郑荣泰的大包裹至少要检查一刻钟,但没想到士兵只瞥一眼便挥手让他进去,甚至连搜身都免了,李延庆不由对这个大胖子的背景有点好奇了。
“下一个!”
李延庆连忙上前,呈上浮票,考官接过浮票盯了他几眼,尤其看他的手,李延庆最大的体貌特点是手长近膝,一般人可做不到,考官点点头,又让士兵量了身高,这才把浮票还给他,“去检查吧!”
这时,旁边传来怒斥声,众人回头,只见一名考生被搜出了大量小纸条,藏在他的食物之中,士子吓得浑身发抖,被考官劈头盖脸斥骂,他一挥手,几名士兵不由分说,如狼似虎般将士子拖下去。
李延庆脱了鞋袜,光着脚举手让士兵搜身,当他转过身,却一眼看到了秦亮,他就排在刚才被查到的士子后面,只见他吓得脸色苍白,似乎偷偷地将什么东西扔掉了,李延庆看得清楚,是五六张小纸条,他不由呆了一下,这家伙居然打算作弊,那张显呢?是不是也打算。。。。
李延庆觉得今晚要好好提醒一下他们,他们就算作弊也肯定考不上举人,可一旦作弊被抓住,恐怕连上州学的资格也会被剥夺,那时悔之晚矣。
“自己去取一个牌,进去吧!”搜完身,士兵向远处一只大筐子指了指。
大筐子里堆满了木牌,木牌上有编号,从一号到六百号,考生可随意取一个,上面的号码叫做卷号,非常重要,每份卷子在糊名后,都要在糊名纸的表面写上这个卷号,便于审卷官将考生的四场卷子归拢。
李延庆从筐子里随意取了一块木牌,居然是八十八号,这个兆头不错,他掂了掂木牌,便快步向贡院内走去。
。。。。。。
贡院考场和汤阴县的考场完全不同,考场由二十条阴森森的长巷子组成,按照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子丑寅卯。。。。。。编号,每条巷子有大约一百个小房间,共可容纳两千名考生同时考试。
但这次解试经历了县试淘汰,筛去了一大半,只剩下五百七十余名考生,用六条巷子便足够了。
在贡院右面是一组占地颇大的建筑,这里就是审卷院了,审卷考官和考题便锁在这里,评卷也会在院内进行,里面有一座三层的高楼,叫做劝学楼,是整个贡院的核心。
此时,在劝学楼三楼,主考官欧阳、副主考郭百颂、韩宏俊以及知州梁逊、通判贾筌等等十几名官员聚集一堂,这里即将举行启题仪式。
按照朝廷的规定,考卷只能在正式考试前开封,必须由知州、通判等高官见证,如果发现考题已开封,则整场考试作废。
考题锁在一个大铁柜中,昨天才由军队押解送来,钥匙有两把,一把在主考官手中,一把在押官手中,两把钥匙必须同时使用才能开启铁柜大锁。
欧阳看了一眼沙漏,便道:“时辰已到,开锁吧!”
他和押卷官同时将钥匙插入锁中,打开了大铁锁,铁柜内放着四只朱漆楠木小箱子,欧阳对众人道:“四只箱子内分别是四场考试的试题,请大家过目。”
大堂内始终鸦雀无声,众人神情严肃,几名考官抱着四只楠木箱一一给众人过目,上面封条完整,众官员便依次在旁边的验题簿上签了字,
欧阳取出了第一只木箱,这是今天第一场的试题,其他三只楠木箱重新放回去,他随即和押卷官重新锁上铁柜,士兵将铁柜送入密室反锁,四名士兵在门口站岗。
通判贾筌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密室,流程严密,滴水不漏,要想偷盗试题几乎不可能,看来只能在考试时想办法了。
欧阳对众官抱拳谢道:“感谢大家来参加启题仪式,从现在开始,审卷院就要正式锁院,等出榜后我们大家再见!”
众人均回礼笑道:“为相州选拔才俊,辛苦欧阳学士和各位审卷官了!”
官员们下楼离去,就在官员们刚刚离去,审卷院的大门轰然关闭,数十名士兵站岗把守,从现在开始到出榜,大门都绝不会再开启。
当然这只是形式上严格,凡事都有例外,审卷院的侧门会偶然开启,比如每天清晨监考官会来领取卷子,另外,审卷官也不是神仙,他们也要吃喝睡觉,也要更衣洗澡,就要有专人给他们送饮食被褥和洗换衣物之类,副主考郭百颂年事已高,需特殊照顾,家人还要不时给他送药。
正是这种种例外,便给看似制度严密的科举带来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漏洞。
。。。。。。。
李延庆已经进了他的号房,号房非常狭窄,宽不过一米,长两米,两边墙上有两条砖檐,两块木板便一高一低搭在砖檐上,一张当凳子,一张当桌子,睡觉时,将高处的木板放下来,便形成一张床,从现在开始,他们就在这间号房里度过七天三夜的煎熬了。
科举州试要比之前的县试严格得多,各种规章制度都是铁律,绝没有通融的余地。
进入号房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文具,每个号房墙上挂着一只小篮子,里面是笔墨砚台,一根蜡烛,一副打火石,一葫芦清水,一小瓶浆糊,至于喝的水,中午休息时会有士兵送来茶水。
一般而言,一条巷子里有一名固定监考官和两名军士负责,他们各司其职,考官不会领你去上茅厕,士兵也不会收你的卷子。
一旦士子们进了号房就没人再管他们了,在考号内一切自由,睡觉也好,吃东西也好,只要不影响到别人,悉听尊便。
这时,隔壁传来郑大胖子的痛苦呻吟,“房间太窄,憋死我了!”
李延庆心中有点同情,要考七天三夜,这个郑胖子怎么熬得过去?
时间还早,屋外天空依旧是漆黑一片,巷子里点了几盏灯笼,依稀有点光透入房中,李延庆取过砚台,只见砚台被磨得异常光滑,砚池内布满了老垢,就像水土流失了千百年的黄土高原一样,沟壑纵横,也不知用了多少年。
他在砚台里倒了一点水,开始慢慢研墨,让内心平静下来,他要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闷雷声,这让李延庆一惊,难道要下雨吗?下雨是科举的大忌,号房没有帘子,风雨交加,很容易弄湿卷子,不对啊!昨晚还晚霞漫天,应该后几天都是晴天,怎么会下雨?
李延庆耳朵靠近墙边,不由笑了起来,不是打雷声,而是隔壁郑胖子的呼噜声,可不就像滚滚闷雷,这小子居然睡着了,李延庆也是佩服,很多人紧张得一夜睡不着,他居然能在考场上睡着。
郑胖子的呼噜声太响,终于引来了巡查的考官,木棍在他脸上捅了两下,郑胖子终于醒了,一脸懵懂问道:“呃!是。。。。是要开饭了吗?”
考官哭笑不得,斥责道:“考试马上开始,不准再睡了!”
郑胖子这才醒悟,连忙用篮子遮住脸,一副害羞的模样,考官懒得理他,后退两步,正好看见低头强忍笑意的李延庆,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专心考试!”
考官快步走了,郑胖子压低声音道:“李贤弟,回头我请你吃郑福楼的烤乳猪,还有喷香的火烧肘子,这次考试就麻烦你多担待一点。”
李延庆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便含糊答应一声,心中暗忖,‘不会这小子要自己帮他作弊吧!’
随着东天空翻起鱼肚白,晨曦笼罩着考场,这时,远处劝学楼上传来第一声云板叩响,科举时间终于来临。
今天考兼经《论语》和《孟子》,包括正式答题纸三张,草稿三张,以及一条糊名纸,一共七张纸,交卷的时候一张纸都不能少,否则这一场考试就会被直接判为不合格。
曾经在上届解试时发生这么一个笑话,一个考生拉肚子,情急之下抓起一张草纸跑去茅厕,交卷时才发现少了一张纸,考生再三哀求,愿意去茅厕把纸捞出来,结果被恼怒的考官下令乱棍打出,科举直接泡汤,考生或许不嫌臭,但考官呢?
这时,两名士兵举着考题牌从两头同时出发,依次从各个号房门口路过,也只有这个时候秦亮才会感到一丝安慰,他是第一个看到试题的士子,其余时候他都将在巨臭中默默度过。
兼经一共考十题,每次出示三题,将在半个时辰内把全部试题出示完,如果没有看清题目,也可以摇铃请考官重新出示题目,不过这种情况最好不要发生,会给考官留下不好的印象,考官认为你看题不专心,以后稍有风吹草动就会以作弊嫌疑驱逐出场。
当举牌经过李延庆面前时,李延庆连忙抄下试题,这时他已点燃了蜡烛,忽明忽暗的烛光下,只见第一题是:‘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第一百一十五章 解试科举(三)
题目中不会告诉你,这道题需要你回答什么,是要默经还是写诠释之类?如果连这个规则都不懂,那就不用来考什么解试了。
解试其实和省试一样,只是难度稍微简单一点,考官的尺度稍微宽松一点,但答题的标准却一样。
这道题不是考诠释那么简单,它实际上是一道小论述题,让你用数百字来破题,阐述你是怎么理解这句圣人之语。
李延庆又接着看第二道题,第二题还是考论语,‘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就在这时,李延庆忽然听见隔壁传来‘哗啦!哗啦!’的翻书声,只听郑胖子自言自语道:“他奶奶的,这道题老子明明看过的,在哪里去了?”
李延庆呆了一下,他这才明白郑胖子要请自己吃红烧肘子的含义,‘假如自己发现他作弊,请保持沉默。’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李延庆又想起郑胖子进考场时连包裹都没解开,甚至连象征性地搜一下都没有,这就说明,除了主考官以外,恐怕其他考官都被他家收买了,这个姓郑的到底是什么来头?
回头他倒要问一问了。
这时,士兵又举第二轮题过来,这是第四题到第六题,一般而言,这个时候不要答题,而是先把十道题全部抄下来,然后再开始答题。
不多时,士兵将十道题全部展示完毕,又过了片刻,远处劝学楼上再次传来一声清脆而悠远的云板,答题正式开始。
现在大概是清晨六点钟,考到下午六点结束,也就是六个时辰,平均半个时辰答一道题,再留一个时辰来检查,这是出题者的时间安排。
但师父姚鼎告诉过自己,要想考上举人,正式考卷上就不能有一点修改,必须先在草纸上答完全部题目,然后再抄誉在正卷上。
有任何修改的痕迹都会被视为在考卷上留记号,从而有作弊嫌疑,同时书法也会丢分,极可能第一关初选就过不了。
所以绝不能按照官方的时间安排来答卷,必须在四个时辰内答完十道题,然后用一个半时辰抄在正式答卷上,最后半个时辰用来检查以及糊名之类。
如果一道题答五百个字,那就是五千字,要有论点明确,文采优美,条理清晰,还要切中要害,笔调犀利,对考生的要求其实很高,根本没有时间仔细考虑怎么答题。
李延庆又回到第一道题目,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这道题他很熟悉,当初他还和师父辩论过,最终师父姚鼎承认他的想法更新颖,更有说服力。
这句话的意思简单地说,就是‘君子在这个世界上对任何人,不管是自己亲密的人,还是疏远的人,都要有一个标准,这个标准就是仁义。’
但问题就来了,仁义的标准又是什么,仁义的限度又是什么,如果仁义与法律违背,那是要守法还是守义?如果对任何人都要做到仁至义尽,那么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国家和社会是否承受得起?
所以李延庆认为这道题要用辩证的思路,一分为二地回答,首先承认仁义为待人标准,原则上没有问题,但同时要对仁义进行一个‘度’的限制,仁义之施不能违背国之法律,仁义之度不能损害国之利益。
这道题也有格式要求,首先要写诠释,也就是解释这句话的意思,然后才能发挥自己理解。
李延庆便在草纸上提笔写道:‘君子于天下人,无亲无疏,惟义之所在,与相亲比而已。’这就是诠释了。
然后开始发挥,李延庆另起一行写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庶民逐利,可施之于利,感之于义,教化之功也!
孟子曰: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榘,不能成方圆;师旷之聪,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仁义之施,如方圆不能离规榘,俨如五音不能出六律。
。。。。。。。。
第一题李延庆写了四百余字,便清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然后接着做第二题。
李延庆思绪如泉涌,一口写完三题,天色终于青明,蜡烛也烧了一半,他连忙吹灭蜡烛,将蜡烛放回篮子,又将桌子上的蜡痕刮去。
这时,隔壁的铃铛响了,片刻,一名士兵上前询问:“什么事?”
“我要上茅厕,请扶我一下。”
李延庆只觉一个庞大的影子遮住了光线,他不由抬头望去,却正好看见了令人吃惊的一幕,只见郑胖子被军士扶出号间的瞬间,将一张叠好的纸塞进了军士的手中。
在军士向他这边看来之时,李延庆迅速低下头,心中着实震惊,这是里外勾结的作弊,郑胖子必然是把题目给军士,再由军士送出去,由捉刀人答题后再送进来。
虽然大门已关闭,但他也知道有办法送出去,他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样的例子,比如用飞鸽传书,再比如在指定的地点用弹弓打出去,外面有人接应等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规矩再严,作弊总有对策。
不过看见归看见,李延庆也不至于到检举揭发的程度,这不是得罪人的问题,是君子立于危墙的考量。
郑胖子不用搜包就堂而皇之走进考场,说明他收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除了主考官以外的整个考场,由此可见他背景之深。
揭发这样的人,恐怕被揭发者无恙,而揭发者却会招来灾祸,他李延庆暂时还不想与潜规则作对,平白惹祸上身。
李延庆便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继续答题。
上午是答题的关键,下午因为要涉及到抄誉到正卷和检查等等,答题时间并不多,一般而言,如果上午做不完六道题,时间就相当紧迫了,会让考生慌乱,从而严重影响下午的答题质量。
李延庆上午做得非常顺利,他已经一口气答完了九道题,只剩下最后一题放在下午回答。
这时钟声敲响,午休时间到了,考生可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再继续答题,这时候会有茶水送来。
李延庆感到肚子里一阵饥肠轱辘,他凌晨四点钟就起来吃早饭,早已消化殆尽了,李延庆放下笔,小心翼翼收好卷子,转身取过糕点,慢慢啃了起来。
“李贤弟,我这里有烧炙鸡腿,要不要来两个?”隔壁郑胖子热情地向他招呼。
李延庆心中暗骂,考试严禁说话,他现在已经犯禁了,如果再敢伸手去接鸡腿,被考官看见,他还想考不考科举了?
这胖子可以百无禁忌,但不要连累了自己。
李延庆便笑着小声道:“多谢郑兄好意,但现在最好不要说话,以免被考官误会。”
“对!对!对!我都忘记了,那就晚上我再请贤弟喝酒吃肉。”
这时,军士开始送茶水了,一名军士提着大篮子,篮子里是粗瓷大碗,另一名军士则拎着一壶热水,给茶碗里倒茶,不用士子们动手,军士动作熟练,直接会将茶碗放在桌上。
李延庆便知道,隔壁郑胖子的答案一定回来了,这个时候若再不回来,时间就来不及了。
李延庆只管低头吃东西,但他眼角余光却看得清楚,军士分明递给了郑胖子两个碗,两个碗叠在一起,上面一个碗是茶水,那下面一个碗呢?
而考官就在旁边几步外,但他却熟视无睹,果然被自己猜中了,三人集体帮郑胖子作弊。
茶碗在一刻钟后被军士收走,这个时候可以继续休息,但如果觉得时间来不及,也可以开始答题,显然今天的题目太难,题量也相当大,几乎所有的考生都没有选择休息,而是开始提笔沙沙地写了起来。
李延庆在中午休息结束前答完了全部十道题,他重新修改了两遍,稍微润色一下,觉得没有问题了,这才开始将答案抄写到正卷上,一行行漂亮而飘逸的行楷跃然于纸上。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解试科举(四)
距离第一场还有半个时辰结束时,劝学楼上的鼓声敲响了,这是提醒考生的鼓声,还有半个时辰就要考试结束了,这个时候也可以交卷了。
李延庆早已抄完了全部的试题,检查了两遍,确保一个字不错,这时,他在正卷上方写下了自己的籍贯、名字和考号,又将名字卷起,又从篮子里取过浆糊,用糊名纸将边缘糊住,等待卷子干透,最后在糊名纸上写了卷号,八十八号。
天已经黑了,没有蜡烛照亮根本就无法写字,部分考生蜡烛上午就用完了,这时他们无法再做下去,不断听到有考生发出绝望的叫声。
但监考官却不肯补充蜡烛,而是严厉警告叫喊的考生,好几名考生被记录在案,这将严重影响他们的科举,一般有两次不良记录,第一轮初选就会被刷掉。
这时,开始有交卷的铃声陆续响起,有考生交卷了,但不少考生还没有做完,他们异常慌乱,拼命赶题。
李延庆忽然听见右侧的考生‘啊!’地叫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不用说,此君一定发现自己忙中出错,倒是左侧的郑胖子一声不吭,显然已胸有成竹。
大部分考生都没有打草稿,直接在正卷上答题,这样修改难以避免了,一旦出现修改,运气好只是被扣卷面和书法分,运气不好就直接判为不合格。
虽然一科不合格并不影响后面三场考试,但考虑到最后只录取十五人,一科不合格就等于提前判了整场科举失败。
李延庆看了看糊名条,已经差不多干透了,他便吹灭最后小半截蜡烛,收拾好篮子,将需要更换添加的物品放在桌上,晚上会有考官过来一一更换。
李延庆拉了拉门口的绳子,门头上铃铛响起,片刻,考官出现在他面前,李延庆将整齐的卷子向前推了推,考官清点一下纸张,便将三张正卷收走,面无表情道:“可以走了!”
李延庆离开坐了一天的号房,他只觉自己腿都有点麻了,不过心中却异常轻松,不管怎么说,第一场考试终于结束了。
当他走出贡院大门,不由长长伸展一下身体,深深吸了口气,夜里的空气清新而寒冷,使他有点昏沉的头脑顿时变得清醒了。
“李贤弟!”
后面有人叫他,李延庆一回头,只见周春快步走了出来,脸上显得很轻松,看来他做得不错。
“考得如何?”周春走上前笑问道。
“还行,周兄呢?”
“侥幸做完,不过最后一题我没有写草稿,直接写在正卷上,有一处小小的修改,就不知会不会有影响。”
“一处修改应该问题不大吧!”
忽然,一名刚刚走出大门的考生惊叫起来,转身向贡院里跑去,只见听他惊恐大喊:“要死了,我忘记写名字了!”
他的几名同伴死死将他拉住,这个时候闯贡院不是找死吗?
考生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所有人都向他投去了并不太同情的目光,居然忘记写名字,这种低级失误不值得同情。
这时,李延庆倒想起一事,便问周春道:“我想向周兄打听一个人。”
周春是出了名的科举通,科举中发生的事情,很少有他不知道的,李延庆便问道:“有一个大胖子,姓郑,周兄知道他是什么背景吗?”
周春略一沉吟道:“莫非是郑荣泰,拿着个大包袱,长得极为肥胖。”
“正是此人,周兄知道吗?”
周春压低声音对李延庆道:“此人是太子殿下的小舅子,他阿姊便是太子的郑庶妃。”
李延庆这才恍然,原来是皇亲国戚,难怪了。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此人居然在考场上睡着了。”
“呵呵!他就算一个字没答,中举也没问题。”
这时,周春的几个朋友也出来了,周春笑问道:“贤弟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李延庆指指大门,“我等等同伴。”
“那好吧!我们先去了,贤弟别忘多准备点吃食和厚衣服,下一场可是三天两夜,夜里很冷的。”
“我知道,多谢周兄提醒。”
周春和几个朋友先走了,不多时,张显扶着秦亮出来,只见秦亮虚弱之极,眼看要站不住了。
李延庆吓了一跳,连忙跑上前扶住他,一股强烈的骚臭味从秦亮身上发出,熏得李延庆差点吐出来,周围人纷纷捏着鼻子,绕着秦亮走。
“他怎么了?”李延庆强忍住恶心问道。
张显摇摇头,低声道:“他只做了五题,这一科算完了。”
秦亮忽然放声大哭,“太臭了,我实在受不了啊!”
这时,后面有人大喊:“李老弟!”
李延庆回头,却是大胖子郑荣泰,只见他满脸春风,正跳着脚向自己招手,李延庆倒很想认识一下这位将来宋钦宗的小舅子,他便对张显道:“你扶秦哥儿回客栈,我晚点再回来。”
张显在刑律考试上还有求于李延庆,便答应了,扶住臭气四溢的秦亮先回了客栈。
“李老弟,我今天考得非常不错!”郑荣泰笑眯了绿豆小眼睛。
李延庆心中暗骂,整个考场都帮你作弊,你当然考得不错,但李延庆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欣然抱拳道:“那就恭喜郑兄了!”
郑荣泰笑得满脸开花,拉着李延庆道:“说好的,晚上我请你喝酒吃肉,咱们去郑福酒楼!”
“那延庆就却之不恭了。”
。。。。。。。
郑福酒楼距离贡院也不远,走两里路就到了,它是郑家开的酒楼,是安阳县两家可以酿私酒的酒楼之一,另一家便是有官府背景的邺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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