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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枭士-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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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安城连忙上前道:“姐夫,这件事还是我去处理吧!”

    刘延庆摆摆手,“那个赵文铠是向发的心腹,他不会买你的帐,只有我去压他,他才不敢乱来,你看好士兵就行了。”

    刘延庆随即率领十几名亲兵向后军奔去,后勤军驻地在十里外,也是有数百艘拖船运送粮食,后勤军主将正是赵文铠。

    他听说刘延庆来找他算帐,不由冷笑一声,对士兵道:“带他到我的大帐中去!”

    士兵飞奔而去,赵文铠又给亲兵使个眼色,亲兵会意走了。

    这时,一名士兵带着怒气冲冲的刘延庆向后勤军军务大帐走去。

    “我家将军正在清算账目,请刘将军随我来。”

    士兵将刘延庆带到一顶巨大的帐篷前,欠身道:“我家将军就在帐中,刘将军请进!”

    刘延庆重重哼了一声,掀开帐帘便大步走了进去,这种大帐是双层帐,包括内帐和外帐,内外帐中间是一条四尺宽的通道,刘延庆又继续进入了内帐,只见帐内站着数十名手执利斧的士兵,冷冷地盯着自己。

    刘延庆一怔,他猛然醒悟,转身便逃,但后面通道内也杀出十几名刀斧手,截断了他的退路,数十名刀斧手一拥而上,乱斧砍下,帐内一阵惨叫,大将刘延庆竟惨死在了乱斧之下。

第八百二十四章 武备消息

    向发在中军得知刘延庆已被杀死的消息,他心中大喜,急令道:“立刻包围前军!”

    向发早已准备好三万军队,军队迅速集结,在向发的率领下向刘延庆的驻军之地杀去。

    此时暮色已降,但天尚未黑尽,刘延庆的两万军队已经开始吃饭,虽然后营拨来的粮食不足,但士兵们饥饿难忍,先纷纷吃了起来。

    武安城却有点心神不定,姐夫去了后勤营,他放心不下,又派了几名亲兵去打听消息,但迟迟没有回应,这让武安城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就在这时,有人大喊:“武将军,出事了!”

    武安城心中一惊,连忙站起身,只见他派去的两名手下跌跌撞撞奔来,大哭道:“刘将军已被杀死,中军正在集结,请将军定夺!”

    武安城和十几名将领都被这个消息惊得肝胆皆裂,将领纷纷怒吼,“为向家卖命不得好死,我们不干了!”

    这时,远处传来号角声,有外围巡哨疾奔回来,“将军,数万中军正向我们这边杀来!”

    武安城知道形势危急,已不容他再犹豫,他立刻翻身上马,大喊道:“刘将军被杀,兄弟们愿意跟随我走的,请立刻跟上!”

    前军一阵大乱,有士兵丢下饭碗便跟随武安城,也有士兵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两万军队开始迅速分流。

    这时向发已率军杀到一里外,他得知前军出现异动,心中更加焦急,大吼道:“包围前军,不准一人逃走!”

    只片刻,向发便率领三万军杀到了前军大营,一部分军队已经跟随武安城逃走,还有一部分军队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逃回家,三万军迅速将前军大营包围起来,数千名准备逃回家的士兵也被拦截住,士兵们被勒令放下兵器,前往空地集结,不少士兵心中懊悔,但也不敢再跑,只得垂头丧气地向空地走去。

    不多时,一名大将清点士兵完毕,奔回来禀报道:“启禀大帅,前军士兵目前为八千四百五十二人!”

    “什么!”

    向发眼睛瞪圆了,只剩下八千余人,还有一万多人到哪里去了?

    旁边幕僚赵维低声道:“估计一部分被武安城带走,另一部分士兵自己跑掉了,但事起仓促,武安城带走的人应该不多,大部分都逃散了,卑职估计跑得不远,如果大帅派骑兵去搜查,或许能抓回一部分。”

    向发手下有一千骑兵,在江南,骑兵十分珍稀,这一千骑兵便一直跟随他左右,向发想了想便回头令道:“传令骑兵在周围三十里内搜查,发现逃兵,立刻给我抓捕回来!”

    一千骑兵分为十队,立刻四散奔去,朝各个方向追寻逃兵。

    虽然损失了一万余人,但除掉了刘延庆这个心腹之患,向发心中还是舒服了很多,不过追击李延庆的京兆军确实是当务之急,他当即下令道:“全军就地休息,四更时分出发!”

    。。。。。。。。。。。

    李延庆在无锡县的整军也已经结束,结果超过了他的预期,除了一千多战俘因各种原因需要回乡外,其他近两万人都愿意加入京兆军立功赎罪,摆脱参与造反的罪名。

    但另一个现实问题又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支军队的盔甲和兵器几乎都在大营中被烧毁,他们的后勤船只携带了五千副兵甲,还有一万五千人无法解决兵甲装备。

    “这件事卑职有责任!”

    刘叹口气,十分自责道:“卑职不该献火计,其实对方防御松懈,以骑兵夜间突营也同样能实现目标,纵火反而使损失扩大。”

    李延庆摆摆手,“如果让我现在再做决策,我还是会选择纵火突营,在两军作战上不能怀有侥幸之心,一定要尽可能地运用自身的优势,刘将军不必介怀,这件事你没有任何责任。”

    这时,王贵道:“地方官府会不会有兵甲,或者民间也藏有,就像我们在京兆征集民间兵甲一样。”

    “官府那边我已经让张豹去无锡县询问了,至于民间,长刀弓箭可能会有一点,但盔甲估计没有,不过大家也不用担心,朝廷的后援船队应该已经抵达扬州,实在不行我们调头北上润州,从运河东岸走,摆脱敌军的追踪。”

    这时,一名士兵在行军帐门外禀报:“张将军回来了,还有无锡知县在外求见!”

    李延庆点点头,“请他进来!”

    不多时,张豹带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文官快步走进营帐,张豹躬身行礼,“启禀都统,县城内没有库存兵甲,不过陆知县倒有线索。”

    文官连忙上前躬身行礼,“下官陆志远参见李太尉!”

    李延庆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而且这名文官似乎也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便笑问道:“我好像见过陆知县?”

    陆志远点点头笑道:“下官也是太学出身,与太尉是同科进士,下官当时中榜第三十八名。”

    李延庆顿时想起来了,这个陆志远是苏州吴县人,和周春关系很好,李延庆不由大笑道:“原来是同窗学友,失礼了,陆知县快快请坐!”

    陆志远摆摆手,“下官先说正事。”

    “陆知县请说!”

    “卑职听说李太尉急需兵甲,只可惜无锡县仓库内没有,不过卑职知道苏州吴县设有武备库,应该有不少兵甲。”

    李延庆大喜,连忙问道:“苏州怎么会有武备库?”

    “当初朝廷平定方腊造反,杭州被贼兵攻陷后,官兵撤到苏州,在苏州设立了后勤武备库,后来童贯率大军南下,也将后勤重地放在苏州,虽然后来大部分都运走,还剩下一部分,另外从方腊手中缴获的帐篷兵甲也存在苏州,但听说品质不高。”

    这个消息来得太及时了,李延庆立刻下令军队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出发南下。

    众人都纷纷出帐去集结士兵,大帐内只剩下李延庆和知县陆志远,李延庆笑问道:“陆知县是几时调来无锡县?”

    “去年年初才刚刚调来,下官原来是楚州盐城县县丞,当了四年县丞才升为知县。”

    李延庆暗暗摇头,周春有高家后台,去年已升为济南府五品通判,相比之下,这个陆志远升迁太慢,考中进士已经七年过去了,他居然还是从七品小官。

    要知道进士出身虽然起点不高,大多是八品或者从八品起步,但后期提升很快,短短几年就能高升,除非是能力实在糟糕,或者没有任何后台背景,不过无锡县沿途村镇看起来还是很富庶安定,治理得不错,这个知县怎么会当得如此低调?

    陆志远叹口气,“当年我高中进士时才二十余岁,郑家有意捉我为婿,可我家中已有结发妻子,我没有答应郑家,结果在京城候补了两年才得到盐城县丞的空缺。”

    说到这,陆志远苦笑着摇摇头,“原以为调到无锡县会稍好一点,不料今年新任常州知事居然又是郑家门生,短短半年不到就已经给我穿了三次小鞋,前两天又令我募集军粮五万石,钱十万贯,十天之内完成,我哪里能办得到?实在不行也只能辞官回家种田了。”

    李延庆微微笑道:“相信很快就轮到你给对方穿小鞋了。”

    陆志远哈哈一笑,“这确实是我期待已久之事。”

    这时,张豹在大帐门口禀报:“启禀都统,斥候传来紧急消息,江南军发生了内讧,一支六千余人的军队正疾速南下,距离我们已不足五十里。”

第八百二十五章 截断退路

    李延庆当即兵分两路,他令王贵率一万军队带着两万新军赶往苏州吴县抢占武备库,他自己则率一万军队北上,准备迎击南下之军。

    这支六千余人的军队正是武安城率领的军队,他原本有一万部属,但撤退时十分仓促,最终只带出来六千余人,但就是这六千余人,武安城也无路可走,他要么绕道前往杭州,但江南已被三大外戚控制,他得罪向发,去杭州也是死路一条。

    事实上,武安城心里也明白,他只有率部投降李延庆,看最后朝廷能否减轻自己参与造反之罪。

    武安城率军一路南下,这时,对面奔来一队斥候骑兵,在数里外停住奔跑,远远观察自己,武安城急令几名手下前去交涉,双方交谈片刻,十几名斥候骑兵调转马头向南奔去。

    此时,李延庆率领的一万军队已在无锡县以北十里处停止前进,远处,一队斥候骑兵疾奔而至,为首斥候都头奔至李延庆面前抱拳道:“启禀都统,我们已和对方接触,对方是刘延庆部将武安城,因为向发设计杀死了刘延庆,武安城率部南下投降都统!”

    旁边刘低低惊呼一声,眼中露出痛苦之色,刘延庆是他的家族长辈,虽然刘延庆效忠三大外戚,令刘不齿,但伯父被杀的消息还是令他十分难过。

    李延庆拍拍他肩膀问道:“这个武安城是什么人?”

    刘克制住心中的愤恨,对李延庆道:“这个武安城的大姊是我伯父的妾,他本人也是西军将领,曾任绥德路军使,也是种帅的部将,后来跟随我伯父投靠了高俅,为人还算正派,只是功名利禄心稍重。”

    “他统帅能力如何?”

    “与卑职在伯仲之间。”

    李延庆点点头,对斥候都头道:“你去告诉武安城,若有诚意投降,请他放下兵器和盔甲,把兵甲至少放在一里外,那样我可以接受他们投降。”

    “遵令!”

    斥候又调转马头向北奔去,刘又连忙对李延庆道:“让卑职去和他接触!”

    李延庆想了想便道:“你可率五千人前往,我率军在后面接应。”

    虽然有至少六成的把握确定对方是来投降,但李延庆还是不敢大意,尤其刘延庆擅诈在西军是出了名,他必须采取足够的措施防止意外发生。

    但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武安城命令士兵脱去盔甲,放下兵器,全军集中在一里外,这时,刘率军赶到了,他令兄弟刘铁率两千士兵去收缴堆积如小山般的兵甲,他自己则率三千人慢慢靠近了武安城的军队。

    “武将军别来无恙?”刘催马缓缓上前大喊道。

    武安城年约四十岁出头,比刘年长十岁,在军中资历比刘略老,不过现在刘已积功升为从三品的云麾将军、忠勇侯,而武安城还是正五品的定远将军,且没有爵位,他也是被攻辽不利拖累,被罢官免职,去年才勉强恢复到五品武将。

    武安城认出了刘,不由又惊又喜,上前道:“原来是刘贤侄,多年未见了!”

    刘点点头,“武将军,听说我伯父出事了?”

    武安城叹口气,愤恨万分道:“你伯父和我被向家所骗,率军加入勤王大军,后来又听说官家被金人掳走,我们支持立新储为帝,不料前两天才听说康王殿下已经登基,我们便知道上了向家的当,刘公屡次想退出和朝廷的争斗,结果被向家忌讳,今天刘公被向发骗去后军杀死,我率部分军队逃脱,前来投降李太尉!”

    刘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防止兵甲之地,只见兄弟刘铁向他做了个手势,表示兵甲已经收纳,他便沉声道:“武将军愿意重归朝廷,我们欢迎,但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武将军居心叵测,那就休怪我刘不念旧情!”

    武安城连称不敢,刘随即令人发射三支火药箭,火药箭飞上半空,‘啪!’地炸开了,这是通知主帅李延庆前来接受投降。

    不多时,李延庆率领军队缓缓赶来,武安城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单膝跪下行礼,“卑职武安城不愿为叛军效力,特来投效太尉,恳求太尉收录!”

    李延庆点点头,“迷途知返,回头是岸,我代表朝廷欢迎武将军加入平乱大军,早立新功,加封荫妻子!”

    “卑职绝不会让太尉失望!”

    李延庆暂令刘统帅武安城的军队后行,他则带着武安城先一步向苏州赶去。

    一般而言,投降将领不能再统帅自己的旧部,至少在战争结束前是不允许,这主要是防止诈降,武安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也没有什么疑义,老老实实跟随李延庆南下。

    次日中午时分,李延庆率军抵达了苏州州治吴县,在平定方腊造反的战争中,苏州成为官兵的后勤重地,童贯在南城外修建了十几座巨大的粮草库和武备库,虽然官军北撤时带走了绝大部分粮草和兵甲,但后来的大量战利品又重新堆满了仓库,这些战利品一部分运回京城,一部分用来装备各州厢军,还有一部分品质稍差的兵甲便堆积在仓库内,一直无人问津。

    李延庆走进了临时大军营,这座军营曾驻扎过了八万军队,占地十分辽阔,只见巨大的校场内,两万新军正在训练枪法,不断发出阵阵呐喊声,四周有百余名骑兵手执皮鞭在监督士兵训练。

    “怎么都是皮甲?”李延庆发现士兵都身穿皮甲,眉头不由一皱。

    王贵在一旁解释道:“上好的山纹甲、乌锤甲都没有了,只剩下铁甲三千副,还有数万副皮甲,卑职挑选精锐士兵穿上铁甲,其他士兵只能穿皮甲了。”

    “那兵器呢?是否足够?”李延庆又问道。

    “兵器倒是足够,仓库内有六万支长矛,五十万支箭,一万副弓,还有三万把战刀以及五千顶帐篷,唯一可惜没有弩,普通军弩和神臂弩都没有。”

    说到这,王贵又低声道:“卑职听说杭州钱塘县只剩下三千驻军,卑职建议出一支奇兵夺取钱塘县,抓住三大外戚,他们的军队自然就土崩瓦解了。”

    李延庆摇了摇头,“攻打杭州影响太大,大部分权贵都集中在杭州,进攻杭州会产生一些意料不到的后果。”

    王贵默默点头,他知道李延庆的父亲李大器虽然在鄂州,但曹家百余口人却在杭州,所以李延庆要尽量避免在杭州作战。

    王贵忽然想起一事,又笑问道:“就不知曹猛的军队过了长江没有?”

    李延庆淡淡一笑,“从时间上算,应该也差不多了,我们再等两天,便可以与对方一决胜负!”

    。。。。。。。。

    长江上船只密集,从鄂州赶来的数百艘水军战船在江面上游弋,三千艘拖船正运载六千骑兵过江,拖船大多是百石船,一艘可以运送十余名士兵过江,但骑兵占地较大,一艘船只能运两名骑兵和两名战马,但由于数量众多,基本上一趟便可以把骑兵送上岸。

    润州长江南岸,一艘艘渡船正缓缓靠岸,当木板搭上陆地,渡船上的骑兵便牵着战马走上南岸,在岸边迅速集结。

    这六千骑兵也是京兆军,由大将曹猛和高宠率领,很快,六千骑兵全部抵达了南岸,迅速集结完成,曹猛大喊一声,六千骑兵便如同洪流一般,沿着官道向南面疾奔而去。

    六千京兆骑兵的杀到,反而使江南军面临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此时,七万江南军已经进入苏州地界,向发得知李延庆军队在吴县驻军等待,不再继续南下,他也不再焦急追赶,下令放慢了速度,尽量让士兵保持充分的体力。

第八百二十六章 探查情报

    清晨,一队骑兵从一望无际的稻田间穿过,战马踏着田埂疾奔,百步外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蜿蜒着向南面流去,再远处是一座小村庄,二十余户人家,白墙黛瓦,垂柳依依,屋顶上着冒着袅袅的白色炊烟,几条黄狗聚在村头,正警惕地望着奔驰而过的骑兵,不时仰头吠叫。

    骑兵从田埂上飞驰而过,很快将小村子抛在身后,前方是一座低缓的土岗,千百年的沧海桑田使这座沙土丘岗突兀地横亘在平原上,丘岗高只有二十余丈,却至少有三里宽,十几里长,山岗上长满了茂盛的林木。

    骑兵们直接奔上丘岗,冲进了树林,顿时从树上惊起一片鸟雀。

    这支骑兵是燕青率领的情报营斥候队,张顺负责监视水路,而燕青则负责监视江南军主力。

    燕青手下有五百人,分成十队,分布在江南的各个州县,燕青带着其中的一支精锐斥候,负责跟踪江南军主力南下。

    就在昨天晚上,燕青抓住两名逃兵,细细审问之下,才是知道他们是刘延庆的士兵,在行军途中找到借口逃脱了队伍。

    燕青当然知道江南军前两天发生了内讧,主帅向发杀死了副将刘延庆,大将武安城率数千部下南下。

    这个消息燕青发送给主帅李延庆稍微迟了一点,京兆军受降了武安城的军队后,他的情报才送到无锡县。

    昨晚抓到两名士兵虽然不是什么突发重大事件,但从两名士兵逃跑这件事来看,燕青心中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江南军的军心士气是不是开始出现问题了。

    猜测虽然大胆,但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

    骑兵们奔至丘岗上,留下几名士兵看守战马,燕青则带着其他爬上了丘岗最高处,丘岗虽然只有二十余丈高,但从高处向下望去,视野十分开阔,远处是一片片镜子般的稻田,至少能看到三十里外,令人心旷神怡。

    “统制,他们来了!”一名士兵指着北面官道上低声喊道。

    燕青一点不奇怪,他们本来就是追踪着敌军主力南下,他们只是骑兵占了优势,才提前赶到对方前面。

    江南军奔在前面的是几名前哨探子,他们负责查看官道两边是否有埋伏,而主力军队就在他们身后三里外,远远望去,就像一条黑色的虫子在蠕动着前行。

    燕青率领的士兵不是普通的斥候,而是情报斥候,他们分析能力更强,更能从一些细节中发现问题。

    江南军的行军速度明显放慢了,他们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但行军距离还不到三十里,江南军从昨天的小步快跑变成了步行,这难道是对方体力不支了?

    按理应该不可能,他们才刚刚开始行军,应该是一天中体力最充沛之时,显然是对方在有意保存体力,不再急于追赶南下的京兆军,说明向发已经得知京兆军在吴县驻营的消息了。

    过了近半个时辰,队伍主力终于从山岗前路过,军队浩浩荡荡,旌旗遮天蔽日,燕青的手下在迅速统计情报,有多少骑兵,多少步兵,装备情况如何,训练程度等等,这些基础情报对于两军作战极为重要。

    队伍中,不断有士兵奔出,跑到路边的灌木丛中蹲下,这时,队伍出现一个断层,中军已经走过,但后军还在一里外,三名蹲在灌木丛中的士兵发现了机会,转身便向丘岗奔来。

    燕青也一阵惊喜,立刻令道:“抓捕他们三人!”

    士兵们一跃而且,纷纷向东奔去,只片刻,士兵们押着三名逃兵走过来,三人十分狼狈,头盔掉了,鞋也掉了,一名士兵发髻被挑开,披头散发。

    “带他们去审问,要以最快的速度让他们开口,让他们把知道的事情全部吐出来。”

    斥候们分为三组,迅速将三名逃兵各押去一边,不多时,其中一组负责审问的士兵回来了,向燕青躬身行一礼,“启禀统制,逃兵已经交代,他们不是第一批,昨天晚上逃兵就出现了。”

    “他们是刘延庆的手下吗?”

    “正是!刘延庆手下还有一万余人,被打散后安置,并且在军队中遭受歧视,待遇很低,使这一万余人士气十分低迷,不愿给向家卖命,找到机会就想逃跑。”

    燕青想了想问道:“他们在军队中是怎么被区别出来!”

    手下递过一顶头盔,“统制看这顶头盔!”

    燕青愣住了,头盔居然是绿色的,涂了一层绿漆,“这就是他们的标志?”

    “他们都要戴这种绿头盔,军中都叫他们绿头兵。”

    这时,其他两名审问士兵也匆匆走过来,抱拳行礼,“启禀统制,他们全交代了。”

    。。。。。。。。

    李延庆的军队驻扎在吴县城北约十五里处的一片旷野里,从吴县武备库中得到的数千顶大帐和数十万根双尖头防御木阵成为京兆军驻军的保证。

    军营占地约两千亩,扎下了三千顶大帐,四周没有营栅,却布下了三十万根防御木,所谓防御木阵,就是两头削尖的木棍组成的大阵,长约一丈,一头插进泥土里,另一头朝外,部署密集,使敌人骑兵无法靠近。

    除了防御木阵外,四周还挖了壕沟,壕沟里埋下鹿角、尖刺等物,另外还搭建了木高塔眺望哨,外围一里内又部署了大量的斥候巡哨,使敌军很难靠近大营偷袭。

    目前京兆军共有四万六千人,其中骑兵三千人,京兆军养精蓄锐,积极训练配合,耐心等待着敌军的到来。

    中军帅帐内,李延庆和几名大将正在听取燕青的汇报,不仅汇报斥候的情况,也汇报情报司掌握的情报,目前江南军已经进入苏州地界,下午时分距离吴县约五十里,并在那边扎营过夜,也就是在军营四十里外。

    “从种种情报分析,敌军战斗力最强的是虎贲军和飞熊军,装备也最好,大约有两万人,这是三大外戚训练多年的庄兵,一直分布在各地的庄园和矿山,一个多月前才从天下各州集结到杭州,其次是四万厢军,来自于江南各州,军队强弱不等,像杭州、越州、宣州等地的厢军,因为需要防御方腊军,所以战斗力比较强,其他江南各州都普遍训练不足,也就相当于河北的乡兵。”

    “介绍一下对方统帅和主要将领。”

    李延庆作为京兆军主帅,他更关心对方的主帅和大将情况,统帅的作用至关作用,再精锐的士兵遇到一个柔弱主帅,也一样发挥不出战斗力,相反,一个统率力强悍的主帅,就算手下士兵比较弱,但也能充分发挥出士兵的潜力。

    燕青微微欠身道:“向发是向宗良的次子,从小读书习武,二十岁时练出一身高强的武艺,在向家也算是一个比较有作为的子弟,二十五岁官任上将军、宁海军节度使,三十岁起在禁军中担任龙神卫厢都虞侯,五年前出任殿前副都指挥使,参加了剿灭方腊的战争,此人十分精明能干,也比较有作战经验,但他心胸十分狭窄,在军中容不得任何反对意见,这也是他杀刘延庆的原因。”

    “他手下大将军呢?”李延庆又问道。

    “回禀都统,向发手下有六员虎将,分别叫做向勇、郑琛、朱洪英、郭怀素、李默和赵文铠,这六人和向发一起掌控着目前的七万军队,除了向勇外,其他五人都是禁军将领,一直跟随向发,都参加过剿灭方腊之战,向勇是向宗良养子,掌管骑兵,有万夫不挡之勇。”

    王贵在一旁笑道:“这个朱洪英和我抓到的朱洪亮有关系吧!”

    “他们是兄弟,都是外戚朱家的子弟。”

    李延庆点点头又问道:“燕将军可知道这支军队最大的弱点在哪里?”

    燕青低头沉吟片刻道:“这支军队最大的弱点应该就是刘延庆的军队,又叫做绿头军!”

第八百二十七章 决战苏州(上)

    次日上午,七万江南军也抵达吴县以北二十里外,相距京兆军大营约十里,向发也下令扎下大营。

    两座军营遥遥相对,中间是宽达十里的旷野,足以摆下两军对垒的战场。

    就在向发扎下大营的当天,一名大将便率领三千士兵来到京兆军大营前叫骂,这也是两军作战的惯例,双方均可向对方发出邀战书,可以单挑,也可以摆阵决战。

    如果既不愿单挑,也不愿决战,那就挂上免战牌,不过这种情形很让人郁闷,对方大将率军在大营前耀武扬威,对士气影响很大。

    单挑战一般是小规模的交战,以大将之战的武艺拼斗为主,主要起到一种鼓舞士气的作用,象王贵和刘率军在相州连败三阵,其实指的就是单挑战失利,

    或许是向发感觉自己军队士气不高,他便令大将杜耀戈率三千军队前往京兆军大营前邀战单挑。

    大营外,杜耀戈不断地挑衅叫骂,中军大帐内,李延庆冷冷问道:“敌将上门挑战,谁愿出第一战?”

    他话音刚落,扈青儿便抢先出列,“跳梁小丑,何须大将出战,待小女子取他人头来给诸位将军下酒!”

    王贵、刘、牛皋、杨再兴等大将都想出战,不料却被女将扈青儿抢先了,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一丝苦笑。

    李延庆当即令道:“扈将军可以出战,请刘统制率三千军压阵!”

    “遵令!”

    ‘咚!咚!咚!’京兆军大营内鼓声大作,随即营门开启,五十名女骑兵簇拥着一名女将飞骑杀出,后面又跟着三千士兵,副都统刘手提大刀为女将扈青压阵。

    扈青儿头戴凤翅兜鍪,身披一件粉白色顺水山纹甲,前后都有黑色护心镜,腰束夺命软鞭,后背七口柳叶飞刀,马鞍前挂一袋飞石,脚蹬一双长筒皮靴,手执一把绣龙刀,胯下一匹高大雄骏的胭脂马,显得她格外的英姿飒爽,她长得粉面桃腮,杏眼柳眉,相貌极为秀美,令京兆军三军将士人人喝彩。

    对面大将杜耀戈是秀州人,禁军金枪班出身,使一杆大铁枪,武艺十分高强,他长得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显得十分强壮凶悍,他没想到对方居然出来一员女将,心中不由大怒,指着扈青儿大骂,“小娘匹,你竟敢出来羞辱你爷爷,待爷爷抓住你,将你衣服剥个精光。。。。。。”

    远处掠阵的郑琛却有点担忧,他曾听说过京兆军举行比武擂台赛时,是一名年轻女将夺魁,难道就是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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