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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枭士-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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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心胸狭窄,打击报复臣子,确实对自己名声不利。
而且秦桧的举报也是一面之词,并没有确凿证据,仅凭一个主簿的举报就把他们认定为结党营私,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通,至少没有看见他们所谋的私利在哪里?
想到这,赵佶对王黼道:“这件事朕再考虑一下,王相国先退下吧!”
王黼知道天子动摇了,他心中大恨,但又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过于急切,只得含恨道:“请陛下三思,微臣告退!”
。。。。。。。。。
中午时分,皇宫内传出了旨意,以范致虚等十三人聚众结党、行为不当之罪问责,特免去范致虚相国之职,贬为邓州知事;免去郑居中枢密使之职,贬为简州通判,免去种师道大将军之职,责令其退仕回乡;免去李延庆侍御史之职,贬为嘉鱼知县。。。。。。。。
如果说梁方平叛逃事件只能算一枚大炮仗的话,那相国范致虚十三名官员被贬黜就是一枚猛然爆炸的震天雷了,整个朝野和京城都为之震惊,这是距二十几年前蔡京打击元佑党人后,朝廷第二次打击涉及到朋党的案件。
据说这次涉及太子和郓王的夺嫡之争,十三名范党成员中,涉及一名相国、包括枢密使在内三名枢密院官员、太常卿和宗正寺卿两名皇族成员、一名大将军、一名大学士和两名龙图阁学士,两名尚书省侍郎和一名侍御史。
御史台的气氛略微有些压抑,李延庆正在官房内收拾私人物品,他刚刚接到了贬职令,从正六品的侍御史一下子被贬为从八品的小县县令,官阶也降为从八品的承奉郎,着实令人心情郁闷。
这时,莫俊走过劝他道:“官人看开一点吧!朝廷贬黜是很正常之事,当年王安石变法时,相国被贬为知县、知府比比皆是,人生起伏莫过于此,一旦太子登基,官人一定会重新回京出任要职。”
李延庆淡淡一笑,“我已经有心理准备,没有下狱办成‘党案’,我觉得已经是天子的一种妥协了。”
“官人说得对,毕竟天子也要考虑自己的名声,还要考虑太子的影响,如果连同太子一起被废,那就真要下狱了。”
李延庆笑道:“烦请帮我找张地图,我想看看嘉鱼县在哪里?”
“在长江边上!”
刘方拿着一份地图走进来笑道:“我去过那里,属于鄂州,是个很富裕的鱼米之乡,离赤壁不远。”
李延庆一怔,居然是在鄂州,当真是巧了,宝妍斋的百花庄园大部分都在鄂州啊!
莫俊在一旁笑道:“我们两人也决定跟随官人去鄂州任职。”
“你们没必要,只是我被贬黜,并没有影响到你们,我会让邓中丞安排好你们,而且刘书令明年就要升为官员了,跟我去当幕僚损失太大了。”
刘方眨眨眼笑道:“若官人将来又被重用,我们也会获得更好的前途,所以这个机会我们当然不会放过。”
李延庆苦笑一声,万一历史改变,太子被废,郓王上位,那他们二人的损失就大了。
李延庆见二人心意已定,只得点点头答应了。
李延庆收拾了东西走下楼,只见邓雍和一群御史台的官员都在楼下等着送别自己。
御史中丞邓雍快步走了进来,李延庆连忙上前行礼,邓雍叹了口气,把新的任职书递给李延庆,“这是嘉鱼知县的任职书,吏部答应你可以在五日后离京赴任,我给王安中解释你要成婚,王安中说其他官员明天就要走,你和种帅的情况特殊一点,他可以在职权范围内宽限几天,最多也只有五天。”
“感谢中丞的厚爱,李延庆铭记于心。”
邓雍拍了拍他肩膀,“你不要灰心,我们都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地方上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写信过来,我会尽力相助。”
李延庆默默点头,邓雍虽然是个不太称职的御史中丞,但待自己却极好。
李延庆又向其他同僚施一礼,“延庆走了,请各位保重!”
“保重!”
众人依依惜别,望着李延庆坐上牛车,牛车缓缓而去,离开了御史台。
这一天是宣和三年二月初十,李延庆遭遇了人生最大的挫折,罢免侍御史,被贬黜为嘉鱼知县。
第五百四十三章 潘曹决裂
震惊朝野的范党案在一天之内便传遍了京城,京城各处茶馆、酒楼都在议论纷纷,曹家也不例外,这个消息同样让曹家深感震惊,尤其被贬黜的十三名官员中还涉及到了曹家的女婿,更是让曹家上下异常关注此事。
曹府中有人担心曹家会被李延庆牵连,也有人暗自偷笑,谁说老三家会得一贤婿?
曹夫人王氏不知从哪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一进门便对丈夫嚷开了,“你听说没有,延庆被罢官了。”
夫人发话,曹选不敢怠慢,连忙道:“不是罢官,只是降为知县。”
“那和罢官有什么区别,堂堂的侍御史降为小知县,传出去会让别人笑话咱们。”
“那也没有办法,况且连宰相、枢密使都被贬为知州、通判,我觉得延庆降为知县也不算什么。”
“谁说没有办法!”
王夫人狠狠瞪了一眼丈夫,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反正还没有成婚,你去问问阿公,商量一下,这门婚事能不能取消?”
曹选大骇,“夫人,这怎么行,聘礼都下了,再过几天就要迎亲了,怎么能在这时悔婚。”
“没用的东西,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所以我让你去问问阿公,说不定他也有这个想法呢?”
“我不去!”曹选赌气道。
王夫人杏眼一瞪,“你到底去不去?”
曹选惧内,只得低下头无精打采地向前院走去。
就在这时,墙角传来一声猫叫,只见一个红色的小身影飞奔而去。
曹娇娇一口气奔到阿姊房内,大喊道:“大书娘,你在哪里?”
“你这死丫头,这么大声做什么?”
曹蕴正在书房里整理打包她的藏书,在过几天她就要出嫁到李家了,这些近万册书籍和画卷她都要带走的,这两天忙得她头昏脑胀。
曹娇娇一阵风似地冲进来,急声道:“大书娘,娘要毁婚了!”
‘哗啦!’曹蕴手中书落了一地,她也被吓住了,“你。。。。你说什么?”
“我刚才在找猫,正好听见娘在逼爹爹悔婚,好像李大哥出什么事了。”
曹蕴急了,转身便向母亲的房间快步奔去,此时王夫人正坐在起居房喝茶,曹蕴闯了进来,怒道:“母亲,女儿有话要说!”
“你有话就好好说,干嘛这么凶的口气,这是对母亲的态度吗?”王夫人十分不满地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顿。
曹蕴忍住气道:“女儿听说母亲要悔婚?”
“你这耳朵倒生得长,不错,我是有悔婚的想法,因为我听到传闻,李延庆牵连进一桩朝廷大案中,被贬为小知县,所以我觉得这门婚事就不太合适了。”
“母亲!”
曹蕴忍不住地愤恨道:“聘礼已经下来,婚期也定下来,母亲却要悔婚,有没有考虑过女儿的感受?”
王夫人也怒了,“我就是替你考虑才悔婚,当初如果你嫁给表哥,我什么意见都没有,他现在已经是七品的虞侯武官了,却白白便宜了潘家,你知道我又是什么感受?”
“王俊那种卑鄙小人,我一头撞死也不会嫁给他。”
“你”
王夫人大怒,上前便给女儿一记耳光,“你再敢提一个死字,看我怎么收拾你,回你房间去,不准你出来!”
曹蕴第一次被母亲责打,她泪水顿时涌了出来,哽咽着道:“如果母亲悔婚,那我就出家当尼姑,我说到做到,不信母亲就等着瞧!”
曹蕴说完,转身便飞奔而去,王夫人心中也有点懊恼,她还是第一次责打女儿,但她也气急了,女儿怎么能说出一头撞死的浑话,她心中也十分焦虑,就不知丈夫能不能说服阿公取消这门婚事?
。。。。。。。。。
就在王夫人悔婚的同时,在曹府前院的贵客堂内,潘旭也在劝说曹评取消这门婚事。
潘旭之所以劝说曹评取消婚事,是因为他的长子潘纶成为知枢密事的候选人,而潘纶的妻子正是曹评的侄女,王黼和长子谈话时特地点明了这一点,这让潘旭很紧张,他生怕曹家和李延庆的联姻会影响到儿子的前程。
“贤弟,你我就是过来人,当初元佑党人案多少官员被牵连,到今天也没有能恢复名誉,这次范党案一旦扩大,曹家肯定会被牵连,我很担心贤弟也会象种师道一样晚节不保,爵位、官职都丢了,我劝贤弟还是当断则断,甩掉这门婚事,保全曹家。。。。。。。”
曹评越听脸色越阴沉,他怎么可能不懂潘旭的真正目的,潘旭哪里是替曹家考虑,分明是怕曹家牵连到潘家。
曹家是有点风险,如果潘旭真是替曹家考虑,他倒也能理解,可风险离潘家还有十万八千里,潘旭就劝自己断了这门婚事,丝毫不管曹家的名誉,这岂不是太自私了一点。
曹评忍住怒火道:“李家聘礼已经送来了,婚期也定好,却忽然悔婚,岂不让京城人笑话,再说蕴娘的终身大事怎么办?谁还敢娶她?”
“这倒是多虑了,现在很多夫妻不和都可以分手再娶再嫁,何况还没有成婚,这也是很正常之事,若贤弟真的担心蕴娘终身大事,那可以和潘家联姻,我孙子潘武也很喜欢蕴娘,正好也是天作之合,贤弟觉得呢?”
曹评淡淡一笑道:“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潘兄在大朝上也是反对北伐,怎么现在范致虚因反对北伐而被罢相,潘兄怎么又改变立场了?”
“我没有改变立场,就算蔡相国也没有改变立场吧!而且这件事好像和北伐无关,是朋党之案,贤弟切不可将两者混为一谈。”
“潘兄何必自欺欺人,天子诏书压根就没有‘范党’二字,是有人在刻意宣扬这是党案,你我心里都清楚,范致虚等十三人被贬,根本原因就是他们反对北伐,和朋党无关,我曹评只恨自己没有成为其中一员,若我当初再努力一点,成为联名书的发起者,我也是荣耀的十三人之一了,不过幸亏我有个孙女婿替我争光,这是我曹评的运气。”
“你”
潘旭气得站起身,有些恼羞成怒道:“如果贤弟真的成为范党十三人之一,我第一个就和你绝交!”
曹评也忍无可忍,他高声喊道:“上汤!”
“好!好!既然贤弟一定要接受李延庆为婿,那就别管我要明确立场了,很抱歉,婚柬就不要给潘家了,给了我也不会来。”
“我不稀罕,请吧!恕我不送了。”
潘旭怒气冲冲走了出去,正好遇到了曹选,他狠狠瞪了曹选一眼,转身快步去了。
曹选稍微来晚了一步,只听见父亲和潘伯父激烈的争吵,但具体为什么事情他却不清楚。
这时,曹评也满脸怒色出现在门口,他见儿子要去送潘旭,便喝道:“你不用去送他!”
曹选吓了一跳,这是父亲和潘伯父翻脸了吗?他连忙走进房间,小声问道:“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曹评余怒未消,恨恨道:“他居然来劝我取消延庆和蕴儿的婚事,他就忘记自己侄儿潘岳是谁救出来的,忘恩负义的混蛋!”
曹选顿时吓得心中怦怦乱跳,幸亏自己没有开口,否则要被父亲骂惨了。
曹评又怒道:“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他口口声声讨伐范党,大是大非都搞不清楚了,居然**臣站在一条线上,我曹评没有这样的朋友,以后也不准你们和潘家往来!”
“父亲这是要和潘伯父,不!和潘旭绝交了吗?”
“差不多吧!道不同不与谋,如果他公开支持王黼,那潘曹两家绝交就是必然了。”
说到这,曹评又看了儿子一眼,“你有什么事?”
“孩儿也是为延庆之事而来,孩儿很担心他。”
曹评脸色变得柔和一点,对儿子道:“你担心他是很正常的,我也很担心,但我们的目光要看得更远一点,凡事有弊必有利,延庆今天虽然被贬,但很可能以后这就是他崛起的本钱。”
“父亲,会吗?”
曹评点点头,“只要太子不倒,就一定会!”
曹选终于找到了回去向妻子交代的理由,只要祖父坚决支持这门婚事,那妻子也没有办法,只能接受。
这时,曹评又想起一事,对儿子道:“明天是不是宝妍斋新店开业?”
“正是!在我们良工兵器铺旁边,孩儿明天要去。”
“你给亲家说一声,就算我会亲自去祝贺开业。”
第五百四十四章 新婚之礼(上)
次日一早,位于御街的良工兵器铺前敲锣打鼓,鞭炮声震天响,一队舞姬在店铺前歌舞升平,这是宝妍斋易新地开张,吸引了大量的民众前来围观。
原来的良工兵器铺占地足有六亩,三亩店面,三亩后房,后房依旧属于良工兵器铺,但店面被一隔为二,两亩地的店面租给了宝妍斋,良工兵器铺只留一亩店面,它本来就不是靠店面赚钱,而是靠熟客卖名贵兵器赚钱,店面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李大器花了几千贯钱将两亩店铺重新改造一下,分为陈列区、化妆区和小仓库,另外紧靠店铺又用帐篷搭了一座很小的铺子,宽只有六尺,红黄相间,色彩十分鲜艳,专门用来卖香脂。
这也是孙大娘子想的办法,新店铺距离老店铺不过两三百步,很多老客去原址发现宝妍斋消失,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这座颜色鲜艳的小帐铺,一定会被吸引过来,李延庆又将这个创意深化,要求所有的宝妍斋店铺都涂上红黄二色,包括宝妍斋的旗帜,让这两种颜色深入顾客的心中。
李延庆今天本想出去散散心,却被父亲李大器硬拖来御街宝妍斋,用李大器的话说,他今天上午要去矾楼确认婚礼细节,实在没有时间顾及新店开张,便让李延庆替他坐镇御街新店铺。
虽然是坐镇新店铺,李延庆却不愿意在外面接人待客,有吴大管事和孙大娘子两人就足够了,他则坐在小仓库内给岳飞和王贵回信,岳飞前些天托人捎来一封信,他很遗憾地告诉李延庆,父亲不肯离开家乡,母亲也不肯离开外祖父墓太远,所以他无法迁去鄂州,只能辜负了李延庆的好意。
王贵也写来一封信,告诉李延庆,妻子汤圆儿有了身孕,他终于要当父亲了。
仓库大约有两百个平方左右,堆满了大小小的箱子和货架,各种货物还来不及整理,层层叠叠地堆放在一起,在角落处放了五六把椅子和一张小桌,算是员外的休息处,李延庆就坐在小桌前写信。
这时,门忽然开了,一名女店员走进了,向李延庆行一礼道:“外面来了贵客,大管事请小东主赶紧出去。”
“是谁来了?”
“好像是曹家的家主。”
李延庆吓了一跳,连忙把信收起,快步向店铺外走去,店铺外,曹评正负手打量着宝妍斋的大牌子,他是识货之人,一眼便认出‘宝妍斋’三个字是天子手书的瘦金体,而旁边的良工兵器铺的店名也是名人之作,是当年苏轼亲笔手书。
旁边吴管事十分紧张,他可从没有接待过曹评这样的高官,偏偏东主去了矾楼,幸亏小官人在,否则他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时,李延庆从店铺里快步走出来,吴管事顿时长松一口气,连忙道:“启禀曹公,我家小东主来了。”
曹评眼睛笑眯了起来,“延庆,气色好像不错嘛!”
李延庆并不是他担心的那样精神萎靡,愁眉不展,依旧是精神抖擞,目光中充满自信,让曹评着实感到欣慰。
李延庆行一礼问道:“岳祖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宝妍斋新店开张,我特地来祝贺,你爹爹不在吗?”
“父亲去矾楼确认婚礼细节了,让我来坐镇新店,祖父请进去坐!”
李延庆请曹评进店休息,曹评却摇了摇头,“店里全是女人,我就不进去了,要不我们去隔壁坐一坐!”
李延庆确实也不好把曹评请到仓库休息,他便点点头,跟随曹评来到隔壁的兵器铺,他们来到后房坐下,掌柜连忙去给他们点茶。
“你被贬黜之事已经传遍京城了,今天上午范公离京,你怎么不去送一送?”
“我昨晚已经去他府上告别过了,范相公特地关照让我今天上午就别去送他,以免触景生情伤别离。”
“今天去送的人不少啊!足有五十余名朝官去城西送行,这就应了那句老话,公道自在人心,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是所谓的结党营私。”
李延庆沉吟一下道:“我也从不后悔!”
“这就对了,现在大宋朝廷黑暗,奸臣当道,稍微正直的大臣都被贬黜,令人痛心,但我相信迟早会有云开日出的一天。”
“我就怕朝廷在黑暗中彻底沉沦,被异族的虎狼之师蹂躏中原大好河山。”
“即使有那一天也不怕,只要有你们在,就一定会驱逐鞑虏,恢复汉家江山,延庆,我说得对吗?”曹评眼中满含期待地注视李延庆。
李延庆点了点头,“祖父说得一点没错,若真有那一天,一定会千千万万的大宋儿郎挺身而出,保家卫国,延庆也不例外!”
曹评赞许地笑道:“真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蕴娘能嫁给你也是她的幸运,还有三天你们就要成婚了,成婚后,你们就一起去嘉鱼县上任。”
。。。。。。。。
虽然王夫人一心想让女儿嫁给王家,悔掉和李延庆的这门婚事,但可惜曹家不是由她做主,一向言听计从的丈夫这次也表现很不得力,这门婚事最终没有能回掉,女儿还得嫁给那个李延庆。
王夫人纵是心中千般不愿意,但也无可奈何,眼看女儿和自己闹了情绪,她也不希望女儿带着怨恨出嫁,王夫人只得主动去找女儿认错,又在女儿面前抹了一通眼泪,说起自己生孩子的苦楚,心地善良的曹蕴这才原谅了母亲的荒唐,母女二人重归于好。
二月十五,诸事大吉,这无疑是一个极为难得的好日子,无论是开业、乔迁、嫁娶、动土、出门都会选择在今天进行,所以今天的京城格外热闹,一大早京城各地便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光在今天嫁娶的人家就有上百户之多,到处可见人家门口挂红戴绿,门上贴着大大的字。
今天当然也是李延庆娶妻的重要日子,按照计划,婚礼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矾楼举行,送入洞房时再回到自己府中,不过今天的洞房不是设在云骑桥李延庆府中,而是在冰柜街李大器的府中,这是李大器和曹家的一致决定,原因很简单,不久前云骑桥府中出了命案,就算法云寺僧人来后园念经三天三夜,也冲淡不去后园的杀气。
另外,冰柜街距离矾楼不远,送入洞房也容易。
天不亮,曹家十几名女宾便带着几辆牛车的物品来冰柜街李大器府上铺床了,铺床就是布置洞房的通俗说法,是成婚的一个重要环节,有点像今天男方准备房子,女方负责装修一样,男方家要准备房间和床柜等,而女方则准备细软来布置,这也是女方嫁妆的一部分,往往会布置得富丽堂皇,以显示女方家的财力。
洞房设在后院的一个小院子里,有两间屋,一直空关着,它实际上是李延庆的房间,只是李延庆从未住过,今天正好用来做洞房。
洞房这边由杨氏负责接待,李大器一早就去了矾楼,今天男方家和女方家的宾客都不少,女方不光是曹家子弟,还有一些关系极好的世交,而男方主要是李氏宗族,包括汤阴县和京城两边的族人,另外还有京城的一些巨商,都是李大器生意上的朋友,再有就是宝妍斋的重要管事。
李大器估算了一下,今天至少要来五六百人,只有矾楼最为合适,矾楼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把男方和女方家的宾客分开,曹家的宾客主要以官宦人家为主,而李氏宾客大多是商场名流,似乎双方有点格格不入,李大器考虑再三,还是觉得分开入席是最为合适。
当然,矾楼举行婚礼并不是第一次,但绝不是是常事,把矾楼包一天下来至少要耗费上万贯钱,这绝不是普通人家能承受得起,还不用说给每个宾客的昂贵礼物,宾客以家为单位,每家人送一只价值五十贯的红宝盒,光这次婚礼耗费,李大器就已经花去接近三万贯钱,儿子就只有一个,李大器当然不会吝啬,他也不想办得寒酸而被曹家人瞧不起。
“向右一点,再移动一点!”
矾楼的中庭花园正在吊一个巨大的‘’字,这个‘’字是用金丝楠木镂空雕刻而成,长宽皆有一丈,重达千斤,通身涂成朱红色,上面装饰了彩缎,看起来格外地喜气富贵。
李大器也在仰头关注‘’字的吊装,他对管事道:“还要再向右一点,要在下面一对红烛的正中!”
管事立刻大喊:“再向右一尺,对!慢慢地移动,听我的指挥。”
这时,一名小厮上前对李大器道:“小李吹鼓队来了,在外面等候呢!”
李大器大喜,连忙转身向外面走去,小李吹鼓队是京城最有名的吹鼓班,据说能吹得激情四射,京城大户人家办红白喜事都要请他们,当然价格也不便宜,一天要三百贯钱,他们生意都排到了年底,李大器是花了五百贯钱插的队,把他们请来吹一天。
吹鼓队的班头也姓李,浑号李唢呐,是个近六十岁的老者,虽然年纪不小,却浑身精力十足,步履十分矫健,他见李大器出来,连忙上前行礼笑道:“给李东主请安!”
李大器呵呵笑道:“今天就有劳李班头和各位了。”
“李东主不必客气,我们就是吃这碗饭了,保证让李东主满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发迎亲?”
“还有一会儿,申时一刻出发,到时会有领队安排,真巧,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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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五章 新婚之礼(中)
今天的迎亲领队是汤怀的大伯汤正宗,按照风俗,一般迎亲领队是由新郎的舅父担任,李大器本想让堂弟李大光当领队,李大光外表长得极好,而且能说会道,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但李大器嫌他人品太差,而且李大光好酒如命,当年就是他喝醉酒导致李氏祠堂被烧,李大器怕他这次又喝酒误事,最后决定让汤正宗担任领队兼礼官,当初李大器成婚时,汤正宗就出任傧相,今天让给他给儿子当领队最好。
汤正宗匆匆赶来笑道:“不好意思,来晚了一步。”
汤正宗是汤阴同乡会的会长,就是他给李大器介绍的小李吹鼓班,两人寒暄几句,汤正宗又问李大器,“傧相来了吗?”
傧相是一个惊喜,正是李延庆的挚友王贵,李延庆成婚,他特地从汤阴赶来参加婚礼,昨天下午才赶到京城,便立刻被抓了壮丁,出任李延庆的傧相。
李大器点点头,“是贵哥儿,他和延庆在楼内化妆吧!”
“大器去忙吧!这边交给我了,我来安排迎亲之事。”
李大器确实也忙得不可开交,他点点头便离去了,李大器刚走到大门旁边,一名矾楼的管事飞奔而至,紧张对李大器道:“太子殿下派人送贺礼来了!”
李大器吓了一跳,太子殿下居然给自己儿子送来成婚贺礼,他急忙向台阶下走去,今天送贺礼的高官有不少,象儿子的上司邓雍和王安中,前相国的范致虚也托人来送贺礼,甚至连蔡京也派人送来贺礼,但太子殿下却又和他们不一样,他可是储君,储君送来贺礼,让李大器怎么能不激动?
前来为太子赵桓送贺礼的人是一名宦官,他见李大器跑下来,便尖声尖气地问道:“可是宝妍斋的李员外!”
“我正是!”
宦官取出一个大盒子递给李大器,“这是汝窑精品对瓶,是太子给李御史的新婚贺礼。”
李大器连忙小心翼翼接过,递给身后的铁柱,又向宦官行一礼,取出一锭二十两的黄金塞给宦官,“这是一点心意,请公公喝杯茶!”
宦官握着沉甸甸的黄金,不由笑眯了眼睛,不愧是宝妍斋的东主,出手阔绰啊!
他连忙回一礼,“多谢李员外打赏,祝令郎新婚大吉,咱家告辞了!”
宦官带着几名随从走了,李大器这才打开盒子,盒子里铺着黄缎子,摆放着一对精美绝伦的瓷瓶,不愧是官窑之首的精品,这种瓷瓶市场上根本看不到,只有宫廷中才有,里面还有一张白纸做的卡片,上面是赵桓的亲笔手书,‘贺李延庆新婚之喜’,下面还手绘了两只马鞍。
李大器回到婚礼现场,恭恭敬敬连同盒子一起摆上正桌,他正发愁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贺礼,这不,太子的贺礼来了,正好给装装门面,旁边铁柱小声提醒道:“二叔,这里人多眼杂,这么昂贵的东西放在这里,万一。。。。。。。”
一句话提醒了李大器,现在还不能摆上桌,被人偷了可就坏事了,他把花瓶盒子交给铁柱,“你拿去放在礼品房,再催延庆他们快一点,要出发了,小心!盒子拿好了!”
“二叔放心,我一定会小心再小心!”
铁柱拿着盒子匆匆去了,李大器想了想,还有迎宾几个人需要确认一下,男方这边是自己和李真、李冬冬和李大光四人,女方那边是亲家曹选、侄子曹性和一个长辈曹铸,算算时间他们也该过来了,李大器便快步向大门外走去。。。。。。。
李延庆此时在矾楼的四楼接受化妆,新郎当然要化妆,不仅是新郎,傧相也需要化妆,今天的傧相是王贵担任,王贵是专程前来参加好友的婚礼,原本李延庆的傧相是由李真的小儿子李耀祖担任,但王贵一定要担任傧相,好在宋朝的傧相对是否结过婚并没有严格要求,没成婚最好,如果成了婚也不是不可以,关键是要力气大、能喝酒,去新娘家需要用大力开路,而新郎进洞房后,傧相是要代表新郎和宾客喝酒的,这些条件自然非王贵莫属了。
两人端坐在镜前任由几名矾楼的化妆美妇给他们抹脸梳头,两人嘴上却不闲着。
“老李,你说前两天给我写了信,是什么内容?”
“没什么,就是告诉你我要成婚了,然后恭喜你将为人父。”
王贵得意地笑了起来,“别的方面你别我强,但在生儿子方面我却比你厉害得多。”
房间里几名负责化妆的美妇也跟着笑了起来,李延庆懒得理他,又问道:“五哥现在怎么样?他的养子岳云见到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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