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武通神-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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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方毅被这异乎寻常的景象震惊得呆愣无错的时候，光影中结跏趺坐的方毅抬起了右掌，张开五指，缓缓向方毅压下。

明明是如此缓慢的一掌，推进之间，竟打出了碎灭星辰的无上气势来。

无可躲闪，无可抵挡，不能动弹！

难道我就要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死在自己的手上？

方毅终于清醒了些许，心中浮现的第一个感觉是惧怕，第二个感觉是绝望。

靠靠靠！

一丝丝的不甘，转化为前所未有强烈的求生欲望，竟让原本对自己身体失去了控制的方毅有了动作。

颤巍巍的手抬了起来，迎向光影中自己的手掌。

同样是缓慢的一掌，却缺少了那种霸绝天地的气势，只是渺小的生灵，在临死之际的无用顽抗而已。

然而不知是不是错觉，方毅看到光影中自己的如星辰宇宙般浩瀚的双眸之中，流出一丝丝的赞赏。

两掌终于交接。

轰！

方毅只感觉自己脑中响起宛若宇宙混沌初开的爆响，瞬间昏迷过去，应声倒地。

“方毅！”刘泌惊呼一声，倏然出现在方毅身后，将他拦腰抱住。

在她眼中，只见方毅盯着石壁凹槽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摸去，然后就仿佛遭到雷击似的颤抖两下，直直向后倒去。

看着脸色苍白牙关紧咬的方毅，刘泌心中一阵后悔，早知道方毅身体这么差，就不该强行让他来的。

迷迷糊糊，方毅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头脑昏沉的他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刘泌那张充满担心的美丽面容。

“绫波……”方毅觉得自己恍若身处梦中，迷糊地伸手摸了摸刘泌的面庞，目光迷糊之中带着宛若看待情人的温柔。

刘泌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万没想到方毅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来，尤其方毅眼中的异样温柔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温柔得仿佛在看一生挚爱。

下意识地想要将方毅放开，刘泌又想起了方毅嘴里呼唤的绫波，暗想大概他是把我当成了其他人了吧？

这样类似安慰的想法，让刘泌放松了许多，随即又想，真看不出来，方毅这家伙平时看上去沉默寡言的，居然早恋？不过……这绫波是谁？在高三年级里没这么一个名字啊？难道是低年级的学妹？

刘泌心中做了决定，看来有必要找时间跟方毅谈谈了，现在高考在即，不能让他因为早恋而耽误了前途。

方毅自然不知道就因为他这么一个冒失的举动让刘泌产生了误会。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方毅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是睁开双眼这么一个简单动作，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在这一瞬间，无数的似梵唱似呢喃的声音在方毅脑中出现，脑袋如大钟，声音如钟鸣，一遍又一遍，震荡着方毅的脑海，让他进入一种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的玄妙境界。

便是在这样玄妙的境界里，海量的只可意味不可言传的信息刻印进了方毅的脑海。

这种经历，仿佛佛家所言当头棒喝，让人开窍顿悟，瞬间明白许多以前不明白的道理。但现在方毅所经历的过程，显然比当头棒喝更要高明，甚至比醍醐灌顶还要强上几分。

这个过程看似漫长，实际只有睁开眼皮这么一个动作的时间而已。

而当方毅完全睁开双眼，他已经明白了许多东西，包括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

他竟然得到了武祖乔达摩的武学传承！

只可惜事有憾缺，方毅得到的只有武祖乔达摩所创易筋、洗髓两经之中的《易筋经》真本，以及武祖自己闭关九年修炼《易筋经》的部分体验，至于更为神妙的《洗髓经》，则因为影石被掘走，而没能让方毅得到传承。

不过饶是如此，对于方毅来说，也已经是极大的幸运和机缘。

《易筋经》中的易，有变化、改变的意思，世间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也都可以变化，人体也是一样。

《易筋经》本身乃是一部强健筋膜血脉、增强骨骼气血的涤体洗脉的功夫，能从根本上改变人的体质，后天入先天，先天后成圣。

以方毅现在体质羸弱的情况，《易筋经》的出现可以说是雪中送炭，而他体内常年所受内伤，也可能因此痊愈。

明白了这些，方毅忍不住心跳加速，欣喜莫名。

还来不及细想《易筋经》中的内容，一个冰冷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方毅下意识地右边转头，看到两个身穿黑西装带着墨镜的中年男人站在床边，脊梁挺直，面容如同刀削一般冷酷，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军人？

这样彪悍的气质，让方毅第一时间想到这个词语。

眉头微动，方毅正要起床，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居然被四只手铐分别铐在床架上。

这是怎么回事？

方毅心中一紧，皱眉对那两人说：“这是哪里，你们为什么要铐住我？”

墨镜之下闪过一丝异色，方毅的平静让两个中年人都感觉这小家伙心理素质不一般，若是换做寻常人，多半在发现自己背铐的同时就已经大喊大叫了。

其实这还要归功于方毅从武祖那得到的闭关九年的《易筋经》修行体验传承，这种修行体验，不光是功夫上的体验，亦包含着武祖的武道修养，方毅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受到影响。

第五章　被捕

饶是方毅现在比以前沉稳许多，此刻也不禁倒抽凉气。

能够将这种合金手铐当泥巴一样捏玩，起码在力量上是达到了断水境界，换句话说，这两名中年人至少都是五级神造师或者四级神力师。

拥有这样的修为，如是放在军中，也绝对是高级精英。

认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方毅心中一沉。他不知道究竟在他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会让这样等级的军中高手来监视他。

“两位大哥，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吗？”方毅竭力让自己平静一些。

其中一名脸上有竖长伤疤的中年男子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印有一朵黑白色相见蔷薇花勋章的证件，语气单调刻板地说：“我们是共和特别稽查组成员，现在有一件事需要方先生协助调查，你的疑问到时会有人为你解答。”

听到共和特别稽查组几字，方毅的眼角忍不住猛跳了一下。

用通俗的说法，共和特别稽查组就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在民间简称特查组，是共和政府的最高特务组织，能够有资格被他们所盯人的人或者物，不是威胁政府安全就是牵涉政治争斗的大佬。

这个组织里的人，都拥有杀人执照和死亡名额，也就是说，这些人就算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误杀了一定数量的平民，也不会受到法律的惩戒。

自从共和政府成立以来，倒在特查组手上的军政大佬以及叛离分子不知几何，在民间，特查组所代表的便是铁血、黑暗、恐怖……之类让人闻风丧胆的名词。

但也不可否认，共和政府有现在这样的相对安定，和特查组的恐怖威吓不无关系。

不过方毅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和特查组有交集，而且是在这种毫无预兆的情况之下。

在两名特查组成员一前一后的引领下，方毅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医院里，进入地下停车场之后被送入一辆看上去平凡无奇的黑色轿车，接着便被命令套上了一个漆黑的头盔。

这种头盔方毅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不光能够完全隔绝光线和声音，还能不断扩散某种能场，让戴上头盔的人暂时失去方向感，即便是感官敏锐的甲修和古武高手，戴上这东西也要变得不分东西。

更要命的是，这头盔中还安装有一个小型爆炸装置，虽然是小型的，但一旦在密闭空间中爆开，也足够让脑袋瞬间稀巴烂了。

如果说之前方毅还有点怀疑这两人的身份的话，现在他是一点都不怀疑了，因为这种头盔造价特别高，乃是特查组独有，别人想拿都拿不到。这也体现出特查组在共和政府中的独特地位。

四周一片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方毅的心情不能平静。

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特查组找上自己？

方毅下意识地想到了在达摩洞中发生的事情，难道当时的异象让特查组知道了，他们想从我这得到达摩洞的秘密？

又或者，爸妈那边出了问题？

对于自己的双亲，方毅并没有太多了解，只知道他们很忙，忙得连照看儿子的时间都没有，唯有每年一次的生活费不会少给。方毅从小学便开始住校，一直到现在，十多年的时间，每年顶多与父母见上两次，而且不是三人同时见面，好像父母都有心避开对方，真是怪哉。

方毅想不出头绪，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一定是被卷入了了不得的事情当中。

倒霉。

车并没有开很久，顶多十来分钟的样子。

之前出医院的时候方毅看到了市二医院的牌子，十分钟的车程，以市内行车的速度，方毅可以肯定，无论从哪个方向开，都应该还在武州市内才对。

下车之后，在两名中年男子的带领下走走停停，当头盔被取下的时候，方毅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间三十平米左右的密室之中。

密室内很简单，一张长桌，两张靠椅，柔和的能量灯从头顶的天花板照射下来，让房间看上去有些苍白。

这种环境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至少在电影和电视剧里，还是经常能够看到这样的场景的，警察叔叔都是在这种地方让违法犯罪的小朋友坦白从宽。

两名中年男子转身出了房间，金属门关上之后，方毅自动进入角色，不用吩咐，就坐在了靠近里面的那张椅子上。

很快便有一名穿着花格衬衫、叼着烟卷、像混混多过像警察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拿着一本档案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先把档案往桌面上随意一摔，吊儿郎当地坐在方毅的对面。

这混混模样的男人坐下后深吸烟卷，竟是一口气将整根烟吸到了尾，肺活量着实不一般。

原本吃惊对方形象的方毅见状心中一紧，果然，能够混进特查组的都不是省油的灯，人不可貌相！

混混模样的男人抖掉烟灰，在方毅的瞠目结舌中将烟头塞进自己的耳朵，使劲旋转了几圈，只见一股青烟冒出，然后才拔出烟头，随手丢到地上。

这家伙……他妈的有病吧？

方毅收回了之前对这人的看法。

临近中年的男人面容还算俊美，只是脸上懒散中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让他看上去更像个在社会底层混了很多年的油条痞子。

痞子男口一张，先吐了三个心形的烟圈，然后一把白色丘比特箭从口中射出，正透三心。

方毅看的又是一愣。

“小子，十一世纪什么最不缺？”痞子男笑嘻嘻地问方毅。

方毅摸不着头脑，顺着痞子男的话说：“是什么？”

“人啊白痴！”痞子男嘿嘿地笑起来，“共和之内，每年查无所寻的失踪人口就好好几百万，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人，所以我等会问你的问题，最好好好回答，不然的话，过几天，你们学校就会召开一个沉痛悼念某某少年登山期间不幸落崖的追悼会，到时候身为侩子手的我，会照例地私掏腰包给你送去一个大大的花圈的。”

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痞子男的眼神一下由懒散变得凌厉起来，宛若两把发着红光的利剑，直刺方毅眼球，仿佛要看到方毅的心里去。

这是一种精神力运用法门，通过眼神产生精神上的强大压迫，击溃犯罪分子的心理防线。

第六章　惊闻

“小子挺有种的嘛！”痞子男眼中闪过诧异，眼神缓和了下来，饶有兴趣的打量方毅，“刚才那招我屡试不爽，能够顶住的人少之又少，若不是你先天条件太差，以你的心理素质，以后到军中，或许真会有所作为……不过你知不知道，爷爷都是从孙子走过来的？在这种情况下，骨头硬没用，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也就不会多为难你。”

方毅心中一动，很显然，痞子男已经将他的情况摸得很透，不然也不会知道他先天条件差这种事情。

“你想知道什么？”

“唔……就从你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去学校女厕所偷窥说起吧。”痞子男眼睛眯笑，淫荡地摸着下巴。

“呃……”方毅差点没喷，哭笑不得的同时更是心惊不已，没想到国家机器强大至厮，竟连这种私密事情都能挖出来。

话说当初的方毅正是青春懵懂或者说啥也不懂，对女生的身体开始出现心理上的好奇，从而做出了偷窥班上最漂亮女同学之行径。

天见可怜，当时的方毅纯粹是想弄明白女生为虾米木有小鸡鸡而已，哪晓得居然被那女生发现，然后体质虚弱的他被那女生一通乱拳打得鼻青脸肿。打完之后方毅还担心那女同学去报告老师，苦苦哀求了好久。

从那第二天开始，那女同学就没再上学，方毅打听之后才知道那女同学转学了，当时还暗自愧疚了好些日子。

这件事情若是痞子男不提，方毅自己都已经忘记。

痞子男看着方毅如同便秘欲言又止的怪异脸色，脸上绷紧不住，毫无形象地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见方毅脸色越来越难看，痞子男才擦着眼角的鳄鱼泪水，说：“好啦好啦，我是开玩笑的啦，我要问的事情和你爸妈有关……”

爸妈？方毅心中一沉，之前路上的时候，他还比较倾向于达摩洞的事，没想到竟是爸妈出了问题。

强忍心中疑惑和不安，方毅逐个回答了痞子男的问话，也都实话实说，因为他知道，以特查组的手段，说谎只是自找罪受而已。

问的问题其实并不复杂，无非是关于方毅父母的生活和工作的各个方面。

终于，所有的问题都快问完，看痞子男的样子，显然对方毅的一问三不知有些不满意。

但是经过特殊培训的痞子男，当然能够一眼看出方毅说的是真话，所以再问下去似乎也没太大必要。

“现在可以告诉我，我爸妈究竟怎么了吗？”方毅盯着痞子男的眼睛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出去之后也会知道。”痞子男笑嘻嘻地说，“在你昏迷的这一个星期时间里，共和内发生了一件大事，上将聂天河反叛共和了，率众离开地球，前往火星，看样子应该早就和新人类联邦政府有勾结。而跟随聂天河一同叛离地球的叛徒里，就有你的父母……怎么样？高兴不高兴，雀跃不雀跃？”

品性恶劣的痞子男饶有兴趣地睁大眼睛关注着方毅的表情。

方毅果如所料地变了脸色，然后沉思起来，却与痞子男料想中的激动万分不能自已达到咆哮帝境界相差甚远，让其失望不已的同时对眼前的小子兴趣更浓。

方毅的内心，远不如外表那般镇静。

聂天河反叛不反叛方毅并不关心，只是父母加入叛军丢下自己离开地球，却让方毅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他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难道在爸妈心中，那个叛军上将比我这个儿子更为来得重要？

想到这里，方毅的心如被尖锥刺入，悲痛莫名，又愤怒莫名，握在桌子底下的拳头都苍白地颤抖起来。

“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你的父亲方渐离，母亲木幽兰除开表面上的身份不算，暗地里其实是生物科技方面的顶尖专家，而且早在二十余年前，就开始为聂天河进行基因改造方面的研究……”

痞子男的话让方毅的脸色终于变得苍白如纸。

痞子男有些同情地看着方毅：“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根据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来推断，你很可能只是他们用来掩饰自己表面身份而制造出来的幕布，为的就是人让他们看上去更像普通家庭，以便更好地为聂天河工作……”

“难怪……难怪他们都不待见我……”方毅脑中回想昔日种种，父母对待自己的冷漠，似乎都有了源头，不禁心痛而愤怒。

莫说方毅现在并没有将乔达摩的修行体验融会贯通，就算彻底融汇了，面对这种事情，恐怕也很难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过了好一阵，方毅看上去平静了许多，面无表情地说：“还有其他要问的么？”

“最后一个问题……那天在达摩洞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昏迷一个星期之久？”

方毅摇摇头，平静说：“既然你已经掌握了我的资料，就应该知道，我的体质一直很弱，而且从小就暗藏内伤未愈，当时我已经十分疲惫，突然昏迷过去并不奇怪……至于为什么会昏迷一个星期，这个问题我想你该去问给我诊断的医生或许更有帮助。”

“说到你的内伤，我还真是很好奇，你所中的应该是一种名为枯血掌的高深古武学，中掌之后人体全身血脉会逐渐收缩，血液在受到持续挤压下会从七窍以及毛孔中流出，基本上很少有人能坚持到血脉完全蔽塞，就会血液枯竭而亡……我问过给你诊断的医生，他说你应该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击中，虽然当时发掌者的功夫没有完全练成，但你也绝对活不过二十岁。”

痞子男眼神怪异地看着方毅，说：“奇怪的是，虽然你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但血脉枯竭得并不严重，虽然仍然达不到使用附甲的标准，但和正常人相比也没太大差别，你是怎么做到的？”

关于身上的暗伤，方毅也不是没有问过父母，但每次他们都语焉不详，所以就连方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中的掌，又是谁发的掌，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在三岁之前。

方毅沉吟了一下，说：“我从懂事以来开始练习外家拳咏春，持续加速血液运行，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增强气血延缓血脉枯竭的效果。”

“原来如此。”痞子男了然地点点头，站起来，说：“现在需要对你进行一系列的体检，等体检结束之后，你就自由了。”

方毅愣了愣，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会被释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体检，但他也没有多问，点头后随着痞子男出了房间。

体检过程繁复无比，乱七八糟的加起来将近五十项，花了将近四个小时时间，才最终搞定。

方毅穿回了当初自己登山时的衣服，拿回了包裹，然后再次戴上头盔，坐车五分钟后，在繁华街头的路边停下。

取下头盔后，方毅发现车上除了自己外，就只有担当司机的痞子男。

痞子男居然亲自送他出来，这让方毅有些意外。

方毅没有多说什么，开门下车，却被将头探出车窗的痞子男叫住。

“小子，我看好你，你不是个凡人，虽然你看上去也没几年好活了，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倒是想交你这个朋友，我叫周海，这是我名片，遇到麻烦可以叫我。”痞子男将一张黑色金属名片递给方毅，明明是要跟人家交朋友，嘴却贱得厉害。

方毅随手接过，插进裤袋里，转身就走。

“有性格。”周海痞子一样的笑容没有散去，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叫了起来，赫然是深受广大淫民热爱的东京热开场劲曲。

古老的绝对是装逼必用的大哥大巨型手机拿在手中，周海接通电话：“……哦，结果出来了？怎么样？一切正常？不是隐性新人类？怪事了……看样子这小子还真是他妈的牺牲品啊……小慧呀，下班有没有空？有？那我们一起去香江宾馆开房怎样……喂喂？靠！第二百三十六次告白又被拒绝了……”

被拒绝后的周海一点也不沮丧，笑嘻嘻地挂上电话，回头看了一眼方毅离去的方向，然后在大哥大上按了几下，立刻弹出一个液晶面板，上面显示出武州市的交通路线，上面一个红点不断闪动。

“咦？”

周海眉头动了一下，立刻就从车内跳了出来，跑出十几公尺远，在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中将垃圾桶翻了个遍，终于找到了想要找到的东西——黑色金属卡片。

“靠！真他妈流年不利。”周海骂了一声，一握拳，再松开，金属卡片以及里头的跟踪器都变成了金属粉末。

第七章　寸劲

走在大街上，方毅能够清晰感觉到路上行人多了几分匆匆少了几分从容，而在各个巨大墙体荧幕上报道的，也多是和上将聂天河叛变相关的信息。

聂天河反叛之事早已经在方毅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闹得沸沸扬扬，在资讯如此发达的今天，共和政府想遮都遮不住，引得公众一阵恐慌。

第三次世界大战持续了二十余年，最终结局是新人类与旧人类隔海而治，新人类占据南北美洲，成立联邦政府，而旧人类也联合其他大洲成立了共和政府。

直到附甲发明之后两百年，旧人类个体力量大增，而新人类却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能使用附甲，此消彼长之下，原本的平衡局面最终打破，为期十年的荣誉圣战爆发。

新人类战败，乘着诺亚号离开了地球，前往处于半开发状态环境极端恶劣的火星，至今已有五百余年。

五百年来，新人类与旧人类，火星与地球，一直谨慎地井水不犯河水，却又在各自暗中较劲……双方的仇恨，已经深入到骨髓，就算是时间也难以化解。

而这一次，上将聂天河公开率众叛离地球，前往火星，似乎预示着新旧人类之间的大规模冲突又将拉开序幕。

方毅站在街头，默默看着荧幕上时事评论家对此事件做出的各种论断，心中无法平静。

尤其，当方毅看到屏幕上滚动播出包括聂天河在内的扑克牌通缉图像中，正有自己的爸爸妈妈的时候，他的心更像被重锤狠狠砸中。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死心，原来爸妈真的反叛了地球，真的忍心毫无声息地丢下了他，投奔新人类。

一直在周海面前表现得足够镇定的方毅，此刻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难过，抬头看着屏幕上父母亲巨大的照片，呵呵轻笑着，眼泪却滚滚而下。

他毕竟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所有路过的人都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看上去身形单薄的少年，看着这个傻子。

不知过了多久，方毅脸上的泪水已经完全风干，木然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他一转身，一路漠然地走回了学校附近的出租屋。

方毅租的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除去一间用来睡觉的卧室之外，主卧室被他改造成了一间小型的练功房，还有一间小房间则被用做书房。

随手将包裹丢在沙发上，方毅径直走进了练功房里，换上充满汗臭味的练功服，来到一座木人桩前。

深深呼吸九次，方毅让心绪平静下来，无论是聂天河反叛，还是父母抛弃，都被暂时抛之脑后。

虽然站在木人桩前，但方毅并没有马上练拳，而是先站马步。

马步，是功夫的基础，马步站得越好，武者下盘越稳，脚步腾挪越灵活，更能强筋补气，调节精气神。

咏春拳是短打拳术的一种，方毅现在站的马步，有外钳阳马、内钳阳马、二趾钳阳马和三角钳阳马四种。

不同的钳阳马有不同的姿势，所侧重锻炼的地方也不同。

外钳阳马主要练外侧肌肉和筋膜，内钳阳马主要练内侧肌肉，二趾钳阳马练筋，三角钳阳马练骨。

四种马步一轮下来，便能筋肉骨膜同时练到，各马变换之间，就形成了步，这才是正确的马步站法。

有些武者以为马步就是要维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那就大错特错，殊不知练得长久，便会留下暗伤，肌肉劳损，得不偿失。

而方毅身中枯血掌，之所以时至今日还能像正常人一样地生活，除了咏春拳的持续练习外，马步也是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功劳。

四种马步轮次站完，已是过去一个小时，方毅额头已是冒汗，但气息依旧悠长。

“奇怪，这次站马似乎比以前要轻松一些。”

方毅内心疑惑，但也没有多想，用毛巾擦干汗水之后，这才真正开始练习咏春拳来。

咏春拳注重实用性和技击性，擅长埋身搏击，出拳快，防守密，马步灵活而攻守兼备，注重阴阳并济。

对方毅来说，更重要的是，这是一门气力消耗较少的近战拳术对于体力不足的他来说，在适合不过。

咏春拳在世人的印象中，是出拳极为灵活快速的拳法，殊不知，咏春的基础入门拳法小念头，却要求武者脚步不动，初学时打拳时的速度十分缓慢，比太极拳还要慢上几分，尤其其中一套一摊三伏的动作，是小念头的重中之重，更是缓到最慢。

如今这套小念头从方毅手中打出来，虽然缓慢万分，但却打出了宛如山岳般沉稳的气势，一招一式沉凝厚重。

一遍打完之后，再打一遍，方毅整个人的呼吸十分缓慢而深沉，宛若一个风箱在深深拉扯，缓慢至极的动作却带动浑身气血奔腾不休，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膨胀起来。

此时可以看见，从练功服中露出的两手小半截前臂上，一根根青色的血管高高鼓起，盘根错节，看上去颇有几分吓人。

而从方毅面额头顶以及的衣服底下，却是开始冒出氤氲的白气来，一颗颗的汗水将充满汗臭味的练功服再次浸透。

第二遍结束，方毅又开始打起了第三遍小念头。

这一次，方毅的速度更加缓慢，比推磨更要缓慢十余倍，这样缓慢的速度，虽然不及蜗牛，但也相差不远了。

不懂行的人看到这情形恐怕是要笑：这打得是什么拳？这样慢的拳，能打得到人么？

但是如果是精修咏春拳的人看到方毅的动作，定是要大惊失色，难以置信。

因为现在方毅真正达到了“力不断而若止，形似静而时动”的小念头高深境界，普通人能够将小念头打到这个境界，没有坚持不懈的三四十年的练习，几乎是不可能的。

再看这时候的方毅，一举一动之间，一丝丝的烟雾从他的全身毛孔各出散发出来，浑身上下被一层淡淡白烟给笼罩，让他看上去十分朦胧。

汗水蒸腾之后形成的烟雾能够形成这种异象，实在是吓人了。

这种全身出烟的状态，不是说刻苦和有天分就能练出来的，有一些人虽然也是学咏春的天才，但也可能一辈子都打不出这种状态，更不用说，只用十年时间就能达到这种程度……只能说，方毅这个人就是为咏春而生。

如果有人此刻站在方毅的旁边，定能被从他身上传来的热浪给吓一大跳，滚滚的热气配合扑面而来的的热雾，很让人怀疑是不是进了桑拿。

而在烟雾之下，每当方毅推出摊手，整只手掌便瞬间化为深红，逼人热浪更是滚滚袭来。而当他回掌的时候，手掌又瞬间恢复成正常的颜色，热气随之消失。

三遍打完，方毅再打第四遍。

这一次，方毅的拳法由慢变快，击打在木人桩的时候，发出越来越密集的啪啪啪啪的声音，木人桩疯旋起来。

慢慢地，方毅的双手变得模糊，仿佛自肩以下都变成了不真实的虚影，而从木人桩上传出的啪啪声，密集得仿佛被机关枪扫中一般，声音清脆悦耳，又带有一种美妙的韵律，让人沉醉其中。

随着击打声密集到巅峰，方毅出手的速度由快变慢，缓缓地降了下来，最终又回到了十分缓慢的境地。

最后一拳，方毅出拳即将击中木人桩正中心的瞬间，手臂肌肉骤然极速鼓胀，青筋暴起，拳速骤快。

嘣！

咔！

第一个声音是木人桩上缠绕的密集麻绳崩断的声音，第二个声音是劲力穿透木人桩使其背后木屑炸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