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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赛德兰之晴空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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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滢面带微笑地一点头,以示对竹研惶恐不安的心领神会。

“难道你想用‘火焰游魂拳’来烤干他的衣服吗?你能保证不会烧焦他的皮肉吗?”竹研眼睛睁得圆鼓鼓地发问。

“我可是鼎鼎大名的蓝魔士火滢哪,到现在还没有我控制不了的魔法呢。难道说你是对我没有信心吗?”

“可是把衣服烤干用不着那么凶悍的魔法吧?能不能选个能量小一点的魔法?”竹研竭尽所能地和火滢进行谈判,仿佛牵扯到生死攸关的大事。

“你别烦了,我决定了就是选用这套魔法。好了废话少说,这次我要请帮你忙,暂时收你100塔比克。”她开价。

“什么?你还要收钱?这不是胡来嘛,还不如我亲自动手替他烤火呢!”竹研不答应。

孟进一言不发,他的“神仙呆”还没有发完呢,根本没留意别人在为他身上的湿衣服和尚未成形的感冒争论不休,动辄就要开天辟地了。

“大竹桶你可要考虑清楚,是神族后人的健康问题重要还是你手头那几个破钱重要?听说感冒在人界是很严重的病哦,弄不好就要引发各种炎啦肺炎等等……反正就是很多很多的炎症,难道你不怕吗?”

“是不是真的?”竹研半信半疑,他医学的知识非常浅陋,因此更容易被危言耸听的话搞得诚惶诚恐。而他又是很爱国的大剑客,不忍心眼看孟进因为湿气过度而百病缠身,进尔坏了他这趟机密的重要旅程。

“那好,算便宜点,12塔比克怎么样?”竹研的心理底线不得已而退让了。

“哈,就算帮你打扫头上的一只虱子也没这么便宜吧!你开价钱的时候心诚一点好不好?”火滢很扫兴地说。

“那30个塔比克?35个?……41?怎么还不肯成交,你太黑心了,我的旅费是很少的,被你榨光了那我和那小子以后靠什么吃啊!”竹研不满地嘀咕。

“看你说得这么可怜,那就一口价80,怎么样?不答应就算了。”火滢像是做出了一生中最大的让步,忍痛割爱道。

“好吧。只要你能安全烤干他的衣服,我给你80塔比克!”竹研用尽全身的气力才答应下火滢的要求,他是真的舍不得那些钱的,节约一些总是一桩人生美德。

“那就成交了。”火滢眼里亮出火花。

孟进还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为那两人进行“交易”的筹码,他只听到身后一片闹哄哄地,像是蚂蚁落在了油锅中。再到后来,他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开始干扰他凝神思考了。是什么呢?他忽然低头一瞧,这才发现一团红通通的赤色火球正绕着他的周身不停在来回旋转,仿佛像一轮小红日,却有洞穿整条银河的动荡局势。

“这是什么呀?”孟进猛从地上蹦起,对这种明显带有灾难潜质的场面他比较惊恐。

“别紧张别紧张!快坐下,不要乱动。”竹研安慰着一把将孟进按回地上,“这是一种新型的特效烤火球,只要让它在你身体周围绕个它几圈,你的衣服就能干啦!是不是很神奇啊?”

“那它不会烧掉我的衣服吧?”孟进心有余悸地问。

“绝对不会!因为这是我的发明,绝对没有问题!”火滢信心满满地站到孟进前方说。

“原来,是你?你发明烤火球也用不着拿我来作你的实验品吧?你这样是侵害人权的知道吗?”孟进抗议起来。

“我可是在好事,你也不满吗?再说让你享受我的魔法服务是你三生修不来的好福气,竟然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看是八成是你胆子小,看到一点火星子就想逃之夭夭吧!”火滢瞟了他一眼。

“我我才不是胆小鬼呢!”孟进气涨脸,他先前的心结还没完全解开,现在就添上了新火,无疑该要爆发了。但周围的人并未及时接收到他的内心信号,大家好像全然不理会孟进此刻的怒气,好像知道他的怒气总会自动熄灭,从而无需惊动任何人。但他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心头汹涌的浪潮,指着火滢呐喊道:

“你以为我不会魔法就可以随便让你操纵摆弄了吗?你在用魔法前有问过我的意见了吗?告诉你,我才不需要你的破火球来烤衣服!”孟进说完就不顾火烫的烈焰,一把就用右手去驱赶身上的火团。

这下可引来一片喧哗,大家纷纷以自己的方式去营救这个怒气冲天的人,让整个场面变得更加混乱。突然,天上猛响起阵阵轰雷,数道刺眼的厉电不偏不倚击向雨棚的顶端,当即炸开十米长的粗大裂痕,于是哗啦啦的雨水犹如湍急的瀑布般顺着裂缝飞流直下,疯狂地灌到众人身上。

“哎哟老天怎么这个时候跟着起哄呢,太倒霉了吧。”竹研刚说着,一道闪电就擦过他的发际,惊得他闭口不言,不敢再随意批评老天爷的不对。他赶紧去抓过角落里的拎桶往自己头上罩盖,至少可以挡一挡下一道闪电光临他的视线。

与此同时,原本绕在孟进身上乱转的火球因为这场棚顶漏雨而熄灭了所有燃烧的火焰,只存留下一缕轻飘的烟雾袅袅地四下升腾。他只感到衣服冰冷地紧紧贴在脊梁骨上,犹如一下子从妩媚妖娆的阳光岁月跌进12月霜雪刺骨的无情冬季。从头而降的雨水横扫千军地洗刷着他心头所剩无几的冲动和偏激,那些曾让他有过温暖而现在消失不见的小火球成为一种奢侈,但他要宁死不屈才能证明自己执着的信念,他一定要证明没有魔法烘托的日子照样能够苦尽甘来。所以他不能叫苦连天,不能被寒冷打倒了难得的意志。

这个时候,竹研并没有忘记这位受苦受难的“兄弟”,他在看清楚了孟进站立的方位后,立刻用中距离投掷标枪的标准姿势将一只空盒子套到了孟进头上,就像套牛一样,也算是替孟进临时搭建了一块小避难地。这种“快递作战方式”是竹研一贯偷懒作风的完美体现,只可惜场内无人欣赏喝彩。孟进的眼前顿时黑黢黢一片,那空盒子在替他挡风遮雨的同时也遮住了他仅有一丝视线,让他变成一个瞎子。他木讷地站着,更强劲的雨水肆意地顺着盒子一路流淌到他脚底,积成一片非常深刻的大水洼。

漏雨的魔法塑料棚由于那道被闪电劈出的逶迤裂缝而失去了全部光彩,这让精心建设它的两位女“工程师”纷纷伤心不已,不过破坏是推陈出新的必然前提,这更有力地激起了她俩重新投入创造的激情。现在修复雨棚的工作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更为重要,火滢和公主对此也表现出极高的建筑热情。于是,没有人有闲情来观注孟进是否已经被浇落成了落汤鸡,反正他的衣服肯定湿过了前一秒钟,现在就算把他投进火炉里也未必能蒸发多少水份。大家只能一厢情愿地把不感冒的希望寄托到孟进自身的免疫力上,希望这足以使他抵抗下一刻雨水的泛滥侵蚀。

“老师,我们把屋顶做成八角形吧。”伽蕾安飞荡在破损的一角裂板旁,问火滢。

“好啊,然后我们再在屋顶上变一排向日葵出来当点缀!”火滢应声回答。

“还要有香蕉模型和月亮模型!”

“行!”

由于她们无时不刻地冒出奇怪点子,即使是在电闪雷鸣的恶劣环境之中也照样心旷神怡地释放出各种法术。

孟进透过快被浇破的盒子缝隙,看到了两位女孩子一大套无中生有的魔法游戏,他忽然发觉无聊的人其实最适合去学这种法术技能,这样没事做时才能自娱自乐而不觉得烦闷。

“可是她们干嘛非要在屋顶上变向日葵?外面正下大雨,这不是存心残害植物嘛。真是不懂事的小孩,希望她们法术失灵变不出向日葵才好。”孟进看在心里,又暗暗在琢磨道。

结果,事态以孟进预期的这种美好展望而进行下去,只见在透明棚顶边缘开出了一排鬼头鬼脑的狗尾巴草。

“老师!我们不是说好要变一大群向日葵出来吗?怎么会变出这种难看的草了呢?”伽蕾安看到手中的杰作突然转变了形状,连忙急问。

“就是啊……明明该变出向日葵来的,怎么变出这种鬼东西来了?真怪!”火滢想不明白,向来引以为傲的魔法居然出现了如此贻笑大方的错误着实不能太原谅。

“老师,那些草还发出很怪的味道来了!”公主掩着鼻子退守到一旁。

“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谁在乱放狗屎啊!”竹研头上罩着水桶,仍然阻止不了这股势不可挡的臭豆腐味直杀进他灵敏的嗅觉器官。

就在刚才火滢念了一句咒语原想让那些讨厌的狗尾巴草消失,却岂料念出口的咒语突然像魔鬼附了体,不仅没有起到斩草除根的作用还引发出相当恶劣的气味后果,眼看一排狗尾巴草迅速腐烂枯黄并伴随着发出阵阵酸臭气息,弥漫有余,正气不足。

这一刻,孟进巍然屹立在一旁不为所动,隔着盒子已经淋瘪形的一层盒纸板,仍旧在想他的心事。但是当臭味像一头失去控制的撒野猛兽肆无忌惮地朝四面八方席卷开来时,孟进再也不能无动于衷,忍不住喉管发起一阵骚痒,拼命咳嗽起来,而且越咳越大声,越咳越用力,最后迫于胸腔无法承受的巨压竟一咳震破了纸盒边缝,射出一口浓痰,像离弦的箭,冲破一切阻碍直奔枯萎的狗尾巴草而去!

就在一瞬间,那一排排即将凋零发出最后腐臭的狗尾巴草渐渐褪去晦色的外衣,竟然脱胎换骨地长出片片翠绿新叶和鲜嫩花蕾,有姹紫嫣红的不朽趋势!

棚外的雨声忽也变得淅淅沥沥,渐落渐止,没过多久天空就露出了阳光明媚的笑靥,万物又恢复了以往欣欣向荣的一派大好景象。

大概是恶梦结束得太快,竹研来不及作好心理调整,他那由于过度惊讶而闭不拢的嘴有继续扩张的可能,两只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孟进说:“真厉害啊,小子!什么时候也教教我这招化腐朽为神奇的‘口吐莲花’之绝技?”

当众吐痰本是件极不文雅的行为,但出乎意料的好结局却冲淡了它原本煞风景的潜质,更何况吐出这口绝世浓痰的当事人并非蓄意要让它造成如此轰动的效果。

伽蕾安公主更是看得心驰神往,她飞快地联想起上次孟进单手拆门的“豪情壮举”,这使她不再局限地认为孟进值得去当她未来王国里的皇家驯象员,现在看来他浑身都充满武器,足以充当任何武士效仿的楷模。总之在公主的眼里,孟进行情一片看涨,“英雄”魅力不可阻挡!

即使自诩天下第二剑客的竹研此刻也开始对此男另眼相看起来,他殷勤地献上一块不知从哪里寻到的点点斑迹的灰毛巾,卖力地替孟进擦脸擦手,一边借机凑到他耳朵根悄悄嘀咕道:“小子,能不能在地上吐两口痰,把石头变成金子啊?你也知道,我们的旅费不是很多,急需补充!如果你肯再露一手,那我们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对你对我都是有好处的,尤其是你啊!如果你觉得现在还很为难,没关系,我给你时间多练几天。要么,你把石头变成烤鹅烧鸡也不错!”

“你在说什么?”孟进自然听不懂竹研的暗藏心机,他只把目光扫到了瘫坐在角落满脸迷惘的火滢上,看得出她对自己法术上破天荒少有的大差错懊恼不已,这无疑令孟进忧心仲仲,在阳光下他不愿看到火滢失魂落魄的样子,在他眼里这个快乐的女魔法师应该无所不能,就像阳光一般灿烂,落魄是和她不沾边的。但现在,换成他变成了无所不能的英雄,而女主角因此黯然失色许多,于是她就被大家无形中排斥到喧闹之外。

天空一片晴朗,万道金光洒在有些湿润有些清新的大地上,大家开始忙着拆起雨棚。火滢想念动能让雨棚自动消失的咒语,却一把被竹研拦住:

“小滢,我看你也已经很累了,再说你的手还没好,多用魔法会让手好得慢的,你还是坐到旁边休息一下比较好。”

竹研着实不敢让火滢与大家一起参加拆棚工作,在他看来火滢的魔法正处于极不稳定的反常状态,有点类似在人界时的那次退化表现,只不过这次来得更汹涌。所以竹研不想让火滢的任何一个小魔法而毁掉现在难得的平静好时光。

火滢一眼就猜出了竹研的心思,却没有自信去说破它,她独自拖着很重的步伐朝前方的一棵冷杉走去。她知道自己的魔法又面临奇怪危机,就连大竹桶也看出了其中端倪,令她万分的不爽可又不能发作。为了公主,她只有顾全大局。

竹研把节省劳力的希望寄托在伽蕾安公主身上,尽管公主的年纪还小,但种种迹象表明她某方面的魔法绝不输给她的老师火滢。于是他走近到公主身边,试问道:

“公主,请问您会不会把一种东西一下子变没有的这种魔法呢?”

“把东西变没有那多没劲啊,我会变很多东西凭空出来!”公主的回答打碎掉竹研眼底的一抹希望。

“那如果您赏脸,来和鄙人玩一玩把雨棚拆成平地的游戏,好不好呢?”竹研耐心地启发,他始终坚信能多拉一个帮手替自己干活就多拉一个。

“这算什么游戏?你是不是想骗我当你的苦工?我要回去告诉父王把你关进最最最黑的地牢里面去反省六百年!”公主不满道,居然有人敢轻视她的智慧,想骗她作苦力,那是绝对不行的!公主这份浩荡的“皇家风范”使竹研有理由相信,他们未来的女王会英明盖世,谁也别想明着打她的坏主意,不然就会大难临头,绝不止被关进地牢那样简单。

现在竹研企图剥削他人劳力的愿望被泼上一头冰水,但他不死心,趁着孟进挥舞榔头拆雨棚的空档,继续煞费苦心地游说公主,只不过更拐弯抹脚更不着边际。

阳光在那一侧照亮了孟进额头渗出的晶亮汗水和那些尚没干透的雨水渍痕,他的心在阳光下总会感到轻快与明亮。他抬头又看了一眼靠在杉树旁闭目养神的火滢,像要去窥探她的心声。他希望自己可以不必直视她的双眼就能知晓她全部的心事,而他仿佛也真的倾听到了一丝从她心底流传出的叹息,是一种低落的叹息,他知道她在为刚才狗尾巴草的事伤神暗泣和悲凉地无奈。

孟进被这股叹息搅乱了心绪,阳光是那样直接地照射着他,却照不到她的心里,这是多么可怜的事!他可以原谅她经常滥用的那些魔法行径,毕竟她和法西斯暴徒是两码事,她只不过想用自己的方式给生活添些乐趣但有时表现过头而已。就像顽皮的孩子,不打破几样东西就不觉得生活是丰富多彩一样。他希望自己能走过去对她说:不要难过了,至少你也是修剪出英雄头的美发专家哪。(所幸他并未真的上前去说出这番“沁人肺腑”的话)

孟进越掂念着火滢的情绪,就越发用力敲打面前的一块塑料棚,结果手中的一把榔头脱离握柄原有的根榫,无情地飞越过某片固定目标,一直坠落向火滢那边而去,险些砍中她忧伤的脸部。

孟进见状暗暗咒骂了自己,接着就低头向她走去。但在心的另一边,他却对那把榔头充满了敬意,是它创造出了一个机会,让他可以如此有理由地接近她。

火滢睁开了眼,再迟钝的人也会被这飞来的大榔头惊醒过来。

“不好意思,我用力过度才让它脱手的。”孟进简洁明了地解释着原因,他想把话题尽早移到自己真正想表达的重点上,他要劝慰她鼓起勇气,希望她像往常那般生龙活虎。

“真不愧是神族后人,连失手甩把榔头都那么精准,只差砍到我的头一根针尖的距离!”不知是出于真心嘲讽还是勉强的钦佩,火滢带着些说不清的滋味当面指责他。

“你不要这样自暴自弃嘛,抬起头来吧,前面的道路还是很光明的!”孟进看看火滢没有想轰他走的意思便壮着胆继续游说下去,“你瞧,每当我考试考得不理想(其实是很不理想),都不能使我放弃对生活的美好追求,还不是照样吃饭喝水看漫画吗?所以说,你一个堂堂大魔法师可不要为了一时的小小失误而垂头丧气啊!”

“你的废话还真不少,谁自暴自弃了?拿着你的榔头去干你的活儿吧!烦死人了。”火滢干脆调过头去。

真是好心没好报,不过看在火滢又能骂人的精神劲儿上,孟进还是知足地离去了。他回到雨棚边,“砰砰砰”地继续敲打起来,仿佛手里握着的不再是一把单纯的榔头,而是捶打出生命火花的利斧,在孟进心中砍出了一片新天地。

“哎哟,你已经把雨棚都拆完啦?动作真快啊,神族传人的办事效率果然很高嘛!”竹研笑着走上前来慰问道。

“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吧,我真是累坏了。”孟进擦着头上的汗珠说。

“不会吧,天还很亮嘛,你不记得我们的树籽球还没做完吗?你不是很喜欢种树吗,现在你就一边陶野情操一边来做那些可爱的树籽球吧。我保证,用这种方法治疗劳累会很有效!”竹研不打算就此鸣金收兵,他要争分夺秒完成所有任务,为了国家的最高荣誉,牺牲一点劳累是算不了什么。

这时,忽见一块石片迅雷不及掩耳地破空飞来,在划出一道美丽弧线后,精确无误地击中了竹研的鼻子。

第二卷 第十二章 英雄高歌

“哎哟哟!真疼啊!”竹研捂住受伤的鼻子,哀嚎道。

“大竹桶!你怎么还好意思指使别人为你做树籽球呢?人家可是神族后人,身份珍贵的很,可不是你的专职奴隶!如果你让他积劳成疾,那可就大大失职了!我想我们最尊敬的国王陛下一定是不会放过你的。”火滢说着从地上拿起另一块石子,随时准备蓄势待发。

“就是啊,你这个只会偷懒的笨蛋大剑客!如果你再让我的大力士做苦工,我就把你丢到河里面去喂螃蟹!”伽蕾安完全赞同火滢的政策,更何况孟进早已是她心目中内定的下任“皇家驯象员”,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差遣他的义务工。

“你们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早点完成任务,也好为这片森林多做一点贡献嘛!”竹研哭丧着脸哀告着,众怒难犯,他最好是早些看清形势以免得罪了那两个法力无边的女人。

“那你自己去为森林做贡献吧!”公主和火滢齐声说。

“可是我一个人只有两只手,怎么来得及又挖坑又做树籽球呢?”竹研急得快要喷出几行倍受压迫的血泪。

孟进见状,连忙上前解围道:

“一个人是不太行的,我还是帮他做完剩下的树籽球吧。再说早点干完这儿的活也好早点离开这里,我真想早点能回到家里跟父亲和老妈团聚呀。”

一提到“家”这个温馨的字眼,孟进眼睛都有些湿润了。家里的每块墙壁现在想来都是那样可亲,每件陈年家具上剥落的碎油漆都是那样令人心醉,他还想起了藏在床底下的几本动漫杂志,全是他在电影院旁的书亭里借的,押金五十元,至今未还。

火滢见孟进突然默不出声,便猜他是在思念家乡,游子心情历历在目。为了改变这种沉闷的气氛,火滢出主意道:

“趁你们还没开工前,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坐下来,开个小型游艺会,唱唱歌做做游戏放松放松紧张的肌肉,好不好呢?”

“什么?唱歌!我看这只会让肌肉更紧张,还不如来玩抓牌赌钱来得更有劲儿呢!”竹研说。

“你真的不想唱歌吗?”火滢用略带威胁的眼神逼问竹研道。

“呃……我,非常喜欢唱歌!我要在今天唱出自己奔放的心声,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娱乐方式了!”迫于某种压力,竹研只好来了个180度的立场大转弯,对他来说,从某个极端滑向另一个极端无须太多时间的周旋。

伽蕾安对这项活动安排没有反对意见,因为她永远有唱不完的心声,在她这个彩虹般的年龄段里,随便哼哼唧唧几句就可以是一出庞大歌剧,尽管别人未必听得懂,但自己却先自得其乐了。所以,公主对这种缓解心灵的形式持有非常多的天然好感。 既然重要人物都表示赞同,那么少部分人的想法就不那么重要了。因此,还不等孟进开口说个“好”或是“不好”,这场小型音乐会就已经在隆重拉开序幕。

开场的即兴曲由竹研来担扛表演,他高唱洛塞德兰的国歌,歌词残缺不齐,不是唱错上句就是忘掉下句,然后他就只好反反复复回唱开头那一句。由于“乌鸦音”得太过头,终于没等他唱完最后一个回旋音,就被大家严重抗议地哄下了台去。

下面,轮到伽蕾安公主演唱。她将一首绕口令改编成古典轻音乐的唱词,稚嫩的童音外加活泼的性情,使她的表现远远胜过前面那位带给大家太多刺激的“夜半猪啼者”。

孟进发现火滢和公主总是有吃不完的零食可以享用,好像她们的衣服口袋里装满了一年农民伯伯收获的果实,刚才她们用来赶竹研下台的水果皮和碎蛋糕也是得益于此。魔法的好处好像还很多,不仅可以填饱肚子,还可以在无聊时光有啃不完的瓜果相伴左右。她们俩一个刚唱完就匆匆下台,好让另一个上台借着唱歌的空档来喘息消化。她们因此而幸福地享受着这场自发音乐会带给她们的全部精华。

每次轮到孟进唱时,他都谦虚地推让,说他自己根本不会唱歌。这是大实话,从幼儿园起,老师就对他的音乐细胞不敢抱任何希望。他既拿捏不准“哆来咪”的基本音色,也不能唱好没歌词的简单曲调。所以,他一直对音乐课心存恐惧,比上文化课还要担惊受怕。他还记得初一时,学校调来一名音乐老师,头发蓬蓬的像刺猬,是那种遭过空弹袭击的爆炸样。孟进估计她能有四十来岁,结果她自报家门说自己才刚迈出师范校园不久,虽然经验不足但对音乐充满了热爱。孟进就在她热爱的教育下,首次期终大考便以最低分来回报她的用心良苦。于是,这位充满“仁热”的老师在第二学期就将他排斥在了这道爱的关怀之外,说他无可救药,是个音乐白痴。没办法,他是理解老师的,当她弹钢琴时他也摇头晃脑地表示出了一点乐感,只不过要他站到她的琴边唱一段用阿拉伯数字标写的简谱G小调就为难了。这种难度超出了音符本身,其实他还是有点喜欢那些蝌蚪形状的跳跃音符的,蛮好看的,只不过要把它们固执地分成全音符、二分音符时,就无疑让他有限的大脑太痛苦了。他何止是“五音不全”,简直就是“无音可全”,所以长久以来他都不喜欢唱歌,但是有人却要命地在地球上发明了一种叫“卡拉OK”的娱乐机器,让他倍感末日来临。除了他之外,那些亲戚朋友都很心甘情愿被这种机器迷得神魂颠倒,每逢星期六夜晚或者节假期间,他们还会特地远道赶去孟进家中嚎歌两曲。

现在当孟进听到伽蕾安公主喊着他新近的雅号“大力士”并且热烈催促他上台高歌时,他立刻窘迫得脸发紫,看不到一丝人色。他实在不能唱,因为竹研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他只会唱得比竹研更离谱和不着边际,所以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他的固执拒绝没有起到多大效用,他敌不过六只手的一致怂恿,他的胳膊本来就像一根缺乏根基的树枝,很容易就被人连拖带拽地拉到了舞台中央(所谓的舞台也不过是众人围起来的一圈空地)。大家把目光齐刷刷地盯向他,等待他有所表现。期待永远可以无尽美好,但结果也许会打掉许多折扣。

孟进只好大胆地放开喉咙,唱起了一支很有情爱气息的歌曲,其实他对那首歌的印象并不深,只不过是他的同桌“卷心菜”老在课间吃饼干时不厌其烦地哼唱,他才知道这世上有这首歌存在的。他本来是想唱一些革命歌曲,只可惜遥远的歌词已无法在他的脑中寻到一丝痕迹,所以如果只是光哼些空洞无物的调调来瞒天过海,那就太对不起台下好几双充满期望的眼神了。这么一来,所剩的选择就不多。他要竭尽所能动用每一平方厘米面积的脑细胞来回忆出一首像样点的有歌词配合的歌曲,必要时候他还要发挥自编词曲的技能以填补音符短暂的空白。观众席上出现了空前绝后的寂静,而他唱得既动情又走音,让人哭笑不得。

“他唱得真是不好听啊!”竹研连连摇头道。

“你说什么!这就是异国情调,说不定在他们国家,这样的唱腔就是最动听的呢!”火滢反驳道。虽然她的耳膜也是倍受刺激,但她尽量靠吃零食分散和谐调着这份噪音。

“老师,我们可以让他不要唱了吗?”伽蕾安不安地问,她怕自己坐的这块土地会因为台中央传来的这种超常音波而突然下陷沉落。

“我们可不能随便打击掉他唱歌的信心,既然我们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他上台来唱的,那我们就应该至少做到坚持着收听到底,这也是一种礼貌啊。”火滢说道。

等孟进一唱完最后一个尾音,大家便一个个如释重负地热烈鼓起掌来,这掌声既是献给台上的人也是献给他们自己的,这样长足的耐心不来点自我宽慰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

“唱得不好,让你们的耳朵受难了。”孟进不好意思的说。尽管如此,他的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打破了10年前自己定下的永不唱歌的誓约,他的心中翻腾起一股黎明前夕冲破黑暗的莫名激动。大家不仅宽厚地容纳了他糟糕的歌声,而且还送给他这么响亮的掌声,这真是前所未有的突破!真是不枉他那么豪放地拼着老命嘶吼一番,他终于能体验到爱唱歌人的心情了,歌不一定要唱得多有水准,只有唱得高兴就爽了,尽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有点不太道德的自我主义。从这一刻起,他的心就再也不曾畏惧歌唱。但他不能肯定在其它任何远离火滢的地方,他是否还会有勇气开口唱出一支荡漾的歌曲。

“你唱得不错,虽然我们不知道你在唱什么。”火滢笑着回答。她真高兴他能在她快要听得大脑崩溃前一秒结束演唱,这等于是种莫大的恩赐。因此,她笑得格外灿烂。

孟进被这笑颜一下子摄去了三魂六魄,他听不到自己的呼吸,也听不到别的其它声音,他只看到天边的云霞在眼光绽放出绮丽光芒。她笑得这样美丽,是对他歌声的一种鼓励吗?孟进下定决定,以后每晚都要抽空练嗓子,放歌一把。任何伟大的成就有时往往就是来自一次别人不经意中的错误鼓动,于是心就被这难得的悸动点燃了所有斗志,然后就是发奋图强一辈子。

“我看时间差不多,我们还是马上去做树籽球吧!”竹研对孟进说。

“我去做树籽球了,你要来看吗?”孟进傻傻地看着火滢问。他只知道自己不能离好太远了,不然是会影响到树籽球的质量的。

“这有什么好看的,你快去干活吧。”火滢说。

“那你马上就回老妇人的别墅吗?”孟进问。

“等一会儿吧,我还要和公主在这儿练一会儿魔法呢。”

“是吗?那就多练一会儿,练累了,就来看我做树籽球。”说着,孟进便跟着竹研立即投入到忙碌的劳动中。

傍晚时分很快就降临到这片森林上空,竹研他们还没有收工。竹研是铁了心地想要在一夜之间就完成掉这50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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