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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赛德兰之晴空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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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我们连一个敢偷采蘑菇的坏人都没遇到,我们这里非常平静啊。”竹研一脸肯定地回答说。
“是嘛。……咦?那是什么?是,是绿枸树苗吗?”老妇人含着激动而又不确定的目光,一直奔到孟进的身后方。 “这,真的,真的是绿枸树苗!可是怎么可能呢?真是百年不遇的大奇迹啊!难道这刚才那么多怪声的来源这是因为这个吗?”老妇人满眼泪花地绕着树苗看来看去,不住地唏嘘惊叹。
孟进从来没看到过一个老人会为了一棵长得这么瘦的树苗而潸然泪下,就像在和一个和自己离散多年的孩子久别重逢一样。于是,为了增加些气氛,孟进很努力地迸出两滴黄豆大的泪珠,让它们顺着自己脸颊的颧骨,一颗颗掷地有声地滚落。
火滢瞥眼看见孟进脸上四颗泪花很有方向地到处飘溅,心中不由一阵触动。她还不知道原来哭得大气并非一定要像喷泉汹涌,只要画龙点睛恰到好处地随风飞扬几滴“钻石雨露”也是一样效果卓著。所以,她很想仿效一次,但毕竟疏于练习,泪腺一时失控就倾巢出动,成了水中捞月,远远没有想像中的空灵飘逸。
“快告诉我,它倒底是怎么生长出来的?”老妇人擦擦眼角渗余的泪痕,问站在一旁的孟进。
“不知道。”孟进继续呜咽,其实是在打嗝。(为了表达对老妇人的敬意,他一时气息转换不当,迫使胸腔肌肉产生了过度不合谐而打起嗝来)。
竹研见状,连忙代替孟进为老妇人担当起临时解说员的义务:
“是这样的,这些天来我们始终怀着一颗炽热的爱心在努力研究着绿枸树苗的改良方法,终于经过我们不分白天黑夜地劳作,我们发现了一种可以让绿枸树早日长出树苗来的特别妙方。这个妙方非常独特,是我们千辛万苦想破了大脑才发现的。”
“我们知道你们很辛苦,接下来呢?”老妇人对竹研不分重点的滔滔不绝有些着急。
“接下来就最精彩了,我们发现把葡萄和泥土混在一起有可能使绿枸长出树苗!”竹研刻意忽略“孟进”造成的人为因素,他不能在别人面前暴露孟进的神族身份。
“真的吗?你们这次可为国家的森林资源做出大贡献了!”老妇人喜出望外地说。
“是啊,既然我们已经做出了那么大的贡献,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让我们提早上路呢?”竹研不失时机地说。
“嗯,可以考虑啊!”老妇人欣然应允,她本来就无心为难这帮年轻人,只是道义上要给竹研一点教训罢了。
“YO--HOO!!”竹研发出胜利的欢叫,一边朝天空作了个“全封杀”的炫耀手势。
“哎呀,这个声音怎么这么像前面大家听到的怪叫声呢?”老妇人困惑地喃喃自语。
就这样,竹研一行人终于在当天晚上就重新踏上新的征程,尽管那个葡萄秘方并没有让其余的49棵绿枸树长出树苗,老妇人还是宽大为怀地放他们走了,毕竟奇迹只能产生一次,长出一根树苗来就已经很不容易,其它的工作就等着科学工作者去研究吧。竹研带着孟进喜气洋洋地走出了这片曾经羁绊他们许久的绿汪汪的大森林,一路就朝着西南方向的“阿古杰诺斯城”进发而去。
第三卷 第一章 阿古杰诺斯的瓷器店
阿古杰诺斯是洛赛德兰最闻名的商业大城,道路两旁琳琅满目的店铺鳞次栉比令人目不暇接。这是个容易让人眼睛迷路的城市,对那些意志薄弱的小姐太太们来说,就更是如此。这里的每一条大街,都是那么摩肩接踵、川流不息。热闹有些得过了火,所以这个城市没有冬季。
火滢和伽蕾安公主乐此不疲地穿梭于各大商店之间,即使手头拮据也不能阻止她们坚定的步伐。她们眼中经常迸发出兴奋激情,每件漂亮饰物都能令她们回肠荡气相见恨晚。甚至连一根微不足道的旧线绳也博得了她们眼角余光的青睐,她们曾经那么单调压抑地活在森林里差不多足足一星期,就像是被关在灰黯的烟囱里头,她们热衷变幻渴望新的喧闹(而不是马匹和野狼到处嘶叫)。因此,当她们一踏进这座城市,就立刻如鱼得水,简直就像拥有了呼吸的全新氧气。她们奔走自如的两条腿就像装上了永恒的发条机,永远不知疲倦,她们奔东跑西,从一家古玩店出来就马不停蹄地冲向斜对面刚开张的玩具总汇。什么都想要参观,什么都想要接触,她们的这番逛街热情由于过份散漫而变得包罗万象。
不过这两人丝毫没有倦态,一路继续向前,只要兴致高涨,做什么事都不会累。相形之下,孟进和竹研就远远地落后于两个女孩好几丈开外,他们只恨不能肋生双翼来赶上她们的节奏,只可惜他们早已步行得大腿抽筋、气如牛喘。如果不是伽蕾安公主被一只摆放在玻璃橱窗中的布娃娃吸引了数分钟目光,那他们是绝没有机会赶抄上来拉近距离。
此刻,公主又被一大排水晶雕刻卷走了大部分注意力,孟进立即抓住这难得的宝贵光阴,将自己汗涔涔的脊背紧紧靠到一块矗立于水果广场中央的一块雄鹰模型雕塑旁,总算是找到一片休息躺靠半晌。竹研见势,也很想利用这座庞大模型来享一享清福,却被火滢一把拉去广场附近的帽店里拼命抢购两顶新款女帽。唉,谁让竹研在名义上还欠着她们这两位债主八千塔比克呢,在还不清债款前他也只有认命为她们充当苦力差遣了。
于是暂时照看公主的任务就自然而然地落到无事可做的孟进头上,孟进原认为这是件比较轻松的任务,不料后发事实证明,绝非如此简单!看护公主的辛劳绝不亚于竹研在涌挤的人潮杀出一条血路来更容易,因为公主殿下天性活泼,随时随地可能从监护人的视线中逃脱不见,这足以令人极度恐慌。而孟进唯一的最后欣慰就是:公主一旦看到某样好玩的东西就会停下来,甚至伫足于原地观赏好几分钟,这就给孟进预留出了寻找到她方位的重要时间,令他即使分身乏术却也依然能搜查到公主的线索。
不一会儿,孟进就只能隔着很多道人墙,发挥自己不算高明的远视神功,再一次辛苦万分地追踪着已经跑向远处游玩的伽蕾安,那里她在观赏一只小贩兜售的粉红绒毛兔。经验告诉他,至少两分钟内公主暂时不会离开那个位置,所以孟进放心地收回视线,把目光移到了别处。他转了转脖子,调整一下肌肉松驰的方向。
忽然,远远地,有一抹白色圆点跳入孟进视线,那是什么样的光点呢?孟进挺直腰板,几乎将鼻子撞到了前面的人群。终于,他还是看清了!那是一件白璧无瑕的精美瓷器,正安安静静地躺卧在一名粟色长发少女的怀中。而那少女则坐在街拐角处一家瓷器店门前的一张木背靠椅上,小心翼翼地用手里洁净的丝帕擦试着瓷器的底部,动作优雅而娴静,就像是从中世纪画家笔下走出来的圣女,庄重高贵得让人肃然起敬。但那家瓷器店的店门却半开半掩,从里面透出一种长期无人光顾的萧瑟。
孟进不知被什么吸引住了,毫不犹豫地拔腿便朝“圣女”的方向奔跑过去。也许是那件白如云中雪莲的瓷器撩拨了他的心,让他即使冒着身无分文的险,也要赊账买下来。他对古董还是蛮有一套天真的眼光,这种优秀的传统意识多数要归益于他父亲多年的癖好遗传。
孟进已经径直穿过了马路,跑到少女面前,刹车立定,带些唐突而客气的口吻,开口询问道:“姑娘,能不能把你手里的瓶子给我看一下?”
姑娘不知所措地抬起头,从那双悠愁的眼眸中洒下两行浅浅的泪水,轻轻地啜泣。
孟进被这意料外的反响弄得相当尴尬,他以为是自己的冒失引起了少女的惊恐,便连忙解释道:
“你,你不要哭呀。我是好人,不是强盗来抢你东西的,我只是觉得你手里的这个瓶子很好看,所以想问个价钱,我想把它买下来。”
少女却埋头哭泣得更为伤心,肩头不停地上下起伏。这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瓷器店里蹦了出来,手里紧紧抓着一副木制弹弓,气呼呼地瞪着两眼直视孟进,并叫骂道:“喂,你是费耶罗家的走狗吗?快滚吧!不许在这里欺侮我姐姐!”
“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只是个过路的。”孟进见那男孩手里的弹弓颇有杀伤性,便惶然地摆手作出解释。
“你把我姐姐弄哭了就是坏人!”男孩说着拉起弹弓就要朝孟进发射。
孟进连忙俯身去躲,却不小心踩挤到少女的脚踝,这可把他惊悚坏了,他自从上两个星期以来力气就在不知觉地爆增,所以他很担心这一脚造成对方不堪忍受的骨裂。幸而少女竟忍住了被无辜踩伤的脚痛,顺带渐渐地也止住了原先忧虑的哭声,转而抬起脸来对那小男孩说:“吉姆,你快进去吧。”
男孩怩忸着不愿进去,他像是非要监督着孟进,怕他会干出什么坏事来。但少女最终还是说服了弟弟,让他进店去,只是店门比先前开得更宽敞了。
“不好意思,刚才我想到伤心事才会那样的。你想看这个瓷器是吗?里面还有更多,不过这个是我最喜欢的。”少女说着将瓷器捧到孟进眼前。
“这样啊,刚才那个是你弟弟吗?长得跟你倒挺像的,不过人小怎么火气那么大呢?他把我当成什么坏蛋了吧?”孟进不敢大意,唯恐那个吉姆又冲出来给他一弹弓。
少女一听到孟进说起这话,捧着瓷器的手又再次无力地垂将下去,眼底隐约地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雨雾。孟进见状赶紧好声相劝,一边不停地朝店门里瞅,唯恐吉姆弟弟听到什么动静又要急吼吼地杀出来,虽然只是个小孩,但看样子也不是很好对付。等他成功劝停了少女涌动的泪眼后,他才舒了口气,对少女低声问道:
“你干嘛老是这么容易伤心呢?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嘛,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忙。我有几个朋友,他们都很厉害的,这天下肯定没有他们摆不平的事,真的!”
“我们的瓷器店要被用来抵债了……”
少女的声音轻得几乎快要听不见,像是快要被泥土吸进去一样。
“抵债?要拿这么好看瓷瓶去抵债吗?”孟进一脸可惜地问。
少女点点头,然后便默不作声,似乎不愿向别人过多地谈到自己的伤心家事。
孟进的心一紧,他原本还打算要赊账买这个瓷瓶呢,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是要不幸落空了。
“那,那个费耶罗是谁呢,是你们的债主吗?”孟进又问。
少女无奈地点点头,眼中的迷雾又变成了两条小河。孟进见状连忙紧张地连连朝店里观望,他很担心那个小男孩就要很愤怒地冲出来,因为他的姐姐又被他弄哭了,虽然原因不明。
“不许你在我姐姐面前提这个坏蛋的名字!”果然,吉姆已经飞快从店里窜出来,这次他弹弓已经上好了橡皮头,随时可以打肿三个人的脑袋!
“小弟弟,你不要冲动!我不知道他是你们的仇人,真的不知道啊。”孟进两手高举作投降状。
“你快走吧!不要再待在这里了!你这个讨厌鬼!”吉姆骂了孟进一声,他看出孟进不是个坏人,这一带没有这么傻瓜蛋式的坏人。
“我弟弟是因为心情不好才这样的。”少女急忙替弟弟开脱愤怒的罪责。
“我知道。”孟进说着,其实什么也不知道。他开始凭着不熟练的一些推理能力来猜测这个少女的可悲身世,看她如此窘迫,一定是靠着心灵手巧的家人制作和买卖漂亮瓷器来糊口维生。说不定少女还有个重病在床的老母亲和一大堆要养活的兄弟姐妹(而那个吉姆不过是其中之一),然后为了生计,他们一家子就欠了某个没良心的大财主的钱,但又还不起昂贵的利息,生活就变得更加雪上加霜如履薄冰……真是很可怜的一家人!
孟进的心无名地抽搐起来,也许身为水瓶座的人天生就爱悲天悯人,对天底下所有可同情之人都要施以一份精神上的博爱。尽管这样的博爱并不需要花上一分钱,但却很无价。
少女见孟进立在原处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手里的瓷器(其实是她的头发)发呆,眼里似还噙着一叠若隐若现的泪光,还以为孟进是个懂瓷器的行家才会那样目不转睛。
“你喜欢瓷器吗?……如果我们家的瓷器店能再重新开起来,我一定会让爸爸替你免费定做一个。”少女真诚地看着孟进说。
“真的可以免费吗?”孟进一追问就立刻感到后悔,在这么纯洁的氛围中不识趣地谈到钱是多么破坏意境。
少女一扬脸,浅笑了,又摇了摇头,表示绝对免费。她一笑起来就露出一排珍珠似的牙齿,很美,这令孟进的脑神经猛地不由自主地想起火滢,啊,她们拥有如此不一样的好牙齿,却都一样令他怦然心动。他这时才有种幡然醒悟,好像已经有一个世纪没有火滢的影子出现在他左右了,她已经到哪儿闲荡去了呢?他一无所知。但是,公主呢?他慌乱地打了颤。他失去一种责任了。
突然,一列马车飞快地从街对面急驰过来,在扬起了一片漫天沙土后停在了瓷器店门前。少女一见到这辆马车,立即脸色苍白地奔回到店内。
第三卷 第二章 与邪抗争的灵魂
孟进站立在瓷器店门外,洒出一大瓢疑惑的眼光瞅向正在猛拉缰绳收住车步的马车夫,见那车夫满脸的浓烈胡髭,眼中不住射出几道慑人寒光,面部表情更是凶残地凝扭成几团,让人看着头皮都直发悚。孟进暗想道,莫非这就是书上常描绘的刽子手的嘴脸吗?怎么会在这么美好的地方有这种煞风景的“黑暗屠夫”来驾驭那样风华正茂的漂亮马车呢?他暗自摇头,顺带深深地朝空中哀叹了口气。不料,这叹息竟被那车夫听进了耳里,立即像被电击到似地扭过头狠狠地朝孟进瞪去两眼。
孟进倒不介意对方的瞪视,反之回敬给车夫两道木楞楞毫无焦距的目光,表示他对车夫投来的恐吓眼神根本不屑一顾!想当年他在学校就受到过比这车夫凶神恶煞十倍的眼神(活人眼珠都快掉出来的突兀地步,那当然都是老师同学送给他的不变眼光),所以说孟进早在不知不觉的学生时代得到了火一般地锤炼,对任何凶狠目光都来者不拒并且能马上作出眼神回馈。
车夫见这孟进不仅毫无惧色,还摆出一副高姿态,恨不能立即跳下马车痛揍这小子一顿。但是主人还没有下车,因此他身为首席车夫也只有忍耐着暂时不便随便造次闹事,不过他会等到个好机会来教训那个毛头小子!这位车夫向来心胸狭窄,只是苦于此刻他还没有行动自由权,只好继续坐在车头前咬牙地盯着孟进良久。
不多会儿,有人率先撩开了车门帷幕,恍惚间就见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头从闷热的车厢中走了下来。此人生得一对醒目的老鼠眼,嘴角两边耷拉着几撇细细的一字胡,就像是刚用不够浓度的墨水临时拼划上去一般,至于他的头发更是一派毫无正常梳理过的稻草式的蓬乱,散成东一堆西一撮,犹如狂风吹虐下炸坏的土层,极其可怖。
孟进赶忙将自己的视线从这个猥琐不堪的老头子身上移开,将目光转向第二个下车的男人,那是个穿着极其奢华考究的中年男子,手指头上带满金光白光乱闪的肥大钻戒,唯恐天下人瞧不出他身上的爆富。他嘴里叼着一根雪茄,不时从鼻息间喷出两股富立堂皇的烟圈。在他目中无人地扫视了一遍周围后,就大踏步地跨进这家瓷器店。
随后跟着蹭下车来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看得出她对美过份苛求或者说是对美一无所知。在她的脸上抹了厚厚的数层昂贵粉底,嘴唇也被涂杀得像浸泡着猪血,在大白天的光线照耀下格外扎眼。孟进的双目险些被这副造作的小脸弄伤了元气,而那小女孩迈着一双因为营养过盛而载满脂肪的粗壮小腿,一扭一扭地紧紧跟在中年男子身后也步入了瓷器店。
孟进飞快地根据种种迹象判断出:这两个同样爱用斜眼睨人的中年男人和肥小女孩肯定就是瓷器少女口中说起的“催债恶霸”。而先前那个老鼠眼老头儿一定就是恶霸父女手下的狗腿子,虽然年龄看来有些偏大。
无论未来会要发生什么,孟进已经打定主意,要尽最大可能来保护“瓷器少女”一家人的平安无事,绝不能让恶势力嚣张得逞了!他既然身为这个国家历史上神族的后人,那么就不该错过这样挺身而出的大好良机,做好事不一定扬名天下,有时只是图个心情痛快。他记得有位名人曾讲过:英雄并不是比普通人更有勇气,只不过是多持续了五分钟的勇气。所以今天的他也只需要借用五分钟的勇气来拯救一场悲剧,于是一生都会值得骄傲哪。
孟进在心中反复念道伟人们不灭的教诲,灵魂深处活像是蒸腾起出一股波涛滚滚的巨大海浪,簇拥着他向前冲刺。他无需更多理由就说服了自己的灵魂,迈着无比坚实的步子踏入了瓷器店内。
眼下这是一间不大的两层楼店铺,楼上是住人的,楼下用来做生意。楼上不绝于耳地轻轻传出女主人病重的咳嗽声,而楼下的柜台中央此时正无力地坐着一个瘦弱男人,他目光呆滞地盯着恶霸男人丢给他的一纸契约,满脸的沧桑与不安。一旁小吉姆握紧了拳头,站在他父亲身边,怒目圆视地盯着抽雪茄的恶霸男人。
“菲诺斯,你还是快点痛快地把这张字据给我签了吧!你老婆不是快要病死了嘛,你现在一定很缺钱用吧,那你还在犹豫什么呢!快签!”恶霸男人不耐烦地催促着身材嬴弱的店主,为了弄垮这家不合作的瓷器店,这位恶霸可没少花心思,眼看今天就要得到手了,他才愿意如此破例地亲自上门收拾残局。通常他在收并小店铺时到尾声时都会这样亲自上门催讨逼供,顺带参观一下破产家属的可怜相,也可以最大满足自己的成功虚荣心态。费耶罗瞟视着菲诺斯愁眉不展的模样,愈加得意地大笑几声,把成功的喜悦全部建筑在他人的痛苦上向来是他的最擅长。
“可是……契约上还要把我的女儿也一起卖给你们,这算什么条款呢?我怎么能把自己的女儿卖给你们当佣人呢?”菲诺斯用他那对细如麦杆的手臂摇摆了两下,以作抗议。
“什么?你是不答应喽?我没听错吧。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跟我抗议呢?你这个一文不值的穷光蛋!我是可怜你们一家子才给你女儿一条生路,让她来服侍我的小贝拉拉。你非但不感恩还胆敢违背我的好意,是不是脑筋不清楚啦?不清楚的话,我可以叫人把你的脑袋打打醒!马尔卡,你给他好好上一课,有些穷人不教训几下就是不会开窍的。”费耶罗吐了一团长长的烟圈,下令道。
“是!老爷。”刚才就一直绻立在门口的鼠眼老头像是等这个命令好久了,他马上就像一只凶悍的狐狸似窜到菲诺斯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吉姆和少女早已不顾一切地围上去想要制止这个坏老头行凶,但被这老头一脚一个踢翻到地。
“你住手!”孟进跑上来大喝,虽然他的出场有些显晚,但这不影响他准备接下去英勇地施展身手。
马尔卡倒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喝斥感到了几分不自在,他稍稍放缓了捏紧的拳头,两眼折射出诧异的目光扭头瞅向孟进。做了一辈子费耶罗家族的贴身打手,还从没有遇到过如此敢管闲事的人,所以这个老鼠眼老头儿暂时陷入了迷惘,但当他看清这个少年并不是三头六臂的什么大人物后,就放宽心了。
“你这臭小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呢。要活命的识相的就快滚吧!如果等到缺胳膊断腿的时候再想后悔可就来不及啦!”马尔卡蔑视地嘲笑对方道,一个小娃娃也想在他这个风云几十年的格斗专家面前虎假虎威是可笑的。
“我看,要滚的人应该是你吧!你最好不要乱动那位老伯一下,否则我就只好让你这辈子的晚年都没有一颗门牙!”孟进说着已经走近到马尔卡身前,一把就抓住那只还紧紧勒住菲诺斯脖子的利爪,使劲儿就想要往外掰拉。
“臭小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找死啊!”马尔卡冷笑一声,头上的乱发一阵摇颤,然后他运足气力抓着菲诺斯不松手。
孟进很快发现,这个身材像冬瓜的短老头,其实手力惊人,无论孟进怎么变幻角度地捶击,对方就死不松手。而且就在一眨眼的须臾间,老头子闪电般伸出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掌对准孟进的额角就是一顿势大力沉的组合霹雳掌!
被这一通致命的袭击直甩得孟进鼻血四溢,摸不着走下步路的方位,他的眼前现在是一片金灿灿星星在跳华尔兹。如果不是瓷器少女上前即时拉住了他慢慢倒下去的一只袖管,恐怕孟进早就四脚朝天摔得难看。
真是人不能貌相,打架不可斗量!孟进昏昏沉沉中,回想着这个老头明明一副年过半百快要领退休金的年纪,怎么可能会这么厉害,早知道他有这样特种部队的可怕身手,就该智取而不是跟他力斗了。但现在,一切为时已晚,他只感到眼睛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勉强也只能睁开半只淌血的眼睛,头颅撕心裂肺地涨痛着,容不得他有半点造反的余地。他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这样地受了重伤,以前从没跟人打过架,一直生活在文明社会,因此缺乏基本的实战经验,遇到强手很容易一击就倒。或许“逞英雄”本来就不是他的特技,现在他就印象深刻地输在了一个比自己矮十公分的老头手上。真是很没面子,如果被火滢看到了,就更没面子。这怎么能算是神族后人呢?老祖宗怎么也不来帮帮他显显灵打几个雷,真是一言难尽的苦。孟进觉得一定是竹研在哪个地方搞错了,大家全都如此一心一意地宣称他是什么神族的唯一后人,而他却惨败在一个为虎作伥的矮老头手里!正义何在,神力何在?全是骗人的东西吧。
可是,即使一败涂地也不能随便放弃,孟进隐隐看到火滢和公主交叠的脸庞,远方,陨落的紫色羽翼,他,心似被某种遥远空间的回声召唤,渐渐复苏。就像很久以前他考过无数次灯笼分数,却从未放弃过向及格线发起无限冲刺的决心。真正的决心从不因为暂时的不幸结果而动摇,相反要更执着,才能前进得更坚定。
当他渐渐可以活动一下眼球时,只看到瓷器店中已没了恶霸父女的影子,只有菲诺斯和吉姆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无神地望着门外,少女已被他们带走了,也带走了菲诺斯最后的人生希望。孟进还能听得到楼上的咳嗽声,只是那气息越来越微弱。
孟进挣扎着爬起来,拖着沉沉的步子走向菲诺斯。
“老伯,他们把你的女儿带走了吗?”
菲诺斯什么也没听见,他的神思仍在思念女儿的情绪里打转,有些黯然恍惚。
孟进只好大声又问了一遍,由于问得太大声以至于带动了脸部全方位的肌肉,引来一阵钻心的伤口痛楚。
“噢,真不好意思,我光顾着自己想事情,把你这个好心人忘到一边了,真是非常地抱歉。吉姆,你快去楼上拿点药棉来。”奇…_…書……*……网…QISuu。cOm
吉姆一溜烟跑上楼去了,没有朝孟进瞧上一眼。
“埃玛跟他们走了,我的好埃玛,从小她就最喜欢看我做瓷器,她总是说,爸爸做的每件瓷器都是天堂里的一片云彩,给人间带来幸福的光芒。……” 菲诺斯哽咽着诉说,眼中流满无尽的哀伤。
“那个大恶霸不是住得很远吧?你如果很想念你的女儿可以每星期去见她几次啊。就算住得很远也可以坐马车去。”孟进捂着自己受伤的黑眼圈替对方出主意道。
“他们不会让埃玛见我一面的,他们都是刻薄的人,埃玛要在那里受苦了……”菲诺斯双手掩面,痛不欲生。
“受苦?难道他们会虐待女仆吗?或者不给她发工钱?”孟进正想再问,忽听店外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银铃似的笑声,他浑身一颤!仿佛一名失足的溺水者突然在浮沉的海面上找着了救生圈,他立刻不顾一切地夺门而去。四下里激动地寻觅那声音的出处,结果由于受伤的眼皮作怪,他几乎看不清一米以内的事物。这时,却有人从背后一把拽住他的肩膀,厉声责问:
“你怎么在这儿闲逛?公主呢?你怎么没跟公主在一起?你竟敢丢下公主一个人出来游玩?真是好大的胆子!”
火滢从老远的地方就看到孟进在像只没头苍蝇地到处乱转,如果不是她正好因为跟卖珍珠粉的老板砍价未果而想出来先透口气再进去杀它个“天翻地覆”,她相信自己是绝不会那么巧撞上这个白痴。按理孟进和公主应该在彼此距离不超过十米才对。很显然,他是擅离职守了!当初真不该把公主交给这样不负责任的懒鬼,害她现在再不能专心致志地和珍珠粉老板杀价,实在是旅途上的一次大损失。
“真是你呀!我真的没有听错你的声音!”孟进快乐地笑道,还不知道自己那张血迹斑斑的脸孔着实已经有些惊到对方,并且由于他笑得眼角都渗出全新的血丝,令人不想晕厥都难办。他一股脑儿就栽到向火滢。
“哎呀哟!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是被不要命的街头流氓欺负了吗?喂喂你,不要昏过去!”火滢拼命拉住孟进下垂的脑袋,问话已经不能持续。
这时候,竹研抱着一大堆从赌博场里赢来的奖品来找火滢,他挤在遥远的人群里进退维谷,由于他携带的重物实在太多,所以很容易就被卡在了人山人海的街头中孤立无援。当他在瞬间抬眼瞟见孟进正斜靠在火滢肩膀肆意地狂流淌鼻血时,便大惊失色地立刻撒腿冲向他们这边来。竹研大力扒开人群,恨不能立刻一剑震散这些讨厌人群。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那个混蛋干的?竟敢把我的重点保护对象打成这种样子?可恶啊!”竹研面部抽筋状地大叫。
“伤口还好,没什么大不了,我能替他治愈好。”火滢说着,顺势将孟进交给了竹研。
孟进回过神来,喘着气息用手擦抹脸上的血污,说道:“兄弟,你也来了?”
“喂请你不要随便用你的脏手乱抹脸部,会发炎生细菌的知道吗!”火滢喝令。
与此同时,菲诺斯从瓷器店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大团干净的棉花,东张西望地寻找孟进的踪影。
“哦,小兄弟,原来你在这儿呀。快进来让我给敷伤吧,你伤得可不轻呢。”菲诺斯走近了说。
“是你这个老鬼打伤我兄弟的吗?”竹研瞪着菲诺斯问。
“不是他打伤我的,具体的事情经过等会儿我会跟你们讲,你们先跟我一起进去吧。”孟进的语气中恢复了常人的体力,他一把拉过火滢和竹研的手就要跟着菲诺斯往瓷器店里去。
“不行,我还要去找公主呢,你把她一个人丢在哪里了?”火滢抽身而出。
“可能……大概还在玩具店吧。”孟进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最好公主殿下没有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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