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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童养媳-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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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怀真郡主!”
苏如绘正在咬牙切齿的数着自己的仇人打算大展拳脚,忽然外面传来叩门声。
“奴婢去瞧一瞧!”
秀婉去后,不多时就挟着一阵寒气扑进内室,脸色有点不安:“是三殿下求见!”
苏如绘颇为意外:“什么?”她意外的不是甘棠前来,而是他居然会如此守礼,没有直接跟着秀婉冲进来。
既然如此,苏如绘也只得让秀婉出去转告对方略等,自己洗了脸,换了正式一点的衣服,又重新挽了鬓发,这才齐整的出去,果见甘棠的氅衣解下,穿着明黄色袍服,腰悬美玉,足踏云履,正端然而坐的品茶。
见到苏如绘出来,甘棠居然客客气气的放下茶碗,起身对她一揖道:“苏小姐!”
“秀婉!”苏如绘二话不说,看向一旁同样面露惊色的秀婉,颤声道,“你确定这是三殿下?不是狐妖幻化所变?!”
“诽谤皇子,苏如绘你是不想活了?”甘棠闻言,顿时翻个白眼,甩手不屑道。
苏如绘这才定了定神,试探道:“三殿下,您刚才……”
“哈!”甘棠终于恢复了正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上回你在未央宫教训太子身边那两个伴读不是挺厉害的么?男女七岁不同席,连你这不读圣贤书的人都知道,本殿下,当然也要遵循而行了,否则,岂不是也要被你当众羞得无地自容?”
苏如绘知道了原因,见甘棠有心情和自己说笑,应该不是为甘然而来,笑着坐到他对面道:“这事可不能怨臣女,那天本来是安秋姑姑要送我出未央宫的,可是半路上宋氏采蘩忽然拦住了,让安秋姑姑回去,她来送我,谁晓得安秋姑姑走后没多久,她和我说了几句话就忽然晕了过去,周围又没有旁人,臣女想着她可能是闷着了,便打开窗户替她透透气,结果太子恰好带了两个伴读路过,其中一人说话好生放肆无礼!一时气急,就多说了几句。”
“薛女史的弟子,谁还能委屈得了你?”甘棠不理会她作委屈状,慢条斯理道,“你那师兄顾连城顾士珍,初进上书房时,除了你三哥外皆不服他以平民之身伴读太子,结果半天口舌之争下来,端的是口若悬河,本殿下看传说之中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也莫过于此了!你辩才虽然比顾士珍肯定是差得远了,但是端木劲纵然对你有所不满,也放不下面子当着太子的面与你相争,还能吃什么亏?而且那宋氏究竟怎么晕倒的也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说来说去,殿下其实想说的就是一句话,就是想嘲笑臣女依仗自己的女儿身,欺负了端木公子与卫公子!”苏如绘抿嘴一笑,假装没听见最后一句话,吩咐秀婉也去端碗红枣粥来给甘棠。
甘棠笑道:“本殿下难道说错了?”
看着今天格外和蔼的甘棠,苏如绘眯了眯杏眼,趁秀婉去盛粥,道:“殿下一向无事不至,若有什么事,趁秀婉不在,不如给臣女透露一二?”
“太子身边的伴读之一端木劲,对你很不满意,为此多次找你三哥的麻烦。”甘棠缓缓道。
苏如绘嗤笑出声道:“臣女听说,那端木劲似乎是怀真郡主的表兄?”
“不错。”甘棠点头。
“宁王后是端木氏的旁支嫡女,想必这端木劲,也是旁支出身。臣女的三哥,却是苏家嫡系之子孙。”苏如绘用好整以暇的目光注视着甘棠脸上试图掩饰的窘色,“在这宫里,臣女无品无级,只靠太后垂怜过活,自然不敢与郡主相比,可是,他端木家的旁支子弟,也敢妄想压倒苏氏嫡系子孙?殿下以为,苏氏先祖百战沉沙,子孙岂会如此无用?”
“只怕,就算端木劲找臣女三哥麻烦,最后也是失败居多,反过来被臣女三哥欺负了吧?”苏如绘心中暗自冷哼,她与苏如锋自幼一起玩耍着长大,还会不清楚自己这个哥哥?若说苏万海的三子中,长子苏如铁性格豪迈之中不失。精明强悍,颇有军旅之人的气概,庶次子苏如峻沉稳之中略带阴郁,那么最为狡诈、诡计多端的,莫过于三子苏如锋。
自小,惹是生非之事,每次都是苏如锋策划,苏如绘帮手,然后哄骗苏如峻执行。而等到追究责任时,苏如峻责任最大,苏如绘次之,反而苏如锋每次都能找到正气凛然的借口,推得一干二净。
上次给苏如绘出的主意虽然有遗漏,却是苏如锋心急了些,加上对宫规不甚明了的缘故。
那端木劲当场抓到自己给昏迷过去的宋采蘩衣襟内塞雪球,这么好的报仇机会都没抓住,反过来被苏如绘一番圣人言辞驳得面红耳赤,还是卫羽青出来给两人找了台阶下……用苏如锋的话来说,对手孱弱,胜之不武,胜之不武啊!
苏如绘慢慢喝了口茶水,笑着提醒道:“其实殿下不必用这个消息来换,臣女也是很乐意帮您的。当初若不是您提点……”苏如绘比了个八的手势,甘棠这才反应过来,借喝茶之际掩住窘色,低声道:“确实有件事。”
第六十四章 交换
这时候秀婉正好端上红枣粥来,甘棠立刻闭口不语,苏如绘对秀婉道:“三殿下要在这里坐一会,咱们的点心都不新鲜了,你去御膳房领些新做的来。”说着问甘棠道,“殿下喜欢什么?缕金香药、雕花蜜煎、椒梅、砌香樱桃、紫苏奈香、砌香萱花柳儿、砌香葡萄、荔枝甘露饼……”
甘棠故作淡然道:“随意就可。”但不时敲击桌沿的手指,却昭示他心中的烦躁。
秀婉知道取点心不过是个借口,是甘棠有话要和苏如绘私下里说,这小院又不大,所以要将自己打发出去罢了,便点头披了斗篷告退出去。
待秀婉走后,苏如绘肃然道:“殿下想问什么?先说好,若是问最近的流言,臣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甘棠闻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你若不知道,怎么未央宫里那两个都恨不得天天去西福宫请安了,你们却还在这里八风不动?”
“这话殿下该去问瀣儿姐姐才是。”苏如绘慢条斯理道,“殿下与瀣儿姐姐不是关系很好么?”
甘棠顿时被噎住,半晌才道:“……我去过,她也不清楚,只是领了皇祖母的嘱咐最近不要随便出仁寿宫,我纠缠了几次,都见不着皇祖母。思来想去,宫里这么些人里,惟独你与未央宫那宋氏可能会知道一点什么,听说你刚才去过未央宫,我才来打听一二。”
苏如绘蹙了眉,不解的问道:“殿下,此事似乎并未涉及到殿下和淑妃娘娘?”
“……不是这么简单的。”甘棠见她不肯说,只得透露些许消息,“当初周皇后正位中宫,霍氏为贵妃,是皇祖母的意思,以皇祖母的睿智,绝不会因为皇嗣之事废弃皇后,你也知道我的母妃并不受宠,而且沈氏虽然是门阀之一,却久居西凉,于帝都的势力并不强盛,无法为我们母子提供太多帮助。”
苏如绘想了一想道:“太后一向垂怜淑妃娘娘与殿下,殿下怕是想多了。”
“皇祖母垂怜我母子,我母子因之也更加了解皇祖母。”甘棠嘴边含了冰冷的笑意,淡淡道,“如果周皇后真的谋害皇嗣,你信不信,宫里最多传出一个皇后暴毙的消息,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谣言狒狒!”
“殿下的意思是?”
“你既然记着我腊八节前的提点人情,那么现在该还我才是。你说一说实话,苏如绘,皇祖母与父皇……是不是要对门阀动手了?”甘棠蓦然转过头,一眨不眨的盯着苏如绘,轻声道。
苏如绘眉间一蹙:“这谣言几时起的?”
甘棠明显的松了口气,但仍旧小心求证道:“你说的是真的?”
“殿下,西凉沈是门阀,我青州苏难道不是?若真如此,殿下以为我还会有闲心在这里喝粥么?”苏如绘有点不可思议,“如今谣言中伤的目标,皇后娘娘兀自稳坐中宫,淑妃娘娘与殿下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后宫不可议政,不过现在没人,我也可以告诉你——就在昨天,母妃接到消息,朝廷密旨令我舅父沈准入觐。”甘棠深深看了眼苏如绘,“我这个舅父,是母妃唯一一母同胞的兄弟,也是我母子,在沈家最坚固的屏障,后宫可不止一个姓沈的女子,譬如,芳婕妤。”
苏如绘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略一思索,便作出决定,微笑道:“殿下放心,朝廷这次召见,应无扣留为人质的意思,否则,帝都现在的门阀嫡系还少吗?”
“青州苏就是有眼光,早早将触手伸到了帝都。”甘棠得了确切的保证,长长吐了口气,不免感慨道,“当初雍太祖横扫天下,西凉沈虽然亦有从龙之功,但担心鸟尽功藏,一族都缩在了西凉不肯出来,要不是每隔几代都会有沈氏嫡女入宫,这帝都只怕连座沈府都不会有,我母妃堂堂淑妃,消息尚且不及你一个小女孩子。”
“殿下,这个消息,是否大过您腊八的指点?”苏如绘道。
甘棠明白她的意思:“你要我帮你什么?先说好,必须是不牵扯到我与母妃的事,否则我情愿你骂我没良心。”
“殿下说的,臣女怎敢辱骂殿下?”苏如绘很诚实的道,“再说殿下是那介意名声之人么?”
甘棠哈哈一笑,拍手道:“苏如绘真是了解我,不错,只要我与母妃平安,名声算什么?”
“臣女觉得怀真郡主在宫里待的时间够长了,也该回王府尽一尽孝心,住上一段时间了。”苏如绘待他笑声止息,慢悠悠的说道。
“哦,你要找怀真的麻烦?怎么,你也看上我二皇兄了?但是你上回得罪他得罪的太狠了,这么久以来,居然都没找他认错,实在是愚蠢。不如这样,我找个机会,安排你们和好可好?”甘棠闻言,立刻露出戏谑的笑容。
却见苏如绘一个白眼:“三殿下的人情太贵重,二殿下性子宽和,臣女觉得,不用殿下插手也能求得二殿下的原宥,此事就不劳三殿下操心了,还请三殿下帮忙,请怀真郡主回宁王府去一段时间吧!”
“怀真郡主是霍氏接来的,她的父王在皇祖母与父皇心目中是什么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这段时间除了与二皇兄走的近些外,并无不妥,此事,很难啊!”甘棠叹息。
“殿下真是没诚意。”苏如绘并不上当,“臣女听说,怀真郡主非常不喜欢霍七小姐,霍七小姐深得太后之心,而殿下与霍七小姐交好,此事臣女不敢为亦不便为,对殿下来说却只是小事。殿下这么说,也太伤臣女的心了,当着臣女的面就开始拆桥了么?殿下确定桥已经过完了?”
甘棠神色一肃,倒是认真想了想,道:“好,我会想个办法让怀真离宫一段时间的——只是离宫?苏如绘,本殿下感觉,你可不是这么宽厚的人。”
“自然不是。”苏如绘大大方方的道,“打发走怀真郡主,先把另一个人收拾了,到时候她回了宫就好对付多了。”
“你说未央宫的宋氏?”甘棠翻了个白眼,“本殿下听说她刚刚被你欺负过一次,大冷天里亵衣都湿透了,要不是及时灌了姜汤下去早就该大病一场了,还以为你会到此罢手,没想到你心倒是狠毒。”
“殿下真是开玩笑,宋氏的亵衣湿透了与臣女有什么关系?”苏如绘坦然自若的甩了甩帕子道,“臣女见她晕过去,还好心替她开窗子透气呢!还有,男女有别,殿下这般随意的当着臣女的面说出亵衣来,不觉得轻薄吗?”
甘棠哈哈大笑,道:“看来宋氏幸亏没病,若是病了,只怕还会被你说成福气不够住在未央宫吧?”
苏如绘正色点头:“福气不福气且不去说,只是真的病了,未央宫乃是皇后娘娘与五殿下所居,太子亦时常前去,若是过了病气可怎么办?该像臣女当初一样,打发到偏远宫室去,免得过给了宫里诸位贵人才是。”
甘棠愕然道:“你不会为了这个,才去求见皇后的吧?”
第六十五章 小厨房
谣言真正上达峰顶是在除夕,皇家夜宴,太后却以身体疲乏推辞了。虽然命妇、跟随诸王回都觐见的王后、侧妃们仍旧由皇后主持招待,但是太后却额外点了霍贵妃与沈淑妃、顾贤妃这三妃一起协助。
太后这道懿旨,被许多人认为是分权的开始。
因苏如绘等人是养在仁寿宫的,太后未曾出席,霍清瀣带头表示也不愿意去参加筵席,只愿陪伴太后,苏如绘与周意儿自是附议。太后闻话后却没召她们去德泰殿,而是吩咐赏赐了上好席面,又将丹朱郡主唤了出来,叫了几个姑姑来服侍她们在彩明轩里吃个热闹。
除了霍清瀣,周意儿与苏如绘都是很久没见到丹朱了,这位东胶国的小郡主一向喜欢穿红着绿的,今儿除夕夜,苏如绘只当她一样穿了正色大红,却见走进来的丹朱却换了一色烟水碧的服饰,样式颇为别致。
周意儿忍不住道:“郡主今儿怎么没穿正红?”
苏如绘暗笑,原来周意儿也是觉得丹朱郡主衣如其名。却听丹朱郡主欣然道:“燃姐姐说除夕要穿新衣服,所以就给丹朱做了这一身,周姐姐觉得好看吗?”
原来是周青燃做的?
苏如绘暗暗好奇,周意儿抿嘴笑道:“郡主生的可爱,穿什么都好,周家小姐这手艺自然也不差,今儿自然是格外好看的。”
“周姐姐才漂亮呢。”丹朱露出一丝赧然,道。
这时候御膳房太后赏的席面已经到了,几位姑姑忙碌着布置,霍清瀣忽然一拍手,道:“我原想着今儿要给大家露一手,做一道甜糕的,偏偏忘了!”
“什么甜糕?”周意儿这段时间常与霍清瀣往来,倒是熟了不少,闻言忙先问道。
“是以前在书上看到的,说是取了梅花的花蕊和面,再加进其他作料做的,极是爽口,本想着如绘妹妹似乎不太喜欢太甜腻的东西,这个点心倒是大家都能吃,做着也简单。”霍清瀣遗憾道,“却忘记准备材料了。”
霍清瀣细心无比,四人中苏如绘是与她接触最少的,不太爱吃甜食的习惯却也让她注意到了。
丹朱郡主年纪小,还不会掩饰情绪,天真的抬起头来道:“瀣儿姐姐说的很好吃,今天既然来不及了,明天做可以么?丹朱很想尝一尝呢。”
“自然。”霍清瀣笑着拉过她的手,对周意儿、苏如绘道,“这道点心我来做,你们两个可也不许偷懒,明儿起早去御花园北面那里的梅花林里替我去摘梅蕊才是!”
“用不着起早去。”周意儿笑道,“瀣儿姐姐难道不晓得么?趁夜摘的话冷香更重。”
“晚上凉。”霍清瀣嗔她道,“可别为了一道点心把身子骨给冻到了,那样的话太后晓得了也要埋怨我了。”
“丹朱也去。”丹朱郡主牵着霍清瀣的袖子道。
苏如绘插话道:“多穿一些,抱着暖炉就行了,今儿不是还有烟花么?咱们就当出去逛逛,顺便摘梅花。”
如此几人商议后定下来,待用了晚膳,去德泰殿看能否给太后请安祝年,然后再去御花园看烟花与摘梅蕊。
御膳房今儿是最忙碌的,若不是太后吩咐,只怕苏如绘几人不去宴会上,吃食多半是冷的剩的。饶是如此,这桌子菜也吃得几人索然无味。
“瀣儿姐姐这里的小厨房弄起来了没?不如让人另外熬点粥喝了算吧。”在这几人里周意儿是最急噪的一个,动了几箸后就停下来悻悻道。
一个伺候的姑姑笑着道:“周小姐不知道,照例今晚陛下是要赐宴百官,皇后与三位娘娘那边也要招待王后、侧妃与命妇们,委实是忙不过来。”
“意儿不是怪御膳房,只是这几天约是第一次在宫中过年,都有些新奇,反而吃不下什么,只想着喝点粥。”霍清瀣赶紧打了个圆场。
周意儿也醒悟过来,这姑姑是德泰殿来的,既然帮着御膳房说话,只怕与尚食局有些瓜葛,自己还是顺着些的道,于是接了霍清瀣的话题道:“可不是?姑姑们却是辛苦了。”
“奴婢在宫里已经待了几十年,却早习惯了。”那位姑姑笑着道,“几位小姐刚进宫,有些不惯之处也是寻常。”
苏如绘却好奇道:“瀣儿姐姐这里有小厨房了?”
“彩明轩里有空余地方,我在家时就喜欢弄一些菜肴,之前常去借用太后的小厨房,未免不合规矩,所以前段时间请了太后的恩典,让我设一个简单些的厨房。”霍清瀣道,“只是恰好临近新春,六尚局都忙碌不堪,虽然尺寸都量过,地基也打好,可是尚工局要为新春庆典搭建戏台、制作烟花、宫灯,还要为接下来的元宵节做准备,这边就打算到元宵之后再正式建起来。”
闻言周意儿十分失望,苏如绘就道:“意儿姐姐若只要简单的粥,倒可以让秀婉想一想办法。”
因太后亲赐的席面,虽然因为节日做得马虎了点儿,场面却不小,因此各人的宫女也在旁帮着姑姑们一起伺候,秀婉对周意儿行了个礼道:“奴婢只会做些寻常的清粥,或枣粥、莲子粥之类,周小姐可要么?”
“哦?我也想吃清淡点,却要麻烦如绘的人了。”霍清瀣有点意外,“却不知粥从何来?”
苏如绘笑而不答,对秀婉道:“那么你回去做吧,各样都弄一些。”
“丹朱想要糖粥!”丹朱郡主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轻声说了一句。一时间四人都没了吃下去的兴致,吩咐姑姑将没怎么动的席面撤下去赏赐宫人,都点了自己喜欢的粥让秀婉去煮。
秀婉笑着答应,周意儿忙叫过秀英道:“这么多粥你一个人太忙了,让秀英去帮你。”说着笑道,“也是去偷偷师,怎么咱们住一样的小院,如绘妹妹竟是偷偷儿的设起小厨房了?”
她这么一说,四周宫人没什么表示,霍清瀣倒皱了眉:“先不要去,如绘,你卤莽了,宫中为防走水,设小厨房务必要皇后或太后同意方可,这……”
霍清瀣话未说完,意思却很明显,苏如绘却格格一笑,手捧茶盏道:“姐姐放心,哪里是什么小厨房,不过是因为如今天冷,虽然御膳房的食盒是特制的,一路拎到鹿鸣台,却也多半冷了大半,说起来也是惭愧,自打在春生殿住过段时间之后,我身子倒是有些弱了起来,不是热热的东西吃了就是不大舒服,秀婉就给我想了个主意。”说着抬了抬下颔,示意秀婉接话。
“禀各位小姐,是这样的,奴婢见小姐的饭食多半凉了,小姐吃着身子不大爽快,想到小院里虽是没有厨房,却是有地方烧水的,之后每回取来饭菜,都是放在那里面隔水蒸热一下,那些水也可以捂着做香汤,倒不十分浪费。”秀婉恭敬道,“前不久,太后赏赐下红枣等物,奴婢试着做了碗红枣粥,发现这法子可行,就告诉了小姐,今儿小姐才会说出来。”
周意儿听罢,作势就要拧苏如绘的脸颊,笑骂道:“好你个如绘,有这么好方法,居然不告诉我,巴巴的让我吃着半冷饭菜不说,上回一盘羊肉冷了腥气都出来了,偏生我在家就喜欢这个,只得着秀英靠着炭盆慢慢烤热,废事废力,还把我饿了半晌!”
“我哪里知道呢。”苏如绘一脸的委屈,“也是吃多了凉菜,秀婉才想起此事,当时还一个劲的说自己笨,以为姐姐老早想到这办法,都羞的不好意思与姐姐说。”苏如绘苦笑着对秀婉道,“咱们两个都是蠢的,竟连炭盆烤热都没想到过,还是那次我吃了冷的不舒服,你劝我泡个澡时才想起这法子——若早想到炭盆这回事,谁还会去烧水呢?”
“这算什么蠢笨?炭盆烤热既慢,而且往往外面热里面凉,哪有隔水蒸的稳妥?”周意儿摇头,“何况,若不是想到烧水的事儿,也没有煮粥这回事了。”
“却是我多嘴了。”霍清瀣笑吟吟道,“还要麻烦你们去弄些粥吧,这么一说真有点饿了。”
苏如绘令秀婉秀英去准备,偏头道:“瀣儿姐姐这也是好意,其实如绘这么做,也与宫规有些妨碍,只是这段时间太后忙碌,上回去未央宫觐见皇后娘娘,就是想提此事,可皇后娘娘当日身子乏,只让安秋姑姑出来与我说了几句话,如绘也不敢用这等小事去打扰已然困乏的皇后娘娘。”
说着她眨了眨眼睛,低笑道:“只想着太后仁慈,等开春太后召见时,姐姐们和郡主,可都要替如绘求情,莫让太后罚得太重啊!”
她三言两语将去未央宫之事解释清楚,理由冠冕堂皇,也是免得以后有人拿来说嘴。霍清瀣笑着打了她一下道:“这是说的什么话?太后是最关心我们的,若早知道你和意儿竟然吃了那么久的冷食,只怕心疼还来不及,哪里会怪你们?”
周意儿与苏如绘都是连忙赞美太后,丹朱郡主亦奶声奶气的保证,她一定替苏如绘求情。
只是霍清瀣接下来兴致都不十分高,不知道是乏了,还是觉得本来只有自己有小厨房这个恩宠,被苏如绘这么一弄,周意儿自然也会跟着学,倒似三个人都有了一样。
第六十六章 偶遇
秀婉和秀英在苏如绘的小院子里做好粥,用食盒装了,正要往彩明轩去,秀英拦住道:“姐姐,小姐们一会还要往御花园去,咱们不如将暖炉披风都准备好,一会喝完粥,向霍七小姐借地方换了就好一起出发,免得黑灯瞎火还要跑回来一趟。”
“如此正好。”于是两人将食盒捂起,替苏如绘和周意儿拿好东西,这才出了鹿鸣台。
到了彩明轩,各人正等得有点不耐烦,丹朱郡主欢喜道:“糖粥呢?”
苏如绘亲自取出她要的糖粥,这粥却是栗子粥,本就微甜,但丹朱郡主性喜甜食,霍清瀣回头让人拿了蜂蜜来调进两羹,这才端到丹朱面前,丹朱一尝,连声称赞,欢欢喜喜的吃了起来。
霍清瀣与周意儿的都是红枣粥,而苏如绘则是一碗赤豆粥,她解释这段时间一直吃红枣粥已经有些絮了。
四人喝完粥,见秀英秀婉早将周意儿与苏如绘的衣物取至,霍清瀣忍不住称赞两人伶俐。秀婉笑道:“奴婢却是被秀英提醒才想起来,霍小姐的称赞该全给秀英才是。”
秀英要谦虚,苏如绘已经接口说道:“周姐姐人聪慧,连带秀英也是伶俐的,咱们主仆却是沾光了的。”
说的周意儿不依,两人笑闹过一场,向霍清瀣借了地方换衣服,因为当初只说在彩明轩吃一场筵席就要回去,大氅下都只穿了薄薄的宫装。现在要去御花园,却是长时间在外,自然要换上厚衣,还要捧上暖炉,以免冻着。
霍清瀣自己也换了身装束,就带了丹朱郡主去德泰殿,一面是向太后说一声,一面却是让丹朱郡主也换身厚实保暖的衣服。
到了德泰殿,照例被一名姑姑拦住,这姑姑名袖真,是与袖香等人一道跟随太后的,虽然不及袖香受宠,却也是德泰殿的大宫女,袖真笑道:“郡主、小姐们可是吃好了来给太后磕头讨赏的?可真不巧,太后还在教导周家小姐哪!”
除夕夜,太后居然还在为周青燃忙碌,霍清瀣的脸色顿时有点挂不住,勉强笑道:“是么?我们却是想给太后请了安去御花园看烟火,还请姑姑让丹朱郡主进去换身衣服,免得冷到了。”
袖真正要回答,却听里面传来一个声音道:“袖真,是郡主与小姐们来了么?太后那边正好歇息片刻,都让进去呢。”
“如此,郡主、小姐,请进来吧。”
这还是周青燃进宫以来苏如绘第一次见到太后,嘉懿的脸色略显苍白,显然这段时间为周青燃操了许多心,而周青燃也恰好在旁,这个传闻之中将代替周之子母仪天下的女子原本就闺训严谨,气度非凡,经过太后亲自调教,即使端然而座在那里不言不语,亦有一种雍容华贵、仪态万方的气质流溢而出。
苏如绘四人行礼时都忍不住悄悄打量她一番,将之暗与周之子比较,周之子十四岁入宫,执掌凤印至今已经十三年之久,周青燃此刻虽然有所不及,但若此刻让她坐到那万女叩拜的位置上,也不至于失笑于人。
四人行礼毕,周青燃也从旁起身,与她们分别见礼。
“哀家这段时间乏得很,也没多余的精力来照拂,你们还是自己留意些的好。”太后见她们礼毕,缓缓开口道,神色之间难掩疲惫,只是略说几句,让人发下除夕的赏赐,又道,“你们要去御花园?这天儿怪冷的,怎么不挑白天再去?”
“太后,瀣儿姐姐说要做一道点心,要梅蕊做材料,臣女想着趁夜摘取的话,梅蕊的冷香更浓。”周意儿恭敬道。
太后略一点头,也不阻拦,只道:“那么多穿一些,带好了暖炉。”
四人皆应允,太后又道:“丹朱就不去了,丹朱年纪小,别冻得病了。”
“太后娘娘……”丹朱闻言,立刻很可怜的看着太后,太后却是坚决不允,丹朱无法,只得乖乖走到一边,用不舍的目光看着苏如绘三人。
太后又道:“因着哀家的缘故,你们也没去参加宴会,怕是难见到自己的母亲,一会摘好梅蕊,若是那边宴会刚好散了,你们也去见上一见,说几句话。”
苏如绘与周意儿都是大喜,连忙叩首谢恩。
这会齐云就提醒她们告退,出了德泰殿,三人便带着宫女向御花园走去。
除夕夜的宫中,到处张灯结彩。御花园中尤其如此,何况雪色反光,倒不虞看不清楚路径。
梅林是在御花园之北,不过周意儿提议趁夜摘取梅蕊,苏如绘附议,都是存了借机与母亲见面的心思,如今又得了太后亲口应允,暂时哪里还有心情去梅林,只推说想看看夜雪之景,脚步迟缓,目光是不住飘向未央宫方向。
霍清瀣知道她们的心思,便道:“我先去摘,两位妹妹慢慢过来就是。”
周意儿与苏如绘自然答应。
这时候未央宫的宴会正渐入佳境,两人知道贸然闯进去不大合适,只能在御花园门口徘徊。
正在等得焦急,忽然御花园外响起一阵男子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着略带酒意的议论。
周意儿与苏如绘都是一惊,正要回避,然而四周都无处可藏,还在迟疑间,一群人已经快步而入。
迎面看见两个华服女童,来人倒是一怔,下意识道:“你们是……”
苏如绘见这发问之人穿的乃是王服,估计约是被召回帝都过节的封王,只是不知道是哪位王,于是默不作声的行个礼,退到路旁,周意儿亦是如此。秀英秀婉扶着她们的手臂,以防滑倒。
只听人群里有个温和的声音道:“王叔,她们是奉诏入宫陪侍太后的。”
“哦!”那发问之人原本见周意儿与苏如绘的容貌不俗,看年纪应该不是长泰的妃子,颇感兴趣,听说是太后的人,顿时目光一凛,不敢放肆,只道,“既然如此,怎么太后困乏也不陪在太后身边,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太后娘娘垂怜臣女,让臣女在未央宫宴散时与母亲见个面,因筵席未散,故在此等候,不知太子殿下与诸王驾临,还请恕罪。”苏如绘与周意儿对望一眼,欠了欠身道。
“无妨,未央宫的筵席还有很久才散,两位小姐若是无趣,不妨随我等一同一游。”太子甘霖忽然道,只是他这么说时,目光却略显玩味的看向了苏如绘。
有人注意到他目光,忍不住抚掌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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