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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童养媳-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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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魂!
所有的人,这一瞬间都想到了这一点,怕是只有春天的魂魄,才能描绘这料子的鲜泽!
寂静半晌,还是太后镇定,淡淡开声道:“如绘,这是?”
“回太后的话,这是臣女的三叔几年前在南荒偶然遇上带回来的,因为不多,所以母亲全都让了给臣女,臣女做过一件衣裳,其他的便带进了宫中,原本这次是想拿这个给太后做衣裳的,可是这料子极好,臣女手笨,惟恐糟蹋了它,想着太后说过齐嬷嬷的技艺非凡,才不会辱没了这韶影春魂!”苏如绘恭敬道。
“韶影春魂?”太后慨然道,“这名字不错,是南荒那里的叫法吗?”
苏如绘抿嘴笑道:“这倒不是,在南荒它的名字粗俗,臣女的三叔遇见后觉得与东西不大相称,因此改了这个名字。”
“哀家听说苏万泽是个贪玩的,与你父亲年轻时,没少让关乡侯操心,没想到他四出游历,还能遇见这么好的东西。”太后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吩咐葛香将料子托到近前看了看,赞叹道,“真真是好颜色!不过似乎是用织云绸染出来的吧?织云绸乃是贡品,出自蜀州,距离南荒倒还算近。”
太后仿佛漫不经心的说出这番话来,却让苏如绘险些惊呼出声,暗暗庆幸自己拿的是织云绸染,而不是什么苏缎杭绸、云锦湖绫。
“不消说了,齐嬷嬷看到这料子,怕是连路都走不动了。”太后抬起手来,十指尖尖,俱染好了凤仙花汁,如今腊月,只有皇宫暖房里才有凤仙花,太后这是清早起来染的,色泽正是浓艳,映在青入人心的韶影春魂上更衬托得彼此娇艳,拈了一拈,方笑道,“既然这孩子说你才不会侮辱了这料子,那么就归你做主,随便做什么,只是一件,这孩子可是把高帽子给你戴上了,可莫要让她失望!”
齐云果然喜不自胜,她是太后身边第一得意人,一向神色宁定,也只有韶影春魂这样正中她爱好的东西才能叫她真心欢畅,收起料子道:“太后放心,奴婢绝不让苏小姐看笑话就是!”
“齐嬷嬷的手艺可是太后亲口赞过的,如绘这辈子怕是都笑话不到了。”苏如绘在旁凑趣道。
因着齐云之喜,愈加帮着苏如绘说话,太后不禁笑着对苏如绘招手道:“你齐嬷嬷得了你的好处,以后怕都要惦记着督促哀家疼你了,好孩子,来与丹朱一起替哀家瞧一瞧,今儿用什么簪子好?”
这是看着齐云的面子,要送苏如绘一个体面,太后身边的钗环可不是普通人能碰的,更别说帮着太后挑选在节日佩带的了。往日这份得意一向是霍清瀣的,照今天来看,丹朱郡主显然也是极得太后欢心。
至于苏如绘,还是第一次领这份体面,她心中暗暗感激甘棠,这个生母不受宠,小小年纪就懂得托庇于太后的皇孙,对仁寿宫的人真是看得一清二楚。若非他出的这个主意,怕是即使衣服做好了,今天献上来,齐云也会在心里痛骂自己暴殄天物吧?
“太后凤仪天成,用什么都好看。”苏如绘笑着先奉承了一句,才走近到丹朱郡主身边,“郡主刚才就是在替太后挑簪子么?可有觉得好的了?”
“苏姐姐,太后的簪子太多了,丹朱选来选去,眼睛都要花了。”丹朱稚气的道,她手里拈了一支鹤衔芝草的玉簪,飞鹤簪身都是翠色,惟独芝草艳红如血,却是一颗红宝石雕琢出来的,面前划拉了五六支簪钗,苏如绘看了看,里面金珠翠玉,不一而足。
再看妆盒之中,果然是华光灿烂,令人难以抉择,而且太后的首饰何其之多?七八个妆盒还堆在旁边呢。
就是这些妆盒加起来,也不过是太后节日所用罢了。
苏如绘知道丹朱郡主如今正得太后喜欢,也不去看妆盒里的,就指着她面前挑选不定的一支笑道:“郡主觉得这个怎么样?”
丹朱郡主循着她的手指看去,却是一支琉璃翡翠多宝凤簪,这支簪子形如凤凰,簪身乃是纯金打造,然凤凰的一双眼睛乃是黑曜石镶嵌,灵活灵现,凤尾更是以玛瑙、祖母绿、红宝石、蓝睛石、翡翠、珊瑚……攒成,中间还夹杂着更为细小的琉璃珠,微微一动,便光华万千,格外夺目。在凤凰身下,还用翠玉雕琢成灵芝、仙草之状以烘托。
“太后您瞧这簪子如何?”丹朱脸上笑靥一动,双手小心的托起琉璃翡翠多宝凤簪递到太后跟前,太后笑着道:“两个孩子一起挑的应该不错,袖香觉得一会能用么?”
正为太后梳髻的袖香闻言笑道:“奴婢今儿打算为太后梳的乃是凌虚髻,正巧要一支主簪来添光彩,郡主和小姐却这就挑了一支合适的!”
如此霍清瀣与周意儿、怀真郡主进来时,便看到的是一副言笑晏晏的画面,霍清瀣眼中异光一闪,随即隐去,快步上前行礼,笑道:“太后原来已经在梳髻了,却是我们迟了,还请太后治罪才是!”
太后待霍清瀣一向与其他的女孩子不同,对着铜镜笑道:“你日日来的那么早,今天晚一点也没什么,反正哀家还要收拾呢。”
接着霍清瀣身后的周意儿与怀真郡主齐声请安,太后道了个免字,这几人瞧见苏如绘立在太后近前,竟与丹朱郡主同一处,都是既吃惊又暗恼。太后有意在腊八节后令苏如绘搬出琼桐宫,重新住回鹿鸣台,这是这些天来宫里都清楚的事。
可是这些人万万没想到,腊八清早就看到了苏如绘如此得太后赏脸,心里都极不是滋味。
霍清瀣尤其恼怒,苏如绘并不知道,她站的这个地方,正是这几天霍清瀣所站之处,于是霍清瀣定了定神,见袖香刚巧替太后抿好最后一缕碎发,巍峨高耸的凌虚髻恰恰成形,便上前笑道:“太后今天想用什么钗环?”说着就要去拿妆盒。
却听丹朱天真的笑道:“瀣儿姐姐,太后今天要用那支琉璃翡翠多宝凤簪,是苏姐姐挑出来的呢,你瞧好看么?”说着指了指妆台上的一支另放的簪子。
丹朱郡主为了不在太后面前居功,便将挑选簪子的事都推给苏如绘,哪知落进霍清瀣耳中却是另一番感受,她勉强笑道:“是么?如绘妹妹的眼力自然是好的。”
后面的怀真郡主虽然被太后冷淡,但她究竟身份不同,倒不如周意儿那么拘束,微笑着答话道:“昨儿我还叮嘱从寒早些喊我,刚才在外面遇见瀣儿姐姐,只当没迟到,却没想到苏小姐那么早就从春生殿过来了,我们都比不上苏小姐殷勤。”
苏如绘听出这话是在讽刺自己谄媚太后,她心中冷笑,口里却淡淡道:“臣女早先卤莽,冲撞了郡主,说起来虽然受了责罚,但还没机会当面与郡主赔礼,今儿正巧众位娘娘还没到,便请太后做个见证,还请郡主饶了臣女罢!”
说着不等怀真说话,苏如绘便扑通一声跪下,恭恭敬敬的要行大礼!
怀真眼角瞥见太后的脸色有点僵,心中的怒火实在难以描述!
第四十五章 赵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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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如绘还是第一次看到德泰殿中熙熙攘攘的景象,往日皇后只带三品以上妃子来请安,不过坐了一小半地方,今天入眼却皆是衣香鬓影,一派旖旎。
嘉懿太后入座,皇后领先叩首,苏如绘等人亦跪在侧方行礼,奉节之日,皇后是要领后妃行三跪三拜的大礼的,而苏如绘这般人不仅仅要随之行礼,一会还要给皇后与几个位份高的妃子行礼。
当然,这礼也不是白受的,都是有赏的。
太后道了平身,苏如绘等人便一一上前,依次给皇后、贵、淑、贤三妃,宝络夫人、庄、景、慧妃,以及九嫔行礼,而养在未央宫的宋采蘩与张眷也是单独上前给太后行礼,接着一起觐见各位主位。各人受礼之后不免都笑着发下赏赐来。
这一番磕头用了许多时间才结束,太后这时候才吩咐赐座。
说是赐座,其实太后面前,也只有九嫔以上才有资格设立座位,而平时两位婕妤来请安一直都是站着的,不过今天陪着芳婕妤和华婕妤站的还有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妃子。另外皇后身后侍立着一大群人,中间一个身穿孔雀蓝底绛花密纹宫装的姑姑抱着一个黄衣男童,看年纪不过一岁左右,正是长泰膝下现在最小的皇子甘沛。
甘沛如今正是刚会走路说话的时候,极惹人爱,被皇后亲自教导,虽然年幼,却也极有规矩,待礼毕,这才奶声奶气的依在安夏怀里道:“甘沛及皇祖母安!”
五殿下学语不久,这句话虽然皇后反复教导,还是说错了一个字又漏了一个字,太后却极高兴,招手让那抱着他的宫女安夏将甘沛抱过去,亲自搂在膝上。
太后抱着幼孙,打量了一下殿中,便吩咐道:“辛才人有了身孕,也赐座。”立刻便有人去搬了椅子来,又铺上锦团,请了站着的妃子里一个身穿蓝色云纹暗花宫装的年轻女子坐下。
那女子不过十七八岁年纪,梳了飞仙髻,发间珠翠不多,白生生的一张俏脸,眉目说不上多么美丽,但那种温婉的气质很让人想起江南水乡的气息,太后一向是不大喜欢南方小家碧玉式的女子,赐座不过是看在她怀了皇裔的份上。
苏如绘注意到,太后吩咐时,那辛才人周围的妃子或多或少都流露出羡妒之色。
辛才人低眉顺眼,小心的谢了恩,这才略略挨着坐了下来,看她的样子,也只敢坐一点点,准备随时起身答话。
不过太后也就关照了这么一句,便不再理会一个小小才人,却笑着对皇后道:“太子他们呢?”
“回母后,太师教导严格,腊八也不例外,务必要皇子们去上书房写一篇诗文过关了,才放他们来请安。”周皇后抿嘴浅笑道,“这冷天儿倒是辛苦太师他老人家了。”她不动声色扫了眼身后的霍氏,当朝太师霍德,正是贵妃霍照紫的亲生父亲。
周皇后显然对霍太师腊八还要督促着皇子们不得休息有些埋怨,太后听了,倒是淡淡的一笑道:“霍太师教导皇帝时也是这么尽心,别说腊八,就是除夕都要留下一堆功课才肯出宫,当年哀家虽然晓得他是用心良苦,心里面未尝不是心疼着皇帝,但后来瞧着皇帝亲政之后事情处置妥当,才知道咱们妇道人家终究是心肠太软,如今皇后也算是尝到这滋味了!”
周皇后听出太后的意思,便笑着请罪道:“是呢,臣媳只想着心疼太子,却忘了体会太师的苦心,还是母后看得明白。”说着侧身向霍贵妃道,“还请贵妃妹妹别见怪!”
“皇后娘娘这是哪里的话?”霍氏微笑着道,看向太后,“陛下亲政之后朝野称颂,哪里是妃妾父亲的功劳?全是太后教导有方,妃妾的父亲也不过是教导一些子史经文罢了。”
太后淡然道:“你父亲的学问是咱们大雍一等一的,再说哀家一个妇人能教导皇帝什么?”
霍氏听出太后还是不待见自己,连忙噤声,却听太后刺了两句后却问道:“太师是太子的老师,其他皇子的师父难道也跟着太师学,今儿一早就入宫来督促他们了么?”
“回太后,是陛下昨天见甘棠溜出上书房,才罚所有皇子今早都去太师那里让太师调教一二的。”一旁沈淑妃连忙请罪,“都是妃妾教导无方,致使二殿下、四殿下被连累,还请太后责罚!”
太后闻言却扑哧一声乐出声来道:“哀家的棠儿平日不是最机灵的么?怎么最近老是让皇帝抓到?”
沈淑妃见太后没有问罪的意思,暗松一口气,陪笑道:“自上次陛下逮到甘棠后,听上书房的师父说了他以往的顽劣,便让人留意着他,偏偏妃妾又不能跟着他去上书房,哪里知道他说去上书房,出了永信宫却跑到了御花园里捉雀儿,这——也难怪陛下生气!”
“棠儿这也太胡闹了!”周皇后闻言,蹙了眉嗔道,“倒不是说他别的,这冰天雪地里冻着了可怎么办?”
“谁说不是呢?”沈淑妃一脸的无可奈何,看向太后道,“妃妾一向愚钝,借着今儿过节,特意来求一求太后,帮妃妾管一管他吧!”
太后对沈淑妃母子究竟不同,只是笑着为难道:“那是你亲生儿子,却要哀家来费心,这岂不是叫哀家吃了亏?”
沈淑妃还未回答,就听顾贤妃格格笑道:“淑妃姐姐听到没有?太后这是要看你今儿献的礼厚不厚了,若是不够丰厚,太后可就不管你这事了。”
说着顾贤妃看向霍清瀣乐道:“上回霍七小姐和太后商量着打劫皇后,妃妾们还当是七小姐自己的意思,如今看来竟是受了太后的影响!这真真是……咱们以后到了仁寿宫,可千万莫要小心,绝不能轻易的许诺了!”
众妃想起那日周意儿说的话,都是大笑。
霍清瀣红了脸道:“瀣儿不过随便说说,哪里敢真的逼着娘娘们呢?”
“瀣儿这可害了哀家了。”太后笑着道,“如今贤妃她们都把哀家看成与你们差不多,不拘什么都是照着三五份的例子要,怕是以后她们有好东西都不敢让哀家知道了。”
“太后娘娘!”霍清瀣复被太后调侃,不依的跺脚。
今日殿中人极多,太后不过与皇后、贵、淑、贤三妃,还有景妃、慧妃,以及九嫔各说了几句话,时间便飞快过去,这中间太后特意过问的位份低的妃子只有两个,一个是抚养着四皇子的许才人,一个是苏如绘从未听说过的赵淑人。
那位让苏如绘未进宫前就耳闻大名的许才人,果然与传闻之中一样是个容貌平平的女子,看年纪约是二十五六岁模样,她穿了绛色深衣,里面露出鹅黄襦裙,梳朝云髻,鬓边簪了两朵粉色绢花,插着一支扁金簪子,手上并无指套,只染了一层花汁。
太后唤她出来问了几句四皇子的近况,说了一番诸如要尽心教导皇子、不可一味宠溺放纵之类的话,便发了一些赏赐,许氏一一应下,复跪下谢恩。
苏如绘看着许氏,却是与其他妃子不同,虽然容貌平淡,却自有一种淡然处之的气度与精干,也难怪能够让长泰帝与嘉懿太后都同意为她违反宫规,得以以从四品之位抚养甘美。
另一个让太后过问的赵淑人,却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
赵淑人约十七八岁,穿着浅红水粉纹曲裾,下面拖了八幅湘水裙,梳着回鹤髻,对插一对玉步摇,眉心贴着梅形花黄,弯眉杏目,瑶鼻樱唇,肌色白腻柔细,身量窈窕,放在此刻的德泰殿里,虽然算不得出挑,但在许氏之后出列却也觉得赏心悦目。
她被太后点了名,顿时面露喜色,也不害怕,按规矩行了礼,伶俐的请安。
太后看着她俯在地上,发间玉步摇稀碎作响,却渐渐皱起了眉:“你进宫是谁教导的规矩?这步摇是你戴得的么?”
赵淑人先前见许才人被特意叫出来时得了赏赐,还以为自己也是,才会这般胆大,此刻听得太后语气不对,顿时慌了,俯伏着不敢起身,一时间却连话也不敢多说。
赵淑人如今是住在了庄妃的鸿宁宫,庄妃之前因为训斥霍清瀣,被太后让皇后禁了她的足,一直到之前重阳节才由皇后求情放了出来,从此到仁寿宫都格外小心,见赵淑人被太后训斥,亦是暗暗叫苦,她虽然不愿意出面,但赵淑人终究是她的宫里人,只得硬着头皮起身,跪到赵淑人前半步道:“太后息怒,赵淑人进宫不久,疏忽之处难免,许是一时忘记步摇是只有正四品美人以上才能戴,并非有意冒犯!”
赵淑人听到庄妃提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拔下步摇,一迭声的认罪。
苏如绘瞧得清楚,方才太后给辛才人赐座时,这赵淑人离得极近,露出的嫉恨之色也最明显,知道太后并非是单纯的瞧这淑人逾制,却是担心长泰帝初大婚时的刘宝林之事再演,刻意敲打后宫。
第四十六章 敲打
苏如绘听秀婉说过,今上大婚后不久,一位年轻的小仪率先有了身孕,因是长泰朝的第一个子嗣,太后极为欢悦,几乎每日都派身边的姑姑去探视,赏赐亦是流水般发下来,而长泰帝也许诺等子嗣诞下之后,不论男女,便给那小仪晋位。
却没想到,此事招了与那小仪同住一宫的刘宝林嫉恨,将红花研碎成粉末放进了糕点里,假作关心给那小仪送去。那小仪出身寒微,入宫不久,尚且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因此毫无戒心的吃了下去,不多久便下身血流如注,生生将四个月的胎儿掉却。
此事让一心盼望宫中添丁的太后、长泰大受打击,严查之后发现是刘宝林所为,太后怒而令李光前去将之赐死!
那之后,陆续的几个妃子有孕,虽也有生下来的,但多数夭折,尤其是公主,仅得乐安一个长过十岁。一直到周皇后诞下太子,许是后宫知道储位无望了,才逐渐的安歇下来。
而自周皇后怀甘沛后,两年来还是第一次宫中再传喜讯,尤其辛才人这胎是赶着腊八前发现的,让太后不免觉得这皇孙来的很是喜庆,自然也多上了几分心,须知当初许才人怀胎七个月时到仁寿宫请安,太后也只是让两个姑姑扶着她。
偏生今儿赐座时,年轻的赵淑人流露的怨毒清楚的落进太后眼里,怎能不让太后心生警惕?
殿中一片寂静,只有赵淑人摘下的步摇发出瑟瑟的声响,是赵淑人察觉到太后心中压抑的暴怒,恐惧得浑身发抖。
太后这番发作来得突然,殿中许多人都不明白这是什么缘故。寂静了片刻,周皇后便负起了打圆场的责任,笑着道:“母后,此事交给臣媳处置可好?”
说着便示意庄妃说话,皇后待后宫一向和善,庄妃收到暗示,连忙膝行几步道:“妃妾管教宫里人无方,还请太后念在过节的份上,暂歇雷霆之怒,妃妾回去之后,一定请六尚局再派几个嬷嬷,好生管教赵淑人!”
“那边的一个是谁?”太后没理会周皇后与庄妃,却抬了抬下颔,向殿门口站着的一群低阶妃子示意。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身穿碧色镂空绣木槿花的少女战战兢兢的出列,跪地颤声道:“嫔妾奇宝宫空翠居正七品娘子温良珏,恭祝太后万福金安!”
有了赵淑人的例子,温娘子惶恐万分,跪下时飞快的将全身装束、进殿以来的礼仪皆想了一遍,尽管没发现什么不对,却依旧胆战心惊,殿中只见她俯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太后却缓和了语气道:“温良珏?这名字倒是起得贴切,的确还算温驯良善,你是几时进宫的?”
“回太后的话,嫔妾是长泰廿四年选秀入宫的。”温娘子十分紧张,声音轻如蚊鸣,太后皱了一下眉,似不满她这副小家子气,转头对周皇后道,“那个赵氏呢?”
“回母后,赵淑人也是长泰廿四年入宫,与温娘子乃是同一批秀女。”周皇后刚才求情未果,也猜出太后在节日发作必有用意,再不敢戏笑,恭敬侧身答道。
太后点头道:“温氏虽然小家子气了点,却是个老实的,奇宝宫的主位是谁?”
苏如绘冷眼旁观,立刻想起太后给辛才人赐座时,温良珏虽然也盯着辛才人看,却是满满的羡慕,并无嫉妒怨恨之色,不由暗暗心惊,这殿中此刻挤满了花儿朵儿般的妃子们,太后看似漫不经心,却将每个人的反应动作皆放在眼里,这是何等精明手段?
难怪,当初能够为三岁的幼子撑起大雍朝局!
“是妃妾!”一身绉纱掐金线镂着星星点点梅花的芳婕妤连忙上前,听她语气亦有几分忐忑,目光不自觉的飘向了沈淑妃。
沈淑妃抿了抿嘴,递过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你宫里的人教导的很好,知道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太后不理会沈氏姐妹的小动作,淡淡的道了一句,便令芳婕妤退下,这次却是对皇后道,“皇后,温氏既然与赵氏一起入宫,为何才是娘子,赵氏却已经是淑人了?难不成这宫里的规矩,是要叫那起子奸诈狡猾的小人晋位,却把老实听话的排挤在后面不成?”
现在瞎子都能听出太后的意思,周皇后立刻道:“母后说的是,是臣媳疏忽了。”略一斟酌,道,“温娘子谦默恭敬,柔顺温良,甚得太后称赞,自即日起晋为采……”说到此处,周皇后发现太后眼波动了一下,立刻改口道,“晋为小仪!”
温良珏容貌只是清秀,入宫以来也不是很得宠爱,一直一向默默无言,不防自己在赵淑人之后被太后点出来,居然连晋两级,由正七品娘子直接进位为正六品的小仪,顿时愣在那里,连谢恩都忘了。
还是芳婕妤见势出来替她谢了恩,将她拉了下去。
这时候谁都知道接下来的事了,果然周皇后笑着勉励温良珏几句后,复沉下脸来,吩咐左右:“淑人赵氏轻狂浅薄,骄纵肆意,妒忌多谄,多有逾越!不可居淑人之位,着降为从七品御妻,迁出鸿宁宫!”周皇后说到这里,询问似的看了眼太后道,“母后,赵氏归根到底还是规矩不足,庄妃她们究竟年轻,虽然自己是好的,可是管教宫里人却难免有疏忽的地方,莫如将她暂时安排到昭华宫里去,宝络夫人是宫里老人了,位份也高,让她帮着庄妃调教一段时间可好?”
“治理六宫是皇后的事,问哀家做什么?”太后凝神片刻,温和的笑了。
周皇后心下了然,抿嘴道:“母后这话说的可不对,臣媳性子卤莽,多有处理不到之处,今儿这事可不是就要母后来费心了?若不是母后照拂着,臣媳哪里还能如今这般轻松?”
“甘霖是个勤奋好进的,你是他的母后,怎可如此惫懒,什么事都来指望哀家?”太后笑骂,“哀家可只帮你这一次!下回这种事情,哀家就看皇后的了!”
“母后请放心!”周皇后听出太后笑言里的一丝不悦,连忙肃然道,“臣媳必不让母后失望!”
这边周皇后正在安抚太后,却听殿下传来“咚”的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却是赵淑人,不,现在是赵御妻了,攥着一对玉步摇直接晕了过去,其中一支步摇撞在殿砖上,只听轻微的脆响,裂为两截。
赵氏虽然容貌不及贵妃,入宫一年有余,也是颇得长泰喜爱,不然也不会比温良珏高了两级,她原本住的鸿宁宫,主位庄妃颇有几分世家女子的傲气,对自己宫里的低级妃子们谈不上好,却也谈不上坏。
但现在皇后让她迁居的昭华宫却大不一样,宫里谁都知道,宁愿像瑞嫔那样独居偏僻的馆阁,也不能住到宝络夫人的宫里。
宝络夫人林氏并非世家大族出身,而是当初北戎犯境之时的一名武将之女,那名武将膝下二子二女,其中二子与长女的夫婿皆在抗击北戎中殉国,武将自己也在北疆平定不久因病去世,夫人殉节,端的是满门忠烈,太后因此在长泰大婚时,下懿旨礼聘林氏为嫔,当时宫中除了周皇后与霍贵妃,位份最高的也只是婕妤顾氏,即现在的顾贤妃。
就连沈淑妃,其时也不过是美人而已。
林氏的性格,一言以蔽之,乃是泼辣有为,她生得极为美貌,以苏如绘所见的长泰后宫,也只比霍氏略逊一筹,长泰帝本是很喜欢她的,只是林氏好争风吃醋,刚进宫时,长泰若是宠幸了那些位份不及她高的妃子,第二日林氏几乎都会带着人上门去找借口将对方赶打一顿!
这般泼辣凶悍,就是寻常人家的正室都望而兴叹,长泰帝与太后怜惜她父兄为国尽忠,知道后也只是训斥几句了事。哪知后来林氏越发不可一世,竟毒打了门阀出身的沈美人,沈氏的母亲新平郡夫人闻讯入宫,在太后面前哀哭不已,这才让太后真正动起怒来,将林氏从嫔降为美人。
为了安抚沈氏,则将她从美人提为婕妤。
但没多久,林氏复宠,晋为九嫔之中最末的充媛,又压过了沈氏,甚至凌驾顾氏之上。
不过林氏的本性难移,竟连皇后与贵妃也不放在眼里,几次挑衅周之子与霍照紫,终于激怒太后、长泰,为了不让人说天家情薄,苛待了功臣之女,长泰干脆找了个借口,将沈氏、顾氏一起晋位,皆列九嫔之一。
又经过几番争斗,长泰复宠林氏,立了她为九嫔之首的昭仪,后来宫中连进新人,周皇后欲为老人晋位,林氏与沈氏为争夺淑妃之位斗了个你死我活,最后沈淑妃靠着诞育皇子之功获胜,但长泰究竟多喜欢林氏一点,因此晋了她为夫人以作安慰,又将她封号改为宝络,意为宠爱。
宝络夫人的泼辣妒忌早已是名声在外,虽然随着宫中三年一选的新人增多,再加上几次被太后敲打、长泰冷落,也逐渐知道收敛,不像以前那样恣意骄横,但是对于昭华宫却管得铁桶也似,宫里人都知道,住在昭华宫里的低级妃子多么战战兢兢,而且此后都别想见到长泰一面,即使长泰偶然临幸,多半也会让宝络夫人搅了局。
那赵淑人出身不高,刚进宫才是个佳丽,靠着美貌新鲜得了长泰的喜欢,才由正七品佳丽一步步升到从五品淑人,谁知道刚当上淑人没几天,就这么被太后示意皇后一口气贬到了正七品御妻!
而且周皇后知道太后欲杀鸡儆猴,不但贬了赵氏的位份,更将她打发到了昭华宫,这等于是借宝络夫人之手,将她前途彻底封死!赵氏又急又气又怒又怕,哪里还能撑下去?
见赵氏喜孜孜出列,最后却落这么一个下场,腊八佳节的清早当着众人的面昏厥在德泰殿上,众妃都是心有戚戚,不敢高声。
太后眼风一扫,立刻便有内侍上来不声不响的将赵氏拖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直接送去昭华宫,宝络夫人听到周皇后要将赵氏安排在自己宫里,嘴角一撇,没说什么,只是眼底闪过一丝狠色,显然是打着回去之后怎么炮制这没规矩的御妻的主意。
处置赵氏敲打了众妃,太后这才缓和了脸色,笑着道:“都这许多工夫了,为何皇子们还没过来?不会是急着回来喝腊八粥,写不出东西教太师拘上一天吧?”
周皇后知道前面之事已然揭过,现在才是正正经经的考虑过节了,抿嘴笑道:“这也是他们心急,倒是劳累了太师!安冬,一会太后赐了腊八粥,你送一份去上书房,也让太师暖暖身子!”
霍氏连忙代父亲谢了。
这般将气氛缓和下来,沈淑妃就对着周皇后使了个眼色,周皇后会意,侧过身来对太后道:“母后,命妇们该在宫前等了。”
第四十七章 命妇觐见
完全版了
……………………………………………………
听皇后提到这句,苏如绘等人都是心下一喜!
尤其是苏如绘,安夫人自然也是有诰命在身的,早在苏万海封侯时就得敕封二品诰命郑野郡夫人。只是被苏如绘连累,重阳时太后直接让安夫人告病在家,连宫门都没踏进,在帝都贵妇之中很是没脸。
这次太后接苏如绘回仁寿宫几成定局,自然不会再让郑野郡夫人失了体面,也就是说,今天苏如绘可以见到阔别数月的母亲,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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