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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武氏(雍正庶福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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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牵着武宁在矮榻上坐了,这是他繁忙政务外难得的消遣,兴致极是好。他握了武宁手,见她坐稳了,便吩咐苏培盛开船,苏培盛传令出去,不一会儿,花房就缓缓地移动了,武宁只见外面景物慢慢移动了起来,画舫行在镜面一般的湖面上,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胤禛指着远处东岸道:“那是水木明瑟。”。

武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觉得颇为眼熟,想了想脱口道:“那不是耕织轩么?”,胤禛笑吟吟地道:“不错,不过朕给它改了名字。”,又脱口吟诵道:“池上有客亭,左右楸桐,负日俯仰,目对鱼鸟,水木明瑟,可谓濠梁之性,物我无违矣。”,言语之间甚是向往。

此时湖上晴光潋滟,鱼跃水面,武宁忍不住打起帘子又向另一边望去,胤禛心情甚好地继续指给她看,道:“那边的田字房是‘澹泊宁静’、边上那一处是‘映水兰香’……”。

几处相隔不远,稻田甚多,一派水田农趣,武宁倚着窗子听他一处处指来,忽然恍惚觉得自己好似穿越进了红楼梦里的大观园……

皇上所乘的画舫后跟着五只小船,御膳房、御茶房、御药房、还有一只专门载着主子们的贴身奴仆,以供随时唤用,最后一只便是装着官方的小船,专门为主子们方便准备;此外,船前还有一只小船,专门负责开道。

船行过一大片荷叶处,船桨在水下划得哗哗作响,两边碧绿的莲叶打在画舫围板上,一时透过薄透的窗纱映照进来,满室皆碧,荷花已经过了最盛开的时节,多少显出一些颓败之相来,武宁见水中许多莲蓬,长得极好,便央着胤禛让人去采了,不多时,莲蓬送来,莲心极苦,武宁剥了几颗吃了,苦着脸放下了,胤禛在她手中取了一颗,咀嚼几下,摇头道:“亏你能吃得下!”,便唤人将剩下的莲蓬收拾送去御茶房的船上,做成茶水。不多时,宫女便送上两盏清心莲子茶来,装在珐琅五彩四季花盖碗里,还特意冰镇过了,碗壁上凝着密密的水珠。

这莲子茶实属药茶,是煎煮了莲子、黄芩、麦冬、地骨皮、车前子加少少冰糖引用,清心火,除湿热。并无莲心苦味,武宁喝了几口,胤禛怕她贪凉,将她手里茶盏夺过来自己饮了。

眼看着画舫悠悠过了日天琳字、紫碧山房,武宁忽闻得钟声铛铛地响着,那声音极是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不由问胤禛道:“皇上,那是……?”。

胤禛放下茶盏,指了指窗外,反问她道:“宁嫔在九洲清晏时,可曾听过这钟声?”。

武宁恍然大悟,抬眼望去,果然见已经到了九洲清晏的地域,那钟声越发响亮,她心中数了数那响的次数,对上此时时辰,原来正是台自鸣钟。

如此响亮的声音,得要多大一只自鸣钟?

胤禛仿佛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抬手打起帘子道:“停船。”。

画舫悠悠地停了,太监们飞快地在码头上搭好了渡板,武宁跟着胤禛上了岸,抬头便见是老大一片寺庙园林,那园林里自有数位法师出来迎接皇上娘娘,武宁见园林里竹影婆娑,耳听禅音,只觉得到了另一个清凉世界,那正殿上写着“慈云普护”四个大字,边上是龙王殿,再边上便是足足有三丈高的自鸣钟楼,方才听见的钟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用来为胤禛早起理政提醒时间。

钟楼鸣响是通过刻漏钟表来完成。所谓刻漏钟表,是一组铜壶,壶底穿孔,中有浮标计时,带动机械装置即可报时。

一行人在慈云普护处游玩半晌,方才又回到画肪上,此刻却已经到了午膳时间,那画舫悠悠行到一处清凉的背荫之处,绿杨影里,方抛下船头船尾的短舱下早就被好的铁锚,将锚沉在水底,把船固定住了。

御膳房所在的那只小船上,所有的材料都已经切剁过水,准备就绪,等到万岁爷发旨传膳,小船与大船之间便用翘板连接,太监们站成一列,将菜肴流水一般地传送过来。

御茶房的那只小船也迅速地聚拢过来,御膳房的船负责上菜,他们便负责撤菜,船上人员不多,就更要保证高效迅速,一排人站得井井有条,鸦雀无声。

两人举筷用膳,只听见船舱前垂着的水晶珠玉二道帘,被风吹得叮叮铃铃一阵清响,胤禛见武宁总盯着看,便笑道:“回头让苏培盛差人做去,也给你那全碧堂装上。”,武宁本意原不是如此,但她知晓胤禛脾气,便放下筷子站起身行礼道:“嫔妾谢皇上恩典。”,胤禛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坐,在船上不需多礼。”。

武宁起身坐回桌边,忽然半空中一声炸雷响起,那天色顿时暗了起来,只觉乌云翻滚,湖上水波风起,直直灌进船舱来,只吹得珠帘下摆全乱七八糟搅成了一团,武宁正坐在窗边,一道老大的闪电劈下来,几乎就近在眼前,她不由得本能地往船舱中躲了躲。胤禛自后面扶住她,叹道:“天公不作美,回去罢。”,便下令回万方安和。

船行到半路,雨点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那舱顶是木头所制,水声打在上面声音极钝闷,初时雨滴虽大,总还算疏落,渐渐便密集起来,耳边皆是雨声,两人说话间都要提高了嗓门,那碧纱窗被打湿了半边,蔫蔫地伏在木质窗框上,从窗里向外看去,见满湖烟雨迷蒙,云烟浩荡。

胤禛指着笑道:“原是想让你看湖上水汽云烟蒸腾的美景,这样勉强也算罢!”,不多时,船行到了万方安和的码头,太监们举了油纸伞遮着皇上和宁嫔娘娘上了码头,武宁在那围栏处微微一顿,回头见湖上水天混沌一色,远处那御茶房和御药房的小船都被隐去了轮廓,并看不清楚,只两岸苍翠碧色翠浓欲滴。

胤禛握了她手,道:“走罢。”,武宁这才收回视线,跟着胤禛走了几步,想到今日已经是七月初二,随口笑道:“皇上,没几日便是乞巧节了,这么大的雨,怕是牛郎织女先掉了眼泪。”。

胤禛见她脸上落了水珠,顺着脸颊急急地流下来,直滑进领子里,便抬手帮她擦了,口中道:“朕那日定然尽量抽了空来陪你。”,武宁握了他手,轻轻摇头道:“皇上身系天下,政务繁忙,今日尚能这样记挂着嫔妾,嫔妾已经心满意足了,若是皇上真的得了空,嫔妾宁愿皇上在九洲清晏的寝殿里好好睡上一觉,以休养龙体。”。

胤禛见她眼中神色恳切,眉间隐隐有忧色,一片赤诚,心里微动,反握住武宁的手,道:“朕听宁嫔的便是。”。

第100章 七夕如意

胤禛在圆明园时;与宫中无异;应办之事照常办理,最初,大臣们以为他搬去圆明园只是为了醉心山水;有一些不紧急的政事也并不敢去向皇上禀报;直到胤禛对王公大臣再三传谕;紫禁城与圆明园之间才渐渐连接起来。

时值酷暑;有些年老王公大臣在紫禁城与圆明园之间来回奔走,疲惫不堪;万岁爷便下了旨意,让人在两处之间修宽阔大道,以连接两处,减免人力损耗;那大臣中更有甚者,直接弃了京城中的宅子,买了圆明园周围的宅子。

圆明园周围渐渐热闹起来。

七夕乞巧,转瞬即至。

古人称七月为兰月,七月七便是兰夜,虽不算大节日,但在宫女们看来,却是一年中难得的重要日子。

这是女儿节,也是她们一年中难得的可以放松娱乐而不受责罚的日子。

武陵春色,全碧堂。

院子里,早支起一张如烟似雾的软烟罗天帐起来,用来遮挡蚊虫,正摆在锦香屏下,风过满架花香,清明又差人在四角摆上桌案,既压住了阮烟罗天帐的四个角,以防被风吹起,同时也是底案承托,上面正好摆上香炉,点上熏香,驱赶蚊虫,以防叮咬了主子娘娘。

一钩弯月挂在枝头,直照得地下树影横斜。

武宁被宫女们团团地围出来,斜靠在软榻上,两个小宫女端坐在她两边,轻轻打着团扇,给武宁送来一阵阵凉风。那满架花儿开得正灿烂,和着熏香、草木香气四处飘溢,

荷田自描金漆盒里取出了一排针线,绣花针细如牛毛,线是金丝绣线,也是极精巧的;拈在手指上,沾染了汗水便湿滑黏腻,她一根根分配给宫女们。

院中不点灯,只靠着一点微弱的月光,这边是考验个人的眼力了,非得有手上极熟稔的功夫不可。

不然怎么赛巧呢?

大家嘻嘻哈哈拿着针线做了,有人穿了半天连一根针都没穿过去,有人已经连着穿了四五根针过去,武宁见清明只顾着发针线,自己并不做,便笑着催她道:“清明,你倒是快点,别被别人赶上了!”。

荷田闻言笑嘻嘻地抬起头来,插嘴道:“娘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她手上功夫好得很呢!怕是咱们这整个武陵春色,没人比得上她。”,清明发完最后一根针,瞪了荷田一眼,坐回自己位置,用右手小指挑起一根绣线,不慌不忙地分了三股线,用舌头轻轻地抿了抿其中一股,几乎是同时,左手凑上,便飞快地将线穿过了那绣花针。

武宁见那绣花针针极细,在月光下几若无物,忍不住赞了一声道:“好!”。清明向周围宫女们扫了一眼,微微一笑,随即把穿过的线系上了蝴蝶扣。

不多时,那炉子里的香燃到了标记之处,表示着预先设定的时间已到,众宫人们都将自己穿过的针线送上来,武宁见其中有一排蝴蝶扣,居然比清明的还多,甚感意外,道:“这是谁穿的?”。

一个小宫女怯怯地排众而出,屈了膝盖道:“回娘娘,是奴才。”,武宁点头赞赏道:“好一双巧手。”,上下打量了那小宫女几眼,见她虽然技艺出众,面上却殊无骄矜之色,只是满面惶恐,当下道:“赏。”。

清明进去拿了早就被好的沉甸甸的荷包递给那小宫女,小宫女连忙跪下道:“谢娘娘赏赐。”,起了身又小声对清明道:“谢清明姑姑赏赐。”,武宁听她唤清明“姑姑”,抬眼望去,见清明一身淡绿宫装,站在月下清淡雅丽,俨然当年好儿女颜色,只是眉目间也是隐隐有疲态,那岁月的痕迹却是脂粉再也掩不住了。

比赛完针线,照例便是赏赐瓜果,一溜儿的甜瓜摆了上来,瓜果的香气引了许多飞虫嗡嗡地对着那软烟罗上冲来,又被跌摔在外,武宁正微笑着看那群十四五岁的小宫女嘻嘻哈哈地抢着瓜果,抬眼见草木繁盛处,许多莹光幽幽,流光飞舞,煞是美丽,她惊喜地起了身,走了几步,向那草木处靠去。

荷田见状,立即道:“娘娘?您若是喜欢这萤火虫,奴才让小勤子他们去捉去,扎在纱袋里,给娘娘挂在寝宫里看着!”。

武宁摇摇头道:“算啦!我就是看看,图个新鲜,别折腾他们。”,荷田动了动嘴唇,没再说话,只是陪着武宁看了。又听她脉脉道:“只可惜皇上今天不来这里,否则这样的美景……”,话音刚落,便听见胤禛声音笑道:“宁嫔怎么就料定了朕不会来?”。

武宁又惊又喜,转过身,见宫女太监们已经跪了一地,口称万岁,她匆忙拨开那软烟罗天帐,直奔出去,冲到胤禛面前站定。

胤禛着了便装,身后只跟了苏培盛一人,双手握住武宁手道:“今天万方安和摆了戏台子,热闹得很,你却不去,朕还当你有什么好消遣,原来是在这里喂蚊子!走,朕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出了全碧堂,见两乘轿辇候在门外,胤禛那一乘自然是明黄腾龙,而边上一乘也是华丽非常,武宁微微犹豫了一下,胤禛已经上了轿,见她犹豫,催道:“愣着做什么?”,目光落到那轿子上,顿时心里了然,道:“朕让你坐,你便坐。”。

弯弯绕绕地走了许久,方才在“洞天深处”停了下来,小路曲折如蚁盘。杂植卉木,幽岩森森,两名小太监将胤禛与武宁引到小楼后的一处门前,打起锦绣帘子,武宁抬头见那小楼上悬着块极平常的牌匾,写着“如意馆”三个字,她侧了侧头,想不出来这里是什么地方,跟着胤禛走了进去。

那小楼外面看着简朴异常,里面却摆设夺目,墙上不少地方挂着画,最大的一副画足有一人多高,笔法中西结合,有些油画的意味,却又有中式的布局架构。再凑近了看才能分辨出来,那绢上乃是胶质颜料,画上山水树木,远景分明,居然有……几何透视?

武宁这些年,已经看惯了传统画:乍然一见这副,却觉得像回到了现代看照片,不禁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口。

胤禛看她神情,走过来指着那画笑道:“看着不习惯,是不是?朕初时也觉同你一样,不过后来便觉得这其中甚是有道理。”。

他说着,走到另一边,指着另一幅稍小的画上的人,道:“譬如,你看这幅,洋人把这个叫做‘明暗侧影’,朕却怎么也看不惯这副阴阳脸!”。

武宁走过去,见那画的构图是将人物置于侧光环境中,人脸半明半暗,鼻梁与眼睫的侧影都十分立体生动,本是张极好的画,被胤禛这么一说,再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

果然有几分阴阳脸的味道。

她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三面墙上皆是画作,有一些画的是圆明园中的殿堂内部、有一些是山水、有一些是人物,皆是设色流丽,灵气四溢,另一边却架着个极大的木头画架,三角支撑,看起来像美术学院里的学生画室,武宁越发奇怪,轻轻扯了扯胤禛袖子,凑上前去道:“皇上,这到底是何人所画?”。

胤禛笑着拍了拍手掌,苏培盛从门外进屋来,弯腰在胤禛身边低声道:“万岁爷,朗大人还在往这里赶呢。”,武宁听在耳中,忽然明镜一般:郎世宁!

历史上那位著名的西洋宫廷画师?

胤禛没说什么,只是对着外面扬了扬下巴,道:“他向来喜欢灯光明彻,先把外面全布置起来。”,苏培盛道了一声“嗻!”而去,胤禛又道:“回来!”。

苏培盛转身,胤禛道:“将今日宫里送来的那梨给宁嫔拿来。”,苏培盛连声答应着去了。武宁只听他在外面一阵布置,便有小太监拿了长竹竿在廊下挑着,将那一排的富贵吉祥玉堂春流苏方胜灯点燃了,衬得满屋子光明如昼,无一处不纤毫毕现。

不多时,一盘冰糖黄檀梨装在缠丝玛瑙碟子里送了上来,已经削皮去核,切成了小口的薄片,胤禛用银叉子叉了一块,道:“这梨子极甜,朕想着你一定会喜欢,一会让苏培盛给你那里再一些去。”,说着将叉子送到武宁嘴前,武宁低头就着他的手吃了,苏培盛正跑进来道:“万岁爷,朗大人来了!”,见了两人喂食的景象,后半截话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随着他那话,身后跟进一人,气喘吁吁对着胤禛鞠了躬,口音浓重地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武宁听那明明是西洋人口音,便向他脸上看去,果然是金发碧眼的欧洲人,那郎世宁不察屋中还有嫔妃,一时瞪大了眼,吃惊地看了武宁一眼,又躬身道:“参见娘娘!”,天气炎热,他却穿得甚多,一滴汗珠从高耸的鼻尖滑落。

胤禛上前虚扶了一下,随即负手道:“朗先生不必多礼。”,郎世宁听了,立即直起身来。

第101章 西洋扮相

胤禛让人给郎世宁也上了冰糖黄檀梨,道:“郎先生且尝尝。”;郎世宁眨了眨眼睛;双手接过;武宁听他口音,发“皇上”有如“皇桑”,忍不住肚里发笑。

郎世宁用大手捏住那小银叉,尝了一片冰糖黄檀梨,脸上显出惊讶的表情,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道:“皇上;这是什么梨子?十分的好吃;多谢皇上!”。

胤禛微笑:“朗先生喜欢就好。”。

武宁在边上看着胤禛与他说了半天闲话;终于切入了正题,两人絮絮地就图画说了半天,听意思似乎是郎世宁手上正在完成好几样胤禛急等着的图画。

半晌,胤禛向武宁神秘一笑,道:“朕给你看样东西!”,说着亲自起身,走到那墙壁一副画作后,轻轻伸手一推,那画框吱呀一声转动过去,却原来是道暗门,武宁微微睁了眼,见郎世宁一脸见怪不怪,淡然处之的表情,一手托着那玛瑙缠丝碟子,吃得冰糖梨汁水直滴,苏培盛在一边站的笔直,脸上漠无表情。

不多时,胤禛捧着些许画卷轴走了出来,苏培盛见状,连忙上去帮着他抱了,胤禛让他一样样在画堂中挂起来,灯火莹然下,武宁赫然见第一张画卷上乃是胤禛盘腿坐于山石之中,手持念珠、身披袈裟,俨然一位归隐山林参禅的得道高僧,更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是:画面的左下方居然还有一条红色的毒蛇,吐着舌信子,狰狞地盯着胤禛!

好暗黑的风格……

胤禛见了武宁脸上表情,有如向人炫耀自己心爱玩具的小孩一般,神情中竟然流露出几丝天真,很自豪地问道:“不错罢!”。

武宁连连点头。

胤禛开始给她进行深入浅出的图片说明:原来他在画中,扮演的是一位地道的高僧,正在念经,道行高深。这不,毒蛇都来听他念经了!

武宁:“……”。

苏培盛已经挂好了第二幅,胤禛紧紧攥住武宁的手,拖着她到第二幅画前。

武宁一抬头:噗……

画上的胤禛穿了一身蒙古人的袍子,五彩条纹,脚上是红色如火的靴子,右手捧着一只桃子,递给松树上的一只又小又黑的瘦猴子,那猴子伸出手来接住桃子,人和猴子神情都愉悦非常。

武宁:“……”。

第三张图构图比较古雅,乃是独钓寒江雪。

天地间皆是一片寒白,胤禛扮作垂钓的渔翁,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神情淡漠,武宁凝视那图许久,仿佛都能听见天地间碎雪无声,却没注意到不知何时,身边的胤禛已经悄悄走开了。

有人在她肩上猛地拍了一下,武宁正沉浸在那副寒江独钓图中,猛地一吓,转过头来,顿时愣住了。

面前的胤禛:头上戴了洋人的假发,长长地直披到肩上,还系上了领结,配了全套西洋衣装。

胤禛对着武宁一笑:“朕这身如何?”,又对着郎世宁转过身。

郎世宁真心实意地夸赞道:“哦!非常英俊!皇上!您打扮得非常英俊!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胤禛又转过问武宁道:“宁儿觉得怎样?”。

武宁笑着道:“嫔妾乍一看之下,虽然还不太习惯,但诚如朗大人所说,皇上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怎么打扮都是好的。”。

胤禛整了整袖子,又抬手摸了摸后喉下领结,极满意地向后坐在那黄花梨木椅上,对着郎世宁道:“开始吧!”,又对着武宁一眨眼,道:“朕画完就该你了,朗先生只要画个大概,记录下来就能回去补充完整,不用耗时太久。”。

武宁惊惧:你要我扮什么啊……

郎世宁一叠声道:“皇上,请您坐在那边儿,那里光线更大!”。

胤禛忍不住纠正他:“是光线更亮!”。

郎世宁好脾气地微笑着:“是,光线更……亮!”,他发那个“亮”字的时候,似乎颇为吃力,武宁在灯光下看得清楚,见他口水唾沫都喷了出来。

胤禛一动不动地坐在郎世宁对面,屋中静寂无声,武宁在一边的侧椅上坐了,想起历史上雍正著名的那句;“朕就是这样的汉子!就是这样的禀性!”,忍不住哑然失笑。

胤禛画完,便击掌唤来几名宫女,第一人手中托盘中是一套淡蓝烟色衣衫,第二人、第三人手中却是一些配色珠钗,武宁看着那衣裳,只觉不像旗装,愣道:“这是?”,近前看去却是一套立领的明式汉服,胤禛推着她进了那里面暗间,示意清明进去服侍,又将门关上了。

武宁见那暗间中别有洞天,设置周全,四周墙上挂着的俱是画像,那屏风后垂着层层素色帘幔,清明伺候着她换上了那套淡蓝色汉服,又帮着换了发型,挽起发丝,在她左边鬓发上戴上了一朵淡蓝色的花簪,武宁揽镜自照,只觉得颜色清新浅淡,在这盛夏夜里让人看着也觉得凉快了五六分。

她出了房门,胤禛见了她,眼中俱是一亮,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遍,点头道:“好看!”,又兴冲冲地拉着她到屋外檐下围栏的桌案边,那桌案上放着棋盘、折扇等物,自然散乱,又有一只白底粉彩梅瓶,中间插了几株雪白舒展的花枝,背后墙上乃是“非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的对联,胤禛让她倚着桌子,眼睛看着后院中的山石,连连让她换了几个姿势,才让郎世宁来画。

武宁见胤禛兴致颇高,不忍拂逆,微笑着由着他摆布了,恰巧那园中有蝴蝶翩翩飞过,胤禛指着道:“将蝴蝶也画进去。”,武宁索性摆出了个观赏蝴蝶的姿势。

郎世宁的画做成卷轴,送来的时候已经是八月秋凉了。一日傍晚,武宁正在桃花溪边看晚霞,苏培盛却带了人来寻她,道万岁爷在九洲清晏摆了小宴,让宁嫔娘娘过去一同小酌。

天上晚霞渐渐散了,武宁随着轿辇去了,见胤禛将小宴设在百花深处,正是暗香浮动月黄昏,见她来了,挥手免了她的礼,笑吟吟将桌上的卷轴向前一推,道:“看看。”。

武宁已经猜到了六七分,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见果然是那日自己的画像,画中女子眉眼纤丽,神态自得,着了一身淡蓝汉服,半倚半站地挨着桌案,衣上的深蓝色飘带拖拂在地上,廊下山石、细竹、彩蝶无一不勾勒得十分用心,若不是她知道是郎世宁所画,真正是完全看不出西洋画的痕迹。

胤禛见她脸上神情,笑着伸手替她斟了一杯酒,道:“试试,这是靑莲竹酒,酒味淡薄,没有后劲,最是适合女子饮用。是御膳房前几日新折腾出来的花样。”。

武宁接过来饮了,眼光仍望着那画上。胤禛带了几分得意道;“不错罢?”,武宁点头道:“嫔妾很是喜欢。”。

胤禛哈哈大笑,又道:“可惜朕比你更喜欢,这幅画,朕要好好收着了,却不能让你讨了去。”。

武宁眨了眨眼,只觉得胤禛的笑容里似乎别有深意,她垂下头,双手捧了那杯子慢慢啜饮着那青莲竹酒,果然听胤禛凑过来柔声道:“朕将这卷图画收进库房,除了朕,旁人谁也看不见。”。

武宁放下杯子,故意微微皱了眉头道:“就不能送给嫔妾么?皇上可真是小气!”。

胤禛笑道:“往后每年七夕,朕都亲手帮你打扮设计好衣装,再让郎世宁给你画上一副,一直凑到十二幅,统统送给你做个十二扇屏风!”,他说着,放下筷子,抬手在空中煞有其事地比划。

武宁一个没撑住,捂着脸伏在桌上笑了出来,半晌才抬起头对胤禛道:“嫔妾谢皇上恩典,谢皇上大大的恩典!”。

月过中天。

月光从窗格间投射在那寝殿的明黄帘帐上,胤禛仰面躺在枕上,手里握住武宁的长发,轻轻在指间打着转,武宁在他怀里,想着方才那屏风的事情,仍然忍不住低低轻笑。

胤禛低头道:“宁儿笑什么?”。

武宁转过身去,将脸闷在枕头里道:“没什么。”。

胤禛自她身后拥住她,在她颈上轻轻蹭了蹭,道:“还不说实话?”,说着在她腰上一掐。

武宁整个人立即蜷缩成一只大虾米,她是最怕痒的,当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抬手去阻了胤禛的手,连声哀叫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又坐起身掀开被子向床尾躲去。

胤禛早有防备,猫儿捉鼠一般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拖过来扼在怀里,见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忍不住低头狠狠在她脸上吻了一口,盯着她看了一眼,又慨叹道:“现在这刻,倒真有些像从前,朕还是四阿哥时的时光。”,武宁听了这话,愣了一愣,眼里笑意慢慢隐去,只是静静凝视着胤禛。

第102章 白首不离

雍正六年,七夕。

武宁斜倚榻上;手中摆了个把玩合璧连环的造型;室外喜鹊鸣叫喳喳,背后屏风书满“寿”字,她微微侧过脸对着郎世宁;眼光落在窗外;却见胤禛负手立在庭院中;背后是月影朦胧,灯意阑珊。他的面目亦是朦胧,一如当年穿越初见:她方从四阿哥府外别居归来;四阿哥见了她第一面只淡淡道:“若没完全痊愈就再躺躺,你向来身子弱。”。

雍正七年,七夕。

武宁手持薄纱纨扇,坐于月亮门前,梧桐树下,做势品茶,屋内半遮半掩着黑漆描金书架,书卷满屋。胤禛微笑着,站在郎世宁画板边看着她。

……

雍正十年。

武宁坐在早已准备好的红烛下,低眉垂首、十指纤纤,手中托着件衣裳,窗下荷花缸里,二白二粉的荷花绽得正艳,另有小小蓓蕾初出水面。武宁做了个飞针走线的姿势,只觉得灯光下那锦缎生辉耀眼,几乎刺得眼睛也花了,她抬眼望向胤禛,顺势揉了揉眼睛。郎世宁连忙道:“娘娘,请别动!”。

……

雍正十二年,倒春寒。

前几日还是初春的暖阳气候,枝头初萌绿意,一片大地回春,欣欣向荣的预兆,紧接着便突然下了一场大雪,紫禁城内各条通道上,俱是洒扫太监,缩手跺脚地挥着大扫帚,将雪推到路边去,那雪中,又有已经冻上的冰,冰雪夹杂在一起,干湿俱备,凉意一丝丝地渗到皮肉里。

春禧殿里。

天光还没完全暗下去,殿里阴沉沉的,武宁没让掌灯——她从上个月开始,就偶尔地觉得胸口不舒服,气闷咳喘,最近这几天更是明显。

午膳以后,她在床上躺了半天。

直到现在。

灯一亮,她就觉得眼前有重影,黑乎乎地晃来晃去,直晃得她头晕,饭都吃不下去。

荷田忧心忡忡地看着撤下来的晚膳——茶香奶糕、梅花酥饼、银丝鱼羹,虾须八宝面……武宁几乎一筷子都没有动。

清明眼中亦有忧色。两人对看了一眼。

胤禛过了晚膳的时辰才来,他在养心殿看了一天的奏折,连晚膳也是在御案边胡乱用了几口,这时终于能休息下来。清明跪下将情况说了,荷田在一旁补充着,胤禛听了,紧皱着眉头,当即便让苏培盛宣了太医来春禧殿。

太医一来,便来了三四拨,武宁的病情却不见好转,越发沉重。

从冬到春,连着两个月,整个后宫都惊动了。

名贵药材、远疆补品流水一般地送进宁嫔娘娘宫中,春禧殿隔着老远便能闻到一股浓浓药味。

太医轮流上阵,却是怎么也找不到症结所在。这一日,武宁隔了帘子只听他们隐隐约约地又道什么“气虚血滞……娘娘素来体弱……”云云,不过那一套四平八稳的说辞。胤禛声音带了遏制不住的怒气,喝道让他们全滚下去开药。

武宁心里担心,在枕上撑起上身道:“皇上?”。

屏风后,胤禛高大的身影晃了晃,随即绕过来到床前握住她的手,道:“觉得怎样?”,见她还要起身,又按住武宁肩膀道:“别动。”。

武宁看他眼里忧色重重,两鬓已有斑白色,不忍再让他担心,微笑着摇摇头道:“嫔妾的身子,一直不大好,皇上也是知道的,不用太担心。”,说话间只觉得胤禛的人影在面前一个变作了两个。

她不敢再看,索性闭上了眼睛。

胤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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