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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武氏(雍正庶福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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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天鹤和锦画是一样的心思,连忙上前,顺着她的话头安抚道:“主子这话说得极是!不过已经有人去宫里催四爷回府了,主子您再等等,也不过一会子功夫。。”,锦画对他暗暗点头。

李格格嘟着嘴从厢房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最后一屁股坐在桌边,颦了眉头望着金天鹤:“是福晋让人去叫了吗?”。

金天鹤陪笑道:“是,福晋……”

李格格翻了个白眼,道:“她倒是心急!”

锦画听了这话,连忙转身板着面孔对房里其他几个宫女道:“都出去!”。

那几个宫女请安退下,锦画见再无旁人,连忙将窗户闭上,又快步走到李格格身边道:“隔墙有耳,格格小心为上。”。

李格格一脚踢向面前的绣墩,跳起身嚷道:“一事归一事,难道我还怕她不成?这猫儿又听不懂人话,难道是我叫它去宋格格院子里捣乱的吗!况且宋格格那院子和咱们隔了老远,它会跑去吗?退一万步说,这天下的猫儿多了去了,凭什么就一口咬定是我的猫儿?”。

金天鹤和锦画无奈地对视一眼,心道这还不是废话吗,整个四阿哥府里只有主子您养了猫,而且这猫的品种这么特别——周身黑色,只有四个爪子是白色,这还不太好认了吗?

李格格埋怨了半晌,偷偷抬眼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左边的金天鹤,金天鹤的脸变成了一张典型的苦瓜脸。

她又悄无声息瞟了一眼站在自己右边的锦画,锦画的眉头也是紧紧皱着。

天光微亮,四阿哥赶着回了府,正巧太医要从宋格格房中出来,见了四阿哥,行礼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四阿哥且宽心,格格除了吓着了,倒是要宁宁神,其他并无大碍。”。

原来那宋格格那日洗浴过了,方才用着晚膳,衣裳单薄,被院子里无端端窜进来的猫儿惊了一下,她平素是最怕猫儿狗儿的,当即一挥手砸了手中的饭碗,脚下一扭,整个人坐在了碎瓷片中,大腿根被割了老大一个口子,血流不止。

除了书意知情,随后赶来的宫女嬷嬷见着那么多血,只道是滑了胎,吓得六神无主,福晋等人来时,宋格格已经在了床上,那棉被又被她和书意刻意捂着,看不见伤口,是以以讹传讹,消息越发吓人。

太医已经帮着包扎了,上了刀伤药,把了脉知道宋格格腹中胎儿平安无事,便又开了几服宁神安胎的药方,这就准备告辞而去。

四阿哥听完太医一番话,过去看宋格格时,只见她半依靠在床围上。那床围上是错金镂彩的荷叶卷儿图案,宋格格穿了一身淡色丝绸睡衣,单薄的身子陷在其中,正昏昏迷迷地沉睡着,越发显得孱弱不堪。

四阿哥上前弯腰俯身看了看她,宋格格像有所察觉一般,长长的睫毛扇了扇,朦胧着睁开了眼,四阿哥见她鬓边几茎短发乱蓬蓬地盖在脸颊上,便伸手帮她拨了拨,宋格格勉强向前欠了身子,想要在床上行个礼,四阿哥连忙阻住她道:“你有伤在身,这些礼数都免了。”。

宋格格柔顺地答应了一声,房中宫女嬷嬷早已都识趣地退了下去,只有一个书意端着只汝窑青花药碗,里面是刚刚煎好的药,正要上前,四阿哥接过,道:“我来。”

书意连忙跪下,双手奉上药碗,随即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四阿哥低眼,见宋格格迷迷糊糊倚靠在床围上,又是要睡过去的模样,赶紧道:“趁热把药喝了。”。

宋格格还没睁眼,一股子苦味已经浓浓地冲了过来,她胃里一阵反胃,心里却欢喜四阿哥这难得的温柔,想着多半自己还是沾了腹中孩子的光,便猫儿似地答应道:“是。”,勉强伸手想要去接药碗,谁知四阿哥就手握住那只银勺,舀起一口药,在唇边吹了吹,又试了试温度,朗声道:“正好。”伸手喂给宋格格。

宋格格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垂了眼挣扎着道:“爷,我自己来。”

四阿哥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并没坚持,将药碗交递给她。

宋格格接过药碗,心中隐隐地有些失落。

四阿哥走的时候,已经是日头高照,晴光满窗。

书意替宋格格恭送完了四阿哥,回身到宋格格床前,低声笑道:“主子,四爷说明日还来看看主子。”。

宋格格就着她的手下了床,坐在梳妆台前,她伸手随意摸了把象牙梳子,握住自己一缕头发梳了梳,发丝干涩,没几下,象牙梳子便走不动了,书意见状笑道:“格格等等,奴才给您找发油来。”刚要走,袖口却被扯住了。

书意低头正对上宋格格的眼神,宋格格仰脸,一张脸越发显得单薄,别有一种柔弱风情,她微微一笑,低声道:“怎样?”。

书意抬头四顾,见屋外只有两个小太监远远地扫着地,四下幽静,便抬起手对宋格格做了个手势,是“佩服”的意思。

宋格格扑哧一笑,松了手,半张脸正在窗格子的暗影里,她望着书意,眼睛斜斜地看过来,平添几分媚意,柔柔道:“一见那猫儿,我便知道是李格格的,也不过是顺水推舟,抓个机会罢了。不过福晋来凑热闹,我却是没想到。”

书意听到这里,心里一动,弯下腰,悄声道:“主子,做戏不妨再做足些,四爷还不够心疼。”

宋格格转身,在梳妆台上打开了一盒眉墨,对着镜子比划了比划,做了个描画的姿势,微微出了点神,笑道:“适可而止!当心翻了船。”,想了想,脸上的笑容又慢慢消融去,低头摩挲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带着恨意道:“不过若真是滑了胎……”。

书意不待她说完,伸手掩住了宋格格的嘴,连连呸了几声,道:“格格乱说什么!仔细肚子里的小阿哥生气!”。

宋格格嫣然一笑道:“你这奴才倒讨巧,怎么知道就是小阿哥?”。

书意一偏头道:“酸儿辣女,主子有了身子以来,每日膳食都是奴才点的,奴才能不清楚吗?”

宋格格听到这儿,忽然腹中起了饥饿之意,便道:“你这就去膳房,给我要些……”,她刚张嘴想要列出平日所爱,忽然想到自己卧病在床,此时胃口大开,难免招人议论,便扫兴地道:“你看着办吧。”。

书意领了命而去,一路兜兜转转往膳房行去,行到半路,正好遇见福晋身边的朔雪,两人寒暄了几句,朔雪问道:“宋格格今日精神好些了么?咱们福晋昨天可急坏了,回去抄了一夜的经书,只盼着老天爷保佑,宋格格康健平安。”。

书意叹了口气道:“主子到现在还起不了身,只是勉强喝了药,还是我在旁边劝着。”,说着举了食盒对着朔雪道:“这不,我想着主子总不进食,身子骨哪里受得住?自作主张去膳房拿了点白粥来。”。

朔雪连连点头,道:“那倒是,那倒是,有了身子的人,怎么也得吃点下去。”,又望了望书意,凑近了低声道:“听闻四爷刚从宫里回来,便上了你们主子那里,那末这事儿,依四爷的意思,是……?”。

书意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看了眼朔雪道:“朔雪姐姐,咱们做奴才的,哪能在背后议论主子呢!”。

朔雪讨了一个老大的没趣,偏偏书意见四下无人,又凑过来亲亲热热挽了她的臂膀一路同行。

两人到了膳房,书意照例让给朔雪先点,朔雪点了几道简单的汤品面点便退下了。等到书意点完,阿哥府膳房的老太监堆叠出满脸的关切道:“就这样?格格平日爱吃的麒麟菜、鸭丁炒豆腐也不要吗?”

书意微微一福:“爷爷看着上吧,这阵子咱们格格都得忌口了。”。

老太监连连点头,回了身正要自去布置,书意行了礼,也转身要走,眼光一瞥,却见膳房角落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匆匆跑过,她认得那是武格格院里的人,心里一动,当下藏在半边墙后,只看着那小太监做什么。

没过多久,膳房里出来个另一个小太监,书意认得他是膳房负责采办的太监的手下人,那小太监手上提着个极平常的篮子,上面覆盖了一层草叶子,左顾右盼着走了出来,见四周无人,飞快地将那篮子递给了武格格的人。

第5章 狭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紫檀桌案上香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气味。

福晋站在案前,埋头抄着《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她没戴旗头,挽了个松松的发鬓,倒不似平日的死板模样。两侧耳下各缀一枚小小的翡翠耳坠子,翡翠生凉,乌阴阴的绿色衬在福晋肌肤上。

这日日头极好,晴光从东边厢房如意窗格子里射进来,正照在福晋光亮亮的额头上。

她的额头高——按照命相学的说法,叫天仓开阔,是标准的福相。

不过到底福不福?怕是就“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哉”了。

福晋身上穿的是才做的一身月白色镶翡翠色竹横山溪旗装,这旗装是前两天刚刚送来的,还有一件类似的款式,不过颜色更加喜庆深厚些。因着再过一段时间,四阿哥府里就要办中秋宴,故此她现在没打算穿出来。

这竹横山溪是四阿哥喜欢的图案、喜欢的寓意,福晋清楚得很。

一切四阿哥的喜好,她都记得清楚。

案上宣纸是陈年的洒金宣,摆得时间久了、不生不熟刚刚好,泛着黄色。笔是南方今年才贡上的玉珀狼毫,白玉一样的笔管。

福晋写得一手清丽小楷,抄的佛经最是漂亮不过,深得宫里几位娘娘的喜爱。

可是今日,她却几次走了神,分着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朔雪一打帘子走了进来,带进一身甜蜜蜜的桂花香气,蹲了身子给福晋请了个安,福晋手下笔墨不停,兀自抄经,口中问道:“怎么样?”。

朔雪低头道:“回福晋的话,膳都点好了,还特意加了福晋最爱吃的……”。

福晋肃色将那笔向笔架上一搁,退后一步举起那佛经,正对着日光细细端详,同时打断了朔雪的话:“倒也和我油嘴滑舌起来了,我问的是这个吗?”

朔雪上前一步,低声道:“四爷那里倒是没什么动静,宋格格还卧病在床,也只能进些清淡米粥。倒是……倒是李格格……”。

福晋冷冷抬起眼,看着她:“往下说。”。

朔雪斟酌了一下词句,斯斯艾艾道:“李格格一切照旧。”

福晋点点头,举起半卷佛经照着日光就近了脸看了看,复放回案上,若无其事道:“你给我添些香来。”朔雪低声道:“是。”,转身从香盒里用香夹取了些檀香来,帮福晋添上,一瞥眼看见福晋执着笔的右手,食中两指狠狠按压着笔管,指关节都泛出了青白。

福晋心里气苦得紧!

她是嫡福晋,金尊玉贵的乌拉那拉氏出身,堂堂正正的明媒正娶的四福晋。这上上下下整个四阿哥府里,谁见了她不得避让矮身,口称一声:“福晋。”?

那李格格却是什么身份?不过一个小小知府的女儿,汉军旗的姑娘!

福晋不相信,惹了这么场风波出来,四阿哥的处置就是“李格格一切照旧”?

怕是还没发作出来罢!

一个小宫女怯生生地挑起了帘子,见福晋仍在抄经,不敢出声,只是望着朔雪,朔雪会意,走出去,却是送膳的人来了,陈德诺见了朔雪,在院子里遥遥地一招手,朔雪走过去,低声道:“怎么了?”

陈德诺脸上神情尴尬,引着朔雪到了福晋平素用膳的那一处厢房里,几个宫女嬷嬷正在布膳,陈德诺向着桌上一努嘴示意,朔雪见雕花桂枝月牙如意八角大圆桌上除了照常的四道热菜、四道冷菜、两道汤品之外,却还另外多了一个双层朱漆盒子。

陈德诺指着那朱漆盒子低声道:“姐姐且先看看。”

主子未到,朔雪不敢擅自开食盒,沉吟着对陈德诺道:“这不合规矩吧?”

陈德诺搓了搓手,连连摇头,低声道:“这几道点心,就怕主子不高兴,还是撤了吧?”。

朔雪对着身边一个小宫女扬了扬下巴,那小宫女上前轻手轻脚掀开那朱漆盒子的盖子,原来里面是几样极精细的糕点,边上插了青团汁染色的青碧色山楂糕底子的点心牌,上面是红色酱汁用隶书写的点心名。

第一层是当归羊肉生姜汤包,这汤包做得费劲,用当归、生姜熬了汁水出来,将羊肉洗净、切块,在汁水里泡过,然后再下锅用武火煮沸,与当归一起放在砂罐里煎熬,那汤包皮晶莹剔透,几近透明,是用白术泡过的,边上配了一碟子橙皮醋。

第二层乃是集灵膏。这集灵膏用料极为讲究,乃是用人参磨成细粉,将天冬、麦冬、生地、熟地等药材煎煮过后滤掉渣子,再加入面粉做成糕点,待到模具里七分热的时候,加入牛膝,最后装盘的时候,洒上枸杞,以调配颜色。

这两道点心,与其说是点心,倒不如说是药膳更为实在。

膳房里怎么好端端送来药膳?

陈德诺低声道:“我是不敢做这个主儿,你看……”

“做什么主?”。

福晋的声音在背后冷冷响起,陈德诺和朔雪两人吓得一哆嗦,齐齐转过身来,朔雪的额头正狠狠撞上了陈德诺的下巴,陈德诺上下牙床一合,便咬伤了舌头,只疼得“嘶嘶”地抽着冷气,还不忘想关上那食盒盖子。

福晋上前,见了那食盒里两样糕点,误解了他们的意思,瞥了眼淡淡道:“你们莫不是想演笑话逗乐你们主子?还商量着偷食?”,说话间,那点心香气透鼻,袅袅地钻进鼻子来。福晋不由点头道:“这点心不错,不过我没要,是朔雪点的?”。

一旁眼色机灵的宫女早弯着腰递上一对汉白玉雕头菊花象牙筷子。

福晋伸了筷子拣了块点心,用帕子垫着下巴,送进嘴里,咀嚼了几口,猛地明白过来。

集灵膏是当朝太医顾松园顾大人改进的方子,这集灵膏中的几样都是滋阴补血,如果不是脾虚腹泻,给病人滋补是最好不过。

当归、羊肉、生姜样样补血益气。正合适宋格格当下的情形。膳房里这些点心菜式怕是做了不少。

得!敢情她堂堂一个嫡福晋,这是沾了宋格格的光!

福晋面无表情地强吃了几口,又胡乱喝了些汤,放下筷子,用帕子僵硬地擦拭了擦拭嘴角,起身道:“走,咱们去看看宋格格去。”,朔雪和陈德诺一叠声答应着,互相苦着脸对视了一眼,起身跟上。

刚到了宋格格居处,便看见四阿哥身边的心腹太监苏培盛门神一般站在门外,见了福晋,忙行礼请安,福晋知道四阿哥在里面,微微一犹豫,垂下眼道:“我改趟儿再来。”,话音刚落,就听见屋里四阿哥朗声道:“进来!”。

福晋受宠若惊,连忙应了一声,扶着朔雪的手踏了进去,见屋子里昏昏暗暗,宋格格倚在床边,一身素白色单衣,一张俏脸上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一头长发散落在肩上,额头上虚虚地绑着一条紫水晶镶嵌宝石百福百子长寿发带,四阿哥坐在一边,宋格格低声说着什么,四阿哥凝视着手中的茶盏盖,随着她的话语微微点头。

福晋心里一酸,面上丝毫不露,稳稳地蹲下身行礼请安。宋格格那边,早已抬手掀了被子,挣扎着要下床给福晋行礼,福晋上前扶住道:“妹妹好生歇着,莫要乱动。”。

四阿哥放下茶盏,道:“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谦恭,礼数向来周全的很!”,也转向宋氏道:“不用多礼,你躺着罢!”。

宋格格仰在枕头上,勉强侧了侧身,喘着气对福晋道:“那日多谢福晋,”,又指了指福晋对四阿哥断断续续道:“爷,那日若不是有福晋在,妾身只怕是……”,说到最后,泪光莹然。

福晋连忙道:“妹妹可不许乱说!”。见四阿哥微皱了眉看着自己,道:“那两道腰牌是你拿去宫里的?”。

福晋心里一咯噔,心中想到方今朝堂上形势微妙,四阿哥性子内敛,平素没什么事不爱惊动宫里的太医,更何况昨日已经过了门禁的时刻,陈德诺这一趟只怕已经惹了不少口舌。连忙解释道:“当时爷在宫里,若是再通报怕是来不及,而且宋妹妹当时形势凶险……”。

四阿哥收回目光,脸上这才浮出一点淡漠笑意,点头道:“行事果断,很好。”。又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道:“福晋气色不大好,辛苦了。”。

福晋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眸子中神色暗了暗,她的一举一动,四阿哥看在眼里,心里明镜一般,有些触动,不由得放软了声音,指了指边上一张椅子道:“站着做甚么,你劳碌了一夜,也坐下!”。

福晋欢喜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赶紧道:“妾身不累。”,四阿哥抬眼看了她一眼,道:“坐下。”,福晋这才将手交给朔雪,朔雪扶着她走了过去,刚要坐下,苏培盛却从外面赶了进来,飞快地瞟了一眼福晋,欲言又止。

四阿哥一皱眉,道:“又怎么了?”。

苏培盛一挺身,侧了身指着屋外尴尬浅笑道:“回爷的话,李……李主子来了。”

第6章 双簧

福晋眉心微微一动,看向四阿哥,四阿哥面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放下手中的茶盏,口里淡淡道:“让她进来。”

一旁太监打起帘子,李格格带着锦画走了进来,却一改往日的鲜艳服色,穿了件石青色织锦缎旗装,袖口和领口镶的都是暗灰色边,旗装泛着旧,妆容也比平素淡了许多,发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根小小的绿檀簪子。

她规规矩矩站直了身子,蹲下去给四阿哥请安,又转过身给福晋请安,两人都见了她旗装的右边肩膀上撕了寸许来长的一道口子,露出里面墨绿色的底衬来。

四阿哥皱眉指着道:“怎么回事?”

李格格瞄了一眼床上的宋格格,从背后拿出一捧桂花来,又自说自话地在房里找到一只釉上彩山水麻姑拜寿花瓶,将那捧桂花插了进去。

桂花是金灿灿的颜色,花瓶也是五色纷呈,摆在一起,只觉杂乱刺目,毫无美感。

李格格唇边挂着一抹歉疚的笑意,小心翼翼探头望了望床上的宋格格,宋格格对着她勉强含笑点头,李格格缩回了脖子,试探性地又看了四阿哥一眼,讪讪地道:“宋姐姐身子好些了么?”

她这话问的是宋格格,眼睛看着的却是四阿哥。

四阿哥淡淡道:“太医看过了,开了药,也服下去了,并无大碍。”

李格格头见他神色冷淡,低声绞着自己的手指,半晌道:“那就好。”,说话间只觉得喉头干涩,声音枯竭。

福晋冷眼旁观,见四阿哥默然不语,竟并没有挑起话头的意思,到底按捺不住,站起身慢慢踱步到那花瓶前,手指轻抚着桂花花枝,桂花花瓣极为柔嫩,被她一触碰,顿时落了几瓣下来。

福晋将那花瓣攥在手心里,用指甲尖狠狠掐了掐,在护甲上留下一道淡黄色的汁水来,转头笑道:“这花儿真香,难怪李格格为了折花,宁可撕坏了衣裳。”

四阿哥声音柔和了几分道:“她年纪轻,到底还是小孩儿心性。”。

福晋巧笑嫣然,道:“可不是!爷说得对,宋妹妹是小孩儿心性,难怪偏爱养些猫儿狗儿的。”。

四阿哥听她兜兜转转,将话头折转到这事情上来,心里不悦,碍着床上的宋格格,只是沉默不语。

李格格听了这话,却猛地涨红了脸,她气呼呼地看向福晋,便在这当儿,无巧不巧地,苏培盛挑起帘子,脸上神色尴尬至极,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福晋,方才道:“四爷,这……武格格也来了……”

四阿哥一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之色,道:“让她进来!”。心里诧异:今日这是怎么了?全赶在一块凑热闹了?

苏培盛答应了一声,就手将帘子高高挑起,武宁走了进来,她向前迈了两三步,便站住脚步,一咬牙,忽然跪了下去,将头抵在地毯上道:“妾身罪该万死,请四爷责罚!”

这一下子举动来得突然,一屋子人都愣住了,四阿哥却最先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道:“起来说话。”,又转头喊道:“苏培盛!”。

苏培盛会意,连忙上前要扶起武宁,武宁轻轻避开苏培盛,又将头低下去,这次声音里已经带了哭音:“武宁惹下如此大祸,幸好宋格格平安无事,否则武宁……武宁真是……”。

她话未说完,一双黑底描金云纹靴子映入眼帘,武宁微微抬了抬头,正是四阿哥起身走到了她面前。

四阿哥伸手在她臂肘下用力一托,淡淡道:“有什么事起来说,我的府里,见不得这哭哭啼啼的样子。”。

他背对福晋和宋格格,武宁抬头时,见他话语虽刻薄,眼里望着自己的神色却极温和。

武宁定了定神,将早已准备好的那套说辞又在肚子里过了一遍,张口清清楚楚道:“这事是武宁的不是!前一阵子,妾身在别居养病,因着病中寂寞,便养了一只‘乌云盖雪’,以慰寂寥……”。

福晋冷冷打断她道:“甚么乌云盖雪?”

武宁低了头,四阿哥只见她耳垂下两片玉兰叶镂空金片耳链子不住颤动,显然慌乱万分,她微微转了身子,对着福晋的方向恭恭敬敬道:“回福晋的话,‘乌云盖雪’是狮子猫的一个品种,这种猫儿背上是黑色,腹部毛色是白色,上黑下白,故此有个雅名叫做乌云盖雪。”。

李格格听到这里,已经隐隐猜到武宁的来意,她吃了一惊,望向武宁,锦画亦是不解,一时屋中众人眼光都落在武宁脸上。

武宁只当未见,口中悠悠道:“是妾身的不是,将这只猫儿偷偷带进了府里,也没跟福晋禀报一声。想那猫儿向来娇气,乍然换了新地方,发了脾气到处乱跑,宋格格受惊的那一晚所见的猫儿便是妾身养的这只乌云盖雪。”。

她说到这儿,转身指着院外道:“罪魁祸首已经带来了,任由爷和福晋处置。”

苏培盛挑起帘子,众人果然见珠棋和另一个小太监捧着个篮子正远远地站在院子里,因着怕惊了宋格格,并不进来。

那篮子上盖了些草叶,草叶不住颤动,似乎下面有什么活物在动。眼见着武宁示意,小太监便伸手掀去了草叶,露出一只毛茸茸的小黑猫来,猫儿脖子上又拴着一根紫色绸带,绸带的一头被珠棋紧紧握在手中,那小太监又按住小黑猫脊背。

四阿哥走了出去,福晋连忙跟上,小太监见状,便拎着那黑猫后脖颈毛皮将它从篮子里抱了出来,翻转了身体,日光下果然见那黑猫腹部毛色一片雪白,正是一只如假包换的“乌云盖雪”。

四阿哥眼光一抬,正看见宋格格身边的嬷嬷,他淡淡道:“那日便是你,看见这只猫儿是不?”。

那嬷嬷见阿哥亲自问自己话,慌得说话也结巴了,连忙上前跪下道:“回四爷的话,是……是奴才看见……”,她见四阿哥与福晋面上都是波澜不动,武宁淡然站在一边,也是看不出心思的样子,心里越发慌乱,终是心一横,磕了个头道:“奴才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只看见那猫儿是上黑下白的毛色,想来那‘踏雪寻梅’和‘乌云盖雪’原本便是十分相近,奴才是看错了也说不定。”。

她说到这里,一拍脑袋,指着锦画手中那只乌云盖雪连声道:“是这只,奴才看见这神气,这模样便想起来了!是这只!绝不会错!”。

武宁立时上前一步跪下道:“妾身险些酿成大祸,请爷责罚!”。

一时院中静寂无声,四阿哥沉吟片刻,却转头道:“苏培盛!”。

“奴才在!”。

“你将这两只畜生都处理了。另外,传我的话下去,就说宋格格生产之前,府里上下,谁都不许养这些猫儿狗儿的!”。

“是,四爷!”苏培盛大声道。

四阿哥走到武宁面前,脚步一顿,极快地道:“你跟我来。”。

武宁并不抬头,飞快地跟在四阿哥身后出了宋格格的居所。

天气晴朗,湛蓝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这是北地的秋天常见的好日子,四下寂静无声。

出乎武宁的意料,四阿哥没有立即与她说什么,倒是在这时候歇了午觉,于是整个阿哥府里也都静谧下来,不当值的人自退回自己屋子里做事。

武宁坐在桌前。

苏培盛是跟了四阿哥胤禛多年的人,极有眼色,早知道四爷嘴上说要赏的人,未必便真正得到赏,而嘴上说要罚的人,也未必真正得到罚。

眼瞅着今日这场戏,摆明了这位武主子是送了四爷老大一个台阶,忙指使着手下的徒弟小庆子去送了一盅上好的香茶。

武宁自己斟了一小杯茶,眼睛望着床帐子,慢慢喝着,珠棋站在她身后,武宁回头看了她一眼,见珠棋满面担忧,便对珠棋放出了个安慰的眼神。

窗外有风起,夹着花枝打在窗纱上,窗纱极薄,几近透明,被风吹得向里面鼓了起来,像是个娇蛮的姑娘发了脾气,嘟起了嘴,日影渐渐移动,照在武宁半张脸上,珠棋见了,想走过去将那窗子放下来,被武宁制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便见那一片日光移到了床帐子上,帐子一阵扯动,却是四阿哥睡醒了,他抬手拨开帐子,慢悠悠坐了起来。

武宁忙上前,按照庶福晋伺候阿哥的规矩,跪下替他穿了鞋子,却忘了叫外面的太监们进来服侍,四阿哥也不点破,静静看着跪在脚下的武宁。

她的眉眼不如李格格可爱讨喜、不如宋格格楚楚可怜,却别有一种静美,这样专心做一件的事情的时候,眉目都像工笔画一般,轻描淡写,意蕴无穷,自有一股淡雅意味。

武宁察觉到四阿哥的眼光在自己脸上反复逡巡,她只做不知。伺候四阿哥穿好了鞋,四阿哥并不站起来,侧坐在床沿上,扶着额头懒懒道:“有些渴。”,说话时果然嗓子喑哑。

第7章 复燃

武宁见他睡得睡眼惺忪,不似平时冷峻模样,倒很有些家常的亲切意味,转头见案上那壶苏培盛方才送来的香茶还冒着热气,便走过去,慢慢倒在青花茶碗中,双手举着茶碗转过身子,行到床前,按照规矩半蹲身子柔声道:“爷请用茶。”。

四阿哥应了一声,右手接过茶碗,房中极静,只听得屋外一点秋末的苟延残喘的虫儿有气无力的叫声。日光已经完全移到了屋里。

武宁低了头注视着四阿哥放在腿上的左手。

四阿哥喝了几口茶,忽然变了脸,啪的一声将茶碗摔在了地上。

茶碗在地毯上弹了一下,转了大半个圆圈,滴溜溜地直滚到桌下去了,那香茶泼了武宁半身,武宁身上穿的是浅色旗装,茶叶水的湿迹立刻淹深了一大片颜色。

她在茶碗甩过来的时候,本能的闭了眼睛,侧过头去躲避,饶是如此,半边脸颊上依旧粘上了几根茶叶梗子,分外狼狈。所幸这壶茶水摆放的久了,并不如何滚烫。一屋子的宫女连带着外面听见动静的太监们都吓得跪了下来。

武宁直挺挺地微闭了眼睛,心里暗叹:睡饱了觉,养足了精神,四阿哥终于要发作了。

四阿哥冷冷看着武宁,嘴角挂了个鄙夷的笑容:“枉我一直高看了你!从前你是最安静出尘的一个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耍心机的勾当?”。

茶叶水顺着脖颈往衣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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