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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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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喜县主,字尪娘。尪在古语中是指傀儡或者娃娃之类的人形玩偶,只是不知这样一个字是什么意义。被以庶人身份寄养在宫中之时,照顾她的人位分很低,仅仅是个失宠的美人,十几年的庶人生活,加之父亲背负的谋反罪名,让她在皇宫那样步步攸关生死的环境中,养成了对迫害的高度敏感。
唐朝的门阀女子性格多有北朝遗风。
魏晋南北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苦痛的时代,然而却又是精神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时代。故而生活在这时期的女性,思想自由,刚强自信,有不让须眉的豪迈气概,唐朝女性也多是如此。
而李婉顺的性格却截然相反,她的畏缩怯弱已经无法用谨小慎微来形容。她沉默寡言,从不与人交流,也没有任何朋友。
然而曾经听容茜说过,李婉顺是个十分有才华的女子,她过目不忘,遍览经史典籍,满腹经纶。这件事情在她嫁给刘应道之后,也曾传出过,只是知道的人大都私下议论,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也无人去印证这件事情的真实度。
总的来说,像她这样一个女子,竟然在案子还未告破的风口上乔装打扮地出门,也不太符合她一向谨慎的作风。
是因为有不得不出门的事情,还是真有人格分裂?如果是人格分裂,那么她分裂的这个人格又是什么性格?
冉颜根据她的生活环境,还有经历的一些事情,猜测她如果真是人格分裂,那另外一个人格大概是担当着一个保护的角色,这样的人格往往偏激而暴烈,杀人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其实也有可能是更加弱小的人格,原本的人格在长久的危险和压力之下,给自己虚拟了一个更弱小的人格,从而坚强地活着,用尽一切办法保护她。
但冉颜从一开始就排除了这种可能,因为胆敢在这种情形下出门的,一定不会更弱小。
冉颜起初只是一种假想,后来萧颂派去的暗卫居然真的看见她表情狠戾地踩死老鼠,这无疑更加深了可能性。
究竟是一直隐藏自己真实的性格,还是人格分裂,还需要进一步验证,而这个验证方法最好是亲自接触当事人。
冉颜决定明日与萧颂商量此事,萧颂的为人处世,某些方面她不大喜欢,但是不可否认,他世故练达,正是她所欠缺的东西。
回到冉府,冉平裕早已在和雅居。
“萧侍郎伤势如何?”冉平裕问道。
冉颜垂眸答道:“他说是皮外伤。”但是今日看他的气色,这个皮外伤定然也不轻,只是他不愿说,她也未曾戳破。
冉平裕颌首,口中却道:“我打听了一下,说是半尺的刀没入胸口一半,没伤到要害,但血却是流了不少……想来说消息那人危言耸听了。”
冉颜讶异地抬起头来,她猜到伤势不轻,却没想到比她想像的要严重得多,平常人中了这样一刀,定然卧床不起了,他却还能无事一般地批阅公文,与她从容说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中忽然想到在聚水县时,他与她一起饮酒,后来问起酒量,他含笑道:我已经醉了,你信吗?
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而是他真的醉了,只是脑子还清醒着,惯于伪装罢了。
有些时候伪装的习惯了便成了一种本能。
这一刻,冉颜觉得自己两世加起来这么多年的经历,都不如他。古人早熟,像萧颂这个年龄在后世也许还刚刚读完研究生,有些也许还不能深刻了解到社会的残酷,生存之不易,但他已经在官场沉浮许多年。
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环境下,别人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你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如果庸碌无为还好,但若有才华又有抱负,必然是最先死的那个。
以为凭着真才实学和不懈努力便能位极人臣,到头来不过遍体伤痕……
起初,萧颂为人虚假是冉颜不待见他的最大原因,她不是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但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接受起来又是一回事。然而不知怎的,这时候她忽然更能接受了点。
冉平裕正在说事情,见冉颜居然走神,便停下来,唤道:“阿颜?”
冉颜回过神来,赧然道:“您再说一遍,我没听见。”
“你这孩子。”冉平裕并未生气,道:“这件事情你该知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崔氏和萧氏都有人去本家下聘了。”
晚绿和歌蓝满面惊愕,冉颜也吃惊道:“有人?什么人?”
“崔氏去的是一位本家里极体面的管事,还有一位本家的郎君,萧氏去的是女管事,带了萧氏老夫人的亲笔信函。”此事让冉平裕也觉得难以处置。
如今冉颜和萧颂眼看只等着下婚书了,只要趁着崔氏不知的情形下赶快把婚定了,到时候崔氏问下来便说:因着冉颜年纪不小了,崔氏只口头说了一声,未曾来下聘,萧氏又给足了体面,不好不答应。这也就没有冉氏什么事了,要掐便让他们大族掐去,这下聚在一块倒好,崔氏是先有口头婚约的,于情于理都不能答应萧氏。
第250章 白骨堆就名门高第
“崔氏怎么会有人去提亲?”冉颜记得自己与桑辰表达得清清楚楚,就算他一直活在四次元,又不是傻,那么明白的话怎么会听不懂?而且崔氏一个世家大族也不见得能接受她,毕竟桑辰又不像萧颂这样有个克妻的名声。
冉平裕叹道:“崔家也是为了桑先生!本来桑随远辞官,圣上允了,在加之这几年他销声匿迹,崔氏催促他认祖归宗的态度也就缓了许多,最近圣上又召见了,还赐了一个太学博士之职,官职虽低微,但这代表了圣上的态度。因此……”
因此为了拉回桑辰,便兴师动众地给冉氏体面,让桑辰不得不承情,让世人都知道桑辰是他们崔家的子孙。
“崔氏乃《氏族志》上除了皇族和后族之外最显赫的大族,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冉颜疑惑道。实际上,崔氏是第一大族,不过因为皇权凌驾在一切之上。桑辰即便很有才,但也不至于让他们笼络到这种地步吧?
冉平裕见她一时懵懂,点拨道:“这种光耀是从何而来?南北朝时,崔氏为相者有十人,得爵位者二十六人,朝野上下五品以上官员百人计,即便现在也是人才辈出,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门阀士族的光耀不衰,便是这些人倾尽一生铸就的。”
琅琊王氏出了一个王羲之,便让他们的名声愈发显赫,经久不衰,所以越是这些大族越不会放过一个有前程的人才。况且桑辰也的确太有“圣人”的潜质了。
冉平裕叹息,“想必你也知道萧侍郎从前的品行,一个纨绔子弟为什么如今会沉稳有度,位居高官?”
冉颜却是不知道其中缘由,她顺口问道:“为何?”
冉平裕只是想举例说世家大族的残酷严苛,并未打算深说,便简单道:“他不知惹了什么事,被宋国公带回本家,在祖宗祠堂前险些打死,后来伤愈,便被放到战场上做一名士卒。”
都说有钱有权的人家多出纨绔子弟,然而事实上,真正的门阀士族,对嫡系子孙的要求极为严厉,极少会出不学无术的草包。
他顿了下,道:“如今也只能等待本家的消息了,如若决定把你嫁给崔氏,你也做好心理准备才是。”
未等冉颜多想,冉平裕又继续道:“想来崔氏原以为这件事情十拿九稳,毕竟我们冉氏与崔氏不能相提并论,所以他们也并未刻意隐瞒这次提亲的事情,也不知有多少人知晓,若是闹得太大,就算是为了脸面,也必须要争下。”
又是一桩麻烦事!这次可不是上回萧颂和桑辰口头上说说那么容易解决了,这件事情非是一人之力可以扭转,更麻烦的事,两家都去苏州下聘,这可是满大唐也难得发生的新鲜事,而且她验尸的事情恐怕也纸包不住火……
连去妓馆帮妓人医治梅毒也绝对会被挖出来。当时她隐瞒了行踪,但也没有做得太妥善,这些势力庞大的大家族若是想知道,太简单了。
说不定,到最后两家都不会要她,倒是把她给毁了。冉颜不敢太乐观,如若当真是这个结果,她没人要也就罢了,关键是她的婚姻掌握在冉氏手中……
这事情,压根就不是件体面的事。
冉颜斟酌了片刻,问道:“三叔,我在苏州曾经帮助府衙验过尸体,行过仵作之事,如果这事情传开来,会如何?”
冉平裕对这件事情也略有耳闻,之前他过于担忧着崔、萧两家,一时未想起这桩事,思虑半晌,他才道:“倒也不会如何,只是崔、萧两家的态度……”
不仅仅是崔、萧两家的态度,这事情传开,冉颜日后怕是没人愿意要了。
行仵作之事不光彩,却也无罪,她解剖的事情也只有刘品让和他几个心腹知道,众人大概只传的她接触尸体之类。
试想,这世上能有多少男人可以接受一个女人摸完尸体再来摸自己?再说,冉颜长得虽然很有姿色,却没有美到可以令人不顾一切。
冉颜叹了口气,就算在后世,大多数人也都是觉得法医十分神秘,但遇到真正的法医时却未必愿意深交,更逞论在仵作行业十分低贱的大唐。
不能坐以待毙!冉颜掩住坚韧的目光,口中却道:“此事也非是我能拿主意的,安心等待结果吧。”
冉平裕颌首,他本也就是事先给她提个醒,免得到时候希望落空,“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不过了。”
说完话,冉平裕便起身道:“我派人去苏州瞧瞧,不能坐以待毙。”
冉颜微微一笑,冉平裕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冉平裕离开之后,歌蓝立刻寻了纸笔,写道:娘子,请让奴婢去苏州!
歌蓝的举动在冉颜的意料之中,她这次返回苏州,即便不能把高氏怎么样,也好先布局,歌蓝并非一个冲动的人。
“好,我会同三叔说,他派去的人必然不止一个,如何利用,就看你自己的手段了。”冉颜淡淡道。
她与歌蓝的关系与其说是主仆,还不如说是合作者。歌蓝并不会像晚绿那样事事都为她着想,甚至还有些利用的嫌疑。比如在萧颂这件事上,歌蓝是若有若无的促成,即便在还未配八字,萧颂有可能“克妻”的情形之下,因为萧颂的地位对她极有利。
冉颜愿意接受萧颂,所以这件事情暂且不提,只希望她报仇的时候能收敛一些,不要做得太过火,否则,也不能怪自己心狠,毕竟早早就说好前提条件的!
歌蓝躬身行礼,她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报仇,一方面也是在向冉颜投诚,自从上次看见冉颜对冉美玉的手段,她深刻的意识到这个人不能得罪。然而信任并非一句话就能说出来的,所以歌蓝选择用行动来告诉冉颜。
主仆两人各怀心思,冉颜安排了歌蓝返回苏州的事情,也特地同冉平裕借了几个人,顺便打听了桑辰的住处。
次日清晨,三千鼓声毕,坊门刚刚打开,冉颜便出门了。在去萧府之前,先去了务本坊的国子监。
务本坊与平康坊只隔了一道街,很好找。桑辰的官职不高,每日不需要上朝,只在五更二点的时候点卯即可。
冉颜一路想着,桑辰从来都不承认自己的崔氏子孙,冉颜相信提亲多半不会是他主意,说不定是崔氏得知他曾经求娶过,觉得这是个一举数得的事,便私下去替他下聘。但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得知道桑辰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如果不愿意,那么一起合作破坏崔氏的提亲,如果他还是那么想不开,也只能另做打算了。
“娘子……”晚绿很是不安,两个大族掐起来,就宛如二龙嬉戏,他们到最后只破了点皮,可被他们扫尾的人可要尸骨全无的。
冉颜看出她的忧心,便安慰道:“他们这些士族,最爱惜羽毛,不会做出两败俱伤这样没有分寸的事情。你看如今长安还没有人知道崔氏为桑辰提亲,说不定就是崔氏和萧氏得知对方都下聘,所以控制住了局面,未曾让这个消息传出来。”
这种士族如何会为了求娶一个身份并不高的娘子而争一时意气?失了颜面身份?冉颜认为他们绝不会做出这种的举动。冉平裕告诉她实情,也不过是为了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万一定了崔氏……
“不过,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桑辰私下请崔氏收手。”冉颜无奈道:“否则,若定下来之后他再不同意,我恐怕就真没人要了。”
晚绿挠了挠脑袋,叹道:“这些大族真是复杂!”
她基本没弄明白内情是怎么一回事,但也感觉出,这事儿表面看来,自家娘子还挺抢手的,可其中的暗潮汹涌,稍有不慎随时都能被毁了。哪怕没有验尸的事情,也是一样。
马车在国子监停下。
国子监并非是封闭式,若是有事也可以来拜访里面的人。晚绿先下车去询问那门房。
“姑娘欲访哪位?”门房是个五十余岁的老人,许是在国子监熏陶久了,竟也有一身儒气,见晚绿一身侍婢的装扮,便唤了声“姑娘”。
晚绿冲他欠身见礼,“我找国子监博士桑随远桑先生。”
“姑娘是?”门房怕晚绿觉得他问题唐突,便补充道:“姑娘若是方便告知身份,桑先生问起来我也好回话。”
晚绿觉得不便透露自家娘子的身份,便道:“我是苏州来的,叫晚绿,您与桑先生一说他便知道。”
晚绿只是个奴婢,就算透露了这些,谁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侍婢。
门房应了一声,旋即进去通报。
点卯刚过不久,生徒们还在晨诵,大都是助教在监督,因此博士们尚且清闲,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桑辰的身影便出现在大门口。
冉颜隔着竹帘看过去,他还是那么清瘦,却好像长高了些,一袭绿色圆领官服,越发如竹,清俊的面容比前段时间更加瘦削,冉颜看着他的身体比例,便能猜想到,日后定然会成长为一个玉树临风的郎君。
桑辰见到熟人显然很高兴,但晚绿示意冉颜这个方向的时候,他神色复杂地看过来,片刻,才迈开步子朝这边走。
第251章 本心
冉颜便也下了车。
桑辰在距离冉颜一丈远的地方停住脚步,隔空相望,他眼中神色挣扎,既想走过来却又有些畏惧。
最终却是一咬牙朝冉颜挪了过来。
桑辰亲眼看见冉颜摸尸体会觉得她勇敢,然而听见那句渴望“接尸气”的话,却只觉得不寒而栗。敢和想,是两码事。
冉颜看着他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过来,清雅的声音弱弱地唤道:“娘子。”
近在咫尺,心却远隔天涯。
桑辰觉得自己鼓起勇气一步步地往前靠近,却觉得那个距离从未减少。说到底,他还是怕她。
冉颜仔细斟酌语言,无论桑辰怎样怕她也好,她只是不想用言辞伤害这个曾经喜欢过她的纯粹的男孩,“你……近来可好吧?”
桑辰垂头抓着衣角,“尚可。”
静默了一会儿,冉颜心中叹息,她还是不合适这样聊家常般的寒暄,索性便道:“你知道崔氏去苏州替你下聘了吧?”
桑辰猛地抬起头来,惊愕地看着冉颜,一时也忘记害怕,反应过来之后,因愤怒而涨红了脸,一双澄澈的眼眸中尽是怒火,“他们,他们欺人太甚!”
当初既然抛弃他,为什么又非要他回去,还要用这种低劣的手段逼迫他!
桑辰想得十分简单,他从很久以前就不是崔氏子孙了,以后也不是,死后也绝不沾崔氏祖坟半点土。
桑辰并不是不解世故,他也明白崔氏抛弃他是因为名声,认下他还是因为名声。所以早早地便辞官归隐,他也有抱负,也有理想,却为了躲避崔氏的压力选择逃离。然而他现在回来了,是因为冉颜,所以他渴望自己变得强大,直到能够接受她古怪恐怖的嗜好。
可,冉颜给了他抗衡崔氏的勇气,却不能给他靠近她的勇气。
“我会办好这件事……”桑辰讷讷道。
“怎么办?”冉颜主要是想知道他的态度,如果可能,顺便商量一下对策,并没有直接将此事推给他的意思,“说来听听吧,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也不是你一个人事。”
“我要和崔氏理论。”桑辰认真道。
冉颜诧异地听着这个答案,不禁莞尔,“你啊,还是适合教书育人。”
桑辰见到她的笑容,心底的畏惧少了一些,也知道她并不同意他的做法,便虚心请教道:“那娘子说该怎么办?”
肯定不能教桑辰做阴暗的事情,他只是不擅长交际应酬,对人与人相处的“潜规则”并无参与,并不代表是非不分,恰恰相反,他是非黑白界限划得特别清楚。
“你不要轻举妄动,先写一封信让驿站快马加鞭送到苏州崔氏手中。书信的大概意思,是你与我的婚事早已经作罢,是场误会罢了,请他们暂且停手。”冉颜说完,又嘱咐道:“你言辞温和些,不要与崔氏对立起来,他们说什么都是大族,你一根小指头能拧得过人家大腿吗?圣人也说过识时务者为俊杰。”
桑辰愣愣地听着,等冉颜说完,顿了一会儿,说到,“是裴松之说的。”
“识时务为俊杰”这句话原本出自于《三国志·蜀志·诸葛亮传》裴松之注引晋·习凿齿《襄阳记》:“儒生俗士,识时务者,在乎俊杰。此间自有卧龙、凤雏。”
冉颜愣了一下,她哪里知道什么裴松之,当下皱着眉头道:“裴松之不是圣人吗?”
“算是吧。”桑辰点点头,但一般引用别人的话,不是应该说名字的吗?
冉颜真想掐死他,她在说正事,这只兔子的关注点却跑到别的上面去了。深吸一口气,声音平平地道:“总之你这么办就好。”
桑辰不愿意的话,崔氏既然想拉拢他,就会好生思量,也不好硬塞个人给他。就算误以为桑辰只是反感他们插手,故意这么说,他们也会考虑惹恼他值不值得。
冉颜先前见他小心翼翼不敢靠近,又闻他听说这件事后的愤怒言辞,便自然而然地以为桑辰本心是不愿意娶她。可现在盯着他的表情时候,却发现他紧抿的唇和眼睛里的受伤。
“对不起,我……”冉颜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算事先发觉他的心思,该说的还是要说。
桑辰细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我照娘子的意思写。”
冉颜笑笑,想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桑辰,我们还可以是朋友的。”
不合适做伴侣,做朋友也很好。冉颜愿意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给他支持,给他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桑辰愣了一下,旋即咧嘴笑得开心。
这一刻的桑辰是不懂自己心的,他只觉得,只要能靠近她所在的地方就很安定,又害怕又安定,这样复杂矛盾的感觉,在他一向纯白如纸的感情世界里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渴望,远远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如若哪日明白自己的心意,他也许会觉得这一刻的欢喜真的很傻气。
连桑辰自己都不清楚事情,冉颜自然也不知道,她很气桑辰二得厉害,却也欣赏他纯净的心性,只不过这种欣赏与男女之情无关,能说服他,面上也浮起一抹轻松的笑意,“回去吧。”
“我住在靖善坊西南角。”桑辰没忘说出自己的住址,虽然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冉颜微笑着颌首。
桑辰一扫这些天的阴郁心情,阳光普照,纵然现在的天上黑云压低,几欲落雪。他与刘青松处得不错,而且刘青松逃出萧颂的魔爪便借住到他家,虽然他对冉颜还心存畏惧,但她似乎无所畏惧的模样,还是深深吸引着他。
冉颜目送他雀跃的背影,唇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能说通桑辰,让她觉得轻松了许多。
冉颜转身正要上车,却发觉有脚步渐近。她顺着声音瞥了一眼,动作却瞬间停住。
地上薄薄的积雪,一袭圆领绯色官服的青年郎君看着她,笑容中隐隐含带杀意。
冉颜目光在他的脖颈上扫过,大大方方地转过身来,微微颌首行礼,“见过吴王。”
“冉十七娘。”李恪一字一字地唤她,声音轻飘飘的,却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他上下打量冉颜几眼,目光往她身后微动,面上笑容却忽然更胜了,“果然很有意思,怪不得有些人守得死死的。”
萧颂派了暗卫,苏伏也守过她,李恪话中不知说的是谁,但冉颜敏锐地发现了他微动的目光,下意识地往身后看。
第252章 政事(1)
空旷而宽阔的道路上浅浅的雪,一袭圆领绯色官服的俊朗男子正站在距离冉颜不到两丈的地方,面色有些苍白,而精神极好。
李恪说那句话的语气并没有任何调戏的意味,反而像是与朋友开玩笑般,想来看见萧颂来了故意调侃。
冉颜的目光一顿,诧异地看见又有一名郎君往国子监走来,一袭绿色圆领广袖袍服,姿态从容,在看见这里的情形后,步子稍微缓下。
居然这么巧,苏伏也经过此处。
……
贞观九年末时,李恪的原配过世,第二任王妃正是出自萧氏,与萧颂是同族。算起来,李恪虽然年龄比萧颂大点,却是他的堂妹夫。
萧颂面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拱手朝李恪施礼,“久未相见,殿下别来无恙?”
“有劳萧侍郎挂心,尚可。”李恪亦极有风度抬手示意他无需多礼,举手投足间,自有皇家风范。
萧颂看了冉颜一眼,诧异道:“难道殿下也认识十七娘?”
冉颜余光偷偷瞥了萧颂一眼,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真真一点也不知情的样子,连眼神都带着疑惑。心下不由道,真是狐狸。
“有过几面之缘,算不得认识。”李恪对待萧颂的态度也很客气,并无君臣之礼,他笑望着萧颂和冉颜两人,“听说萧侍郎与冉十七娘已然谈婚论嫁,恭喜恭喜!”
冉颜垂着眼,心中却叹,果然吴王恪并不仅仅是个阴险小人,他与萧颂从某些方面来说,是同一种人,在黑暗里做的事情需要狠辣,他便能阴险狠辣到极点,在明面上须得谦谦君子,就必须心怀豁达,礼数周全。
厚黑学的观点是,玩政治必须心要黑、脸皮要厚,才能取得成就,然而在安定的年代,这黑心是万万不能摆在明面上的。
“多谢殿下。”萧颂客气了一句,转而问道:“殿下来国子监办事?”
李恪爽朗笑道:“哪里,我现在可是无事一身轻,过来访友而已,倒是萧侍郎忙碌得紧啊。”
“年关将至,自是忙些。”萧颂说着,却见李恪目光看向了他身后,遂也转过头,看见一袭绿色官服的苏伏立于国子监门前的台阶上,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李恪,即便离得这么远,也能感受到他冰冷的杀意。
萧颂回头对冉颜道:“你先回去吧,今日天气冷,屋里多烧几个炭盆。”
冉颜点点头,在晚绿的搀扶下登上马车。
从车窗看出去,发现苏伏早已转身进入国子监。而萧颂和李恪正一边笑着谈论些什么,并肩往国子监走去。
萧颂看上冉十七娘,出乎李恪的意料,不知那晚的事情萧颂是否知道,若是知道,以萧颂的个性,势必是一大劲敌。然而李恪如此想不过是抱着不轻视敌人的态度,他堂堂皇子,颇有声望,根基扎实,又岂会怕一个萧颂。
而萧颂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哪怕用十年二十年,也必定要让李恪下场惨淡。
两人各怀心思,在下属的簇拥下,相谈甚欢地走入国子监。
冉颜看着越来越远离的国子监,将窗帘放了下来。
朝堂上,那些表面上的不对盘,也多是耿直之人政见不合,或者互相看不对眼,然而真正的杀机却必须要用这种伪装遮掩。
“娘子……”晚绿还以为冉颜是因为婚事而烦恼,才会这样依依不舍地看着萧颂。
冉颜嗯了一声,便闭目养神。她从一开始就预料到嫁给萧颂并不会那么顺利,然而到现在这种状况也有些超出预估。
到了萧府,冉颜便继续工作,眼看容貌复原很快就能够做完,她便收回神思,全部精力投入其中。
午膳的时候,萧颂赶了回来。
自从冉颜每日在府中,他午膳便准时回来用餐,不管多忙,一次都不曾落过。
用完午膳,两人漱口之后,都有许多话要说。
萧颂示意冉颜先说,她便也不推推让让,道:“容貌复原已经接近收尾,明日下午便可完成,另外……是关于婚事,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嗯。”萧颂点头,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老太太的动静,自然也早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他语气轻松地道:“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与祖母作对了,以她的性格是绝不会罢手的,重要的是,让她对你的印象一直保持下去……莫烦扰,此事我会处理。”
事实上,此事比想象还要严重,有人把冉颜验尸的事情宣扬开来,现在苏州城中因为齐六娘的自刎,因为冉颜的事情,闹得炸开了锅。幸而萧颂与刘品让有些交情,再加上冉颜也是为了帮助他验尸,因此将此事压下了一些。但群众八卦的热情是无可阻挡的,冉十七娘几个字,在苏州城中已经家喻户晓,能止小儿夜啼。
原本吓唬孩子都说:你若是不听话,鬼怪会来抓走你。现在都改成了:你要是再不听话,便把你送给冉十七娘!
“对了,昨晚收到岐州来信,说老太太要过来了,许是想看看你。”萧颂道。
冉颜颌首,她面上平静,心底却有些紧张。
萧颂看出她的一丝不安,温声道:“莫慌,我敢保证,老太太会喜欢你。”
两人相距不到半丈,冉颜能感觉到他目光中的安抚,面上泛起涟漪般柔和浅浅的微笑。
冉颜想到历史的发展,便想问问萧颂,他有没有站到哪一队,却不知道问这个算不上逾越,迟疑了片刻,却还是道:“你有私下支持的皇子吗?”
萧颂怔了一下,抬手示意晚绿出去。
屋内只剩下两个人,萧颂才道:“没有,我父亲看好吴王恪,而我……”在那晚的事情发生之前,他对李恪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觉得他有勇有谋,比太子更适合做储君,“目前只效忠于圣上。”
李恪是萧家女婿,虽然吴王妃并不是宋国公的亲生女儿,却是他的侄女,在家族观念极强的唐朝,这就是一家人。李恪当上储君,对萧家有绝对的好处,皇亲国戚不说,未来的储君之位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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