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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年少-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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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夏把水桶拎到地上,开始洗那只保温罐,有很长时间他无法组织语言,闷头擦了一会,才问:
“怎么昏倒的?”
“他就是在那里写东西,好好的就倒了。”
宋般若笑着说话的声音隐约传来,梁夏抬起头,宋般若揽着苏杭的胳膊从院子前过去了。
汉子又说:“你们发这个药,自己能留好多?我听说那些老板白给钱让你们到处发,你们发一点,多的自己留。”
梁夏忍着气:“你别编筛子了,到我们那上班吧,然后年底就能盖小楼了。”
那汉子知道梁夏在呛他,有些不好意思,把脸藏到筛子后面去:“这些话都是听来的。村长家在给你们做晚饭,村子里做饭好吃的女人都去帮忙了。”
梁夏拎着洗好的罐子到村头,面包车停在那里。宋般若带来的保温罐全塞在旅行包里,这女人看见老公连包都忘了。梁夏提着包去找周恕淳。
周恕淳说:“我代表研究所,你代表基金会,我们和电视台同志好好谈谈,这里还有几个家庭情况特别困难的老乡。”
重金属污染造成的疾病,最大难题就在于它很难被排出体外。医生通过用药能够促进从细胞排到血液,最后经过肾脏排出体外,但过程仍然是漫长的。
病例极多。骨骼畸形、发育迟缓、癫痫、肌肉萎缩。村民们聚集在摄像镜头前,说个不停。梁夏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都那么幸运和幸福。
不全是支气管病症,但梁夏还是决定尽量给予帮助。这需要增设项目。
宋般若从门外进来,不施粉黛,却艳若桃李。
“村里有好几百人家,我们今天就回去吗?”她明知故问。
梁夏说你不想回就再呆几天好了,宋般若脸红:“不是的,我和你们一起。”她背起药箱,甜蜜蜜笑着往村里去。
村长望着她,直到宋般若人影都看不见。
“这妹子俏得很。”村长说,“你们基金会有她,老板哗啦啦掏钱哩。”
这话梁夏怎么听怎么别扭。倒好像自己和沈谦同行。
他想起一件事来。
“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戒除药物依赖的办法?”梁夏问周恕淳,“比如海洛因、大麻这些。”
周恕淳说:“单纯从药理上说,解除依赖是可以做到的。难的是心理依赖,毒品给人造成的愉悦感是无法在现实生活中得到的。而且,这类人一般都处于社会的边缘状态,药物对于他们来说更多的是精神安慰。”
传说某烧火僧曾因园中花甚美,移种盆中,于是花萎。师父说,有些东西因为想得到所以才失去。
菱角以为蓝色的烟雾就能带来幸福,所以幸福弃她而去。或者,她知道自己所能抓住仅仅是蓝色烟雾那种幸福,这世界别的幸福,从来与她无关。
晚饭很丰盛,济济一堂的,颇有些点鱼水情深的意思。梁夏发自内心对周恕淳说:“做善事真好。有社会地位也真好。”
周恕淳说:“我们先把度假村项目做起来吧,现在账上钱太多,放着可惜。”
这老家伙果然闻到腥味就坐不住。梁夏说:“原则上专款专用,不过你这样搞法我不反对,只要账面上你能交代过去就行。”
基金会因为是挂靠,所以财务上不能独立于主管部门,但周恕淳仍有办法偷梁换柱:他把剥离出去的度假村项目和公益捐款同时拿出来和企业谈,拂不开情面的企业大喜过望,自然选择了有收益前景的度假村。
“我和徐旋负责就行了。你心里有数别声张。”周恕淳踌躇满志的,忽然对梁夏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上次你进拘留所,你猜小苏和我说什么了?他说,拿他项目的收益换你欠的钱,所以我才帮你补漏子。”
周恕淳说完便端着酒杯找电视台女主持斗酒玩去了。梁夏喝了会闷酒,走到苏杭身边拍他:“有话和你说。”
屋外夜色闲适。树梢上有远山,树缝里是灯光,树上春虫在鸣,幽幽的静。
梁夏本来准备了不少说辞,却忽然忘了个一干二净,只说:“别这么拼命了。好好休息。”
苏杭说:“你不要听他们大惊小怪的乱说。”
“你昏迷几个钟头是大惊小怪?这种病昏迷是因为呼吸骤停,大脑缺氧导致失去意识。你捡了条命知不知道?下回谁知道你还有没有这运气!”
苏杭转移话题:“告诉你一个新发现:哮喘病人的细支气管通道往往比正常人窄得多,破坏通道里的部分平滑肌,就可以降低发作几率。所以,手术也许能够治愈一部分病例。”
梁夏恶声恶气答道:“这是个好消息。回头把你洗剥干净放在手术台上剖开来试试。”
苏杭还没住口:“英国已经在临床上有过成功的尝试了。但并不是说这种疗法立刻就能广泛使用,因为这是一种新技术,疗效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梁夏对着树干猛踢过去:“你就做中国无药治疗的第一只小白鼠吧!”
苏杭闭嘴了。梁夏说:“你这种身体不可以单独下乡工作,必须有人和你一起。研究所的人都死光了吗?”
“他们手头都有自己的事。”
“那你今晚就给我滚回昆明!我们发车的时候你必须同车回去!不然我就把你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妈和你老婆!”
“明天我差不多就结束了。”
梁夏攥住苏杭往外拖,苏杭不跟他去,两个人在那拉扯,宋般若跑到院子里来,梁夏说:“我帮你把他弄回昆明。”
宋般若上前拉开梁夏的手:“他不想回去就别勉强他了,不然就算回去他也不安心。”
苏杭赶紧说:“我明天就回去。”
梁夏丢下他们回屋,找到村长:“今晚别让小苏一个人睡。”
村长点头。
梁夏又说:“等会我给你药,万一他有什么意外,千万别耽误。说明书上有用法。”
村长忽然怒形于色:“我早听说了,小苏身体都熬坏了咧!你们只管等有电视台来拍的时候凑热闹,平时谁也不踏踏实实到这里做事情,做事情不实惠,你们都精明得很。”审视了对方片刻,果断指出:“你肯定是党员!”
梁夏点头。
村长愈发激动:“保持党员先进性,我在村委会天天说。小苏凭啥不是党员?我们几个村子说好了,年底你们评先进,我们都上省城去,让研究所给小苏说法。”
“我们不是一个单位的。小苏领导是老周。”
“我知道。我和周主任也说了。他们光荣榜挂的那些人我们一个都不认识,但是他们不能漏掉小苏。他们不能这么欺负人。不然我们就打到市委去。我们才不怕。**说过,不替老百姓说话的天下就不是共/产/党的天下,就不是代表老百姓利益的共/产/党,群众就要造反!”
“市委我认识,我给你们带路。”
周恕淳的脑袋钻到两人中间:“你们说什么?小梁你不要鼓动群众武装暴乱。”
梁夏说:“你们研究所每年评的先进都不疼不痒。”
周恕淳回答:“小苏对这些无所谓,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无所谓是他的事。”
周恕淳突发奇想:“你也挂靠个正规单位吧,我觉得你肯定能评上。”
梁夏把自己从周恕淳的胳膊里绕出来,坐到苏杭身边。宋般若说:“周末你来我们家吃饭吧,我还约了艾北崔颖。”
梁夏说:“我给戒毒所打电话,让菱角也去。”
宋般若表情有些为难,但还是点头。
对宋般若来说,菱角离她的世界越来越远,过不了几年,这个年轻的基金会秘书长和那个戒毒所卖春女之间的鸿沟就会变得不可逾越。梁夏的心如芒刺在扎,他不能想象菱角就这么成为过去。
然而,是不是有些注定会过去,无论你是否愿意。
25 你自信的时候真的美多了
从房间布置很容易看出主人的内心世界。梁夏去过艾北的新居,和苏杭宋般若的房子完全两种感觉。其实两套房子面积都差不多,但艾北的家看上去有点小,很多高纯度和高饱和度的色彩被应用在墙壁和家具上,富丽且热烈,就艾北崔颖的年纪来说,这设计太成熟了,也殷实过度,苏杭宋般若的房子则不然,减少色彩,减少透视,减少不必要的构成,极简主义在抛掉一切关于空间和实体的伪饰后,是简洁的平衡。明亮的房间甜美可爱,就像挂在卧室的那张婚纱照一样淡雅。
菱角在宋般若和崔颖面前很拘谨,只是呆在厨房里忙碌。崔颖带了自己的婚纱照送给宋般若,宋般若也拿出自己的来,崔颖说你的化妆师比我好,把你画得那么漂亮。
艾北小声对梁夏说:“她就喜欢和人家比。什么都比,她还说你当基金会会长了,比我有出息。”
梁夏剥桔子,一边剥一边分给苏杭:“那你就说她的眼睛比宋般若小,年纪比菱角大。”
苏杭递桔子给艾北,艾北撕一瓣放进嘴里:“我就是不喜欢她。我爸非说她条件好。”
苏杭说:“老婆不就那么回事,想那么多干嘛,和谁过不是过。”
梁夏掐住桔子对着苏杭眼睛喷汁水:“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在这!活脱白眼狼!”
艾北把声音压得更低:“我们兄弟仨说句公道话,外面那三个女的,最好看的是不是宋般若?是不是!谁敢说不是!”
梁夏附和:“苏杭这人一贯很假。谁不知道他天天蒙着被子偷笑。”
苏杭答:“原来每天晚上和我睡的是你呀。”
梁夏将苏杭一搂:“来老婆抱抱。”苏杭把梁夏推到艾北身上去。艾北摇他:“梁夏,你帮我找几个好项目,我们贷款指标用不完,很头疼的。”
梁夏说:“苏杭的课题多有前途啊,我和老周还说找市科信局批无息贷款呢。小苏同学又会省钱,老周还能拿一多半出来炒股。比你那个破银行贷款强多了,利息那么高!”
艾北坚持:“帮我想想办法,这到年底都算我业绩的。我可不想成天被崔颖笑话。你们一个是准慈善家一个是准科学家,就我小破打工的,你俩得帮帮我。”
苏杭往厨房看:“没人帮菱角吗?咱们都在这闲着多不好。”
梁夏和艾北都当没听见。苏杭起身去厨房。菱角见他进来,忙对他笑。苏杭见她泡的满池子都是菜,拧开水龙头来洗。菱角想拦,又不敢碰他,只得嘴里说:“不用的,我自己就行了。”
苏杭问:“你在那儿还习惯吗?她们没有欺负你吧?”
菱角摇头。往客厅看了几眼,轻手轻脚掩上厨房的门,来到苏杭身边:“他们在客厅说我什么啦?”
苏杭笑:“没说你。”
“骗人!肯定说我了。他有没有说讨厌我?”
“讨厌你就不会带你来我家了。”
“那反正不会说喜欢我。”
“别琢磨他了,你自己争口气,让他来琢磨你。”
菱角叹气:“我太差了。什么都没的。争气也没处争。宋姐姐和崔姐姐都比我不晓得强多少倍。所以她们能做你们这种男人的老婆。我晓得自己是妄想。我嫁给老鲍,老鲍都不要。”
苏杭转身看着她,微笑说:“如果你身边都是些很强大的人,你自己怎么会差呢?你没听说过物以类聚吗?”
菱角想了一会:“这倒是。一中那些女同学尽认识的是萝卜头,我认识你们她们羡慕得要死,我说你们才不会理她们,对不对?”
苏杭只是笑,把洗好的菜沥完水,放到案板上切。
梁夏把门推开:“光天化日的关着门作甚!菱角你又动歪心思!”
苏杭说:“是我关的。有烟。”
“你赶紧出去,一会又咳!”梁夏卷起袖子,“看我的!”
梁夏从苏杭手里抢过菜刀挥舞,嘴里嗖嗖配音,舞了一阵猛然剁在案板上,颤巍巍直晃,得意的说:“看官给个好!瞧我这功夫!”
苏杭走出去, 丢下一句话:“好自为之。”
梁夏主厨,宋般若怎么都不踏实,站在旁边看了会,梁夏这人把菜做得赛过专业厨师,或是做得半生不熟难以入口都正常,梁夏把菜分荤素起来搭配准备炒。宋般若说小葱拌豆腐不好,会生成草酸钙。
梁夏说那你配菜吧我来炒。
宋般若系上围裙,洗了手来重新分配。
菱角见宋般若来了,退到角落站着,站不多会觉得自己碍眼,从厨房走出去。崔颖还在那看照片,苏杭和艾北在聊天。菱角走到阳台,伏在栏杆上看楼下的行人。
一对情侣在遛狗,小狗没拴绳,抖着长毛快乐地沿途撒尿做记号,每做完一个记号便嗅嗅草地。小情侣依偎着窃窃私语,走得极慢,前方开路的小狗转了个弯,邂逅另一只穿花背心的吉娃娃,两只狗交头接耳。吉娃娃的主人是个年轻女孩,耳朵里塞着耳机在打电话,一路低头笑。
菱角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找通讯录。她很想和谁发发短信,她的通讯录很少,她没什么固定联系的朋友,陌生的来电,陌生的人,一两个月便不会再见。手机屏幕上是自拍照,她没有崔颖她们那种别人帮着拍的照片,她都是自己拍自己。所以她几乎没有全身照,永远只有自己的脸。
她对着通讯录上那个名字看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给他发了平生第一条短信。这号码她是从梁夏手机上偷偷看来的。
她写:为什么他对我这么好,但却从来不碰我?
后面加个括号:我是菱角。
显示短信发送成功。菱角回头往客厅看,苏杭拿起了手机。
他回复:因为他不知道他爱你。
菱角噙着眼泪按键:不信!
她把这两个字重复了很多遍,满屏幕都是。她用力按感叹号。
他回:他自己也不信。
菱角写了几个字,犹豫片刻又删除,踌躇良久,重新打出来,还是发送:他喜欢宋姐姐。
苏杭回答:可你想知道的是他会娶谁。
她问:会是我吗?
回答:不知道。
梁夏在客厅吆喝:开饭啦开饭啦入席。
菱角走到饭桌边,崔颖已经落座。菱角挨着她也坐下来,崔颖笑着拉宋般若:“咱俩换个位子吧这凳子我坐不惯。”
菱角眼神惶恐,脸上却习惯性的在笑。
梁夏对她招手:“来坐我身边。”
艾北帮她摆好碗筷:“过来吧过来吧,别不好意思。”
菱角脸都红了,笑容从表情变成内心的倒影,移到梁夏身边,挺直脊背坐下去。宋般若把几道有辣椒的菜放在菱角面前:“你们都是四川人,应该口味一样的。”
菱角瞪圆眼睛:“他是四川人?他告诉我是俱融本地人。”
艾北说:“他的话你也信。他没告诉你他是阿拉伯混血已经很厚道了。”
梁夏突然满嘴四川话:“我和你们说个笑话。麻雀和乌鸦一起摆龙门阵。乌鸦说,我是凤凰噻!麻雀说,哪有你龟儿子这么黑的凤凰哦?乌鸦骂,你晓得个铲铲,老子是烧锅炉的凤凰噻!”
菱角嚷起来:“砍脑壳的!这些年硬是和我扯把子!”
奥斯汀说,将感情埋藏得太深有时候是坏事。如果女人掩饰了对所爱男人的感情,也许就失去了得到他的机会。
反之同理。可梁夏没有掩饰。他甚至希望自己能爱上这个姑娘。马克吐温说人类行为的一**则就是,为了要使人很想干某件事,只需把那件事弄得不易到手即可。女人们总有失却矜持的时候,不是她们不明白,而是无法自控。
宋般若和菱角多么类似。
梁夏把酒杯伸到苏杭面前:“咱俩真得干一杯。什么也别说。”
于是苏杭什么也没说。
回戒毒所的时间已经错过,只能天亮再去。梁夏出了电梯掏钥匙开门,突然停下来。他闻到一股异味。
煤气。
浓度极高,如果这时候开门很可能会出现巨响之后火光冲天的后果。梁夏转身从楼梯下去,然后给物业打电话。
在草坪上等物业处理的时候,始终跟在身后的菱角说:“你是不会忘记关煤气的。我知道是老鲍干的。他想炸死你。”
梁夏在草坪边缘的水泥台坐下去。菱角逆着月光而立,短裙和飞起的长发使得她酷似电玩游戏中的少女战士。她的口吻也像个勘破生死的战士:“你不要怕,我不会让他害你的。”
梁夏忍住笑,说:“别忘了,谁都会死。只要觉得已经足够,死就不是多严重的事。如果一直这么活下去,我肯定比你早死。你比我小这么多。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将来你要给我送终。”
菱角缓慢而沉重地摇头:“你还很年轻,我都这么老了。”
她凝视梁夏的眼睛,接着说:“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儿子就好了。可惜我没这福气。”
十六岁的菱角真的老了。她老得越过了爱情和婚姻,直接向往那儿孙绕膝的暮年,可就连暮年,都是那么遥远的奢望啊……
梁夏拉起她的手,她手心细嫩。梁夏把手指插/进她的指缝,紧紧捏住。
“虽然我记不清我妈的长相,但如果她和你一样,叫我怎么孝顺她呀!”
“你要是我儿子的话,不要你孝顺的,我只管对你好。”
“对我好,那是老婆的事。”
菱角在梁夏面前蹲下来,双膝并拢,下巴垫住膝头。梁夏这句话对她来说不那么善意,她喃喃说:
“其实你不给我想头。你要是给我想头,我什么都戒得掉。”
梁夏揉她的头发,却不说话。菱角蹭到他身边,试探着把脑袋靠在他肩头,梁夏没动,她便放心地将整个身体偎在他胳膊上。
“你身上真好闻。”她眯起眼睛,睫毛的形状像猫的眼线。
梁夏说:“肯定比你好闻噻,你浑身奶腥气。”
菱角似乎很享受这样依偎。小丫头因为烟酒过度,声音有些哑,但喑哑中仍辨析得出稚拙的童音:“好运气的女人,就一个男人养。运气不好的,要靠好多男人养。像我运气就不好。其实我说和你结婚都是开玩笑的,你千万别不理我就可以了。将来你有老婆的时候,要是你不想见我了我就走。”
梁夏说:“你也会是人家老婆的。”
菱角细细叹出一口长气:“我十二岁就被人叫老婆啦。男人那种时候都喊老婆的。”她忽然淘气的说,“你没有喊过,我想听你喊我老婆!喊呀喊呀!”
梁夏无奈的看着她:“一会是我妈一会是我老婆,你到底什么辈分啊?”
菱角郑重其事的口气:“以后,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你就不要带我去了。给你丢面子的。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以后真的不要带我了。还有,你现在用不上我,将来要是你没有钱了,我会养你的。”
梁夏用力咬住嘴唇,他的眼睛很胀。菱角又自己打自己:“呸呸呸,你不会没钱的。你这么聪明,能把别人的钱都赚到你口袋里来的嘛!”
梁夏用力吸气,又重重吐出来。
“菱角啊,听话。我给你一笔钱,你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只要有钱就会有尊严,尊严对女孩子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菱角没吭声。梁夏接着说:“在我小时候,常常幻想能有个人从天而降来帮我,没条件,就是为了帮我。最好是天一亮我就很有钱了,所有人都看得起我,都讨好我,走到哪里都被人羡慕,是人群中的焦点。你没有幻想过吗?我愿意做那个人。丫头,趁我头脑发热没来得及后悔的时候,拿上钱走吧。”
菱角问:“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这种问题问多了真的很讨厌。”
菱角把手艰难地从梁夏胳膊里抽出来,身体离开了他。
“好的。我走。”
她自言自语又说:“谁离开谁都照样活。”
梁夏心情低落,但他还是努力笑了一下:“你自信的时候真的美多了。”
菱角用脚尖踩自己的影子,东一下西一下,看上去像是在玩跳绳。她边跳边说:“你和苏哥哥不一样。你从心底害怕,你什么都怕,不光是怕女人,你就只有独自呆着才安心。你是胆小鬼。”
梁夏很想开骂,但他此刻没了底气。物业的人站在单元楼门口对他打手势,表示已经处理完毕,
梁夏站起身回家。菱角跟着。
进屋后梁夏脱了外套去洗漱,菱角也到客卧的卫生间去洗漱。之后各自睡觉。菱角上床前跑到梁夏门口站了一会,梁夏翻身把背对着她。菱角便回自己卧房,把门关出一声巨响。
26 天生的琳娜
不过是打盹的功夫,度假村的地基就开工动土了。度假村还是用了井万州的地,同时和崔颖的开发区联营。艾北的贷款还没下,基金会账上的钱原本足够支撑到一期完工,可钱没了。
梁夏拿着财务报表足有半小时。周恕淳沉不住气开口了:“钱我们拿去投资纳斯达克风投旗下的对冲基金了。别的基金会都这么搞,很赚的。”
“度假村工程没钱怎么弄?停工吗?”
“艾北的钱很快就下来了。你要是等不及我们可以预售度假公寓。圈些二房东。”
梁夏挥挥手:“行啦你办就是啦。我和你说,我这个会长不拉赞助是说不过去的,沘江污染那事我要找矿上给钱,他们不出点血这事肯定没完。我和县政府说了,专款专用,矿上给多少,都用在当地人的疑难杂症上。”
周恕淳不放心:“你别和小苏讲。这都是徐旋的主意。”
“他能管得了他老妈?”
“你忘啦?上次我们种粮食的项目就坏在他手里!这些事情就是这样,大家都在搞,谁有本事不捅漏子谁就发了。”
梁夏说:“我这几天就下去了。有什么事你做主吧。” 说到这里他忽然问:“这事难道宋般若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夹在当中难受着呢,一边是老公一边是婆婆。昨天她还说要是小苏知道得发脾气。”
梁夏想了想,问:“那赚钱的话有小宋的没?”
“这个都还没说。到时候看吧。总不能不给。还有你,见者有份。”
有个形容春景的词极美:杏雨梨云。
语出明朝许自昌《水浒记?冥感》:慕虹霓盟心,蹉跎杏雨梨云,致蜂愁蝶昏。
云南随处可见这样的美景,只可惜沘江没有。景致失色还在其次,连吃的都成问题。当年沘江人只要饿了就在家烧火,然后下河摸鱼,鱼摸到水也开了,现煮现吃,现在就算有鱼也不敢摸了。农业灌溉受到影响,村民经常上访,纠纷不断。
由于省里干预,矿厂大批关闭,如今剩不下几个。梁夏去的是最大的金鑫公司。金鑫老板听说基金会来人就知道是债主。
“我们投了几百万在节能减排上。还有绿化恢复工程。”老板说,“谁开发,谁保护,谁破坏,谁治理嘛。这方面工作我们一直在做。”
梁夏说:“这都是长远的。说眼前的。老百姓等钱治病,你说怎么办吧。”
老板没见过这样的官员。按理说,就算再年轻,这身份摆着,也该有些场面话,最不济,初次见面也有个客套,哪有上来就要债的?
老板说:“他们有病又不是我们一家造成的,别家开采几十年了,他们责任更大。”
“你不是说你投了几百万搞节能减排吗?可见你们干了多少坏事。前段时间我到东新村去调研,村民们都在那商量找谁拼命呢,反正没法活了,不找个矿主陪葬那太窝囊。现在矿主不多,你不是要我把他们引到这来吧?”
与其说这是基金会领导,不如说是个黑社会更形象。老板说:“老子开矿到现在,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他们来就来,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
梁夏一拍桌子指住老板:“等的就是你这话!”
老板有些紧张:“你要干什么?”
梁夏忽然笑了:“不干什么啊。你说不给钱我就不浪费时间了,我找别的矿去啊。”
老板急忙喊住:“等一下,你们基金会理事长是徐旋对吧?”
梁夏说:“对啊,就是那个派部队砸了沈谦场子的苏衙内的妈。”
老板清清喉咙:“你看你急什么,我又不是说一点不给。”
梁夏往外走,嘴里说:“给一点还不如一点不给。”
老板喊:“你这是讹诈!”
梁夏已经出去了。他才没那么天真,和这些杀人越货的矿主们打交道,除了狠还是狠,他们才不是吃青草的小白兔。
老板咚咚的脚步声非常响亮,将梁夏亲热地搂个满怀:“哎呀你真是,哪有三两句就撂挑子走人的嘛,就是银行取钱也有个等候时段嘛!”
老板搂着梁夏回到办公室,将梁夏按在座位里,喊秘书泡茶,老板按的力气很大,显然担心梁夏脱逃。
“我和你说心里话呀,按照企业只有百分之三捐赠免税的政策,我们捐款越多,纳税就越多。你们做公益的清楚,全国一千万家企业,有捐赠记录的不会超过百分之一,原因就在于现行政策其实是不鼓励企业做慈善的嘛!”老板索性坐在梁夏椅子的扶手上,紧紧挤住他:“我们开矿赚得多,但求神拜佛花的也多。你光看见我站在前头风光,我后头一堆爹。”
梁夏喝了口茶,茶还不错,全手工银毫小塔,水也是讲究的山泉水,在这个水质重度污染的地区能喝到这杯茶,无异天雨芳华。梁夏说:“我还没报数呢,你就哭穷。不过我会看相,我一看你这人就善根深厚,有佛缘。开矿的那么多,最近上头接连下文件关闭,为什么你能留下来,你知道不?”
老板说:“我费了好大劲跑的关系,留下来真是不容易。”
梁夏头直摇:“大错特错!这是你祖上积了阴德,你家祖坟埋的地方风水好。你家祖坟不就在东新村南面老柏树下面吗?上次中南海那个著名的陈大师和我路过那儿,他说只要埋两条小金鱼,你家风水就破了。你这矿也肯定完了。”梁夏把杯子放桌上一放,“手给我!”
老板递过来一只肉呼呼红扑扑的巴掌,红烧猪蹄般。梁夏捏住看他的掌纹:“你的财库很满,命里就该是有钱人。就算把你扔到非洲沙漠,你照样能赚钱。”
老板很受用,美滋滋笑。
梁夏说:“不过,你要想子子孙孙富下去,你就得多集阴德。积阴德就是做善事啊。你现在虽富,但还不贵,富而不贵,那太可惜了。哲学家讲,贵为天子,未必是贵,但是,贱如匹夫,不为贱也。你贵是从你的行为而来。作为社会的一份子,你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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