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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何人尽染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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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还是不像?眼前之人果然是风神如玉,宛若好般的精致容貌中透着三分清冷傲气,但是……苏止雨脑中缓缓飘过宁绍岚临行前画给他的画像,却找不到眼前这人与她那几笔简洁抽象的线条有什么相似之处,自己之前一心想借见他一面来印证他是否是凤意秋,却完全忽略了帝提供的亲笔所作爱小像实在没有什么作为对比资料的实用。

    “苏公子……”与他相视了半晌,玲珑楼主似是才反应过来般,一句未竟却又轻咳起来,本就比常人略白的脸更是突地苍白了起来,像是在隐忍着很大的苦楚,额上也渗出了一层细汗。

    旁边一脸忧心地看着他的娃娃脸少年,该是小侍含绿,见状熟练地从旁拿了一个银制敞口盅,凑到玲珑楼主椅边。

    只见他偏过头去,伏在椅子把手上,对着银盅竟不可抑止地呕吐了起来。

    苏止雨一惊,仔细看去才发现他一袭白衣之下小腹微隆,竟似有了身孕。

    他呕了一盏茶时分方才渐渐止住,在含绿递上来的沾湿了的帕子上擦过嘴净了手,这才转过头来,冷冷的目光落在苏止雨身上,开口道:“不知苏公子还有这等窥人私隐的嗜好。”语气虽然虚弱,却充满着凛然意味。

    苏止雨一时不能断定他是否便是自己要找的那人,见他动了真怒,倒也无辞以对,看来自己今晚这黑锅是背定了,只得道了声抱歉转身向外走去。

    不料就在这顷刻之间,外面的人竟借着前面闯入第二重阵势之人的尸体铺出一条不触动机关的通途,而布置的毒物又多有消耗,此消彼长之间给了他们机会攻了进来,又直接与离开的苏止雨打了个照面。

    他不由暗叹今日出门之前本该查查黄历的,与这些干惯了盗墓阴事的人交手时在不怎么令人愉快,捆尸索、探阴爪左鹰来,让他感觉自己已变成了一具尸体。不过既知了他们的来历,苏止雨自有破他之法,三两下便解决了闯过第二道阵势的这一批人,他这才得闲往阵外一看,不由眉头轻蹙。

    也不知玲珑楼主惹上的是何等样人,他只见第二阵外黑压压一片,居然不下百人。他苏止雨功力再高,也无法同时应付这么多人,而他们也早已将他当成了玲珑楼主的同伴,除之而后快,自是不会给他让出一条路来放他轻轻松松地过去,看来为今之计只有找个地方暂避一阵。

    苏止雨无奈地又回过身去,苦笑道:“只怕还要叨扰楼主一阵。”说话间又有一批黑衣人闯了进来,苏止雨不与他们过多纠缠,当下掠到玲珑楼主身侧,道:“借楼主密室一用。”

    小侍含绿见了越逼越近的黑衣人,急得眼圈都红了,“楼主身子不便……”

    苏止雨不容他说完,便伸手将玲珑楼主抄身抱起,避开了激射而来的旋风铲,疾声问道:“密室在那里?”

    含绿闻言,连忙揭开壁上悬着的一卷石慎真迹泼墨山水,在后面看似与其他墙面无异的墙上有节奏地拍了几拍,这面墙便从两边打开,露出一间布置得十分雅致的小室。苏止雨把怀中人放在上,回身从袖中取出一把碎银,以天散之势往外面一洒,竟无一枚落空,将目睹了密室开启的黑衣人都杀了个干净,这才示意含绿关上机括。

    他此时才得空往上细看,只见玲珑楼主薄唇紧抿,脸苍白如纸,方才坐着时隔了衣服上不明显,躺下来便觉他身子很是单薄,小腹处高隆,怕是已有了五六个月身孕了。苏止雨心中一动,似乎凤意秋和宁绍岚分开亦是快要半年,莫不真是……

    这密室的隔音效果甚好,外面想来现下已然翻了天,不过里面却是全然不闻。苏止雨见玲珑楼主脸上渐渐恢复了些血,便问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楼主如何会惹上他们?”据他所知,盗墓人们虽有组织,但一般都是单干,最近才有了一个称为“十方菩萨”的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人人归附,拥他为首,是以才有了规模的行动。

    “小小过节而已。”玲珑楼主似乎每说一个字都十分吃力,本是清润的嗓音中也掺入了些许低哑。

    苏止雨见他仍是避而不答,也不追问,反是话锋一转,道:“楼主尊可安好?”他心知若他真是凤意秋,想是不会说出宁绍岚半句不好,然此时又不能变出个子来,必定为难,自己再加以小小的引导,便可知道事实了。

    此时对着一个洞眼观察着外界情况的念绿突然惊呼一声:“不好,他们似乎要散去其他三阁……”

    躺在上的玲珑楼主闻言,沉声道:“小绿,扶我起来。”

    不等念绿抗议,苏止雨就上前一步道:“你现在的身子不宜行动。”

    玲珑楼主也不争辩,只拿一双幽深如古井冷波的眸子定定看着他,只看得他最终弃械投降,看来今晚是要好人做到底了。

    “我去看看。”

    这密室中另有通向楼内的暗道,苏止雨在念绿的指点下绕过了堵在风阁主堂的一众黑衣人,在外面三阁掠寻了一番,他发现那些人不过只是在余下的地方找了圈,没发现正主便退去了,想是也不急在一时。虽说他也有心趁机抓住一两个来问问与玲珑楼究竟是什么恩怨,却又怕他们去而复返,又增麻烦,于是在确定了各阁的其他公子对此事一无所觉、各自安好后,便反身回去风阁密室。

    这一路上他早已打定了主意,这回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弄清楚玲珑楼主的真实身份,若他是凤意秋,那他便一定要在宁绍岚那人得知他男人怀着身孕还被人盯上追杀之前将他打包送回京城;若他不是,自己倒也有心结交下这个虽然脾气别扭,气味溶是相投的朋友,再问清楚他惹上麻烦的来龙去脉,顺手帮他解决也未尝不可。

    他直接走了正门一路进了风阁,却见主堂阵势里外黑衣人的尸身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阵势也撤去了。苏止雨心中一凛,出声问道:“楼主?”他声音不大,其中却暗含内力,风阁之中如是有人,便该能清晰地听闻。

    果然片刻之后,小侍含绿的声音传来:“苏公子,楼主已歇下了,请回吧。”

    苏止雨还说什么,却见墙上那幅石慎的山水,刹那间联想起自己第一次来时以为是“屯”卦的阵势,这才如梦初醒,答案早就在这里了啊。

    “止雨告辞。”这次他终于可以顺顺利利地离开了,假山为山,阁是风阁,合为一个“岚”字,还有便是自己居然忘记了当朝画圣石慎,原名绍,为避当今帝讳,改名为慎,加起来正是当朝帝名讳。只怕……那人一开始便知道自己会错认为“屯”卦,不免暗中起了争强之心,之后种种更是顺水推舟,借他挡了一晚上的强敌。

    看来哪,他的这位三哥,实在是不需要宁陛下多余的担心啊……苏止雨想着,唇角勾起了小小的弧度。

    六

    通体漆黑的猎鹰穿过天际,展开的双翅微敛,向着一个方向俯冲下来,恰恰落在了某处宫殿雕画精的窗台上。一双素手抚了抚它收在背上的翅膀,喂他吃了手上犹带鲜血的生肉,然后从它足上解下一个铜制小筒。

    飞鸽传书实在是太过于寒酸的手段,想出这种办法的人一定是考虑到鸽子不仅可以哟传信还可以煲喷喷的鸽子汤,实用程度直追浑身都是宝的某君,但这怎么能衬得出她帝的华丽气势呢,自然是要“飞鹰”才够震慑……啊。

    本来在大发感慨的宁绍岚在展开小笺后思路不由一滞。上好的白玉笺,黎州墨亦是墨均匀浓淡适宜,执笔人一手漂亮的小楷更是使这幅字直追前人碑帖,不过……这内容是……

    『凤在静州玲珑楼。恭喜陛下喜得贵子。』

    不可能的,绝不可能。宫里西御侍受孕的消息她封锁的严严实实,一则毕竟一国之君被带了绿帽子传遍全国实在是不好听,二则怕现下不知道在哪里的小秋知道了,更加离得她远远的不回来,伤害她小小的玻璃心,综上所述,被她派出去寻人的顾希真没有可能会知道的!宁绍岚本能地忽略着另外一种可能,但到底还是想得头皮发麻。

    “小刘子,收拾行装,朕要出宫!”终于帝忍不下去爆发了,她快被充斥在自己脑中的种种猜测弄疯,挟着一股劲风用轻功直接掠进御书房,不等小刘子奉召赶来就亲自开始打包行李。

    全部行装——一沓各种面值的金票银票,行李包装完成,马上就可以出发。不过基于一国之君的强大责任感考量,她还是决定在百般焦急的心情下还是勉为其难留一封信下来让左相暂为监国。

    帝君专用的朱砂笔在血砚台里拖了一下,宁绍岚觉得自己用拿圆珠笔的方法握毛笔虽然有些不对劲,但至少不应该如现在般一笔也谢下去……

    “影子?你!”

    原来是笔杆被某人抓住了。为防帝的蛮力还带了内劲,任她怎么想抽回来也纹丝不动。

    能写字的东西绝不止笔墨一样。

    宁绍岚一咬牙,伸了食指进去齿间,正要一口咬下,手腕又被同一人死死抓住。两人本是功力相当,她这下先机尽失,竟被影子死死制住,只能用快要喷火的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你不能离开皇宫。至少现在不行。”影子那副云淡风清的样子看的宁绍岚心头火起,无奈此时受制于人,只怕她再有异动,影子下一步便会毫不犹豫地封上她几处穴道。

    “影卫方面,也拿到了顾公子的……”影子对她的杀人眼神是若无睹,缓缓道,似乎还在斟酌着字句,“不过一如我之前说过的,你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

    “影子,不要逼我……!”宁绍岚直接升入动怒的最高层次,全身张扬的怒气内敛,气势顿时变为冰寒,身周三尺之内气温骤降,直逼温度计最下限。

    “你也一样,我的陛下。不要逼我点上你的穴道。”太熟的下场就是这招对影子来说完全无效。

    “你明明就知道顾希真说了什么!我此时怎么还能继续待在宫中,我……”

    “我知道。但是你是帝,比起去找凤公子,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影子居然浅浅一笑,笑里含了几分宁绍岚不曾见过的残酷意味。

    宁绍岚只觉得熊熊燃烧的怒气和焦急似乎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变成丝丝缕缕的寒气重新渗入她的身体,沉淀下来成为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答案:“影子,你究竟忠于谁?”

    “自被祭师指为当朝影卫之首时,我便立下血誓,我此生效命的只有一个人……景云王朝的宸帝陛下。”

    不是宁绍岚这个人。所以你才可以毫不犹豫地奉命把小秋逼下摘星楼,因为这也是效忠,对宸帝身下的皇位,还有她治下的国家的效忠;所以,你才会在现在,使出这般强硬手段不惜在我面前暴露自己也要留我下来。宁绍岚方才被翻涌的怒气阻塞的思路终于重新运作了起来,想清楚了一切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定定地看着影子,想从他现在悠然的面容上找出一丝破绽。

    “何必这样呢,我的陛下。你心中的想法,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虽然你此时一定只有一个念头,但是只要你还是景云的宸帝,我就羽任保证你在离开之前,处理完这件有可能危害到皇室的事。”影子一笑,看着宁绍岚脸上变幻不定的表情,缓缓放松了抓住她手腕的劲力。以他对她的了解,此时她应该看清楚了局势,会做出最聪明的选择的。

    “原来所谓的‘太平盛世’背后,少不了像你这样的人的劳、心、劳、力哪。”果然在挣开了影子的掌控后宁绍岚只是活动着有些麻痹的双手,听语气似乎平静了下来。

    影子满意地将朱砂笔架回笔山,他终究还是明白这个人的,不论急切到什么地步,她的理智总是会在最后关头战胜哪怕最强烈的情感。

    “你说……”宁绍岚说了两字突然一顿,原本垂落在肩头的几缕发丝无风自动,张开的右手五指带着十分劲力直接抓上影子肩头。

    此一时彼一时,方才她不能从影子手下逃脱,现下情势倒转,影子自然也挣脱不得。

    “你说我要怎样感谢你的这份忠心才好呢?”宁绍岚这才把刚才那句话说完,内力微吐,透过肩井穴暂时制住了影子的行动能力。

    影子此时虽处在不利地位,看他的表情只是有点小小的伤脑筋而已,“观察了你二十年,我居然还没有完全读懂你,陛下啊,看来你感情的深度很值得我的继续挖掘。”

    “我不会把你刚才的行为视为背叛。”宁绍岚的表情难得地严肃,“但是,你该知道动手之后的后果的。如果说在另外那个世界的二十年我学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在小秋和皇位中间,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他这次好像犯了很大的错误……看着帝认真的表情,影子此时才有些觉悟。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接下去……

    看着写完留言的宁绍岚包袱款款往宫外走去,影子嘴角的那丝笑意,意味不明。

    “哎哟,陛下,你这是……”这时才匆匆赶来的小刘子和往外走的宁绍岚撞了个正着,被吓了一跳的尖细声音响起。

    “出宫。”没好气地答道,宁绍岚自顾自径直向前走。

    “陛、陛下,等一等!”小刘子被宁绍岚全身的冰寒气势吓得噤了声,呆了一会才慌忙朝着她的背影喊道。

    小刘子平日里识时务的紧,倒也不会在此时拿别的什么来烦她,这冒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于是宁绍岚停住。

    小刘子气喘吁吁地追了上去,报道:“凤左相在外面跪了半个多时辰了,说是若陛下出了宫,就跪到陛下回来那一天!”

    宁绍岚的瞳孔骤然收缩。怪不得啊怪不得,她终归还是小看了影子,他刚才对于没能成功阻止自己丝毫不在意的态度原来是因为还有这么厉害的后着。她把包袱往小刘子手中一塞,沉声问:“人在哪里?立刻带朕去。”

    时下正是初夏,气温已然渐渐升高,烈日的照射力也越来越强,凤初晴在日头下跪了半个多时辰,便觉有些头晕目眩,旁边的宫侍见她脸渐渐不对,纷纷上来劝解,最后却又都被这位高权重的相国骂了回去,渐渐也没人敢再来自讨没趣。

    一双玄龙纹的靴子停在了她的眼前,上面犹带着几片湿迹,凤初晴心里一惊,看来帝竟是直接穿过御园的瀛海赶来的。

    “凤卿,快起来。”宁绍岚的手扶上凤初晴的身子,柔声道。

    “陛下恕罪,现下臣不能起身。”心内虽是触动但凤初晴口气还是半点不松,“请陛下收回成命,回到宫中。”

    “凤卿你可知朕此行……”宁绍岚仍是软语相劝,也不敢在手上加以内力硬拉她起来。

    “离开宫中是意儿自己的决定,他亦必须为这个决定负责,还请陛下回宫。”凤初晴这番语气强硬已极,几乎是拿长辈架势来压人了。

    宁绍岚秀眉一扬,“若是朕不答应呢?”

    “那老臣便会一直跪在这里,等陛下平安归来。”

    宁绍岚默然,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凤初晴半晌,终也想不出对应之策,最后轻轻叹出了一口气:“如卿所愿。朕现下便回去。”说完吩咐了两个小侍左右扶凤初晴起身,就重新回头往御书房去了。

    凤初晴看着帝显然比来时沉重很多的脚步,对自己这样的做法也产生了一丝动摇,况且那个人还是,她的三子……



    被宁绍岚下了制在御书房不能移动的影子对她的取而复返显然一点也不吃惊。基本上这件事也是他有意泄露给凤初晴知道的,算准了以她忠君爱国的子断然不会让帝为了自己儿子的私事而弃国家于不顾,果然一如想象中的奏效。

    “这样子,你满意了?”宁绍岚脸沉郁,拍开了他被点上的穴道,没等影子说什么便续道,“对于西御侍的事,你了解多少?”

    影子知道,自己的最终计划还是奏效了。她既然肯开口了解情况,那么在解决了这件事之前,宁绍岚就绝不会再离开。只可怜那西御侍在此时送上门来,难免要承受她一腔转嫁的怒气了。

    他提供的也很简单,只有一句话:“西御侍是右相的儿子。”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景云是个标准的太平盛世。”宁绍岚似乎已经把刚才的事放在了一边,开始考虑起这件事的多种可能来。

    “至少表面上是。”

    “那怎么还会有这种宫廷权谋?”

    “可能只是……你把人家逼得太紧了。”影子摊手。

    左右二相在景云本该地位平等,然世袭之制导致了这一代的右相只是一个没多少真材实学,镇日想着人好酒的无能之人,相对之下左相则少时就有盛名,武能平乱文能安邦,一直深得两朝皇帝的器重,于是右相的权利逐渐被架空,只剩下一个虚名而已。对右相最致命的打击,却是宁绍岚最近一改往常的冷淡,突然对凤意秋专宠起来,本以为自己还能靠儿子的裙带关系争回一点实权的右相这下几乎彻底绝望,会做出什么事来就都可以解释了。

    “听你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在埋怨我。”宁绍岚哪里会不知道影子的言下之意。

    “不敢。不过……”影子脸上浮现出恶质的笑容,“不如你现在先去探望一下你的那位御侍再下定论不迟,说不定他只是出芽生殖。”

    “哼。”横了影子一眼,宁绍岚衣袖一拂,强迫自己的思想集众这件事的处理上,走出了御书房。

    西御侍所居的临江宫位于皇宫偏僻一角,几乎也算得上是另一处的冷宫。本来初夏是草木繁盛的季节,皇宫其他各处都是草名争奇斗,只有这里正殿门前只两株稀疏的梧桐,连带宫墙上的漆也有些剥落了。

    皇宫里的下人没有不势利的,又碰上宁绍岚这样只要一人便足矣的主子,其他不幸入了她后宫的人的悲惨命运可想而知。

    没有时间表达叹惋的心情,宁绍岚径直从大门进去,没料到这宫里冷冷清清的,连个通报的小侍都没有。若是右相看到的也是这番景象,倒也无怪一向没有勾心斗角弄权传统的这个纯种景云人会想出这铤而走险的法子了。

    象征地在内殿朱门上敲了敲,没有得到回应,宁绍岚便举步跨了进去。

    “皇儿……我的乖皇儿……”静寂的宫殿中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吓了宁绍岚一跳,既然有人,刚才她桥又怎没见回应?

    再往里面走,却见内殿上坐了一个穿着淡黄衫子的男人,低着头,披散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一边抚着自己的小腹,一边念念有词。

    他尚且不知道宁绍岚已经进来了。

    “西……御侍?”宁绍岚开口问得有些迟疑,毕竟面前的景象在这阴森森的宫里看起来充满着诡异。

    男人不应,还是自顾自地喃喃着。

    宁绍岚又重复了一遍,他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朝着她一笑,又低下头去不理。

    在这个后宫,还很少有人见了她会如此反应,就好象根本不认识她一般。没道理,就算这西御侍怎没得宠,起码帝在迎娶他的仪式上应该出现过。即使真的因为什么原因他连帝长什么样也不知道,那看自己的服饰也各白十之,不可能再作如此反应。

    思及这里,宁绍岚没心思跟他玩什么装陌生人的游戏,沉声道:“西照云,你玩的什么样?”

    男人对她散出的气势似乎全无所觉,只是把挡在眼前的头发拨到一边,继续自语,露出的半张放在男子身上显然过于清秀的脸上犹自带着浅浅红云。

    宁绍岚挑眉。从她成为了宸帝之后还没有人将她无视得如此彻底,这西御侍到底是对他的父亲起事有十成的把握还是……他的神态,实在不像一个正常人。当下她决定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他抚在看起来还很平坦的小腹上的手:“西照云,不要让朕再问第三遍,你跟你那父相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男人的神迅速变得惊惶,宁绍岚抓着他手腕的力气并不大,但他竟是用尽了全力也不能挣脱,最后只得大叫了起来:“你、你想对我的皇儿做什么?”

    这临江宫中,宁绍岚进来时没感觉到有半分人气,自然西照云叫得再大声也不见有人来看。

    “做什么?哈。”松开他的手,宁绍岚觉得自己这次也做得过分了,居然因为心里莫名的烦躁而就这样对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动粗,于是说话的声音也平和了点。

    西照云虽然神智似是不太清醒,对于她这种情绪上的转变让像敏感得很,也不再唤人,而是重新抚上自己的小腹道:“好皇儿,刚才吓到你了么,别怕啊……爹爹在这里。”

    他的声音在空空的内殿里回荡,听起来竟令宁绍岚背上窜起一阵寒意。

    “你是何时有了这……‘皇儿’的?”后两个字宁绍岚很是艰难才问出口。

    “皇儿……呵呵……皇儿。”没想到西照云只是重复这个词,垂着头低笑出声,答非所问。

    “你……唉。”宁绍岚看他这副痴傻的样子,既非作伪,那自然也问不出什么,还不如直接去找为他诊出喜脉的医来得比较快,转身就要离开。

    “你要走了?”西照云好像有了什么感应一般,突然抬头向着她一笑,“皇儿他说……还想看到你再来。”

    “朕会再来。”也不管他听不听调白,宁绍岚苦笑道,她的确还要再来,不过她下一次来的时候恐怕就是要他拿掉肚子里孩子的时候了。

    为西照云诊出喜脉的医,在御医院也是数一数二的老资历,按说以西照云失宠御侍的地位身子略有不适根本请不动她,不过那日右相刚捍御医院拜会过这医,知道她平日里很有些耗费钱财的喜好,给了她颇丰厚的好处,是以宫里一传出是西御侍要唤人,其他医都互相推托,只有她自告奋勇地去了。结果一诊诊出喜脉来,按宫里的规矩她又得了一大笔喜钱,最近便都告假,出去不知怎么天酒地了,宁绍岚派去的人,是把她直接从小倌馆的上拖下来的。

    “陛下……”她跪在御书房阶下,衣衫不整,还出了一头虚汗。

    宁绍岚倒也不急问话了,她很清楚此时自己若是心仲如此烦急躁进,只会坏事,于是只是挥了挥手让人给她赐座,等她稍稍平静下琅问:“王医,今日朕传你来,也无他事,不过是想问问关于西御侍……”

    王医一听这话心里了然,这才渐渐不发汗了。

    “当日你去为西御侍诊脉,诊出的可是喜脉?”

    “回陛下,正是。”

    “诊脉时可有用天蚕轻帐隔开?”按制,内廷嫔宣医来诊脉,切脉之时须从中隔以天蚕轻帐,以避嫌疑。

    “这……”王医答得犹豫,半晌才回道,“临江宫内没有天蚕帐,下只得事急从权……”

    不得宁绍岚发话,她就从椅子上起身跪伏在地上,连连叩头,“陛下恕罪!”

    “起来罢。朕并非要追究你的责任。不过,如此说来,是你亲眼所见,你诊出喜脉的那人是西御侍?”

    王医跪在地上不肯起身,道:“的确是下亲眼所见。虽西御侍身处深宫,然下在他选入宫前也见过他几面,断然不会错认的。”

    那么说来,也不是有人用怀孕的男子来李代桃僵了。宁绍岚一时想不出另外的可能,只得继续问道:“西御侍除了有了身子,是否还有其他症候?”

    “回陛下,西御侍他……”王医斟酌了一下字句,“似是不大认得人……下以为,怕是有离魂之症。不过自古医术所载,离魂症所病都在心,药石皆不得其效……”她这间话便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显祷有对西照云的离魂症用药是理所当然。

    原来他那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样子看来也是真的。宁绍岚心下推敲着,脸上表情变幻不定,看得王医一阵阵心惊。

    还好帝后来只是随口再问了些不关痛痒的,便让她退下了。

    八

    六月初五,喜神东北,福神正南,财神正北,大吉,宜嫁娶、开市、祭祀、普渡、畋立成服,天上火壁开日,大吉。

    偏偏如此吉日,苏止雨收到了从京城来的回信,居然说的是宁绍岚不克前来的消息。短笺内措辞暧昧不明,帝从前对凤意秋的宠爱他不是不知道,此时作如此反应实在是奇怪得紧。不过作为一个从不怀疑帝室会有危险的景云人,他自是想不到现下真正在京城发生的事,而把原因归结到君王情易变上。不过即使宁绍岚不再把这当一回事,他为了念还是有继续保证凤意秋安全的必要,于是用了早膳便往玲珑楼去了。

    没想到玲珑楼内风阁早已人去楼空,其他阁的公子只道楼主把这楼脱手给了梅阁大公子,清晨便与含绿雇了马车走了。苏公子闻言,知道自己又再次被摆了一道,扶额头突已。他这三兄长与帝嫂子一个追一个逃,稼中间辛辛苦苦的竟是他这个不相干的人。当日他草草将于周浪石订约之事交给了分号掌柜,就在早市打听了二人去向,匆匆追踪而去,弄得周浪石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苏公租番倏忽来去,是不是因为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而引得苏止雨四处奔波的原因,此时正和小侍含绿在通往未知方向的朴素马车中。凤意秋从苏止雨与周浪石踏进玲珑楼时起,便知他是宁绍岚遣来的,借他挡去了一群纠缠不休的人后,次日就把玲珑楼的房契账本一应都交给了梅阁大公子,准备独身离开。不料小侍含绿无论如何都要相随,最后竟也只能带他一起上路。

    他既虑苏止雨晨起必然再访玲珑到时就会发现自己已然离开,又想那群人多半还会去而复返,当下不作他想,只叫车夫以最快的速度赶车,却完全忽略了另一件事。

    他自己的身体状况。

    从宫中离开不足一月时,他便发现自己似是有了身孕,但彼时正是他经营的关键时期,所以也并未仔细照料,那腹中孩儿倒也不与他为难,一直安安静静的,若不是渐渐隆起的小腹,他竟几乎要把这事忘却了。

    直到两个月前他打稳了根基,避过十方的人在静州接手玲珑楼准备暂时安定下来,各种怀孕症状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晨起必然呕吐不说,连清淡小菜都难以下咽,加之稍有动作便阵阵头晕,最严重的时候竟连也起不来。他离开宁绍岚本为了得到可以保护她的力量,没料腹中却多了这个冤家,皋他居然从来就没有想把他拿掉的念头,仔细往源头上想去,多半是对现在这个喜欢追着自己死缠烂打的帝不知何时竟上了心。

    现下为了避开两边追兵,车夫把马车赶得飞快,走的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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