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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血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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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逊先生于是下令,搜查木村信可能隐藏那具导航仪的一切地方。同时,又仔细检查他一切的私人文件,希望起回那具太阳系航行导航仪,使方天能够回到土星上去。
检查他私人文件的工作,进行了三天,我和方天、纳尔逊三人,也直接参加了这项工作。
在这三天之中,我们检查了和木村生前活动有关的所有纸片,包括他的洗衣单、电费单、电视收据等等在内。
但是三天之后,我们却只能肯定,木村信的确是将那具导航仪藏起来了,但也只此一点而已。
我是在他的日记中,当硬金属箱子焊接的那一天,木村信的日记,只是一句话:“今天,我作了一件不应该做的事;但对于全人类来说,却又是一件应该做的事。”
木村信所谓“不应该做的事”,当然是指将大石替代导航仪装入箱中一事了。但是,将导航仪放到了甚么地方,以及他对导航仪作了一些甚么研究,却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
接著,我们又调查了一切和木村信接近的人,也是绝无头绪。
到了第七天,木村信家中,办公室中,以及他可能到达的每一处地方,都作了极其周密的雷达波探索搜查,但是那具导航仪像是在空气之中消失了一样。
我和纳尔逊先生两人,在最后雨天,明知没有希望的调查工作中,沮丧到了极点,但是方天却时时呆住了一声不出。
照方天的性格来说,他应该比我们更是沮丧才是的,但是如今,他却比我们还镇定,这不能不是一件怪事。到了第七天,所有的方法,都已使尽,已仍然不得要领之后,我向方天问道:“你心中可是有著甚么找寻的方法么?”
方天点了点头,道:“有,那是最简单的方法。”
我和纳尔逊两人,几乎都要骂出声来!
在这七天中,我们头晕转向,动员了多少人力物力来找寻,方天自己也参加了这项工作,但是也却藏起了一个简单的方法不说!
我连忙问道:“甚么方法?”
方天道:“问木村信。”
纳尔逊先生向我使了一个眼色。我明白纳尔逊的意思,他是在向我说:方天因为受刺激太深,所以已经神经错乱了。我沉住了气,道:“木村信已经死了!”
虽然我竭力遏制著自己,但是我的声音之中,仍是充满了怒意。
方天叹了一口气,道:“不错,木村信死了,但是由于他曾被无形飞魔侵入脑部之故,所以他的全部记忆,全部思想,也必然被包括在那组来去飘忽的脑电波之中了!”
我和纳尔逊先生互望了一眼,我们脸上的怒意开始消失了。纳尔逊道:“你是说,如果我们能够逼问无形飞魔的话,那么,它因为有著木村信生前的记忆,所以便能将那具导航仪的所在讲出来么?”
方天颔首道:“是。”
我连忙道:“用甚么方法,可以使无形飞魔受逼问呢?”方天苦笑了一下,道:“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将之直接引入充满了阳性电子的密室中,那么,我的脑电波,便可以感到他的‘说话’,便可以通过寄生体的口而表达出来了。”
我和纳尔逊先生两人,面面相觑。
这实在是太难了,方天虽然可以觉出这组倏来倏去的脑电波的来往,但也只有在接近的情形之下,方可以觉察出来。
而在地球表面,上空,多少亿立力公里的空间中,无形飞魔可以自由来去,又如何能以知道它究竟在甚么地方?不要说将之引进阳电子室了,便是发现它的踪迹,也是难上加难的事!
至于它的寄生体,地球上的人口,近四十亿之多,方天难道能一个一个去看么?就算它的寄生体永不变换,也是没有可能的事!
方天的做法很简单,他要将自己作“饵”,引无形飞魔来侵袭他。方天肯定无形飞魔和他一样,也想回到土星去。所以他推断无形飞魔会去接近那枚探索土星的火箭:地球上唯一可以到达土星的工具。纳尔逊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我们回太空基地去!”
方天点著头。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在经过连日来的历险之后,在飞机上,我倒反而得到了最佳的休息。方天是基地上的重要人物,一下机,就有人迎接,当车子飞驶,接近基地,我已可以看到高耸在基地上的火箭时,方天蓦地震动了一下,道:“就在附近!就在附近!”
我们当然明白他说的是甚么“就在附近”!不由自主,都紧张起来。一进入基地,就有人向方天来报告说有两个日本政要来参观。方天神秘地说无形飞魔一定已侵入了其中的一个。
我和纳尔逊先生两人准备假扮引导员,以接近那两个日本政要,然而当我们知道,那两个政要的所谓“参观”,实际上只是坐汽车来基地中绕行一匝之后,我们便取消了原意。
在基地中坐车绕行一匝,自然可以看到许多竖在火箭架上等待发射的火箭,但这种情形是任何新闻片中都可以见到的。
由此可知,这个基地中的一切,甚至对另外一个国家的政要,都是极端秘密的,我竟能够在基地中获得行动自由,不能不说是一种殊荣。
我们预先获得了汽车绕行的路线,车子将十分接近土星探索计划基地部份,那枚准备探索土星的火箭。已竖在架上,是所有火箭中最大的一枚。
只有我、纳尔逊和方天三人才知道,方天要坐在那枚火箭顶端部份,飞回土星去。我们就候在那枚火箭之旁,而方天一到就下令准备的那间充满了阳电子的房间,也就在附近。
那火箭是随时都可以飞上太空的,方天之所以迟迟不行,便是在等那具导航仪,而无形飞魔要回到土星去,当然也要利用那枚火箭,如果它的寄生体是那两个日本政要之一的话,到时,他便可能以某种藉口而接近那枚火箭,我们自然不轻易放过它的。
时间很快地过去,到了十时十六分,一辆灰黑的轿车,由左首的方向,迅速地驶来,那正是接待这两个日本政要的车辆。
我们都紧张起来,可是方天的面上,却现出了极其沮丧的神色。
我从车窗中望进去,可以看到车中坐著两个日本人,和一个陪伴参观的太空基地的官员。我连忙问道:“哪一个是?”
方天摇头道:“两个都不是!”
我一听得方天这样的说法,不禁猛地一呆,我们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那两个日本政要身上,希望无形飞魔,选择其中一人作为寄生体,那么我们就有希望得回那具导航仪了。
可是如今,方天却说那两个日本政要之中,没有一个是无形飞魔的寄生体!
这使我们的一切预料都失算了!
就在我发呆之间,汽车早已转了弯,向前驶去了,我失声道:“方天,无形飞魔寄生体,你是一定可以感觉得出来的么?”
方天道:“当然可以,除非是”
他一讲到这里,面色突然变得青蓝,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忙道:“除非甚么?”
方天却又若无其事地道:“没有甚么,我一定可以觉察得到的,这两个日本政要之中,并没有无形飞魔的寄生体在内。”
纳尔逊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又得从头做起了。”
方天应道:“是啊,从头做起,唉,我们先去喝一杯咖啡可好?”
我只觉得方天的态度,十分奇特,但是我又说不出所以然来。照理来说,无形飞魔如今不知道在何处,那是会令他沮丧之极的事情,但是他却轻松得要去喝咖啡去了。
而如果他是有所发现,才那样轻松的话,那么,他又为甚么不说出来呢!
我还未曾回答,纳尔逊先生已经道:“你们两个人去吧,我觉得有些不舒服,需要休息一下。”
我向纳尔逊望去,果然觉得他的面色,十分沮丧。我连忙安慰他,道:“我们总有可能找回那具导航仪,消灭无形飞魔的。”
纳尔逊先生道:“当然是,卫,我和你在一起那么久,你有这样的信心,我难道没有么?”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他笑了起来,我觉得纳尔逊和我的交情之深,确是任何人所难以比拟的,他知我深切,我也知他甚深,我们两人合作得再好也没有了。
我一向不喜欢自己和警方联系在一起,但这时,在我们互相拍肩而笑之际,我却有了参加国际警察部队工作的念头。那自然是因为和纳尔逊在一起,使人觉得愉快之故。
我们向停在一旁,方天的汽车走去,方天先将纳尔逊先生送到了宾馆休息,然后又和我两人,走了出来。一出宾馆,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急冲冲地向汽车走去,我走在他的后面,道:“方天,你急甚么?”
方天并不出声,只是抓住了我的手。
我觉出他的手是冰冷的,冷得异样,我心知事情有异,但是我却无法知道忽然之际,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我被方天拉著,来到了汽车之旁。
纳尔逊先生在窗口向我挥手:“你不必要赶回来,我准备好好地睡一觉!”
我向他挥了挥手,他才缩回头去。
方天的手发著抖,按在驾驶盘上,车子在他神经质的剧烈的动作之下,猛地跳了一跳,向前面疾冲了出去,我吓了一大跳:“方天,你可是喝醉了酒么?”
方天一声不出,只是驾车向前疾驶,不一会,便又来到了那枚土星火箭之旁的他的办公室旁,他下了车,拉著我进了他的办公室。
进了他的办公室,他按动了几个钮掣,才松了一口气,我疾声问道:“方天,你究竟在捣甚么鬼?”方天道:“我自己的设计,强烈的高频率电波,将在这间房子中所发出的一切声音破坏,使得房间之外的任何人,不能用任何方法将声音还原。”
我坐了下来,道:“我们不是喝咖啡么?为甚么要这样秘密?”
方天苦笑了一下,道:“喝咖啡?卫斯理,你说我有那么好心情么?”
我不知道土星人在受了极度刺激之后,会不会神经错乱,但是看方天的情形,却又的确如此,我摇了摇头,道:“方天,我们并不是完全绝望了,你该知道这一点的!”
方天的双手,撑在桌上,身子向我俯来,道:“卫斯理,刚才你问我,有没有可能我觉察不到无形飞魔的寄生体,我没有回答你,事实上,那种可能是存在著的。”
他才讲了这几句话,已经变换了七八个姿势,而且,时时搓著手,更频频地望著窗外。
我不明白他这样焦急是甚么意思,只得问道:“在甚么样的情形之下,你便不能觉察呢?”
方天道:“当无形飞魔的寄生体,离得我极近,而且,那是我所绝对不会怀疑的一个人时,我才会不能够觉禁,但是,给你那一问提醒了我,我终于觉察到了。”
我不禁笑了起来,道:“方天,你不会以为我已被无形飞魔侵入了吧!”
方天的声音在发抖,道:“不是你,是纳尔逊。”
我一听得方天这样的说法,不禁直跳了起来,毫不考虑,一拳挥出,“砰”地一拳,击在方天的下巴之上,方天被我这一拳,打得仰天跌倒!
我可以肯定方天的神经,因为受刺激过甚,而有些不正常了!他竟说纳尔逊先生已成了无形飞魔的寄生体!
这玩笑不是太卑劣一些了么?难道刚才和我互拍肩头,如今正在休息的纳尔逊,是一个早已死了的人,而只不过由于奇一个不是属于他的思想书在指挥著他的行动,而当那个思想离开他时,他也会死去?
这简直是太荒唐了!
我绝不后悔刚才对方天的一击,而且准备在他爬起身来时,再给他一拳。
方天或是看我还握著拳头,或是他跌得太重,所以竟爬不起来,在地上,他颤声道:“卫斯理,你必须信我,必须信我!”
我大摇其头,道:“方天,再会了,我和纳尔逊两人,为你所作的努力,到此为止,不论你回得了回不了土星,我们两个人,也绝不会替你泄露秘密的!”
方天的面孔,青得像是染上一层蓝墨水一样。
我意犹未足,重又狠狠地道:“方天,别忘了你实在是一个卑劣的小人,为了掩护你自己的身份,你曾害死了许多人,如今你竟然想害纳尔逊,我们实在犯不著再为你这个卑劣的蓝血土星人出力了。”
我一面说,一面向房门走去,握住了门把,回过头来。第二十三部:摰友之死
方天猛地跃去,以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速度,握住了我的手,道:“卫斯理,等等,等一等!”
我冷笑道:“我等著干甚么?等你再发荒谬的怪言么?我相信即使在土星人中,你也是个十分卑劣的家伙,或者你们土星人中,根本就没有好人,你记得么?你曾经谋杀过我,你再不让我走,我也卑劣一下,要公布你的身份了!”
方天喘著气,道:“你只管骂,但我只要你听我讲三句话,三句,只是三句。”
我冷笑一声,道:“好,说。”
方天道:“纳尔逊以为我们喝咖啡去了,是不是?”
我道:“是一句了。”
方天道:“我们来到这里,他是不知道的。”
我道:“废话,他怎知你会改变主意,到这里来对我胡说八道?两句了。”
方天的胸口急速地起伏著,道:“所以,我料定他会接近火箭,唉,他来了!”
我身子猛地一跃,来到了窗前,向前看去。
我果然看到了纳尔逊!
纳尔逊的精神看来十分好,绝没有需要休息的样子,他和我见过的一个高级安全人员在一起,向那枚土星火箭走去,他的手中,提著一个涨得发圆,大得异样的公事包。
我呆了一呆,方天已经颤声道:“你看到没有,他去了……他去了!”
我一个转身,双手按在方天的肩上,用力将他的身子摇了几下,道:“方天,你要知道,纳尔逊是国际警察部队的高级官员,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在那保安官的陪同下去检查那枚火箭,是十分普通的事,我不许你再胡言乱语!”
方天的面色成了靛青色,他连忙道:“卫斯理,你看看清楚,他手中所提的是甚么?”
方天的这一问,我不禁答不上来。
我自从认识纳尔逊以来,从也未曾见到他提过甚么公事包,而且这只公事包,涨得几乎成了球形,看来还十分惹眼。
但是,我仍然不相信方天的话,我一瞪眼,道:“那只不过是一只公事包吧了!”
方天却几乎是尖声地叫了出来,道:“不错,他手中所提的是一只公事包,然而我敢以性命打赌,公事包中一定是那具导航仪!”
我右手握拳,又已扬了起来。
但是,当我的拳头,将要击中方天的下颔之际,我又回头向窗外看了一眼,纳尔逊先生和那个高级保安人员还在走著,他手中的那只公事包中,的确是放得下那具导航仪的,而且,根据外形和大小来看,也十分吻合。
我看了一眼,顾不得再打方天。
要揭开这个疑团,实在是十分简单的事情,我只消赶上去,看看那公事包中是甚么东西就行了,何必在这里多费疑猜?
我一个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但是方天却急叫道:“你……你到哪里去!”
我狠狠地回答他,道:“我去看看,那公事包中,是不是放著你所说的那具导航仪?”方天急道:“那怎么行?”
我反问道:“为甚么不行呢!”
方天道:“你一去,它一知事情败露,便又走了。”
我一时之间,想不起来,问道:“谁走了?”
方天叹了一口气,道:“‘获壳依毒间’无形飞魔!你一向前去,它定离开纳尔逊的身子。卫斯理,你要想想,这里乃是世界上两大强国之一的太空探索和飞弹的基地,如果‘获壳依毒间’进入了一个首脑人物的脑子之中……”
方天讲到这里,我也不禁面上变色!
的确,如果“获壳依毒间”进入了一个可以控制按钮的高级人员脑中的话,那么,只要有一枚红色的按钮被按动,有一枚长程飞弹向另一个敌对的大国国土飞去,第三次世界大战立即引发,而世界末日,也就来临了!
我觉得我的手心在出汗,呆了一呆,道:“那么,照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我问出了这一句话之后,才想起我这样一问,无异是承认了方天所说的话,但是我却又根本不信无形飞魔确已侵入纳尔逊的脑子,而我最好的朋友,这时虽在走著,却已经死了,这是我绝不能相信的事!
方天道:“如今,‘获壳依毒间’还不知我们已经发现了它的寄生体,我们可以设法将他引进充满阳电子的房间中去。”
我立即道:“这是绝行不通的,你设置那间充满阳电子的房间之际,纳尔逊也知道的,照你的说法,无形飞魔早已侵入了他的脑中,你怎能再引他进那间房间去?”
方天喘了几口道:“在那枚火箭之上,我设计了一个太空飞行舱,那具导航仪,必须装置在那个太空舱中,纳尔逊此际,一定是到那个太空舱去的,而我在那太空舱中,也作了布置”
他请到这里,我已经怒吼道:“你事前竟不和我商量这一点么?”
方天道:“我那样准备,只不过是以防万一,并不准备使用的,怎知如今情形起了变化,我非要用到它不可了。我在那太空舱中,布下了不少高压的不良导体电线,只要一通电,便能产生大量的阳电子,使得‘获壳依毒间’的电波组成,遭到彻底的破坏,从此便不复存在这世界上!”我默不出声,方天又道:“通电的远程控制,就在这里!”他伸手一指,指向他办公桌上的一个绿色钮掣。
我忙道:“那么,纳尔逊先生不是也要死了么?”
方天道:“卫斯理,他早已死了!”
我猛地一击桌道:“胡说,他是甚么时候死的?”
方天的语言镇定,显然他对他的想法有信心,道:“我是想我们在东京的时候,当我们正忙于检查木村信的遗物之际,无形飞魔侵入了纳尔逊的体内,将他当作了寄生体!”
我拚命地摇著头,想要对这件事生出一个清楚的概念来,这个概念是十分难以成立的,试想想,要我相信和我一起飞到这个基地来,到了基地之后的几天中又寸步不离的纳尔逊,实则上早是一个死人!
方天见我不出声,他转过身去,在墙角的一具电视机上,按动了几个钮掣,电视的萤光屏上,出现了那枚火箭的近镜,纳尔逊和那高级保安官正在钢制的架上,向上攀著。看情形,纳尔逊先生确是想进入那火箭的内部。
方天又按动了一个钮掣,电视的画面变换著,最后,出现了一个很小的空间,那地方有一个座位,恰好可以坐下一个人,而其余的地方,则全是各种各样的仪表。
不久,就看到纳尔逊走了进来,打开他那只又大又圆的皮包,双手捧著一件东西出来。
那东西,我曾在照片上详细地研究过,但是却始终未曾见过实物。这时,我仍未见到实物,但是在清晰的电视萤幕上,我却可以千真万确地肯定,这正是井上家族的祖传珍物“天外来物”,也是土星人智慧的结晶,太阳系航行导向仪!
我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方天道:“你看到了没有,你看到了没有?”
我的声音微微发抖,道:“这……或许是他找到了导向仪,要你有一个意外的惊喜之故。”
我虽然这样道,但是我的话,连我自己听来,也是软弱而毫无说服力的!
方天道:“你看他的动作。”
我双眼定在电视画面上,几乎连一眨也不曾眨过,我看到纳尔逊以极其熟练的手法,在那具导航仪的后部,旋开了一块板,伸手从那个圆洞之中,抽出十七八股线头来。
那些线头,在我看来,根本不知是甚么用处的,但纳尔逊却一根一根地驳接起来。
方天吸了一口气,道:“整个地球,只有我一个人,能驳接那些线头,除了我之外,便是‘获壳依毒间’。”
我感到一阵昏眩,连坐都几乎不稳!
我一生之中,经过不少打击,但是却没有打击是那样厉害的!
我的最好朋友,我的冒险生活的最好合作者,竟……竟……已不再是他自己,竟成了来自土星,莫名其妙的一个强烈脑电波的寄生体!
我紧紧地握著双拳,身子不断地发著抖。
方天叫道:“按!快按那钮掣,如今是最好的时机!快!”
我双手发著抖,那绿色的钮掣就在我的面前,但是我却没有力量去按它。
因为我知道一按下去,会有甚么结果。
我只要一按下去,太空舱中,便立即产生出大量的阳电子,纳尔逊立即要死了!
虽然根据方天的说法,纳尔逊是早就死了,被消灭的只不过是“获壳依毒间”,但我是地球人,我不是土星人,我实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一点!
方天见我不动,欠过身,一伸手,便向那绿色的钮掣按去。
在方天的手还没有碰到那只绿色按钮之际,我陡地一挥手,将他的手打了开去!
方天的面色发蓝,道:“卫斯理,你做甚么?”
我也不明白我是在作甚么,我已经相信了方天的话了,但是我不但自己不去按那只绿色的钮掣,而且不给方天去按!
因为我知道,这一下按下去,纳尔逊一定有死无生!
虽然方天已经不止一次地告诉过我,纳尔逊已经死了,但是,在电视的萤光屏上,我却还清楚地看到纳尔逊正在忙碌地工作著!
方天叫了一声,又要去按那绿色的按钮,但是他第二次伸手,又给我挡了开去。
方天的面色变得更蓝,他突然大叫了一声,挥拳向我击了过来!
我绝未想到方天会向我挥拳击来的!
而且,这时我的思想,正陷于极度的混乱之中,呆若木鸡地站著,只知那只绿色的按钮,不让方天向下按去。
所以,当方天一拳击向我的胸口之际,我竟来不及躲避,而方天的那拳。力道也真不弱,打得我一个踉跄,向后退去。
就在我向后退出的那一瞬间,方天疾伸手,又向那绿色的按钮之上,按了下去,我大声叫道:“别动!”我一面叫,一面猛地向前扑去!
然而,按动那只绿色的按钮,对方天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我向前扑去的势子虽快,但是当我将方天的身子撞中,撞得他仰天跌之际,他早已将那只按钮,用力按了下去!
我僵住在桌前,方天则挣扎著爬了起来,指著电视机怪叫。
他叫的是我所听不懂的土星话,我尽量使自己定下神来,向电视画面望去。
只见纳尔逊突然停止了工作,面上出现了一种我从来也未曾见过的惊惶神色。而太空舱的门,这时也已紧紧地闭上了!
在那一刹间,我知道,我最怕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本来,我虽然已知纳尔逊成了“无形飞魔”的寄生体,但是我的潜意识,却还在希望著奇迹的出现,希望方天只不过是在胡说!
但这时候,我这最后一点的希望也覆灭了!
事实竟如此的残酷!
我看到纳尔逊站了起来,而且惊惶的神色,越来越甚,方天按动了电视上的一个掣后,我听到了纳尔逊所发出的喘息之声。
方天对著一具传话器,讲了几句话,突然,在电视的传音设备上,传出了纳尔逊的声音。
但是,纳尔逊所说的,却绝不是地球上的语言,而是土星话!
“获壳依毒间通过寄生体的发声系统而说话”方天的话实现了!
我不去理会他们之间在说些甚么,我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发软!
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失去的!
尽管我自信比普通人要坚强得多,但是我仍然难以忍受这样的打击,我几乎是跌倒在椅上,视线仍未曾离开电视机。
电视银幕之上的纳尔逊,这时恰如被禁锢在一只笼子之中的野兽一样,在那狭小的太空舱中,左冲右突。同时,从电视传声系统中传出来的,已是地球上的语言,那是我听得十分熟悉的纳尔逊的声音,叫道:“卫斯理,快制止方天的疯狂行动,这是甚么?这算是甚么?这简直是谋杀!”
我整个人跳了起来,大声道:“快,快停止电源!”方天忙道:“不能,这时的他,已经不再是”我明白方天的意思,可是看到纳尔逊的情形,我忍不住喘气。就在这时,一个高级安全官,冲了进来,高叫了有意外。
我连忙问道:“甚么意外?”
那高级安全官道:“他坚持要突然进入那秘密设置的太空舱之中”
他才请到这里,便突然住口,望著我的身后。
我回头看去,只见方天也已经奔到我的身后,他面色发青,道:“关于那太空舱的事,我自然会向太空发展委员会解释的!”
那高级安全官知道方天在这个基地上的地位十分高,方天虽然受调查,但是到目前为止,却还没有发现他有过任何破坏的活动,他有的只是卓越的贡献。
所以,那高级安全官一听得方天那样说法,连忙道:“可是纳尔逊先生进去了之后不久,太空舱的门,突然自动关闭,我听得他高叫‘这简直是谋杀’!”
这时,不但医疗人员已冲到那枚巨大的火箭的附近,连技术人员也来了。
我、方天和那个高级安全官也一起向那枚火箭奔去,奔到了火箭脚下,电流已经断去,我们无法乘升降机上去,只得在钢架之上,向上攀上去。
跟在我们后面的,还有四个医疗人员,他攀爬了八十多级钢梯之后,我们便已经置身在那枚火箭之中了。在火箭中,人像是小动物一样,因为火箭实在太庞大了,许许多多的仪器,全部经过最精密的包裹,因之一进火箭,便有一道如同传递带也似的东西。我们在那条带上小心地走著,到了那块钢板上,面前是一扇微微打开的门,那就是太空舱的门!
我越过了那高级安全官,打开了门。
我看到了纳尔逊!
和我在电视中看到的情形一样,纳尔逊正躺在那张椅子上,在他的面前的地上,就是那具太阳系飞行导航仪。
那导航仪中的电线,已经有七八股,和太空舱上的电线,接在一起了,但还有七八股,未曾接上。
太空舱十分狭小,只能容下一个人,纳尔逊先生既然已先在了,连我也只能挤进半个身子去,其余人更不能进来了。
那几个医疗人员在我身后叫道:“快让开,让我们先推去。”
我伸手抓住了纳尔逊先生的手腕,他的脉息已经停止了,而且手腕也已冰凉。
他死了,真正地死了。
我缩出了身子来,道:“用不著你们了,他已经死了!”
那高级安全官吃了一惊,道:“死了?这是谋杀!”方天沉声道:“阁下不要乱下判断,要经过检查,才能有断论!”
那高级安全官不再出声,退了开去,出了火箭,方天拉了拉我,道:“走吧,没有你的事了!”
我沉声道:“有我的事,我最好的朋友死了,我怎能没有事?”(奇*书*网。整*理*提*供)
方天低声道:“你不要忘记,他是死在地球人绝对无法防止的‘获壳依毒间’之手,而且,我们已代他报了仇!”
我摇了摇头,道:“不,你尽你的法子去善后吧,我还要陪著他的尸体!”
我一面说,一面又钻了进去,将纳尔逊的尸体,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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