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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谣:至死靡它-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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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认识梼杌,只认识傲狠,或许更有证据证明一切都是傲狠所为。傲狠出于爱所为。而且也死无对证了!只要梼杌此时承认自己不是傲狠,也根本不认识傲狠,这场闹剧的走向说不定就会有一个新的转折点。颛顼颇有城府的思索着。
釉湮又怎能不知?她听完娅桑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之后,脸色瞬间就铁青下来。原本的如意算盘或许就会因为这个女人的这番话而彻底失败!最开始看见娅桑的兴奋与激动,统统都化为乌有。此时,她绞尽脑汁地想着另外出路,可否再将火星点在梼杌的身上!
句龙似乎松了一口气,至少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而造成的惨剧,眼下有了改写结局的可能。他回眸看向皱着双眉的釉湮,不禁讥讽起来:“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釉湮咬牙切齿地瞪着句龙。
元冥走到梼杌身旁,看着一直镇定自若的梼杌,此时才终于显出了一丝慌乱。元冥又将视线落在了娅桑身上,颇有赞许和敬佩的意味在里面。眼前的,只是一个瘦削的小姑娘,穿着轻薄的外衫,似有被风一吹即散的感觉。可是忽然间,这个姑娘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强有力的光芒,更似能灼瞎世人的双眼。
元冥耳边回想着娅桑刚刚讲的故事,不仅暗暗感叹着二人之间的爱意,能够为了爱而袒护对方。甚至是牺牲自己。元冥叹了口气,想到了依谣。又笑了笑,想到了精卫。他猛然抬眸望去,竟然对上了精卫的眼神。一股电击般的感觉瞬间流遍全身。
元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他赶忙就转走了视线,盲目地在大殿里面寻找着什么。
精卫泄着气,望着元冥上上下下扫视的眼神,只当他是在寻找依谣,不禁自言自语着:“他还是只担心依谣,只惦念依谣……”
远在千里之外,同一片星穹之下。
江水波光粼粼,岸边传来干柴被火烧得劈啪作响的声音。
“琴音啊,你奶奶的,这蟠桃到底有没有效啊?”石壁瞅着躺在一旁还在昏睡中的依谣,对着盘膝而坐的琴音不耐烦地吼着。
“五大三粗的家伙,你就不能小声点?”桃夭用手绢弹掉了落在依谣鬓间的白雪。
“我五大三粗怎么了?她昏死成这样,根本就听不见我的声音!要是听见了还好,自个就给我站起来!害的爷爷我背了大半路……”石壁双手叉腰,活动着自己的脖子。
琴音微微睁开眼,解下了背上的古琴,平放在自己双膝上。
桃夭一看琴音这姿势,就知道他是要抚琴一曲了,于是赶忙坐到琴音身旁,双手托着腮,一脸的天真无邪。“公子哥哥快快弹!”
“就是,说不定那丫头也像你这般,一听就来精神,就自个醒了!”石壁打着自己的小心思,就躺在地上,双手枕着头,晃着个二郎腿,悠悠闲闲地一面赏着繁星,一面赏着琴音的古曲儿。
瑟瑟的冬风在这群仙人的仙气之下,亦幻作了和煦的春风。阵阵暖流输入依谣的体内,和琅琊冰冷的巫术抗争不下。却加上瑶池蟠桃的辅助,还有琴音轻柔明媚的曲子作为疏导,琅琊留在依谣体内的力量也开始渐渐散去了。
半晌儿,琴音刚刚结束两首曲子,依谣就有了知觉。
桃夭立马蹦蹦跳跳地蹲在依谣身旁,石壁也坐了起来,站在了依谣身边。
这就是此刻依谣醒来时,看见的画面。
“你们……”依谣伸着右手食指指着他们,未完全清醒的她,只觉得自己还在当初的无界洞里。
“我们在猰貐手中救了你。”桃夭欢快地说着,“所以姐姐不用担心了,我们这就送你回北国玄宫!”
依谣在千里之外苏醒过来,可是大殿上纷繁复杂的局面,依旧没有梳理开来。
颛顼威严地说:“高阳梼杌,我再问你一次,这件事和你究竟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傲狠冒充你在大荒滥杀无辜?句龙在青月场看见的人,其实是傲狠,对不对?”
颛顼此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黄帝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好不容易逮住落井下石的机会,他可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北国。说不定北国经此一劫,声名狼狈,正是自己打击颛顼,收回北国的好时机!
可是,黄帝还未发话,梼杌就泰然自若地站了出来,双眼坚定地看着颛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就是傲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切切因你 依依情思
颛顼威严地说:“高阳梼杌,我再问你一次,这件事和你究竟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傲狠冒充你在大荒滥杀无辜?句龙在青月场看见的人,其实是傲狠,对不对?”
颛顼此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黄帝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好不容易逮住落井下石的机会,他可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北国。说不定北国经此一劫,声名狼狈,正是自己打击颛顼,收回北国的好时机!
可是,黄帝还未发话,梼杌就泰然自若地站了出来,双眼坚定地看着颛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就是傲狠!”
“我就是娅桑口中所说的那个傲狠!”人山人海的大殿瞬间就变得鸦雀无声,顿觉大殿突然就空旷了,久久回荡着梼杌的这番话。
大家面面相觑,更是一头雾水。尤其是那些已经明白了颛顼在为梼杌洗脱罪名的人,更是目瞪口呆。
元冥压低了声音,低声呼唤着梼杌。
句龙无奈地摇了摇头,或许众人中只有他能明白梼杌的心思了。若是梼杌否认了自己就是傲狠,就是否认了自己与娅桑共患难的往事,就是否认了这份难舍难弃的爱;若是他承认,至少他敢为自己的爱负起责任,敢于担当!
娅桑眼眶里的泪花转了又转,也只有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梼杌知她心意,她更知梼杌的决意。
颛顼寻着的最后一丝希望,就这样彻底破灭了。他气急败坏地吼着:“你!你!你!你这个……这个不孝子啊!”
“年少轻狂的日子,谁没有?”黄帝安慰道,“谁没有曾经啊?梼杌只是陷入爱的泥泞,不可自拔罢了……而且,还是这个巫族的妖孽,是她诱惑了梼杌!梼杌才会做出这等之事……”
颛顼算是又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竭尽所能的将所有罪名都推到了娅桑身上。“红颜祸水!尤其是巫族这等下三滥的女人!简直就是狐媚再世!这一切都是你蓄谋已久的!你垂涎于我们北国的王位,于是你就计谋已久地……”
“父王,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梼杌挡在了娅桑面前,斩钉截铁地说着。
魔祁王琅琊扮作的小厮自始至终都躲在角落,混在一帮伺候人的仆人里面,丝毫不引人瞩目。他忽然皱起了双眉,双手有力地紧紧握在身侧,咯吱作响,口中喃喃自语着:“巫族这等下三滥的女人……狐媚再世……颛顼啊颛顼,说这番话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你爱过的白陀莲也是巫族的人!”
“我和娅桑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才在一起的!”梼杌言简意赅地向颛顼表明着心迹。
颛顼却早已经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脸色铁青又苍白,毫无血色。
黄帝却是听得津津有味,眼角又时不时地看向颛顼,大有挑衅之意。
“瞧瞧,这不更是说明了,这个恶名昭彰的剜眼贼就是我们的大殿下吗?”釉湮兴高采烈地说道。满脸堆不住的得意和狂妄,“刚才娅桑姑娘都为我们证实了!还告诉了我们原因呢!那我们该怎么处置这个杀人魔头呢?”
“釉湮!他好歹也是你的夫君,你不帮他就算了,还要落井下石吗?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守寡吗?”句龙冲到釉湮面前,二人大眼瞪小眼的,谁都不服输。
“这才说明了我的大公无私!我容不得自己的夫君竟是这等人!”釉湮鄙视了梼杌一眼,“我要向大荒揭露他的真实面目!这是身为人妻最应该做的!我不能让大荒那么多的英杰们都白白死去!我有义务,也有责任啊!毕竟,我发觉的太晚,没有及时制止……”釉湮说着说着竟然流下了几滴眼泪,她忽然转过身来,二话不说就对着在座的人跪了下去,惊得众人是纷纷都站了起来。
釉湮一边跪着,一边哭道:“是我失职!是我的过错!若论起此事,与我还是有脱不了的关系啊……”
句龙此时是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谁知道魔祁王正在哪个角落欣赏着自己的戏码。他知道釉湮这是故意的,她不是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根本就是博同情,又将责任往梼杌身上推!有这般“贤惠”的妻子,梼杌还要拈花惹柳不说,甚至还滥杀无辜只为伊人一笑!梼杌只能在他们心中留下一个浪荡张狂,不值原谅的形象了。
“陛下……这……”共工看着双膝下跪的釉湮,又望了望少昊。
少昊皱着眉点了点头。
共工就离席走向了釉湮,将她扶了起来。
釉湮还得了便宜卖乖,抽泣着说着:“谢谢、谢谢大家的……大家的原谅!”
“哎,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
“就是说啊……朝三暮四,堕落在烟花之地!北国根本就不能落入这等人之手!”
“迟早都会被毁掉的!”议论声不再压抑了,大家都疯狂地大声说着,生怕当事人听不见一般。根本就是不给梼杌和娅桑丝毫脸面。
梼杌担心地回头看向娅桑,却看见娅桑脸上绽放的笑容。梼杌颇为不解,被人当众指骂,谁还会笑得出来?
“娅桑,对不起,我……”
“不用对不起!我明白!所以我高兴!谁都影响不了我。我只知道,我爱你!爱到别人的话我根本听不见,因为我只能听到你的呼吸,你的心跳,你的脚步,你的说话声……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你!”
“娅桑……”梼杌的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似乎再也找不到言语可以表达他此时此刻的心境了。
娅桑会心一笑,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梼杌可以不用说了,她真的已经明白了。
釉湮哼了一声,朝黄帝和颛顼恭敬地说道:“事到如今,又该如何处置他们呢?”
黄帝看向颛顼,笑道:“今日颛顼最大,况且还是北国的家务事,我就不插手了。颛顼,你定夺吧!”
颛顼尴尬地笑了笑,欠了欠身。心中却是万般的咒骂,黄帝这是把烫手的山芋甩给了自己。处置的轻了,无法对大荒交代,还会落下徇私枉法,有意包庇的骂名,黄帝又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处置的重了,就是自己在削弱自己的力量,更是在打击北国上下臣民的信心,搞不好也会失去百姓的支持,失去凝聚力,黄帝照样是坐收渔翁之利!
可恶!
此刻,颛顼终于肯定了,这一切都是黄帝事前安排好的。可是为何,竟然是魔祁王的人来点起的事端?颛顼扫视大殿,按照计划,魔祁王应该就藏在殿内,发现不对头一定会阻止的,可是为何也没有动静呢?
“颛顼陛下。”精卫忽然打断了尴尬的局面,她对颛顼拱手相言道:“可由我说两句?”
哀苍轻轻拽着精卫的衣角,耳语着:“别乱说话。这可是父王的叮嘱!”
颛顼点了点头。
“我认为大殿下罪不至死。甚至都不是大罪!”精卫娓娓说着,“他只是爱上了一个异族的女人,幸运的是,这个女人也爱着他。这比我们多少人幸福多了?真爱难寻,何况他们能相伴相守,一路走来颇为不易。为了自己的爱人,找遍一切方法令她康复,无可厚非……”
“无可厚非?什么是无可厚非?杀了那么多的人,还是无可厚非?生命如草芥吗?”釉湮愤怒地打断了精卫,“何况我们神族子嗣日益稀少!”
“站在真爱的角度,他们无可厚非!”精卫趾高气扬地望着釉湮,又用余光偷偷瞟着元冥。
“我们总不能时刻都站在爱的角度上。”黄帝说道,“毕竟,那些死去的人,也是有爱的。有人爱着他们,他们也爱着别人。他们有亲情的爱,友情的爱,爱情的爱,都因为梼杌一个人的爱都灰飞烟灭了吗?那些还活在世上的人,又该如何度日?我们又该如何弥补他们的爱呢?”
“或许我们可以……”精卫忽然又止住了话头。
“或许怎样?”黄帝挑着眉梢,“用钱还是地位来弥补吗?这就能弥补他们的空虚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精卫欠身说道,“这些东西只能让爱变得苍白无力。至少,不用梼杌殿下以命抵命……人死不能复生……”
“谁说不用抵命啊?”有人咆哮了起来,“因为他,我们部落一支眼下已经彻底绝后了!试问,谁来为我们繁衍后代,谁来为我们负责?”
“还有我们!”另一人又喊道,“我儿子就是被梼杌所杀,导致我的妻子伤心欲绝,抑郁而终!”
“还有我!”
“我也是!”
“我们也是!”
……
慢慢地,绕过坐席,围堵着梼杌和娅桑的人越来越多。
颛顼急的手心都是汗水,孰不知梼杌竟然都是找神将的子嗣或者部落下手。眼下人气煽动,根本就不好交代!
精卫也急了,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帮了倒忙。
釉湮却是乐了,这正是她追求的效果!
梼杌冲到娅桑面前,紧紧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句龙也赶了过去,挡在梼杌前,还回头对梼杌说着:“兄弟,对不起!”
“你也是被迫无奈,我并未怪你……”
元冥看着人潮越来越多,也和句龙并肩站在一块。
梼杌很是惊讶地说着:“元冥……”
“少废话!我只是想要你得到一个公正的审判……”
话音刚落,不知是谁突然冒了一句:“杀了他!我们要血债血还!”
“杀了他!我们要血债血还!”其余人随声应和着。
“血债血还!”
“血债血还!”
众人一面怒火中烧地吼着,一面还挥着拳头,紧紧地围攻着梼杌众人。
黄帝并未阻止,反而又给自己斟满了酒,悠闲地坐了下来。
颛顼堤防着黄帝,又拿不准这究竟是不是魔祁王推翻黄帝的计划之一,也不敢说一句话。
“杀了梼杌!替我们的氏族报仇!”
“杀了梼杌!”
“杀了梼杌!”
领头煽动的神将们纷纷拿出看家本领,就和句龙、元冥纠打在了一块。
梼杌又要护着娅桑,又要接招。以多欺少的车轮战,梼杌三人很快就遍体鳞伤。
娅桑赶忙扶住刚刚跪倒在地的梼杌,迫切地说着:“怎么样?要不要紧啊?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
“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梼杌嘴角渗着血,拼着命又要站起来,膝盖一发软,轰得一下又倒了下去。
众人便乘虚而入。娅桑忽然甩开了梼杌的手,直挺挺地挡在了梼杌面前。
“谁敢碰他!”娅桑狠狠地说着。
“妖女!我们也要杀了你!”
众人分散开了,一伙人继续围攻梼杌,另一伙人将目标转移到了娅桑身上。
娅桑双手放在两侧,手腕一旋转,手镯就发出高声刺耳的响声。像是猫爪抓过墙面,又像是凤凰疯狂的叫唤声。众人不得不收起双手捂住自己的双耳,随着娅桑手腕旋转的力度加大,刺耳声越发划破人的耳膜。
坚持不住的人,都已经在地上打起滚来。
灵力雄厚的神将们,反应迅速地就调用灵力护体。待体内气息稳定后,刚刚最为愤怒的一名神将忽然冲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把晶莹的匕首,直直地就朝刚刚站起身来的梼杌刺去。
一切就是眨眼间的事情。待句龙和元冥反应过来,精卫冲到人群中,颛顼怒吼时,匕首已经穿透了身体,滴滴殷红的鲜血“滴滴答答”地滴着,像极了北国最美的那一抹晚霞残阳。
梼杌曾经说过,他要牵着娅桑的手,看遍千年的日落。
娅桑曾经笑过,晚霞的光芒就像是梼杌开怀大笑时的感觉。
眼下,他们手牵着手,躺在他们的“晚霞”里。娅桑始终笑着,皓齿都被染成了血色。匕首刺进去那一刻的冰冷,都被融化进了她炙热的血液,和轰烈的爱里……
第一百二十章 结尽同心缔尽缘 此生虽短意缠绵
一切就是眨眼间的事情。待句龙和元冥反应过来,精卫冲到人群中,颛顼怒吼时,匕首已经穿透了身体,滴滴殷红的鲜血“滴滴答答”地滴着,像极了北国最美的那一抹晚霞残阳。
梼杌曾经说过,他要牵着娅桑的手,看遍千年的日落。
娅桑曾经笑过,晚霞的光芒就像是梼杌开怀大笑时的感觉。
眼下,他们手牵着手,躺在他们的“晚霞”里。娅桑始终笑着,皓齿都被染成了血色。匕首刺进去那一刻的冰冷,都被融化进了她炙热的血液,轰烈的爱里……
“娅桑!娅桑!”身负重伤的梼杌撞撞歪歪地就接住了娅桑向后倒下的软绵绵身体。
娅桑笑得如蜜。双眸忽然光彩无比。炯炯有神地痴痴望着梼杌。
“不管你的事……根本就不管你的事啊!”梼杌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娅桑的青丝里,复又抬起头时,只见两行泪痕斑斑,浸湿了娅桑的云鬓。
“若不是、不是为了我,你怎能落得……今日的局面?怎、怎能,说……说与我无关呢?”娅桑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稍大的锦囊,递给了梼杌。
梼杌噙着泪水,疑惑地就接了过来。望着娅桑迫切的双眼,便打开了它。
梼杌摸了摸,从锦囊中摸出了几个更小的香囊。不同的形状,不同的流苏,却都是相同的天蓝色,都是相同的昙花刺绣。
“你、你……喜欢天蓝色。所以我就……”娅桑咳了咳,“而我,喜欢昙花……于是,我就把我最爱的花,用、用你最爱的颜色……咳咳咳!”
“好了好了!”梼杌看着娅桑吐出的鲜血,着急地说道,“我懂的。”
“里面,是你陪我……陪我在花园摘的昙花……熏制的干花瓣……你……”
梼杌一怔,紧紧捧着娅桑的脸,“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傲狠,我唯一的男人,我怎会闻不出他身上特有的……特有的气息呢?只、只是,你不说,我、我不说……我、我怕自己会、会坏你的事……倒不如保持、保持现有的局面。直、直到,依谣告诉我……傲狠死了。我、我起先伤心欲绝,以为你是要与我断绝、断绝关系……可是后来我、我一想就明白、明白一定是出大事了,我、我不能当你的绊脚石……”
“不要说了!”梼杌喊着,“是我自作聪明!是我硬生生地推开了你!是我一手导致了今天的结局!是我,都是我!是我的懦弱,是我的无能……我自以为自己能够庇护你……”梼杌说着说着,声音都变成抽泣。
连一旁的精卫都愣在了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惨剧的发生。与娅桑毫不相识的她,情不自禁地为之动容。爱情就是娅桑的信念,就是她的力量。而梼杌,就是她的生命!精卫忽又想到了自己,若有人肯这样牺牲来成全自己,定当死而无憾了。精卫又抬眸望向元冥,鼻子一酸,眼泪跟着哗哗直流。
“原谅我……陪不了你一生一世了……”娅桑用尽最后的力气,缓缓说完了她人生路上的最后一句话,最深最痛的情话。
大殿上下无一人敢打破此时此刻的宁静。仿佛刚才的拥挤与躁动,都只是一片虚幻。
“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活着!”梼杌深深地将一个湿润的吻印在了娅桑的额头,娅桑的鼻尖,娅桑血红的双唇,直到娅桑叠放在怀里的双手。
句龙徐徐走到梼杌身旁,直挺着身子就向娅桑跪了下去。
一声闷闷的响声响彻了大殿里外,久久回荡不去。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局吗?”元冥忽然挡在梼杌身前,大声吼着,“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讲话。有的人渐渐低下了头,也有的纷纷散去了。只能听见呼啸而过的夜风,和烛油噼里啪啦的滴落声。
忽然,梼杌嗖得一下,器宇轩昂地站了起来,高声大喊着:“一命抵一命!娅桑的命,我怎能不找你算!”
刚刚躲进人群的那名误杀了娅桑的神将,浑身一个冷战,硬是呆在了原地。连头都不敢回。
梼杌恶狠狠地盯着他,众人纷纷让出了一条一人通过的小路。
神将只觉背后冷飕飕的,阵阵杀气肃穆逼人。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神将在自己心里不停的纠结着,明明杀人不眨眼的是梼杌,自己干嘛要怕他啊?黄帝陛下定会主持公道的!他想定之后,仗着黄帝的势力,猛地回过身来,怒气冲冲地,红着双眼,就冲着梼杌就瞎嚷嚷着:“你……你吼什么?你、你凭什么吼?你杀了大荒上上下下近千人,我只杀了一个人……”
“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我杀的更是该死之人!”神将被逼急了,口无遮拦地脱口而出。
梼杌咆哮着灌满灵力的一掌就将毫无防备的神将击倒在地,足足滑了几丈之远,撞翻了桌椅。狼藉的酒菜洒了他一身。
句龙赶忙和元冥一道死死拦住了梼杌,可是梼杌依旧不依不饶地吼着:“谁是该死之人?你才是最该去死的!你们要算账就冲我来!”
梼杌突然双臂一挥,句龙和元冥没有站稳,就被甩开来。
梼杌转身踉踉跄跄地又站在了娅桑面前,望着娅桑苍白冰冷的脸颊,梼杌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缓缓将昙花香囊塞入怀里,走到最近的一桌酒席旁,二话不说眨眼间就伸出自己的右手深深地刺向自己的双目。
“啊!”梼杌痛苦地声嘶力竭地喊着。
众人来不及反应,颛顼倒吸了一口冷气,梼杌自剜双目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打击着这个已有千岁的帝王。
“我的天啊!”元冥大呼着,赶忙扶住了梼杌。
句龙将灵力输入梼杌的体内,迫切地问着:“怎样?你是疯了吗?”
“不用你们管!”梼杌怒吼着挣扎出了句龙和元冥的扶持,“这是我欠娅桑的,更是我欠大荒的!我要是早早为娅桑这般做……”
“啪啪!”清脆的两声,打断了梼杌的疯言疯语。
众人惊愕地看向站在梼杌面前的精卫,她那一计耳刮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你居然敢说你是为了娅桑?”精卫怒斥着,“女人的心,你到底懂不懂啊?娅桑为何要治好自己的双眼,就是为了看见自己爱的人究竟是怎样的模样,要是她知道自己之所以复明是因为你挖出了自己的双眼,你这不是亲手谋杀了她生存的信念,将她往死里面推吗?你是爱她,还是恨她?你这个白痴!娅桑为了救你而死,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你能继续带着对她的想念,对她的爱安然的生存下去!为的就是让你能继续带着她去看这般丰富多彩的大荒。你就是她的眼!”
梼杌木讷地立在原地,鲜艳的血犹如泣血的残阳晚霞,像爬山虎一般布满了他瞬间苍白的脸颊。
“你就是她的命,就是她的生活,甚至就是她自己。你挖掉自己的双眼,根本就是对娅桑的惩罚,让娅桑死不瞑目!是你亲手杀了娅桑!你根本就不能怪任何人!”
哀苍悄无声息地站在了精卫身旁,将已经泪流满面的精卫紧紧抱进了怀里。温柔地拍打着精卫的后背。
精卫泪眼婆娑地望向元冥,这次,元冥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也只是茫然地看着精卫,二人再无言语。
梼杌鲜血直流,看着句龙是心浮气躁。他源源不断地向梼杌输着灵力,一面对颛顼说道:“快叫大夫啊!依谣呢?她应该在啊?”
颛顼脑袋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句龙在说什么。他的眼里,心里,此时此刻只有满脸鲜血的梼杌。
黄帝颇为满意地站了起来,懒洋洋地说道:“是啊,王姬呢?好似自开始就未见到依谣啊?”
“我在这里!”依谣忽然在桃夭、琴音和石壁的护送下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就紧紧尾随着依谣。
依谣赶紧跑到了梼杌身旁,瞥见了倒在血泊中的娅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泪水直涌出眼眶。
“快看看梼杌怎样了?”句龙低声提醒着。
依谣定了定神,赶忙就握住梼杌的手腕,轻轻把起了脉来。
不曾想梼杌忽然抽开了自己的手,冷冷地说着:“娅桑已死,我就不期待自己还能苟活于世!更不在乎是否辜负了娅桑!因为我已经辜负了她一生一世!她活着的时候,我就没能帮她实现亲眼见我一面的愿望……”
“大哥。”依谣轻声说道,“有个秘密,是娅桑姐托我保密的。”
梼杌忍着痛,盲目地晃着脑袋。
“只可惜,这次是轮到你自己,你自己看不见了……”依谣从娅桑的遗体里抽出一张画纸,摊开举在梼杌面前。
“这是……”句龙和元冥异口同声道。
精卫更是无奈地叹着气,摇着头。
“大哥,若你不是如此草率冲动,这幅娅桑为你亲自绘的画像,你就会亲眼所见了,你就会知道,娅桑根本就已经亲眼见过了你了!”
“她……她已经能看见了?”梼杌激动地就挥着双手而来。
依谣赶忙将画纸递给了梼杌。“釉湮将娅桑带回来时,巫医寨的老寨主就已经医治的差不多了,娅桑隐约间已经能见到一些光晕。后来她坚持按照老寨主的嘱咐,慢慢调养自己,终于她能完全看清楚了。这些都是娅桑告诉我的,她甚至让我保密,也不让我告诉你,她已经知道了你就是傲狠。所以……”
梼杌颤抖着双手来回抚摸着,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他听罢依谣的话语,复又抬起头来,讥讽道:“这才是报应,对不对?”
依谣不知如何回答。
琅琊扮作的小厮隐在角落里,随着依谣的出现,内心越发惶恐了起来。她不是应该好好地在蚩尤寨里,由猰貐保护吗?怎会突然间出现在玄宫?依谣一个人根本就不会是猰貐的对手……琅琊将视线定在了桃夭等人身上,忽然明白了。他内心一咯噔,猰貐岂不是……
琅琊悄悄退出了大殿,看来计划不得不提前了!绝对不能让瑶池西王母毁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好了!不好了!”琅琊退出后不久,一个风风火火的小厮突然跑了进来。
颛顼突然回过神来,望着小厮道:“这里死了一个人,大殿下自剜双目,现在你告诉我,还有什么不好发生了?我颛顼就不信这个邪!”
“这、这个……”小厮忽然踌躇了起来。
“说!”颛顼怒吼着。
小厮被唬得膝盖一发软,立马跪爬了下去,连珠带炮地说道:“二殿下死了!”
“什么?”依谣瞠目结舌地望向小厮。
梼杌肉血模糊的双脸扭拧在了一块儿,左手捂着自己胸口硬是吐出了一口鲜血。在娅桑的那幅画纸上,晕染开了一团鲜红,正好覆盖在画中梼杌那张英气逼人的脸颊。刚才自残的痛楚还未消去,这一消息简直就是在伤口上撒盐。
颛顼还不容易回过神来,此时此刻,是彻底击垮了他的信念……
第一百二十一章 究竟是谁的不幸?
“你……你……你再给我说一遍!”颛顼颤抖地伸着手指,遥遥指着瑟瑟发抖的通报小厮。
“回、回陛下。”小厮支支吾吾地说着,“二、二殿下……二殿下他……他死了!”
句龙心虚地望向釉湮,釉湮却是笑嘻嘻地,毫无顾虑。
依谣冲到小厮面前,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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