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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全译-第4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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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要太守、督七郡诸军事。
'11'在屈獠洞有人将李贲斩杀了,他的首级被送到建康城。李贲的哥哥李天宝逃到了九真郡,收聚剩余的二万人马包围了爱州,交州司马陈霸先率领军队讨伐并扫平了李天宝。梁武帝下诏任命陈霸先为西江督护、高要太守、督七郡诸军事。
'12'夏,四月,甲子,东魏吏部令史张永和等伪假人官,事觉,纠检、首者六万馀人。
'12'夏季,四月,甲子(初三),东魏吏部令史张永和等人伪造任官文书授人官职,事情败露之后,由别人纠查、检举出的人以及自首的人达六万多。
'13'甲戌,东魏遣太尉高岳、行台慕容绍宗、大者督刘丰生等将步骑十万玫魏王思政于颍川。思政命卧鼓偃旗,若无人者。岳恃其众,四面陵城。思政选骁勇开门出战,岳兵败走。岳更筑土山,昼夜攻之,思政随方拒守,夺其土山,置楼堞以助防守。
'13'甲戌(十三日),东魏派遣太尉高岳、行台慕容绍宗、大都督刘丰生等人,率领十万步兵和骑后到颍川攻打西魏王思政的军队。王思政命令部队把战鼓和军旗都放倒在地,好象没有人一样。高岳自恃人马众多,从四个方向攻打颍川城。王思政挑选了一些骁勇善战的将士打开城门出去应战,高岳的军队被打败逃走了。高岳改变了战术,又修筑了一座土山,日夜不停地攻城。王思政随机应变守卫颍川城,并且夺取了土山,在土山上修筑了岗楼和低矮的城墙来辅助颍川的防守。
'14'五月,魏以丞相泰为太师,广陵王欣为太傅,李弼为大宗伯,赵贵为大司寇,于谨为大司空。太师泰奉太子巡抚西境,登陇,至原州,历北长城,东趣五原,至蒲州,闻魏主不豫而还。及至,已愈,泰还华州。
'14'五月,西魏文帝任命丞相宇文泰为太师,任命广陵王元欣为太傅,任命李弼为大宗伯,任命赵贵为大司寇,任命于谨为大司空。太师宇文泰侍奉太子巡抚西部边境地区。他们选 进入陇地,然后到达了原州,经过了北长城。向东至五原,至达了蒲州。后来他们听说西魏文帝身体不适就返回了国都。等回到都城后,西魏文帝的身体已经痊愈了。宇文泰便返回了华州。
'15'上遣建康令谢挺、散骑常侍徐陵等聘于东魏,复修前好。陵,之子也。
'15'梁武帝派遣建康令谢挺、散骑常侍徐陵等人到东魏去聘问。恢复从前的友好关系。徐陵是徐的儿子。
'16'六月,东魏大将军澄巡北边。
'16'六月,东魏大将军高澄到北部边境地区巡视。
'17'秋,七月,庚寅朔,日有食之。
'17'秋季,七月,庚寅朔(初一),这一天有日食现象。
'18'乙卯,东魏大将军洽朝于邺。以道士多伪滥,始罢南郊道坛。八月,崐庚寅,澄还晋阳,遣尚书辛术帅诸将略江、淮之北,凡获二十三州。
'18'乙卯(二十六日),东魏大将军高澄到邺城上朝。因为道士中有许多是假冒的,东魏便将南郊的道坛废除了。八月,庚寅(初二),高澄返回晋阳,他派尚书辛术统率诸将夺取长江、淮河以北的地区,一共占领了二十三个州。
'19'侯景自至寿阳,征求无已,朝廷未尝拒绝。景请娶于王、谢,上曰:“王、谢门高非偶,可于朱、张以下访之。”景恚曰:“会将吴儿女配奴!”又启求锦万匹为军人作袍中领军朱异议以青布给之。又以台所给仗多不能精,启请东冶锻工,欲更营造。景以安北将军夏侯夔之子为长史,徐思玉为司马,遂去“夏”称“侯”,托为族子。
'19'侯景自从来到寿阳,就不断地提出要求,朝廷都未曾拒绝过他。侯景请求梁武帝,要娶王家或谢家的女子为妻。梁武帝说:“王和谢家门第高贵,你与他们不相配,你可以从朱、张以下的家族中寻访、聘娶。”侯景为此心中十分怨恨梁武帝,说:“将来,我要让吴人的女儿许配给奴仆!”他又向梁武帝启奏,要求朝廷赐给他一成匹锦缎,给官兵制作战袍。中领军朱异建议给侯景青布。侯景又以武器不精良为理由,向梁武帝启奏请求派来东治的锻造工人,打算再营造一些武器。侯景任命安北将军夏侯夔的儿子夏侯为长史,任命徐思玉为司马。夏侯于是去掉了姓氏中的“夏”字,只称“侯”字,假托是侯景的同族子孙。
上既不用景言,与东魏和亲,是后景表疏稍稍悖慢;又闻徐陵等使魏,反谋益甚。元贞知景有异志,累启还朝。景谓曰:“河北事虽不果,江南何虑失之,何不小忍!”贞惧,逃归建康,具以事闻;上以贞为始兴内史,亦不问景。
梁武帝既然没有采纳侯景的意见,与东魏友好往来,和睦相亲,这以后,侯景写给梁武帝的奏折态度渐渐不恭傲慢起来。后来他又听说徐陵等人出使东魏,心里反叛的念头就更强烈了。元贞知道侯景对梁朝有异心,多次向侯景请求返回朝廷。侯景对元贞说:“黄河北边的事虽然没有成功,长江南又何必担心会失掉呢,何不稍稍忍耐一下!”元贞听后十分恐惧,逃回了建康城,把这些事都告诉了梁武帝。梁武帝任命元贞为始兴内史,也没有再追问侯景这些事。
临贺王正德,所至贪暴不法,屡得罪于上,由是愤恨,阴养死士,储米积货,幸国家有变;景知之。正德在北与徐思玉相知,景遣思玉致笺于正德曰:“今天子年尊,奸臣乱国,以景观之,计日祸败。大王属当储贰,中被废黜,四海业业,归心大王。景虽不敏,实思自效,愿王允副苍生,鉴斯诚款!”正德大喜曰:“侯公之意,暗与吾同,天授我也!”报之曰:“朝廷之事,如公所言。仆之有心,为日久矣。今仆为其内,公为其外,何有不济!机事在速,今其时矣。”
临贺王萧正德,无论到哪里都贪婪残暴,不遵守法令,多次受到梁武帝的怪罪。因为这些萧正德心里对梁武帝十分愤恨。他暗中豢养一批肯为他效忠的敢死之人,储存粮食,积攒财物,希望家发生意外事变。侯景知道萧正德的心意。萧正德在北方时与徐思玉是知己,侯景于是便派徐思玉给萧正德送去了一封书信。信上说:“现在天子上纪已大。奸臣乱国,依我看梁朝没有多少日子就会出现灾祸,遭到失败。大王你实属是君位的继承人,中途却被废黜,四海之人都归心于您。侯景虽不聪敏,实在想亲自为您效劳,希望大王您答应百姓的要求,上天可鉴我的诚心!”萧正德喜形于色地说:“侯公的心愿,正好与我相同,这真是天授我也!”于是给侯景回信说:“朝廷中的事,正如你所讲的那样,我有这个打算已很久了。今天,我在朝廷里面,你在朝廷外面,我们相互呼应,一定会成功!事不宜迟,现在正是好时机。”
鄱阳王范密启景谋反。时上以事专委朱异,动静皆关之,异以为必无此理。上报范曰:“景孤危寄命,譬如婴儿仰人乳哺,以此事势,安能反乎!”范重陈之曰:“不早翦扑,祸及生民。”上曰:“朝廷自有处分,不须汝深忧也。”范复请以合肥之众讨之,上不许。朱异谓范使曰:“鄱阳王遂不许朝廷有一客!”自是范启,异不复为通。
鄱阳王萧范秘密启奏梁武帝,告诉他侯景要密谋反叛。当时,梁武帝把有关边境方面的事全都委托给了朱异,边境有什么动静都直通朱异。朱异认为萧范所说的一定没有道理。梁武帝于是给萧写回信说:“侯景孤单一人,境况危险才寄身于我们。这好象是刚出生的婴儿要仰仗人的乳汁来哺育一样。由此看来,他怎么能反叛呢!”萧范再次向梁武帝陈术说:“如果不早些把他消灭就崐会给百姓带来灾祸。”梁武帝回答说:“朝廷对这件事自有处置,你不必再过多忧虑此事了。”萧范又请求梁武帝动用合肥的军队去讨伐侯景,梁武帝没有同意。朱异对萧范的使者说:“鄱阳王竟不允许朝廷养一个食客!”从此以后,萧范给梁武帝的奏表,朱异便不再为他呈递梁武帝了。
景邀羊鸦仁同反,鸦仁执其使以闻。异曰:“景数百叛虏,何能为!”敕以使者会建康狱,俄解遣之。景益无所惮,启上曰:“若臣事是实,应罹国宪;如蒙照察,请戮鸦仁!”景又言:“高澄狡猾 ,宁可全信!陛下纳其诡语,求与连和,臣亦窃所笑也。臣宁堪粉骨,投命雠门,乞江西一境,受臣控督。如其不许,即帅甲骑,临江上,向闽、越,非唯朝廷自耻,亦是三公旰食。”上使朱异宣语答景使曰:“譬如贫家,畜十客、五客,尚能得意;朕唯有一客,致有忿言,亦之失也。”益加赏赐锦彩钱布,信使相望。
侯景邀羊鸦仁一同反叛梁朝,羊雅仁拘捕了侯景派劝他反叛的信使,并把这件事报告了朝廷。朱异说:“侯景的反叛军队只有几百人,能有什么作为!”梁武帝命令把侯景的信使送到建康的监狱里,不久,又释放了他。侯景更加肆无忌惮,向梁武帝启奏说:“如果我的事是事实,我应该受到国家法律的制裁。如果我能承蒙你的关照和详察,请您杀掉羊鸦仁!”侯景又启奏说:“高澄为人十分狡猾,怎么可以完全相信他的话!陛下听信了他的谎言,力求与他和好,我在私下里对这件事也感到魏可笑。我怎敢冒粉身碎骨的危险,投身我的仇人高澄呢,请求您将长江西部的一块地区,划归我控制。如果您不答应我一这要求,我就统率兵马,来到长江之上,杀向闽、越地区。这样,不仅朝廷蒙受耻辱,也会使三公大臣们顾不上吃饭。”梁武帝让朱异代替他向侯景的信使回答说:“比如一个贫寒的家庭,蓄着了十个 、五个食客,还有让他们满意,我只有一个客人,就招致了你这些愤慨的话,这也是我的过失啊!”这之后,梁武帝对侯景的赏赐更多了,赏给了他许多鲜艳华美的彩帛及钱币,信使往来不断,道路相望。
戊戌,景反于寿阳,以诛中领军朱异、少府卿徐、太子右卫率陆验、制局监周石珍为名。异等皆以奸佞骄贪,蔽主弄权,为时人所疾,故景托以兴兵。、验,吴郡人;石珍,丹杨人。、验迭为少府丞,以苛刻为务,百贾怨之,异尤与之昵,世人谓之“三蠹”。
戊戌(衬十),侯景在寿阳反叛。他以杀掉中领军朱异、少府卿徐、太子右卫率陆验、制局监周石珍为借口反叛了梁朝。朱异等人由于为人奸诈、善于花言语阿谀奉承,骄奢淫逸而又贪婪,欺骗梁武帝、玩弄权术,被当时的人所痛恨,因此侯景以此为借口起兵叛乱。徐、陆检是吴郡人。周石珍是丹杨人。除与陆检曾轮流担任少府丞。因为他们做事苛刻,商人们都他恨他们。朱异与他俩的关系尤其亲昵,因此,世上的人都称他们三个是“三蠹”。
司农卿傅岐,梗直士也,尝谓异曰:“卿任参国钧,荣宠如此。比日所闻,鄙秽狼籍,若使圣主发悟,欲免得乎!”异曰:“外间谤黩,知之久矣。心苟无愧,何恤之言!”岐谓人曰:“朱彦和将死矣。恃谄以求容,肆辩以拒谏,闻难而不惧,知恶而不改,天夺之鉴,其能久乎!”
司农卿傅岐,是个为人耿直的官吏。他曾对朱异说:“你掌握朝政大权,得到的荣誉和受到的宠幸如此多。近来传闻都是些污秽、狼藉之事。如果让圣明的君主发现以后明白过来,你能免于罪责吗!”朱异回答说:“外面对我的诽谤和玷污,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如果我心里没有惭愧,又何必忧虑别人讲些什么呢!”傅岐事后对别人说:“朱异快要完了。他仗着自己能巴结奉承来求得欢心,肆意为自己狡辩,拒绝别人的劝告,他听到灾难要降临而不怕,知道自己的罪恶,却不思改悔,上天要惩罚他,他还能活得长么!”
景西攻马头,遣其将宋子仙东攻木栅,执戍主曹等。上闻之,笑曰:“是何能为!吾折棰笞之。”敕购斩景者,封三千户公,除州刺史。甲辰,诏以合州刺史鄱阳王范为南道都督,北徐州刺史封山侯正表为北道都督,司州刺史柳仲礼为西道都督,通直散骑常侍裴之高为东道都督,以侍中开府仪同三司邵陵王纶持节董督众军以讨景。正表,宏之子;仲礼,庆远之孙;之高,邃之兄子也。
侯景向西进攻马头,派遣他的将领宋子仙向东去攻打木栅,并捉住了戍主曹等人。梁武帝听说这件事以后,笑着说:“这些人能干出什么!我折断一根木棍就把能鞭打他。”梁武帝下令悬赏,能杀掉侯景的人,封为三千户公并授崐予州刺史之职。甲辰(十六日),梁武帝下诏,任命合州刺史鄱阳王萧范为南道都督,北徐州刺史封山侯萧正表为北道都督,司州刺史柳仲礼为西道都督,通直散骑常侍裴之高为东道都督,侍中开府仪同三司、邵陵王萧纶持节监督各路军队以讨伐侯景。萧正表是萧宏的儿子。柳仲礼是柳庆远的孙子,裴之高是裴邃哥哥的儿子。
'20'九月,东魏濮阳武公娄昭卒。
'20'九月,东魏濮阳武公娄昭去世。
'21'侯景闻台军讨之,问策于王伟,伟曰:“邵陵若至,彼众我寡,必为所困。不如弃淮南,决志东向,帅轻骑直掩建康;临贺反其内,大王攻其外,天下不足定也。兵贵拙速,宜即进路。”景乃留外弟中军大都督王显贵守寿阳;癸未,诈称游猎,出寿阳,人不之觉。冬,十月,庚寅,景扬声趣合肥,而实袭谯州,助防董绍先开城降之。执刺史丰城侯泰。泰、范之弟也;先为中书舍人,倾财以事时要,超授谯州刺史。至州,遍发民丁,使担腰舆、扇、伞等物,不限士庶;耻为之者,重加杖责,多输财者,即纵免之,由是人皆思乱。及侯景至,人无战心,故败。
'21'侯景听说官军前讨伐他,便向王伟询问策略,王伟说:“邵陵王的军队如果到来,他们人多,我们人少,一定会被他的军队所围困。我们不如放弃淮南,专心一意向东进军,统率轻装骑兵直袭建康。临贺王萧正德在建康内部反叛,大王你在建康城外发动攻势,天下不难平定!军队贵在行动速迅,您应该马上上路。”侯景于是让自己的表弟中军大都督王显贵守卫寿阳城。癸未(二十五日),侯景诈称出外巡游、打猎,出了寿阳城,人们都没有发觉这件事。冬季,十月,庚寅(初三),侯景杨言要到合肥,便实际上却袭击谯州。谯州助防先打开城门,投降了侯景。侯景拘捕了史丰城侯萧泰。萧泰是萧范的弟弟。他以前曾担任中书舍人,花费了大量钱财贿赂当时的达官贵人,被破格提 拔为谯州刺史。到了谯州,他到处征发民夫,为他抬着高到人腰部的轿子,手持障尘蔽日的扇,以及雨伞等器物,不论是土族还是庶族,如果谁耻于做这些事,就会遭到木棍的加重毒打。谁多送给他钱财,就免除谁的劳役。由于这些,人们都希望天下大乱,等到侯景来到谯州时,人人都没有作战的愿望。所以战败了。
庚子,诏遣宁远将军王质帅众三千巡江防遏。景攻历阳太守庄铁,丁未,铁以城降。因说景曰:“国家承平岁久,人不习战,闻大王举兵,内外震骇,宜乘此际速趋建康,可兵不血刃而成大功。若使朝廷徐得为备,内外小安,遣羸兵千人直据采石,大王虽有精甲百万,不得济矣。”景乃仪同三司田英、郭骆守历阳,以铁为导,引兵临江。江上镇戍相次启闻。上问讨景之策于都官尚书羊侃,侃请“以二千人急据采石,令邵陵王袭取寿阳;使景进不得前,退失巢穴,乌合之众,自然瓦解。”朱异曰:“景必无渡江之志。”遂寝其议。侃曰:“今兹败矣!”
庚子(十三日),梁武帝下诏派遣宁远将军王质统率三千人马沿长江防卫和阻止侯景的进攻。侯景向历阳太守庄铁的军队发动了进攻。丁未(二十日)庆铁率全城军民投降了侯景。并对侯景说:“国家连续安定许多年了,人们都已不习惯作战,听说大王您起兵,朝廷内外都感到很震惊和害怕。应该乘机迅速逼近建康,那样,不经过流血打仗就能取得成功。如果让朝廷渐渐有所防备,朝廷内外也稍稍安定一些,只要派遗一千名瘦弱的士兵径直占据采石的话,大王虽然有百万精锐军队,也不会成功。”侯景于是留下了仪同三司国英以及郭骆守卫历阳,让庄铁担任向导,带领军队来到了长江边上。防卫长江的官员相继依次把侯景反叛的近事启奏给了梁武帝。梁武帝向都官尚书羊侃寻问讨伐侯景的计策。羊侃则请求:“派二千人马快速占据采石,并命令邵陵王袭击、夺取寿阳,让侯景不能前进,退又失去巢穴。这些乌合之众,自然也就土崩瓦解了。”朱异却说:“侯景一定没有渡过长江的打算。”于是,没有采纳羊侃的建议,羊侃说:“现在梁朝就要败亡了。”
戊申,以临贺王正德为平北将军,都督京师诸军事,屯丹杨郡。正德遣大船数十艘,诈称载荻,密以济景。景将济,虑王质为梗,使谍视之。会临川太守陈昕启称:“采石急须重镇,王质水军轻弱,恐不能济。“上以昕为云旗将军,代质戍采石,征质知丹杨尹事。昕,庆之之子也。质去采石,而昕犹未下渚。谍告景云:“质已退。”景使折江东树枝为验,谍如言而返,景大喜曰:“崐吾事办矣!”己酉,自横江济于采石,有马数百匹,兵八千人。是夕,朝廷始命戒严。
戊申(二十一日),梁武帝任命临贺王萧正德为平北将军、都督京师诸军事,把军队驻扎在丹杨郡。萧正德派遣了几十艘大船,欺骗别人说这些船是用来运芦苇的,而暗中却用来载侯景的军队过江。侯景将要渡过江时,担心王质从中作梗,便派间谍观察监视他。正好这时临川太守陈昕向梁武帝启奏说:“采石急需重兵把守,王质的水军力量薄弱,恐怕不能顶事。”梁武帝于是任命陈昕为云旗将军,代替王质守卫采石。征调王质到丹杨任丹杨尹。陈昕,是陈庆之的儿子。王质离开了采石,而陈昕还没有去采石就任。间谍把这一情况告诉了侯景:“王质已经离开采石。”侯景让间谍把长江东岸的树枝折断进行验证,间谍按照他的吩咐做了之后返回。侯景非常高兴地说:“我的事能成了!”己酉(二十二日),侯景从横江渡过长江到达采石,一共有几百匹马和八千士兵。这天夜里,朝廷才下令实行戒严。
景分兵袭姑孰,执淮南太守文成侯宁。南津校尉江子一帅舟师千余人,欲于下流邀景;其副董桃生,家在江北,与其徒先溃走。子一收馀众,步还建康。子一,子四之兄也。
侯景分几路人马袭击姑孰城,抓住了淮南太守文侯萧宁。南津校尉江子一统率千余水军,想在长江下流拦击侯景的军队。江子一的副将董桃生,家住在长江北面,他与手下人率先溃败逃走。江子一聚集了剩下的人马,徒步回到了建康。江子一是江子四的哥哥。
太子见事急,戎服入见上,禀受方略,上曰:“此自汝事,何更问为!内外军事,悉以付汝。”太子乃停中书省,指授军事,物情惶骇,莫有应募者。朝廷犹不知临贺王正德之情,命正德屯朱雀门,宁国公大临屯新亭,大府卿韦黯屯六门,缮修宫城,为受敌之备。大临,大器之弟也。
太子见情况紧急,便身穿戎装进入皇宫见梁武帝,领受梁武帝的指示,梁 武帝对他说:“这些事是你自己的事,又何必问我呢?朝廷内外的军政事务,我全都交给你了。”太子于是进驻中书省,指挥布置军事事务。人们情绪惶惶不安,没有人敢应募出征。朝廷还不知道临贺王萧正德已暗中投降了侯景这一 情况,仍命令萧正德驻兵把守朱雀门,命宁国公萧大临驻守新亭,大府卿韦黯率兵驻守六个城门、修缮皇宫的城墙,为一旦遭受敌人进攻做好准备。萧大临是萧大器的弟弟。
己酉,景至慈湖。建康大骇,御街人更相劫掠,不复通行,赦东·西冶、尚方钱署及建康系囚,以扬州刺史宣城王大器都督城内诸军事,以羊侃为军师将军副之,南浦侯推守东府,西丰公大春守石头,轻车长史谢禧、始兴太守元贞守白下,韦黯与右卫将军柳津等分守宫城诸门及朝堂。推,秀之子;大春,大临之弟;津,仲礼之父也。摄诸寺库公藏钱,聚之德阳堂,以充军实。
己酉(二十二日),侯景的军队到达了慈湖。建康全城都非常惊恐,御街上人们互相抢夺虏掠,街道已不能通行。朝廷敕免了东西冶、尚方钱署以及建康城拘押的囚犯。任命扬州刺史宣城王萧大器为都督城内诸军事,任命羊侃担任军师将军,辅助萧大器。命南浦侯萧推守卫东府,命西丰公萧大春守卫石头,命轻车长史谢禧、始兴太守元贞守卫白下,命韦黯与右卫将军柳津等人分别守卫宫城的各个城门以及朝廷的殿堂。萧推是萧秀的儿子。萧大春是萧大临的弟弟,柳津是柳仲礼的父亲。梁武帝把各官署仓库里贮藏的钱财聚集起来,集中在德阳堂,用来补充军需。
庚戌,侯景至板桥,遣徐思玉来求见上,实欲观城中虚实。上召问之。思玉诈称叛景请间陈事,上将屏左右,舍人高善宝曰:“思玉从贼中来,情伪难测,安可使独在殿上!”朱异侍坐,曰:“徐思玉岂刺客邪!”思玉出景启,言“异等弄权,乞带甲入朝,除君侧之恶。”异甚惭悚。景又请遣了事舍人出相领解上遣中书舍人贺季、主书郭宝亮随思玉劳景于板桥。景北面受敕,季曰:“今者之举何名!”景曰:“欲为帝也!”王伟进曰:“朱异等乱政,除奸臣耳。”景既出恶言,遂留季,独遣宝亮还宫。
庚戌(二十三日),侯景的军队到达了板桥。他派遣徐思玉前来拜见梁武帝,实际上是想探听一下建康城里的虚实。梁武帝召见了他并问了他一些事。徐思玉假称他背叛了侯景,请求单独向梁武帝报告情况。梁武帝要屏退左右,舍人高善宝说;“徐思玉从叛贼那里来,真假难以推测,怎么可以让他单独崐留在殿堂之上!”朱异正坐在梁武帝身边侍奉,他说:“徐思玉难道是刺客吗!”徐思玉拿出了侯景的启奏,上面写道:“朱异等人玩弄权术,我请求带兵入朝,除掉国君身边的坏人。”朱异感到非常惭愧和恐惧。侯景又请求梁武帝派一名懂得事理的舍人出来总录侯景要说的事并且分辨是非。梁武帝于是派中书舍人贺季、主书郭宝亮跟随徐思玉一起到板桥来慰劳侯景,侯景面向北方承接了诏书。贺季问:“你现在的举动到底要干什么?”侯景回答说:“是想称皇帝。”王伟上前说道:“朱异等人搞乱了国家政务,我们是要除掉奸臣的。”侯景已经说出了他的罪恶目的,于是便拘留了贺季,只打发郭宝亮返回皇宫。
百姓闻景至,竞入城,公私混乱,无复次第,羊侃区分防拟,皆以宗室间之。军人争入武库,自取器甲,所司不能禁,侃命斩数人,方止。是时,梁兴四十七年,境内无事,公卿在位及闾里士大夫罕见兵甲,贼至猝迫,公私骇震。宿将已尽,后进少年并出在外,军旅指,一决于侃,侃胆力俱壮,太子深仗之。
百姓听说侯景的军队来到,争相逃入城里。官员与百姓混杂在一起,不再有秩序。羊侃布置防守计划,每处都安排皇室成员来监督。军队的官兵争相进入武器库,自己拿兵器和盔甲,掌管武器库的人不能禁止,羊侃下令斩杀了几个人,才制止了这种混乱。这年,是梁朝建立后的第四十七年,国内一直平安无事,在职的公卿以及闾里士大夫都很少见到兵器和铠甲。现在,叛贼突然来到,形势紧迫,官员与百姓都很震惊。朝廷中的老将已经没有了,后来晋升的青年将领都正在外面征战或防守边境,军队的指挥权,完全由羊侃一人决定。羊侃有胆有谋,太子深深地仰仗于他。
辛亥,景至朱雀桁南,太子以临贺王正德守宣阳门,东宫学士新庾信守闪雀门,帅宫中文武三千余人营桁北。太子命信开大桁以挫其锋,正德曰:“百姓见开桁,必大惊骇;可且安物情。”太子从之。俄而景至,信帅众开桁,始除一舶,见景军皆著铁面,退隐于门。信方食甘蔗,有习箭中门柱,信手甘蔗,应弦而落,遂弃军 走。南塘游军沈子睦临贺王正德之党也,复闭桁渡景。太子使王质将精兵三千援信,至领军府,遇贼,未陈而起。正德帅众于张侯桥迎景,马上交揖,既入 宣阳门,望阙而拜,欷流涕,随景渡淮。景军皆著青袍,正德军并著袍,碧里,既与景合,悉反其袍。景乘胜至阙下,城中惧,羊侃诈称得射书云:“邵陵王、西昌侯援兵已至近路。”众乃小安。西丰公大春弃石头,奔京口;谢禧、元贞弃白下走;津主彭文粲等以石头城降景,景遣其仪同三司于子悦守之。
辛亥(二十四日),侯景来到朱雀门浮桥的南面,太子命临贺王萧正德把守宣阳门,命东宫学士新野人庾信把守朱雀门,统率皇宫中的三千多名文武官员在浮桥北面安营扎寨。太子命令庾信断开浮桥以挫折侯景部队的锋芒。萧正德说:“百姓看到断开浮桥,一定会非常惊恐,应该暂且先安抚百姓的情绪。”太子采纳了萧正德的意见。一会儿,侯景的部队来到。庾信率领人马断开了浮桥,刚除掉了一艘大船,看到侯景的士兵都戴着铁面具,于是便后退,隐藏到城门楼上。庚信正在吃甘蔗,一枝箭飞来射中了城门柱子。庚信手中的甘蔗随着弓弦的响声坠落到了地上。于是,他抛弃了军队逃走了。南塘游军沈子睦,是临贺王萧正德的同党。他们趁机闭合了浮桥,让侯景渡河。太子派遣王质率领三千精兵去增援庾信。王质的军队到了领军府,遭遇到了侯景的军队,王质的军队还没有摆开阵势就逃走了。萧正德率领他的人马在张侯桥迎接侯景。他们在马上相互作揖。进入宣阳门后,萧正德面向后宫叩拜,哽咽流泪,跟随侯景一起渡过秦淮河。侯景部队的士兵都穿青色战袍,萧正德部队的士兵都穿红色战袍,战袍里子是青绿色的。与侯景部队会合后,萧正德就命令他的士兵全部将战袍衬里朝外反过来穿。侯景乘胜进军来到城楼下面,城里的人十分恐惧。羊侃谎称得到了一封射进来的书信,书信上说:“邵陵王和西昌侯的援兵已经到达附近”。大家这才稍稍安定下来。西丰公萧大春放弃了石头,逃奔京口;谢禧、元贞等人放弃了白下逃走;津主彭文粲等人率石头城军民投降了侯景,侯景便派遣他的仪同三司于子悦来守卫石头城。
壬子,景列兵绕台城,幡旗皆黑,射启于城中曰:“朱异等蔑弄朝权,轻作威福,臣为所陷,欲加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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