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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全译-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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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分割齐国的琅邪郡为诸侯国,封刘泽做了琅邪王。
'7'赵王恢之徒赵,心怀不乐。太后以吕产女为王后,王后从官皆诸吕,擅权,微伺赵王,赵王不得自恣。王有所爱姬,王后使人鸩杀之。六月,王不胜悲愤,自杀。太后闻之,以为王用妇人弃宗庙礼,废其嗣。
'7'赵王刘恢自从被改封到赵地之后,心情郁郁不乐。太后把吕产的女儿配给刘恢为王后,王后左右从官都是吕氏,擅权干政,并暗地监视赵王言行,赵王不能自做主张,处处受制。赵王所宠爱的一个美姬,也被王后派人用毒酒毒死。六月,赵王刘恢无法克制悲愤而自杀。太后闻知此事,认为赵王因一妇人而轻弃事奉宗庙的大礼,不许他的后人继承赵国王位。
'8'是时,诸吕擅权用事;朱虚侯章,年二十,有气力,忿刘氏不得职。尝入侍太后燕饮,太后令章为酒吏。章自请曰:“臣将种也,请得以军法行酒。”太后曰:“可。”酒酣,章请为《耕田歌》;太后许之,章曰:“深耕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锄而去之!”太后默然。顷之,诸吕有一人醉,亡酒,章追,拔剑斩之而还,报曰:“有亡酒一人,臣谨行法斩之!”太后左右皆大惊,业已许其军法,无以罪也;因罢。自是之后,诸吕惮朱虚侯,虽大臣皆依朱虚侯,刘氏为益强。
'8'这一时期,诸吕把持朝政;朱虚侯刘章,年方二十,身强力壮,对刘氏宗室不能执掌政权心怀不满。他曾经在后宫侍奉太后参加酒宴,太后令刘章为监酒官。刘章自己请求说:“我本是将门之后,请太后允许我按军法监酒。”太后回答:“可以。”酒酣之时,刘章请求吟唱一首《耕田歌》;太后准许。刘章吟唱道:“深耕播种,株距要疏;不是同种,挥锄铲除!”太后知其歌中所指,默然无语。一会儿,参加宴席的诸吕中有一人醉酒,避席离去,刘章追上来,拔剑斩了此人,还报太后说:“有一人逃酒而走,我以军法将他处斩!”太后及左右人等都大吃一惊,但因业已同意他以军法监酒,也就无法将他治罪;于是散度。从此之后,诸吕都很惧怕朱虚侯刘章,即便是朝廷大臣也都要倚重他,刘氏宗室的势力由此而增强。
陈平患诸吕,力不能制,恐祸及己;尝燕居深念,陆贾往,直入坐;而陈丞相不见。陆生曰:“何念之深也!”陈平曰:“生揣我何念?”陆生曰:“足下极富贵,无欲矣;然有忧念,不过患诸吕、少主耳。”陈平曰:“然。为之柰何?”陆生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将相和调,则士豫附;天下虽有变,权不分。为社稷计,在两军掌握耳。臣尝欲谓太尉绛侯;绛侯与我戏,易吾言。君何不交欢太尉,深相结!”因为陈平画吕氏数事。陈平用其计,乃以五百金为绛侯寿,厚具乐饮;太尉报亦如之。两人深相结,吕氏谋益衰。陈平以奴婢百人、车马五十乘、钱五百万遗陆生为饮食费。
陈平担忧诸吕横暴,自己又无力制止,恐怕大祸临头,曾独居静室,苦思对策。恰在此时陆贾来访,未经通报直入室中坐下,陈丞相正苦思冥想,竟未察觉。陆贾说:“丞相思虑何事,竟然如此全神贯注!”陈平说:“先生猜测我思虑何事?”陆贾说:“您富贵无比,不会有什么欲望了;但是,您却有忧虑,不外乎是担心诸吕和皇上年幼罢了。”陈平说:“先生猜得对。此事应该怎么办呢?”陆贾说:“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将与相关系和谐,士人就会归附;天下即使有重大变故,大权也不会被瓜分。安定国家的根本大计,就在你们二位文武大臣掌握之中。我曾想对太尉绛侯周勃说明这一利害关系,绛侯平素与我常开玩笑,不会重视我的话。丞相为何不与太尉交好,密崐切联合呢!”接着陆贾为陈平谋划将来平定诸吕的几个关键问题。陈平采纳陆贾的计谋,用五百斤黄金为绛侯周勃祝寿,举办丰盛的宴席,太尉周勃也以同样的礼节回报。陈平与周勃互相紧密团结,吕氏图谋篡国的心气渐渐衰减。陈平送给陆贾一百个奴婢、五十乘车马、五百万钱做为饮食费。
'9'太后使使告代王,欲徙王赵。代王谢之,愿守代边。太后乃立兄子吕禄为赵王,追尊禄父建成康侯释之为赵昭王。
'9'太后派使臣告知代王刘恒,准备改封他到赵国为王。代王谢绝了,自称愿守代地边境。于是,太后封立其兄之子吕禄为赵王,追尊吕禄的父亲建成侯吕释之为赵昭王。
'10'九月,燕灵王建薨;有美人子,太后使人杀之。国除。
'10'九月,燕王刘建去世;刘建本有美人所生一子,太后派人将其子杀死。燕国被废除。
'11'遣隆虑侯周灶将兵击南越。
'11'太后派遣隆虑侯周灶领兵进攻南越国。
八年(辛酉、前180)
八年(辛酉,公元前180年)
'1'冬,十月,辛丑,立吕肃王子东平侯通为燕王;封通弟庄为东平侯。
'1'冬季,十月,辛丑(疑误),太后封立吕肃王之子东平侯吕通为燕王;封吕通之弟吕庄为东平侯。
'2'三月,太后祓,还,过轵道,见物如苍犬,太后掖,忽不复见。卜之,云“赵王如意为祟”。太后遂病掖伤。
'2'三月,太后参加了除恶的祭仪后还宫,途经轵道,见到类似于灰狗的动物,猛扑太后腋窝,转眼间消失不再出现。太后令人占卜此事,回答说:“这是赵王刘如意在闹鬼。”从此,太后腋窝伤痛不止。
太后为外孙鲁王偃年少孤弱,夏,四月,丁酉,封张敖前姬两子侈为新都侯,寿为乐昌侯,以辅鲁王。又封中大谒者张释为建陵侯,以其劝王诸吕,赏之也。
太后因为外孙鲁王张偃年少孤弱,夏季,四月,丁酉(十五日),封张敖姬妾所生二子张侈为新都侯、张寿为乐昌侯,以辅助鲁王张偃。太后又封中大谒者张释为建陵侯,以奖赏他从前劝大臣奏请封立诸吕为王的功劳。
'3'江、汉水溢,流万余家。
'3'长江、汉水泛滥成灾,冲毁了一万多户百姓家园。
'4'秋,七月,太后病甚,乃令赵王禄为上将军,居北军;吕王产居南军。太后诫产、禄曰:“吕氏之王,大臣弗平。我即崩,帝年少,大臣恐为变。必据兵卫宫,慎毋送丧,为人所制!”辛巳,太后崩,遗诏:大赦天下,以吕王产为相国,以吕禄女为帝后。高后已葬,以左丞相审食其为帝太傅。
'4'秋季,七月,太后病重,于是下令任命赵王吕禄为上将军,统领北军;吕王吕产统领南军。太后告诫吕产、吕禄说:“封立吕氏为王,大臣心中多不服。我就要去世,皇帝年幼,恐怕大臣们乘机向吕氏发难。你们务必要统率禁军,严守宫廷,千万不要为送丧而轻离重地,以免被人所制!”辛巳(三十日),太后去世,留下遗诏:大赦天下,命吕王吕产为相国,以吕禄之女为皇后。高后丧事处理完毕,朝廷改任左丞相审食其为皇帝太傅。
'5'诸吕欲为乱,畏大臣绛、灌等,未敢发。朱虚侯以吕禄女为妇,故知其谋,乃阴令人告其兄齐王,欲令发兵西,朱虚侯、东牟侯为内应,以诛诸吕,立齐王为帝。齐王乃与其舅驷钧、郎中令祝午、中尉魏勃阴谋发兵。齐相召平弗听。八月,丙午,齐王欲使人诛相;相闻之,乃发卒卫王宫。魏勃绐邵平曰:“王欲发兵,非有汉虎符验也。而相君围王固善,勃请为君将兵卫王。”召平信之。勃既将兵,遂围相府,召平自杀。于是齐王以驷钧为相,魏勃为将军,祝午为内史,悉发国中兵。
'5'诸吕打算作乱,因惧怕大臣周勃、灌婴等人,未敢贸然行事。朱虚侯刘章娶吕禄之女为妻,所以得知吕氏的阴谋,就暗中派人告知其兄齐王刘襄,让齐王统兵西征,朱虚侯、东牟侯为他做内应,图谋诛除吕氏,立齐王为皇帝。齐王就与他舅父驷钧、郎中令祝午、中尉魏勃暗中密谋发兵。齐相召平反对举兵。八月,丙午(二十六日),齐王准备派人杀国相召平;召平得知,就发兵包围了王宫。魏勃欺骗召平说:“齐王没有汉朝廷的发兵虎符,就要发兵,崐这是违法的。您发兵包围了齐王本是对的,我请求为您带兵入宫软禁齐王。”召平信以为真,让魏勃指挥军队。魏勃掌握统兵权之后,就命令包围相府;召平自杀。于是,齐王命驷钧为相,魏勃为将军,祝午为内史,征发齐国的全部兵员。
使祝午东诈琅邪王曰:“吕氏作乱,齐王发兵欲西诛之。齐王自以年少,不习兵革之事,愿举国委大王。大王,自高帝将也,请大王幸之临,见齐王计事。”琅邪王信之,西驰见齐王。齐王因留琅邪王,而使祝午尽发琅邪国兵,并将之。琅邪王说齐王曰:“大王,高皇帝适长孙也,当立,今诸大臣狐疑未有所定;而泽于刘氏最为长年,大臣固待泽决计。今大王留臣,无为也,不如使我入关计事。”齐王以为然,乃益具车送琅邪王。琅邪王既行,齐遂举兵西攻济南;遗诸侯王书,陈诸吕之罪,欲举兵诛之。
齐王派祝午到东面的琅邪国,欺骗琅邪王刘泽说:“吕氏在京中发动变乱,齐王发兵,准备西入关中诛除吕氏。齐王因为自己年轻,又不懂得军旅战阵之事,自愿把整个齐国听命于大王的指挥。大王您在高祖时就已统兵为将,富有军事经验;请大王光临齐都临淄,与齐王面商大事。”琅邪王信以为真,迅速赶往临淄见齐王。齐王乘机扣留了琅邪王,而指令祝午全部征发琅邪国的兵员,一并由自己统领。琅邪王对齐王说:“大王是高皇帝的嫡长孙,应当立为皇帝;现在朝中大臣对立谁为帝犹豫不定,而我在刘氏宗室中年龄最大,大臣们本当等着由我决定择立皇帝的大计。现在大王留我在此处,我无所作为,不如让我入关计议立帝之事。”齐王认为他说得有道理,就准备了许多车辆为琅邪王送行。琅邪王走后,齐王就出兵向西攻济南国;齐王还致书于各诸侯王,历数吕氏的罪状,表明自己起兵灭吕的决心。
相国吕产等闻之,乃遣颍阴侯灌婴将兵击之。灌婴至荥阳,谋曰:“诸吕拥兵关中,欲危刘氏而自立。今我破齐还报,此益吕氏之资也。”乃留屯荥阳,使使谕齐王及诸侯与连和,以待吕氏变,共诛之。齐王闻之,乃还兵西界待约。
相国吕产等人闻讯齐王举兵,就派颍阴侯灌婴统兵征伐。灌婴率军行至荥阳,与其部下计议说:“吕氏在关中手握重兵,图谋篡夺刘氏天下,自立为帝。如果我们现在打败齐军,回报朝廷,这就增强了吕氏的力量。”于是,灌婴就在荥阳屯兵据守,并派人告知齐王和诸侯,约定互相联合,静待吕氏发起变乱,即一同诛灭吕氏。齐王得知此意,就退兵到齐国的西部边界,待机而动。
'5'吕禄、吕产欲作乱,内惮张侯、朱虚等,外畏齐、楚兵;又恐灌婴畔之,欲待灌婴兵与齐合而发,犹豫未决。
'5'吕禄、吕产想发起变乱,但内惧朝中绛侯周勃、朱虚侯刘章等人,外怕齐国和楚国等宗室诸王的重兵,又恐手握军权的灌婴背叛吕氏,打算等灌婴所率汉兵与齐军交战之后再动手,所以犹豫未决。
当是时,济川王太、淮阳王武、常山王朝及鲁王张偃皆年少,未之国,居长安;赵王禄、梁王产各将兵居南、北军;皆吕氏之人也。列侯群臣莫自坚其命。
此时,济川王刘太、淮阳王刘武、常山王刘朝及鲁王张偃,都年幼,没有就职于封地,居住于长安;赵王吕禄、梁王吕产分别统率南军和北军,都是吕氏一党。列侯群臣没有人能自保安全。
太尉绛侯勃不得主兵。曲周侯鲁郦商老病,其子寄与吕禄善。绛侯乃与丞相陈平谋,使人劫郦商,令其子寄往绐说吕禄曰:“高帝与吕后共定天下,刘氏所立九王。吕氏所立三王,皆大臣之议,事已布告诸侯,皆以为宜。今太后崩,帝少,而足下佩赵王印,不急之国守藩,乃为上将,将兵留此,为大臣诸侯所疑。足下何不归将印,以兵属太尉,请梁王归相国印,与大臣盟而之国。齐兵必罢,大臣得安,足下高枕而王千里,此万世之利也。”吕禄信然其计,欲以兵属太尉;使人报吕产及诸吕老人,或以为便,或曰不便,计犹豫未有所决。
太尉绛侯周勃手中没有军权。曲周侯郦商年老有病,其子郦寄与吕禄交好。绛侯就与丞相陈平商定一个计策,派人劫持了郦商,让他儿子郦寄去欺骗吕禄说:“高帝与吕后共同安定天下,立刘氏九人为诸侯王,立吕氏三人为诸侯王,都是经过朝廷大臣议定的,并已向天下诸侯公开宣布,诸侯都认为理应如此。现在太后驾崩,皇帝年幼,您身佩赵王大印,不立即返回封国镇守,却出崐任上将,率兵留在京师,必然会受到大臣和诸侯王的猜忌。您为何不交出将印,把军权还给太尉,请梁王归还相国大印给朝廷,您二人与朝廷大臣盟誓后各归封国?这样,齐兵必会撤走,大臣也得以心安,您高枕无忧地去做方圆千里的一国之王,这是造福于子孙万代的事。”吕禄相信了郦寄的计谋,想把军队交给太尉统率;派人把这个打算告知吕产及吕氏长辈,有人同意,有人反对,计策犹豫未决。
吕禄信郦寄,时与出游猎,过其姑吕。大怒曰:“若为将而弃军,吕氏今无处矣!”乃悉出珠玉、宝器散堂下,曰:“毋为他人守也!”
吕禄信任郦寄,经常结伴外出游猎,途中曾前往拜见其姑母吕。吕大怒说:“你身为上将而轻易地离军游猎,吕氏如今将无处容身了!”吕把家中的珠玉、宝器全拿出来,抛散到堂下,说:“不要为别人守着这些东西了!”
九月,庚申旦,平阳侯行御史大夫事,见相国产计事。郎中令贾寿使从齐来,因数产曰:“王不早之国;今虽欲行,尚可行耶!”具以灌婴与齐、楚合从欲诛诸吕告产,且趣产急入宫。平阳侯颇闻其语,驰告丞相、太尉。
九月,庚申(初十)清晨,行使御史大夫职权的平阳侯曹,前来与相国吕产议事。郎中令贾寿出使齐国返回,批评吕产说:“大王不早些去封国,现在即便是想去,还能够吗!”贾寿把灌婴已与齐、楚两国联合欲诛灭吕氏的事告诉了吕产,并且催吕产迅速入据皇宫,设法自保。平阳侯曹听到了贾寿的话,快马加鞭,赶来向丞相和太尉报告。
太尉欲入北军,不得入。襄平侯纪通尚符节,乃令持节矫内太尉北军。太尉复令郦寄与典客刘揭先说吕禄曰:“帝使太尉守北军,欲足下之国。急归将印,辞去!不然,祸且起。”吕禄以为郦况不欺己,遂解印属典客,而以兵授太尉。太尉至军,吕禄已去。太尉入军门,行令军中曰:“为吕氏右袒,为刘氏左袒!”军中皆左袒。太尉遂将北军;然尚有南军。丞相平乃召朱虚侯章佐太尉;太尉令朱虚侯监军门,令平阳侯告卫尉:“毋入相国产殿门!”
太尉想进入北军营垒,但被阻止不得入内。襄平侯纪通负责典掌皇帝符节,太尉便命令他持节,伪称奉皇帝之命允许太尉进入北军营垒。太尉又命令郦寄和典客刘揭先去劝说吕禄:“皇帝指派太尉代行北军指挥职务,要您前去封国。立即交出将印,告辞赴国!否则,将有祸事发生!”吕禄认为郦寄不会欺骗自己,就解下将军印绶交给典客刘揭,而把北军交给太尉指挥。太尉进入北军时,吕禄已经离去。太尉进入军门,下令军中说:“拥护吕氏的袒露右臂膀,拥护刘氏的袒露左臂膀!”军中将士全都袒露左臂膀。太尉就这样取得了北军的指挥权。但是,还有南军未被控制。丞相陈平召来朱虚侯刘章辅佐太尉。太尉令朱虚侯监守军门,又令平阳侯曹告诉统率宫门禁卫军的卫尉说:“不许相国吕产进入殿门!”
吕产不知吕禄已去北军,乃入未央宫,欲为乱。至殿门,弗得入,徘徊往来。平阳侯恐弗胜,驰语太尉。太尉尚恐不胜诸吕,未敢公言诛之,乃谓朱虚侯曰:“急入宫卫帝!”朱虚侯请卒,太尉予卒千余人。入未央宫门,见产廷中。日时,遂击产;产走。天风大起,以故其从官乱,莫敢斗;逐产,杀之郎中府吏厕中。朱虚侯已杀产,帝命谒者持节劳朱虚侯。朱虚侯欲夺其节,谒者不肯。朱虚侯则从与载,因节信驰走,斩长乐卫尉吕更始。还,驰入北军报太尉,太尉起拜贺。朱虚侯曰:“所患独吕产;今已诛,天下定矣!”遂遣人分部悉捕诸吕男女,无少长皆斩之。辛酉,捕斩吕禄而笞杀吕,使人诛燕王吕通而废鲁王张偃。戊辰,徙济川王王梁。遣朱虚侯章以诛诸吕事告齐王,令罢兵。
吕产不知吕禄已离开北军,进入未央宫,准备作乱。吕产来到殿门前,无法入内,在殿门外徘徊往来。平阳侯恐怕难以制止吕产入宫,策马告知太尉。太尉还怕未必能战胜诸吕,没敢公开宣称诛除吕氏,就对朱虚侯说:“立即入宫保卫皇帝!”朱虚侯请求派兵同往,太尉拨给他一千多士兵。朱虚侯进入未央宫门,见到吕产正在廷中。时近傍晚,朱虚侯立即率兵向吕产冲击,吕产逃走。天空狂风大作,因此吕产所带党羽亲信慌乱,都不敢接战搏斗;朱虚侯等人追逐吕产,在郎中府的厕所中将吕产杀死。朱虚侯已杀吕产,皇帝派谒者持皇帝之节前来慰劳朱虚侯。朱虚侯要夺皇帝之节,谒者不放手,朱虚侯就与持节的谒者共乘一车,凭着皇帝之节,驱车疾驰,斩长乐卫尉吕更始。事毕返回崐,驰入北军,报知太尉。太尉起立向朱虚侯拜贺说:“最令人担忧的就是吕产。现在吕产被杀,天下已定!”于是,太尉派人分头逮捕所有吕氏男女,不论老小一律处斩。辛酉(十一日),捕斩吕禄,将吕乱棒打死,派人杀燕王吕通,废除鲁王张偃。戊辰(十八日),改封济川王刘太为梁王,派朱虚侯刘章去告知齐王,吕氏已被诛灭,令齐罢兵。
灌婴在荥阳,闻魏勃本教齐王举兵,使使召魏勃至,责问之。勃曰:“失火之家,岂暇先言丈人而后救火乎!”因退立,股战而栗,恐不能言者,终无他语。灌将军熟视笑曰:“人谓魏勃勇;妄庸人耳,何能为乎!”乃罢魏勃。灌婴兵亦罢荥阳归。
灌婴驻扎荥阳,闻知魏勃原先教唆齐王举兵,便派人召魏勃来见,加以责问。魏勃回答说:“家中失火的时候,哪有空闲时间先请示长辈而后才救火呢!”随即退立一旁,两腿颤抖不止,吓得说不出话来,直到最后也说不出别的话,为自己辩解。灌将军仔细审视魏勃,笑着说:“人说魏勃武勇,其实不过是个狂妄而平庸的人罢了,能有什么作为呢!”于是赦免魏勃不加追究。灌婴所统率的军队也从荥阳撤回长安。
班固赞曰:孝文时,天下以郦寄为卖友。夫卖友者,谓见利而忘义也。若寄父为功臣而以执劫;虽摧吕禄以安社稷,谊存君亲可也。
班固赞曰:孝文帝时,天下人都批评郦寄出卖朋友。所谓出卖朋友,是指见利忘义。至于郦寄,他的父亲本是汉室开国功臣,而且又被周勃等人劫持;郦寄的行为,虽使朋友吕禄被杀,却安定了国家,顾全了君臣父子的伦理大义,还是可以的。
'6'诸大臣相与阴谋曰:“少帝及梁、淮阳、恒山王,皆非真孝惠子也;吕后以计诈名他人子,杀其母养后宫,令孝惠子之,立以为后及诸王,以强吕氏。今皆已夷灭诸吕,而所立即长,用事,吾属无类矣!不如视诸王最贤者立之。”或言:“齐王,高帝长孙,可立也。”大臣皆曰:“吕氏以外家恶而几危宗庙,乱功臣。今齐王舅驷钧,虎而冠;即立齐王,复为吕氏矣。代王方今高帝见子最长,仁孝宽厚;太后家薄氏谨良。且立长固顺,况以仁孝闻天下乎!”乃相与共阴使人召代王。
'6'诸位大臣暗地共同商量说:“少帝和梁王、淮阳王、恒山王,都不真是孝惠帝的儿子,当年吕后设计取他人的儿子,杀死他们的生母,把他们收养在后宫中,令孝惠帝认做儿子,立为继承人和诸侯王,用来加强吕氏的力量。现在,吕氏已被灭族,但吕氏所立的人,很快就要长大,等他们掌握实权,我们恐怕都要被灭族!不如从诸侯王中另选最贤者立为皇帝。”有人说:“齐王,是高帝的长孙,可立他为帝。”大臣们都说:“吕氏正因为外戚强横,几乎危及皇帝宗庙,摧残功臣,现在齐王的舅舅驷钧,为人暴恶好像戴着冠帽的老虎,假若立齐王为帝,驷钧一族就会成为第二个吕氏。代王是高帝在世诸子中年龄最大的一位,为人仁孝宽厚,太后薄氏一家谨慎温良。立年长的本来就名正言顺,更何况代王又以仁孝而闻名于天下呢!”于是,大臣们共同议定拥立代王为帝,并暗地派人召代王入京。
代王问左右,郎中令张武等曰:“汉大臣皆故高帝时大将,习兵,多谋诈。此其属意非止此也,特畏高帝、吕太后威耳。今已诛诸吕,新喋血京师,此以迎大王为名,实不可信。愿大王称疾毋往,以观其变。”中尉宋昌进曰:“群臣之议皆非也。夫秦失其政,诸侯、豪桀并起,人人自以为得之者以万数,然卒践天子之位者,刘氏也;天下绝望,一矣。高帝封王子弟,地犬牙相制,此所谓磐石之宗也;天下服其强,二矣。汉兴,除秦苛政,约法令,施德惠,人人自安,难动摇,三矣。夫以吕太后之严,立诸吕为三王,擅权专制;然而太尉以一节入北军一呼,士皆左袒,为刘氏,叛诸吕,卒以灭之。北乃天授,非人力也。今大臣虽欲为变,百姓弗为使,其党宁能专一邪?方今内有朱虚、东牟之亲,外畏吴、楚、淮阳、琅邪、齐、代之强。方今高帝子,独淮南王与大王;大王又长,贤圣仁孝闻于天下,故大臣因天下之心而欲迎立大王。大王勿疑也!”代王报太后计之,犹豫未定。卜之,兆得大横,占曰:“大横庚庚,余为天王,夏启以光。”代王曰:“寡人固已为王矣,又何王?”卜人曰:“所谓天王者,乃天子也。”于是代王遣太后弟薄昭往见绛侯,绛侯等具为昭言所以迎立王意。薄昭还报曰:“信矣,毋可疑者。”代王乃笑谓宋昌曰:“果如公言。”
代王就此征询左右亲信大臣意见,郎中令张武等人说:“汉廷大臣都是当年高帝开国时的大将,精通军事,多有诡诈奇计。这些人的愿望并不止于已有的权位,只是畏惧高帝、吕太后的严威罢了。现在,他们已诛除诸吕,刚喋血京师,此来以迎接大王为名,实在不可轻信。希望大王自称有病,不要前去长安,静观政局变化。”中尉宋昌却说:“各位的意见都是错误的。当年,秦失去了政权,诸侯、豪杰蜂拥而起,自以为可以得天下的人,数以万计,但最后登上天子之位的是刘氏;天下人不敢再有称帝的奢望,这是第一条。高帝分封子弟为诸侯王,封地犬牙交错,可以控制天下,这就是所谓宗族稳如磐石,天下人信服它的强大,这是第二条。汉朝建立之后,废除秦的苛政,简省法令,推行德政,百姓安居乐业,很难动摇,这是第三条。以吕太后的威严,封立吕氏三人为王,独掌大权专制朝政,然而,太尉仅凭一个符节,进入北军一呼,军士全都左袒,拥护刘氏,背叛诸吕,终于消灭了吕氏。刘氏的帝位,来源于天授,不是靠人力争夺而得。现在,即使大臣另有异谋,百姓也不会为其所用,他们的党羽难道能够统一吗!现在,朝内有朱虚侯、东牟侯这样的宗室大臣,外面又畏惧吴、楚、淮阳、琅邪、齐、代等强大的宗室诸国,大臣谅必不敢另生他念。高帝诸子,现在只有淮南王与大王健在,大王又年长,天下人都知道您的贤圣仁孝,所以大臣们顺应天下人之心,要迎立大王为皇帝。大王不必猜疑!”代王禀报太后商议此事,犹豫未定。卜问凶吉,得到了“大横”的征兆,所得卜辞说:“横线直贯多强壮,我做天王,夏启的事业得到光大发扬。”代王说:“我本来就是王了,又做什么王?”占卜的人说:“所谓天王,是指天子。”于是,代王派太后之弟薄昭前去拜见绛侯。绛侯等人向薄昭详细说明迎立代王为帝的本意。薄昭还报代王说:“迎立之事是真实的,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代王就笑着对宋昌说:“果然如您所说。”
乃命宋昌参乘,张武等六人乘传,从诣长安。至高陵,休止,而使宋昌先驰之长安观变。昌至渭桥,丞相以下皆迎。昌还报。代王驰至渭桥,群臣拜谒称臣,代王下车答拜。太尉勃进曰:“愿请闲。”宋昌曰:“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无私。”太尉乃跪上天子玺、符。代王谢曰:“至代邸而议之。”
代王于是命令宋昌做为自己的陪乘,同车而行,张武等六人乘坐官府驿车,一起随代王到长安。行至高陵县,暂停休整,代王命宋昌先驰入长安观察动静。宋昌行至渭桥,丞相及以下百官都来迎接。宋昌回来报告。代王驰车赶到渭桥,群臣跪拜进见,俯首称臣,代王下车还礼。太尉周勃近前说:“希望与您单独谈话。”宋昌回答说:“您要说的,如果是公事,就公开说;如果是私事,做王的人是没有私情的。”太尉才跪下,呈上天子所专用的玺和符,代王辞谢说:“到代国官邸再商量此事。”
后九月,己酉晦,代王至长安,舍代邸,群臣从至邸。丞相陈平等皆再拜言曰:“子弘等皆非孝惠子,不当奉宗庙。大王,高帝长子,宜为嗣。愿大王即天子位!”代王西乡让者三,南乡让者再,遂即天子位;群臣以礼次侍。
闰九月,己酉晦(二十九日),代王刘恒进入都城长安,住在长安的代国官邸,朝廷群臣都护送到官邸。丞相陈平等人再次跪拜启奏说:“刘弘等人都不是孝惠帝的儿子,不应侍奉宗庙做天子。大王是高帝的年长之子,应继承皇统。我们恭请大王登基做皇帝!”代王谦逊地按宾主的礼仪面向西,辞谢了三次,又按君臣之仪面向南,辞谢了两次,于是,即皇帝位;群臣按朝见皇帝的礼仪和官秩高低排班侍立。
东牟侯兴居曰:“诛吕氏,臣无功,请得除宫。”乃与太仆汝阴侯滕公入宫,前谓少帝曰:“足下非刘氏子,不当立!”乃顾麾左右执戟者掊兵罢去;有数人不肯去兵,宦者令张释谕告,亦去兵。滕公乃召乘舆车载少帝出。少帝曰:“欲将我安之乎?”滕公曰:“出就舍。”舍少府。乃奉天子法驾迎代王于邸,报曰:“宫谨除。”代王即夕入未央宫。有谒者十人持卫端门,曰:“天子在也,足下何为者而入!”代王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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