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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全译-第3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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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平攻魏乾壁六十余日,拔之。秋,七月,魏主遣毗陵王顺及豫州刺史长孙肥将六万骑为前锋,自将大军继发以击之。
'20'后秦国主姚兴大规模地发动各支军队,派遣义阳公姚平、尚书右仆射狄伯支等带领步、骑兵四万人,征伐北魏,姚兴自己带领大部队,紧跟他们而来。他派尚书令姚晃辅佐太子姚泓镇守都城长安,派没弈干暂时镇守上,派广陵公姚钦暂时镇守洛阳。姚平对北魏乾壁城发动攻击,经过六十多天的激战,终于攻克。秋季,七月,北魏国主拓跋,派遣毗陵王拓跋顺、以及豫州刺史长孙肥,带领六万骑兵做先锋,亲自统领大部队跟着出发,前来迎击后秦军。
'21'八月,太尉玄讽朝廷以玄平元显功封豫章公,平殷、杨功封桂阳公,并本封南郡如故。玄以豫章封其子升,桂阳封其兄子俊。
'21'八月,太尉桓玄婉转地暗示朝廷根据桓玄平定司马元显的功劳,封他为豫章公,又根据他平定殷仲堪、杨期的功劳,而封他为桂阳公,并且还像原来那样,保持他原来受封的南郡公的爵位。桓玄把豫章公封给了他的儿子桓升,把桂阳公封给了他的侄儿桓俊。
'22'魏主至永安,秦义阳公平遣骁将帅精骑二百觇魏军,长孙肥逆击,尽擒之。平退走,追之,乙巳,及于柴壁;平婴城固守,魏军围之。秦王兴将兵四万七千救之,将据天渡运粮以馈平。魏博士李先曰:“兵法:高者为敌所栖,深者为敌所囚。今秦皆犯之,宜及兴未至,遣奇兵先据天渡,柴壁可不战而取也。”命增筑重围,内以防平之出,外以拒兴之入。广武将军安同曰:“汾东有蒙坑,东西三百余里,蹊径不通。兴来,必从汾西直临柴壁,如此,虏声势相接,重围虽固,不能制也;不如为浮梁,渡汾西,筑围以拒之,虏至,无所施其智力矣。”从之。兴至蒲阪,惮魏之强,久乃进兵。甲子,帅步骑三万逆击兴于蒙之南,斩首千余级,兴退走四十余里,平亦不敢出。乃分兵四据险要,使秦兵不得近柴壁。兴屯汾西,凭壑为垒,束柏材从汾上流纵之,欲以毁浮梁,魏人皆钩取以为薪蒸。
'22'北魏国主拓跋的大军抵达永安,后秦义阳公姚平派遣骁将率领精壮的骑兵二百人前去侦察北魏军的虚实动静,长孙肥迎击他们,并把这些兵卒全部抓获。姚平带领部队撤退而走,拓跋追击他们。乙巳(初九),在柴壁城追上。姚平环城顽强据守,北魏大军把他们团团围住。后秦国主姚兴带领军卒四万七千人前去救援姚平,准备占据汾水以西的天渡,从这里运送粮食接济坚守柴壁的姚平部队。北魏博士李先说:“兵法云:驻军在高的地方,就要被敌人围困;驻军在地势低洼的地方,就要被敌人囚禁。现在秦军同时犯了这两项错误,我们应该赶在姚兴没有抵达之前,派遗一支出其不意的突击部队,抢先占据天渡,那样的话,柴壁城就可以不用开仗便拿下来了。”拓跋下令增加修筑一重又一重的围墙,对内预防姚平的向外突围,对外用来抗拒姚兴的向内进攻。广武将军安同说:“汾水的东面,有一个地方叫蒙坑,东西绵延三百多里,没有道路可以与它相通。姚兴如果来,一定会从汾水的西岸,直接逼临柴壁,倘若这样,敌军的声势互相呼应连接,那么我们设下的重重围障再坚固,也不能把他们制服。所以,依我看,不如在汾水之上搭起浮桥,把大部队渡到汾水西岸,在那里筑起围墙,用来抗拒敌人的进攻,这样,敌军即使来到这里,也已经没有他们施展智慧和力量的地方了。”拓跋听从了他的主张。姚兴抵达蒲阪,畏惧北魏兵力的强大,拖延很久才将部队向前推进。甲子(二十八日),拓跋率领步、骑兵三万人在蒙坑之南,迎击姚兴军,杀死一千多人,姚兴被迫撤退四十多里,姚平也不敢冲出柴壁接战。拓跋于是分派部队到四处去据守险峻重要的关卡,使后秦军无法接近柴壁城。姚兴也把主力驻扎在汾水以西的地区,凭借着山谷,建起营寨壁垒,又把一些柏树等木材捆缚在一起,从汾水上游投放河中,使其顺流而下,打算用这种方法来摧毁北魏军搭在汾水上的浮桥,但北魏军队却把这些木材全部用钩捞上岸来,当做取暖煮饭的劈柴了。
冬,十月,平粮竭矢尽,夜,悉众突西南围求出;兴列兵汾西,举烽鼓噪为应。兴欲平力战突免,平望兴攻围引接,但叫呼相和,莫敢逼围。平不得出,计穷,乃帅麾下赴水死,诸将多从平赴水;使善游者钩捕之,无得免者。执狄伯支及越骑校尉唐小方等四十余人,余众二万余人皆敛手就禽。兴坐视其穷,力不能救,举军恸哭,声震山谷。数遣使求和于魏,不许,乘胜进攻蒲阪,秦晋公绪固守不战。会柔然谋伐魏,闻之,戊申,引兵还。
冬季,十月,姚平驻守的柴壁粮草吃完,箭矢用尽。夜里,姚平率领所有的军队从西南向外突围,姚兴也在汾水西岸列开阵势,燃起烽火,擂动战鼓,高声呼喊着,策应姚平军。姚兴想让姚平拚死力战突围出来,而姚平则盼望姚兴能向北魏的包围圈发动进攻,导引、接应他们出来,因此,彼此双方只是叫喊呼唤交相应和,却都不敢逼近北魏的重围。姚平没有突围出来,无计可施,于是,率领部下跳入汾水自杀,很多将领都跟着姚平跳水求死。拓跋派善于游泳的人把他们一一钩抓捕获,没有得到幸免的。被捕的有狄伯支、以及越骑校尉唐小方等四十多人,其余留下来的二万多部众,也都束手被擒。姚兴坐在汾水西岸,眼睁睁看着他们走投无路,却没有力量能够救援他们,因此,全军不禁失声恸哭,哭声震撼山谷。姚兴几次派遣使节去向北魏国请求讲和,拓跋坚决不许,乘胜对薄阪发动进攻。反秦守将晋公姚绪只是坚守,并不出战。正好赶上柔然打算征伐北魏,拓跋听说之后,戊申(十三日),带领部队撤退。
或告太史令晁崇及弟黄门侍郎懿潜召秦兵,至晋阳,赐崇、懿死。
有人告发太史令晁崇,和他的弟弟黄门侍郎晁懿,在暗地里招引后秦军队来进攻。拓跋到达晋阳,赐令晁崇,晁懿二人自杀。
'23'秦徙河西豪右万余户于长安。
'23'后秦把河西的豪门大户等一万多户迁移到都城长安居住。
'24'太尉玄杀吴兴太守高素、将军竺谦之及谦之从兄朗之、刘袭并袭弟季武,皆刘牢之北府旧将也。袭兄冀州刺史轨邀司马休之、刘敬宣、高雅之等共据山阳,欲起兵攻玄,不克而走。将军袁虔之、刘寿、高长庆、郭恭等皆往从之,将奔魏;至陈留南,分为二辈:轨、休之、敬宣奔南燕,虔之、寿、长庆、恭奔秦。
'24'太尉桓玄杀掉了吴兴太守高素、将军竺谦之以及竺谦之的堂兄竺朗之、刘袭和刘袭的弟弟刘季武,这些人都是原来刘牢之所统辖的北府的旧部将。刘袭 的哥哥冀州刺史刘轨邀请司马休之、刘敬宣、高雅之等人一起占据山阳,打算发动军队进攻桓玄,不能成功,因而退走。将军袁虔之、刘寿、高长庆、郭恭等人也都赶到这里跟他们一起逃亡。先是准备投奔北魏,到了陈留以南的时候,便分为两路:刘轨、司马休之、刘敬宣等人投奔南燕,袁虔之、刘寿、高长庆、郭恭等人投奔后秦。
魏主初闻休之等当来,大喜。后怪其不至,令兖州求访,获其从者,问其故,皆曰:“魏朝威声远被,是以休之等咸欲归附;既而闻崔逞被杀,故奔二国。”深海悔之,自是士人有过,颇见优容。
北魏国主拓跋一开始的时候听说司马休之等人打算前来,非常高兴。后来他们没有来,觉得很奇怪,便命令兖州刺史长孙肥代为查访他们不来的原因,果然抓到了司马休之等的随从,询问缘故,都说:“魏朝的声威,传播很远,所以司马休之等人都打算来归附。但是,不久又听说崔逞被杀的事,因此又改变了主意,逃奔到其他两个国家去了。”拓跋深深懊悔自己逼杀了崔逞。从此以后,读书人即使有什么过错,也很能得到宽容和优待。
'25'南凉王檀攻吕隆于姑臧。
'25'南凉王秃发檀进攻据守姑臧的吕隆。
'26'燕王熙纳故中山尹苻谟二女,长曰娥,为贵人,幼曰训英,为贵嫔,贵嫔尤有宠。丁太后怨恚,与兄子尚书信谋废熙立章武公渊;事觉,熙逼丁太后令自杀,葬以后礼,谥曰献幽皇后。十一月,戊辰,杀渊及信。
'26'后燕王慕容熙收纳原中山尹苻谟的两个女儿为妃。其中,大女儿叫苻娥,做了贵人;小女儿叫苻训英,做了贵嫔。苻训英尤其受到宠爱。丁太后因此怨恨愤怒,跟自己的侄儿尚书丁信谋划废黜慕容熙,改立章武公慕容渊为帝。事情被发觉,慕容熙逼迫丁太后,让她自杀,仍用皇后的礼仪安葬,追谥她为献幽皇后。十一月,戊辰(初三),斩了慕容渊和丁信。
辛未,熙畋于北原,石城令高和与尚方兵于后作乱,杀司隶校尉张显,入掠宫殿,取库兵,协营署,闭门乘城,熙驰还,城上人皆投仗开门,尽诛反者,唯和走免。甲戌,大赦。
辛未(初六),慕容熙在龙城的北郊原野上打猎,石城令高和与一些守卫宫廷库房的士兵在京城内发动叛乱,杀了司隶校尉张显,冲入宫廷大殿抢掠,取出国库中的武器,胁迫军营官署,紧闭城门。占领城池。慕容熙等飞马回城,来到城下,城上的人都扔下手中的武器,打开城门,把参与叛乱的人全部杀死,只有高和逃走,免于一死。甲戌(初九),实行大赦。
'27'魏以庾岳为司空。
'27'北魏任命庾岳为司空。
'28'十二月,辛亥,魏主还云中。
'28'十二月,辛亥(十七日),北魏国主拓跋回到云中。
柔然可汗社仑闻伐秦,自参合陂侵魏,至豺山,及善无北泽,魏常山王遵以万骑追之,不及而还。
柔然可汗郁久闾社仑听说拓跋出兵去征伐后秦,所以,便从参合陂出发向南进发,侵入北魏,兵到豺山,到达善无北面的草泽地带,才撤兵回北方,北魏常山王拓跋遵派遣一万骑兵前去追击他们,没有追上,便回来了。
'29'太尉玄使御史杜林防卫会稽文孝王道子至安成,林承玄旨,鸩道子,杀之。
'29'太尉桓玄派御史杜林到安城,去监防护卫会稽文孝王司马道子。杜林接受桓玄的旨意,让司马道子喝下毒酒,把他杀了。
'30'沮渠蒙逊所署西郡太守梁中庸叛,奔西凉。蒙逊闻之,笑曰:“吾待中庸,恩如骨肉,而中庸不我信,但自负耳,孤岂在此一人邪!”乃尽归其孥。
'30'北凉沮渠蒙逊所统辖的西郡太守梁中庸叛变,投奔西凉。沮渠蒙逊听说这个消息后,笑着说:“我对待梁中庸恩情深厚,如同骨肉一般,但是他却对我不讲信义,因此,他只是自己背叛自己罢了。我怎么能在意他这样的一个人呢?”于是,把梁中庸的妻子儿女全部送还给他。
西凉公问中庸曰:“我何如索嗣?”中庸曰:“未可量也。”曰:“嗣才度若敌我者,我何能于千里之外以长绳绞其颈邪?”中庸曰:“智有短长,命有成败。殿下之与索嗣,得失之理,臣实未之能详。若以身死为负,计行为胜,则公孙瓒岂贤于刘虞邪?”默然。
西凉公李问梁中庸说:“我与索嗣相比,怎么样?”梁中庸说:“未可估量。”李说:“索嗣的才能如果能够和我相敌的话,我怎么能在千里之外用长绳索绞住他的脖颈?”梁中庸说:“人的智慧,有的时候显得有余,有的时候又显得不足;人的命运,有的时候可以让人成功,有的时候又可以让人失败。殿下与索嗣,得失成败的道理、原因,我实在还不能想明白。但是,如果认为身死的人,就是失败者,能够对自己设计得到顺遂的就是胜利者,那么,公孙瓒难道还要比刘虞贤能吗?”李沉默不语。
'31'袁虔之等至长安,秦王兴问曰:“桓玄才略何如其父?卒能成功乎?”虔之曰:“玄乘晋室衰乱,盗据宰衡,猜忌安忍,刑赏不公,以臣观之,不如其父远矣。玄今已执大柄,其势必将篡逆,正可为他人驱除耳。”兴善之,以虔之为广州刺史。
'31'袁虔之等人到达长安,后秦王姚兴问道:“桓玄的才能谋略与他的父亲桓温相比,怎么样?最后能不能成就大的功业?”袁虔之说:“桓玄乘晋室衰微动乱之机,窃取占据了可以操纵大局的宰相高位,为人多疑猜忌,刻薄残忍,刑罚赏赐又极不公平,根据我的观察,远不如他父亲。桓玄现在已经掌据了朝中的大权,看他的趋势是一定要篡夺政权,叛逆晋朝的,这样,正可以为别的人起来驱逐铲除他提供口实。”姚兴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任命袁虔之为广州刺史。
'32'是岁,秦王兴立昭仪张氏为皇后,封子懿、弼、、宣、谌、、璞、质、逵、裕、国儿皆为公,遣使拜秃发檀为车骑将军、广武公,沮渠蒙逊为镇西将军、沙州刺史、西海侯,李为安西将军、高昌侯。
'32'这一年,后秦王姚兴册立昭仪张氏为皇后,册封儿子姚懿、姚弼、姚、姚宣、姚谌、姚、姚璞、姚质、姚逵、姚裕、姚国儿等都为公爵。他又派遣使节任命秃发檀为车骑将军、广武公,沮渠蒙逊为镇西将军、沙州刺史、西海侯,李为安西将军,高昌侯。
秦镇远将军赵曜帅众二万西屯金城,建节将军王松匆帅骑助吕隆守姑臧。松匆至魏安,檀弟文真击而虏之。檀大怒,送松匆还长安,深自陈谢。
后秦镇远将军赵曜率领部众二万人向西驻扎在金城,建节将军王松匆率领骑兵协助后凉国吕隆戍守姑臧。王松匆途经魏安的时候,秃发檀的弟弟秃发文真向他发动进攻,并把他抓获。秃发檀为此非常愤怒,赶快把王松匆送回长安,又上奏章对自己深加谴责,一再道歉、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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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第一百一十三卷
【晋纪三十五】 起昭阳单阏,尽阏逢执徐,凡二年。
安皇帝戊元兴二年(癸卯,公元四零三年)
春,正月,卢循使司马徐道覆寇东阳;二月,辛丑,建武将军刘裕击破之。道覆,循之姊夫也。
乙卯,以太尉玄为大将军。
丁巳,玄杀冀州刺史孙无终。
玄上表请帅诸军扫平关、洛,既而讽朝廷下诏不许,乃云:“奉诏故止。”玄初欲饬装,先命作轻舸,载服玩、书画。或问其故,玄曰:“兵凶战危,脱有意外,当使轻而易运。”众皆笑之。
夏,四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南燕主备德故吏赵融自长安来,始得母兄凶问,备德号恸吐血,因而寝疾。
司隶校尉慕容达谋反,遣牙门皇璆帅众攻端门,殿中帅侯赤眉开门应之;中黄门孙进扶备德逾城匿于进舍。段宏等闻宫中有变,勒兵屯四门。备德入宫,诛赤眉等。达出奔魏。
备德优迁徙之民,使之长复不役;民缘此迭相廕冒,或百室合户,或千丁共籍,以避课役。尚书韩讠卓请加隐核,备德从之,使讠卓巡行郡县,得廕户五万八千。
泰山贼王始聚众数万,自称太平皇帝,署置公卿;南燕桂林王镇讨禽之。临刑,或问其父及兄弟安在,始曰:“太上皇蒙尘于外,征东、征西为乱兵所害。”其妻怒之曰:“君正坐此口,奈何尚尔!”始曰:“皇后不知,自古岂有不亡之国!朕则崩矣,终不改号!”
五月,燕王熙作龙腾苑,方十馀里,役徒二万人。筑景云山于苑内,基广五百步,峰高十七丈。
秋,七月,戊子,魏主珪北巡,作离宫于豺山。
平原太守和跋奢豪喜名,珪恶而杀之,使其弟毘等就与诀。跋曰:“A212北土瘠,可迁水南,勉为主计。”且使之背己,曰:“汝何忍视吾之死也!”毘等谕其意,诈称使者,逃入秦。珪怒,灭其家。中垒将军邓渊从弟尚书晖与跋善,或谮诸珪曰:“毘之出亡,晖实送之。”珪疑渊知其谋,赐渊死。
南凉王傉檀及沮渠蒙逊互出兵攻吕隆,隆患之。秦之谋臣言于秦王兴曰:“隆藉先世之资,专制河外,今虽饥窘,尚能自支,若将来丰赡,终不为吾有。凉州险绝,土田饶沃,不如因其危而取之。”兴乃遣使征吕超入侍。隆念姑臧终无以自存,乃因超请迎于秦。兴遣尚书左仆射齐难、镇西将军姚诘、左王乞伏乾归、镇远将军赵曜帅步骑四万迎隆于河西,南凉王傉檀摄昌松、魏安二戍以避之。八月,齐难等至姑臧,隆素车白马迎于道旁。隆劝难击沮渠蒙逊,蒙逊使臧莫孩拒之,败其前军。难乃与蒙逊结盟,蒙逊遣弟挐入贡于秦。难以司马王尚行凉州刺史,配兵三千镇姑臧,以将军阎松为仓松太守,郭将为番禾太守,分戍二城,徙隆宗族、僚属及民万户于长安,兴以隆为散骑常侍,超为安定太守,自馀文武随才擢叙。
初,郭黁常言“代吕者王”,故其起兵,先推王详,后推王乞基;及隆东迁,王尚卒代之。黁从乞伏乾归降秦,以为灭秦者晋也,遂来奔,秦人追得,杀之。
沮渠蒙逊伯父中田护军亲信、临松太守孔笃,皆骄恣为民患,蒙逊曰:“乱吾法者,二伯父也。”皆逼之使自杀。
秦遣使者梁构至张掖,蒙逊问曰:“秃发傉檀为公而身为侯,何也?”构曰:“傉檀凶狡,款诚未著,故朝廷以重爵虚名羁縻之。将军忠贯白日,当入赞帝室,岂可以不信相待也!圣朝爵必称功,如尹纬、姚晃,佐命之臣,齐难、徐洛,一时猛将,爵皆不过侯伯,将军何以先之乎!昔窦融殷勤固让,不欲居旧臣之右,不意将军忽有此问!”蒙逊曰:“朝廷何不即封张掖而更远封西海邪?”构曰:“张掖,将军已自有之,所以远授西海者,欲广大将军之国耳。”蒙逊悦,乃受命。
荆州刺史桓伟卒,大将军玄以桓修代之。从事中郎曹靖之说玄曰:“谦、修兄弟专据内外,权势太重。”玄乃以南郡相桓石康为荆州刺史。石康,豁之子也。
刘裕破卢循于永嘉,追至晋安,屡破之,循浮海南走。
何无忌潜诣裕,劝裕于山阴起兵讨桓玄。裕谋于土豪孔靖,靖曰:“山阴去都道远,举事难成;且玄未篡位,不如待其已篡,于京口图之。”裕从之,靖,愉之孙也。
九月,魏主珪如南平城,规度A212南,将建新都。
侍中殷仲文、散骑常侍卞范之劝大将军玄早受禅,阴撰九锡文及册命。以桓谦为侍中、开府、录尚书事,王谧为中书监、领司徒,桓胤为中书令,加桓修抚军大将军。胤,冲之孙也。丙子,册命玄为相国,总百揆,封十郡,为楚王,加九锡,楚国置丞相以下官。
桓谦私问彭城内史刘裕曰:“楚王勋德隆重,朝廷之情,咸谓宜有揖让,卿以为何如?”裕曰:“楚王,宣武之子,勋德盖世。晋室微弱,民望久移,乘运禅代,有何不可?”谦喜曰:“卿谓之可即可耳。”
新野人庾仄,殷仲堪之党也,闻桓伟死,石康未至,乃起兵袭雍州刺史冯该于襄阳,走之。仄有众七千,设坛,祭七庙,云欲讨桓玄,江陵震动。石康至州,发兵攻襄阳,仄败,奔秦。
高雅之表南燕主备德请伐桓玄曰:“纵未能廓清吴、会,亦可收江北之地。”中书侍郎韩范亦上疏曰:“今晋室衰乱,江、淮南北,户口无几,戎马单弱。重以桓玄悖逆,上下离心;以陛下神武,发步骑一万临之,彼必土崩瓦解,兵不留行矣。得而有之,秦、魏不足敌也。拓地定功,正在今日。失时不取,彼之豪杰诛灭桓玄,更修德政,岂惟建康不可得,江北亦无望矣。”备德曰:“朕以旧邦覆没,欲先定中原,乃平荡荆、扬,故未南征耳。其驻公卿议之。”因讲武城西,步卒三十七万人,骑五万三千匹,车万七千乘。公卿皆以为玄新得志,未可图,乃止。
冬,十月,楚王玄上表请归籓,使帝作手诏固留之。又诈言钱塘临平湖开,江州甘露降,使百僚集贺,用为己受命之符。又以前世皆有隐士,耻于己时独无,求得西朝隐士安定皇甫谧六世孙希之,给其资用,使隐居山林;征为著作郎,使希之固辞不就,然后下诏旌礼,号曰高士。时人谓之“充隐。”又欲废钱用谷、帛及复肉刑,制作纷纭,志无一定,变更回复,卒无所施行。性复贪鄙,人士有法书、好画及佳园宅,必假蒲博而取之;尤爱珠玉,未尝离手。
乙卯,魏主珪立其子嗣为齐王,加位相国;绍为清河王,加征南大将军;熙为阳平王;曜为河南王。
丁巳,魏将军伊谓帅骑二万袭高车馀种袁纥、乌频;十一月,庚午,大破之。
诏楚王玄行天子礼乐,妃为王后,世子为太子。丁丑,卞范之为禅诏,使临川王宝逼帝书之。宝,晞之曾孙也。庚辰,帝临轩,遣兼太保、领司徒王谧奉玺绶,禅位于楚。壬午,帝出居永安宫。癸未,迁太庆神主于琅邪国,穆章何皇后及琅邪王德文皆徙居司徒府。百官诣姑孰劝进。十二月,庚寅朔,玄筑坛于九井山北,壬辰,即皇帝位。册文多非溥晋室,或谏之,玄曰:“揖让之文,正可陈之于下民耳,岂可欺上帝乎!”大赦,改元永始。以南康之平固县封帝为平固王,降何后为零陵县君,琅邪王德文为石阳县公,武陵王遵为彭泽县候。追尊文温为宣武皇帝,庙号太祖,南康公主为宣皇后,封子昇为豫章王。以会稽内史王愉为尚书仆射,愉子相国左长史绥为中书令。绥,桓氏之甥也。戊戌,玄入建康宫,登御坐,而床忽陷,群下失色。殷仲文曰:“将由圣德深厚,地不能载。”玄大悦。梁王珍之男臣孔朴奉珍之奔寿阳。珍之,晞之曾孙也。
戊申,燕王熙尊燕主垂之贵嫔段氏为皇太后。段氏,熙之慈母也。己酉,立苻贵嫔为皇后,大赦。
辛亥,桓玄迁帝于寻阳。
燕以卫尉悦真为青州刺史,镇新城;光大夫卫驹为并州刺史,镇凡城。
癸丑,纳桓温神主于太庙。桓玄临听讼观阅囚徒,罪无轻重,多得原放;有干舆乞者,时或恤之。其好行小惠如此。
是岁,魏主珪始命有司制冠服,以品秩为差。然法度草创,多不稽古。
安皇帝戊元兴三年(甲辰,公元四零四年)
春,正月,桓玄立其妻刘氏为皇后。刘氏,乔之曾孙也。玄以其祖彝以上名位不显,不复追尊立庙。散骑常侍徐广曰:“敬其父则子悦,请依故事立七庙。”玄曰:“礼,太祖东向,左昭右穆。晋立七庙,宣帝不得正东向之位,何足法也!”秘书监卞承之谓广曰:“若宗庙之祭果不及祖,有以知楚德之不长矣。”广,邈之弟也。
玄自即位,心常不自安。二月,己丑朔,夜,涛水入石头,流杀人甚多,欢哗震天。玄闻之,惧,曰:“奴辈作矣!”
玄性苛细,好自矜伐。主者奏事,或一字不体,或片辞之谬,必加纠敗允敬厦鳌I惺榇疒笫椤按荷L为“春菟”,自左丞王纳之以下,凡所关署,皆被降黜。或手注直官,或自用令史,诏令纷纭,有司奉答不暇,而纪纲不治,奏案停积,不能知也。又性好游畋,或一日数出。迁居东宫,更缮宫室,土木并兴,督迫严促,朝野骚然,思乱者众。
玄遣使加益州刺史毛璩散骑常侍、左将军。璩执留玄使,不受其命。璩,宝之孙也。玄以桓希为梁州刺史,分命诸将戍三巴以备之。璩传檄远近,列玄罪状,遣巴东太守柳约之、建平太守罗述、征虏司马甄季之击破希等,仍帅众进屯白帝。
刘裕从徐、兗二州刺史,安成王桓修入朝。玄谓王谧曰:“裕风骨不常,盖人杰也。”每游集,必引接殷勤,赠赐甚厚。玄后刘氏,有智鉴,谓玄曰:“刘裕龙行虎步,视瞻不凡,恐终不为人下,不如早除之。”玄曰:“我方平荡中原,非裕莫可用者;俟关、河平定,然后别议之耳。”
玄以桓弘为青州刺史,镇广陵;刁逵为豫州刺史,镇历阳。弘,修之弟;逵,彝之子也。
刘裕与何无忌同舟还京口,密谋兴复晋室。刘迈弟毅家于京口,亦与无忌谋讨玄。无忌曰:“桓氏强盛,其可图乎?”毅曰:“天下自有强弱,苟为失道,虽强易弱,正患事主难得耳。”无忌曰:“天下草泽之中非无英雄也。”毅曰:“所见唯有刘下邳。”无忌笑而不答,还以告裕,遂与毅定谋。
初,太原王元德及弟仲德为苻氏起兵攻燕主垂,不克,来奔,朝廷以元德为弘农太守。仲德见桓玄称帝,谓人曰:“自古革命诚非一族,然今之起者恐不足以成大事。”
平昌孟昶为青州主簿,桓弘使昶至建康,玄见而悦之,谓刘迈曰:“素士中得一尚书郎,卿与其州里,宁相识否?”迈素与昶不善,对曰:“臣在京口,不闻昶有异能,唯闻父子纷纷更相赠诗耳。”玄笑而止,。昶闻而恨之,既还京口,裕谓昶曰:“草间当有英雄起,卿颇闻乎?”昶曰:“今日英雄有谁,正当是卿耳!”
于是裕、毅、无忌、元德、仲德、昶及裕弟道规、任城魏咏之、高平檀凭之、琅邪诸葛长民、河内太守随西辛扈兴、振威将军东莞童厚之,相与合谋起兵。道规为桓弘中兵参军,裕使毅就道规及昶于江北,共杀弘,据广陵;长民为刁逵参军,使长民杀逵,据历阳;元德、扈兴、厚之在建康,使之聚众攻玄为内应;刻期齐发。
孟昶妻周氏富于财,昶谓之曰:“刘迈毁我于桓公,使我一生沧陷,我决当作贼。卿幸早离绝,脱得富贵,相迎不晚也。”周我曰:“君父母在堂,欲建非常之谋,岂妇人所能谏!事之不成,当于奚官中奉养大家,义无归志也。”昶怅然久之而起。周氏追昶坐,曰:“观君举措,非谋及妇人者,不过欲得财物耳。”因指怀中儿示之曰:“此儿可卖,亦当不惜。”遂倾赀以给之。昶弟顗妻,周氏之从妹也,周氏绐之曰:“昨夜梦殊不祥,门内绛色物宜悉取以为厌胜。”妹信而与之,遂尽缝以为军士袍。
何无忌夜于屏风里草檄文,其母,刘牢之姊也,登榆密窥之,泣曰:“吾不及东海吕母明矣。汝能如此,吾复何恨!”问所与同谋者,曰:“刘裕。”母尤喜,因为言玄必败,举事必成之理以劝之。
乙卯,裕托以游猎,与无忌收合徒众,得百馀人。丙辰,诘旦,京口城开,无忌著传诏服,称敕使,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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