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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全译-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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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北地胡人进犯金城,凉州刺史牵弘去征讨。内地各族胡人都叛乱,众多的胡人和秃发树机能一同在青山包围了牵弘,牵弘兵败而死。
初,大司马陈骞言于帝曰:“胡烈、牵弘皆勇而无谋,强于自用,非绥边之材也,将为国耻。”时弘为扬州刺史,多不承顺骞命,帝以为骞与弘不协而毁之。于是征弘,既至,寻复以为凉州刺史。骞窃叹息,以为必败。二人果失羌戎之和,兵败身没,征讨连年,仅而能定,帝乃悔之。
当初,大司马陈骞对晋武帝说:“胡烈、牵弘都勇而无谋,固执,自以为是,并不是安抚边地的人材,他们终将造成国家耻辱。”当时牵弘任扬州刺史,时常不顺从陈骞的命令,晋武帝认为陈骞是与牵弘不和才对他进行诽谤。于是征召牵弘,牵弘来到,不久又任命为凉州刺史。陈骞暗自叹息,认为必然失败。胡、牵两人果然丧失了与羌戎和睦的关系,兵败身死。连年出兵征讨,仅能维持表面安定,晋武帝于是后悔没听陈骞的话。
'7'五月,立皇子宪为城阳王。
'7'五月,立皇子司马宪为城阳王。
'8'辛丑,义阳成王望卒。
'8'辛丑(二十三日),义阳成王司马望去世。
'9'侍中、尚书令、车骑将军贾充,自文帝时宠任用事,帝之为太子,充颇有力,故益有宠于帝。充为人巧方,与太尉、行太子太傅荀、待中、中书监荀勖、越骑校尉安平冯相为党友,朝野恶之。帝问侍中裴楷以方今得失,对曰:“陛下受命,四海承风,所以未比德于尧、舜者,但以贾充之徒尚在朝耳。宜引天下贤人,与弘政道,不宜示人以私。”待中乐安任恺、河南尹颍川庾纯皆与充不协,充欲解其近职,乃荐恺忠贞,宜在东宫;帝以恺为太子少傅,而侍中如故。会树机能寇乱秦、雍,帝以为忧,凯曰:“谁可者?”恺因荐充,纯亦称之。秋,七月,恺酉,以充为都督秦、凉二州诸军事,侍中、车骑将军如故;充患之。
'9'侍中、尚书令、车骑将军贾充,自晋文帝时就受到宠信而当权,晋武帝能成为太子,贾充起了很大作用,所以他更加受到晋武帝宠爱。贾充为人虚伪谄媚,他与太尉、行太子太傅荀,侍中、中书监荀勖,越骑校尉、安平人冯相互结为党羽,朝野上下都憎恨他们。晋武帝询问侍中裴楷当今朝政的得失,裴楷回答说:“陛下受命于天,四海承受教化,之所以德惠还未能与尧、舜相比,只因为朝廷中还有贾充之徒而已。应当召引任用天下德才兼备的人一同弘扬为政之道,不应当让天下人看到您以个人偏爱用人。”侍中、乐安人任恺,河南尹、颍川人庾纯都与贾充不和,贾充想免除任恺担任的亲近君王的职务,就向晋武帝推荐任恺,说任恺忠诚可靠,应当在东宫任职,晋武帝便让任恺担任太子少傅,而他所担任的侍中职务不变。当时,秃发树机能侵犯、骚扰秦、雍之地,晋武帝为此而忧虑。任恺说:“应当派一位有威望、有智谋才略、身居要职的大臣去安抚。”晋武帝问:“谁可以担当此任?”任恺乘机推荐贾充,庾纯也推举他。秋季,七月癸酉(二十日),晋武帝命贾充统领秦、凉州各军事,他的侍中、车骑将军职务依旧。贾充对此很忧虑。
'10'吴大都督薛与陶璜等兵十万,共攻交践,城中粮尽援绝,为吴所陷,虏杨稷、毛炅等。璜爱炅勇健,欲活之;炅谋杀璜,璜乃杀之。则之子允,生剖其腹,割其肝,曰:“复能作贼不?”炅犹骂曰:“恨不杀汝孙,汝父何死狗也!”王素欲逃归南中,吴人获之,九真、日南皆降于吴。吴大赦,以陶璜为交州牧。璜讨降夷獠,州境皆平。
'10'吴国大都督薛与陶璜等人,率十万大军一同攻打交趾,交趾城中粮尽援绝,被吴兵打破,杨稷、毛炅等人被俘。陶璜爱惜毛炅的勇健,想留他一条性命。毛炅却图谋杀陶璜,陶璜于是杀死毛炅。则的儿子允,破开毛炅的肚子,割下他的肝脏,说:“看你还能不能再做贼?”毛炅嘴里还在骂,说:“我恨不能杀了你们孙,你爹是一条死狗!”王素想逃回到南中,吴人捉住了他,九真、日南都了降了吴。吴国大赦罪人,任命陶璜为交州牧。陶璜讨伐征服了夷獠,交州疆界都予平定。
'11'八月,丙申,城阳王宪卒。
'11'八月丙申(十九日),城阳王司马宪去世。
'12'分益州南中四郡置宁州。
'12'晋朝分出益州南部、中部的四个郡,设置宁州。
'13'九月,吴司空孟仁卒。
'13'九月,吴国司孟仁去世。
'14'冬,十月,丁丑朔,日有食之。
'14'冬季,十月,丁丑朔(初一),出现日食。
'15'十一月,刘猛寇并州,并州刺史刘钦击破之。
'15'十一月,刘猛侵犯并州,被并州刺史刘钦击败。
'16'贾充将之镇,公卿饯于夕阳亭。充私问计于荀勖,勖曰:“公为宰相,乃为一夫所制,不亦鄙乎!然是行也,辞之实难,独有结婚太子,可不辞而自留矣。”充曰:“然则孰诃寄怀?”勖曰:“勖请言之。”因谓冯曰:“贾公远出,吾等失势;太子婚尚未定,何不劝帝纳贾公之女乎!”亦然之。初,帝将纳卫女为太子妃,充妻郭槐赂杨后左右,使后说帝求纳其女。帝曰:“卫公女有五可,贾公女有五不可:卫氏种贤而多子,美而长、白;贾氏种妒而少子,丑而短、黑。”后固以为请,荀、荀勖、冯皆称充女绝美,且有才德,帝遂从之。留充复居旧任。
'16'贾充将要赴镇守之任,公卿大臣们在夕阳亭为他饯行。贾充悄悄问 荀勖有没有什么计谋,荀勖说:“您身为宰相,却被一人所控制,难道不让人小看吗?但是此次之行,推辞掉实在很困难,只有和太子结亲,才可以不用推辞外出之任而自然地留下来。”贾说:“那么谁可以去表达我的意愿呢?”荀勖说:“请让我去说吧。”因而就对冯说:“贾公要是出远门话,我们都会失去权势,太子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何不劝说武帝纳娶贾公的女儿?”冯也赞同这个主意。当初,晋武帝将要纳卫的女儿做太子之妃,贾充的妻子郭槐贿赂了杨皇后身边的人,让杨皇后劝说武帝请求纳娶贾充的女儿。晋武帝说:“卫公的女儿有五可,贾公的女儿有五不可:卫氏种族优秀而且儿子多,容貌美好而且身材修长,皮肤白洁。贾氏传统妒嫉而且少子女,容貌丑陋,身材矮小,皮肤黑。”但杨皇后坚持为贾氏请求武帝,荀、荀勖、冯都称赞贾充的女儿极其美丽,而且德才兼备,晋武帝于是听从了他们的意见留下贾充仍然担任旧职。
'17'十二月,以光禄大夫郑袤为司空,袤固辞不受。
'17'十二月,晋任命光禄大夫郑袤为司空,郑袤坚决辞让不接受。
'18'是岁,安乐思公刘禅卒。
'18'这一年,安乐思公刘禅去世。
'19'吴以武昌都督广陵范慎为太尉。右将中马丁奉卒。
'19'吴国任命武昌都督、广陵人范慎为太尉。右将军司马丁奉去世。
'20'吴改明年元曰凤凰。
'20'吴国改明年年号为凤凰。
八年(壬辰、272)
八年(壬辰公元272年)
'1'春,正月,监军何桢讨刘猛,屡破之,潜以利诱其左部帅李恪,恪杀猛以降。
'1'春季,正月,晋监军何桢讨伐刘猛。多次打败刘猛,何桢暗中以利益引诱刘猛的左部帅李恪,李恪杀了刘猛投降了晋。
'2'二月,辛卯,皇太子纳贾妃。妃年十五,长于太子二岁,妒忌多权诈,太子嬖而畏之。
'2'二月,辛卯(十七日),晋皇太子纳贾妃。贾妃年龄十五,比太子大两岁。她生性妒忌,机巧狡诈,太子宠爱她又怕她。
'3'壬辰,安平献王孚卒,年九十三。孚性忠慎,宣帝执政,孚常自退损。后逢废立之际,未尝预谋;景、文二帝以孚属尊,亦不敢逼。及帝即位,恩礼尤重。元会,孚乘舆上殿,帝于阼阶迎拜。既坐,亲奉觞上寿,如家人礼。帝每拜,孚跪而止之。孚虽见尊宠,不以为荣,常有忧色。临终,遗令曰:“有魏贞士河内司马孚字叔达,不伊不周,不夷不惠,立身行道,终始若一。当衣以时服,敛以素棺。”诏赐东园温明秘器,诸所施行,皆依汉东平献王故事;其家道孚遗旨,所给器物,一不施用。
'3'壬辰(十八日),安平献王司马孚去世,享年九十三岁。司马孚禀性忠诚谨慎,宣帝执政时,司马孚时常自我退让、谦抑。以后每逢帝王废立之际,司马孚都不曾参与谋划。景、文二帝因司马孚属于长辈,也不敢强迫他。到晋武帝即位,对司马孚礼遇格外格厚重、尊贵。元旦朝见群臣,晋武武帝让司马孚乘轿子上殿,晋武帝在阶迎接拜见。司马孚坐下后,晋武帝亲捧上酒杯,为司马孚祝寿,就像普通家中的礼节。晋武帝每次向司马孚行拜礼,司马孚就跪下制止他。司马孚虽然被尊重恩宠,却并不以此为荣耀,常常面有忧虑之色。临终,留下遗言说:“魏朝的忠贞不移的人士、河内人司马孚,字叔达,不像伊尹,不像周公,不像伯夷,不像柳下惠,但是立身行道,始终如一。应当穿上平时的衣服,用朴素的棺材装殓。”晋武帝下令,赐予司马孚专供王公贵族所用的棺木东园温明秘器。各项事宜的施行,全都按照汉代东平献王的先例。司马孚的家属仍遵照司马孚的遗意,凡是朝廷所供给的器具物品,一概不使用。
'4'帝与右将军皇甫陶论事,陶与帝争言,散骑常侍郑微表请罪之。帝曰:“忠谠之言,唯患不闻,徽越职妄奏,岂朕之意。”遂免徽官。
'4'晋武帝和右将军皇甫陶在一起论事,皇甫陶与晋武帝争论起来。散骑常侍郑徽上表,请求给皇甫陶判罪。晋武帝说:“忠城正直的言论,唯恐听不到,郑徽逾越职位,胡乱禀奏,这岂是朕的意思?”于是免去郑徽的官职。
'5'夏,汶山白马胡侵掠诸种,益州刺史皇甫晏欲讨之。典学从事蜀郡何旅等谏曰:“胡夷相残,固其常性,未为大患。今盛夏出军,水潦将降,必有疾疫,宜须秋、冬图之。”晏不听。胡康木子烧香言军出必败;晏以为沮众,斩之。军至观阪,牙门张弘等以汶山道险,且畏胡众,因夜作乱,杀晏,军中惊扰,兵曹从事犍为杨仓勒兵力战而死。弘遂诬晏。云“率己共反”,故杀之,传首京师。晏主簿蜀郡何攀,方居母丧,闻之,诣洛证晏不反。弘等纵兵抄掠广汉主簿李毅言于太守弘农王浚曰:“皇甫侯起自诸生,何求而反!且广汉与成都密迩,而统于梁州者,朝廷欲以制益州之衿领,正防今日之变也。今益州有乱,乃此郡之忧也。张弘小竖,众所不与,宜即时赴讨,不可失也。”浚欲先上清,毅曰:“杀主之贼,为恶尤大,当不拘常制,何请之有!”浚乃发兵讨弘。诏以浚为益州刺史。浚击弘,斩之,夷三族。封浚关内侯。
'5'夏季,汶山白马胡欺凌、掠夺各民族,益州刺史皇甫晏要去征讨。典学从事、蜀郡人何旅等认谏阻说:“胡夷互相残杀,本来是他们平时的本性,并没有造成大的祸患。现在是盛夏时节,如果出兵,将遇到雨季,必然要发生疾病、瘟疫,应当等到秋、冬季节再谋划这件事。”皇甫晏不听。胡人名叫康木子烧香的人说,军队出去必打败仗。皇甫晏认为他给众人泄气,扰乱军心,就杀了他。军队行进到观孤时,牙门张弘等人因为汶山道路险要难行,又害怕胡人,就趁夜里叛乱,杀死皇甫晏。军中惊慌混乱,兵曹从事、犍为人杨仓统率军队拼力战斗而死。张弘于是诬陷皇甫晏,说:“皇甫晏领着我们共同谋反。”因而杀皇甫晏,首级传送到京成。皇甫晏的主簿蜀郡人何攀,因母亲去世正在守丧,听到这个消息,便到洛阳去证明皇甫晏没有造反。张弘等人放纵兵士抢劫掠夺财物。广汉主簿李毅对太守、弘农人王浚说:“皇甫侯是读书人出身,他有什么可图的而要造反?况且广汉与成都贴近,但却统属于梁州,这其中缘由就是朝廷要以梁州来制约益州的咽喉要害,正为了防范今日的突发事故。如今益州发生动乱,便是本郡的忧患。张弘小子,众人都不屑与其为伍,应当立刻去讨伐,不要失去机会。”王浚还要先向上请示,李毅说:“杀了主人的贼子,罪恶尤其大,应当不受常规限制,还有什么可请示的?”于是王浚便发兵讨伐张弘。晋武帝下诏,任命王浚为益州刺史。王浚攻打张弘,将他杀死,并灭三族。晋朝封王浚为关内侯。
初,浚为羊祜参军,祜深知之。祜兄子暨白:“浚为人志大奢侈,不可专任,宜有以裁之。”祜曰:“浚有大才,将以济其所欲,必可用也。”更转为车骑从事中郎。浚在益州,明立威信,蛮夷多归附之;俄迁大司农。时帝与羊祜阴谋伐吴,祜以为伐吴宜,藉上流之势,密表留浚复为益州刺史,使治水军。寻加龙骧将军,监益、梁诸军事。
当年,王浚曾是羊祜的参军,羊祜深知王浚为人。羊祜的侄子羊暨对羊祜说:“王浚为人志向大,好奢侈,不可让他专权,应当有控制他的办法。”羊祜说:“王浚很有才能,足以达到目的,完全可以用他。”王浚又升迁为车骑从事中郎。王浚在益州,明显地树立自己的威望和信用,蛮夷大都投奔依附他;不久,王浚又升迁为大司农。当时,晋武帝与羊祜秘密谋划讨伐吴国,羊祜认为功打吴国,应当凭借上游地势,就秘密上书晋武帝,请求留下王浚还让他担任益州刺史,派他去治理水军。不久又授予王浚龙骧将军职,掌管益州、梁州各项军事。
诏浚罢屯田军,大作舟舰。别驾何攀以为“屯田兵不过五六百人,作船不能猝办,后者未成,前者已腐。宜召诸郡兵合万余人造之,岁终可成。”浚欲先上须报,攀曰:“朝廷猝闻召万兵,必不听;不如辄召,设当见却,功夫已成,势不得止。”浚从之,令攀典造舟舰器仗。于是作大舰,长百二十步,受二千余人,以木为城,起楼橹,开四出门,其上皆得驰马往来。
晋武帝命令王浚解散屯田军,大量建造战船。别驾何攀认为,屯田只不过有五六百人,不能很快地把船造出来,后面的船还没有造成,前面造好的船也已经朽烂了。应当召集各郡士兵,凑足一万多人造船,年终就能完成任务。王浚想先向上报告请示,何攀说:“朝廷突然听到要召集一万名兵士的消息,肯定不会同意。不如先自做主张马上去办,假如被拒绝,工程人力已定局,其趋势已不能阻止了。”王浚听从了何攀的话,命令何攀掌管制造战船及所需用具、兵器。于是制做大战船,船身长度为一百二十步,能容纳二千余人,用木头造成楼,筑起望敌军的高台,四面开出可以进出的门,船上可以骑着马往来奔跑。
时作船木柿,蔽江而下,吴建平太守吴郡吾彦取流柿以白吴主曰:“晋必有攻吴之计,宜增建平兵以塞其冲要。”吴主不从,彦乃为铁锁横断江路。
当时造般砍削下的木片,遮盖了江面,顺江水而下,吴国建平太守、吴郡人吾彦,拿着顺江流而下的木片禀报吴主说:“晋国必然有攻吴的计划,应当增加建平的兵力,以堵住要害地区。”吴主不听,吾彦就用铁锁横拦江面,阻断江上通路。
王浚虽受中制募兵,而无虎符;广汉太守郭煌张收浚从事列上。帝召还,责曰:“何不密启而便收从事?”曰:“蜀、汉绝远,刘务尝用之矣。辄收,臣犹以为轻。”帝善之。
王浚虽然接受了朝廷的命令招募兵员,但是他却没有虎符。广汉太守、郭煌人张学就拘捕了王浚的从事而上报。晋武帝召回张学,责备他说:“你为什么不秘密禀告却直接就收捕了他的从事?”张学回答说:“蜀汉之地极其僻远,当年刘备就曾以此地割据。立时收捕了他的,我还觉得这是轻的呢!”晋武帝称赞了他。
'6'壬辰,大赦。
'6'壬辰(十八日),晋朝大赦天下。
'7'秋七月,以贾充为司空,侍中、尚书令、领兵如故。充与侍中任恺皆 为帝所宠任,充欲专名势而忌恺,于是朝士各有所附,朋党纷然。帝知之,召充、恺宴于式乾殿而谓之曰:“朝廷宜壹,大臣当和。”充、恺等各拜谢。既而充、恺以帝已知而不责,愈无所惮,外相崇重,内怨益深。充乃荐恺为吏部尚书,恺侍觐转希;充因与荀勖、冯承间共谮之,恺由是得罪,废于家。
'7'秋季,七月,晋朝任命贾充为司空,其侍中、尚书令、领兵等职务依旧。贾充与侍中任恺都被晋武帝所宠爱、信任,贾想独占名淮、权势而嫉妒任恺,于是朝中官吏各自都有依附的靠山,各种宗派集团众多而庞杂。晋武帝知道了这些情况,召来贾充、任恺,在式乾殿宴请他们,说:“朝廷应当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大臣之间要和睦相处。”贾充、任恺各自拜谢了晋武帝。以后贾充、任恺认为晋武帝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不和却又没有责备他们,更加无所顾忌,表面上他们互相推崇、尊重,内心里的怨恨却越来越深。贾充于是荐举任恺任吏部尚书,任恺侍从会见皇帝的机会变少了,贾充便与荀勖、冯一起乘机诬陷任恺,任恺因此获罪,被罢免呆在家里。
'8'八月,吴主征昭武将军、西陵督步阐。阐世在西陵,猝被征,自以失职,且惧有谗,九月,据城来降,遣兄子、璇诣洛阳为任。诏以阐为都督西陵诸军事、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侍中,领交州牧,封宜都公。
'8'八月,吴主征召昭武将军、西陵督步阐。步阐世代居住在西陵,突然被召,自以为是因公事失职,而且害怕有人进了谗言,九月,占据西陵城投降晋国,派侄子步、步到洛阳去当人质。晋朝诏令任命步阐为都督西陵诸事、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侍中,兼任交州牧,封步阐为宜都公。
'9'冬,十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9'冬季,十月,辛未朔(初一),出现日食。
'10'敦煌太守尹璩卒。凉州刺史杨欣表敦煌令梁澄领太守。功曹宋质辄废澄,表议郎令狐丰为太守。杨欣遣兵击之,为质所败。
'10'晋朝敦煌太守尹璩去世。凉州刺只杨欣上表,请示让敦煌令澄兼任太守。功曹宋质擅自废黜了梁澄,上表请让议郎令狐丰任敦煌太守。杨欣派兵攻打宋质,结果被宋质打败。
'11'吴陆抗闻步阐叛,亟遣将军左奕、吾彦等讨之。帝遣荆州刺史杨肇迎阐于西陵,车骑将军羊祜帅步军出江陵,巴东监军徐胤帅水军击建平以救阐。陆抗敕西陵诸军筑严围,自赤溪至于故市,内以围阐,外以御晋兵,昼夜催切,如敌已至,众甚苦之。诸将谏曰:“今宜及三军之锐,急攻阐,比晋救至,必可拔也,何事于围,以敝士民之力!”抗曰:“此城处势既固,粮谷又足,且凡备御之具,皆抗所宿规,今反攻之,不可猝拔。北兵至而无备,表里受难,何以御之!”诸将皆欲攻阐,抗欲服众心,听令一攻,果无利。围备始合,而羊祜兵五万至江陵。诸将咸以抗不宜上,抗曰:“江陵城固兵足,无可忧者,假令敌得江陵,必不能守,所损者小。若晋据西陵,则南山群夷皆当扰动,其患不可量也!”乃自帅众赴西陵。
'11'吴陆抗听到步阐背叛的消息,马上派将军左奕、吾彦等去讨伐。晋武帝派荆州刺史杨肇到西陵迎接步阐,车骑将军羊祜统率步兵进攻江陵,巴东军徐胤率水军攻打建平救援步阐。陆抗命令西陵各军筑造高峻的围墙,从赤溪一直到故市,内可用来围困步阐,外可以此抵御晋兵。阱抗白天黑夜地催逼筑围,就好像敌人已经来到眼前,众人为此异常劳苦。诸位将官进谏说:“当前应乘三军的锐气,急速攻打步阐,等晋的救兵到来,必定已克西陵,何必去做筑围事,使士兵、百姓的气力都疲惫了。”陆抗说:“西陵城所处的地势已是很稳固了,粮谷又充足,况具所有守备防御的设施、器具,都是我早先西陵任职时所设置准备的,现在反过来攻打它,不可能很快取胜。晋兵到来而我们没有防备,内外受敌,靠什么来抵御?”诸将都想攻打步阐,陆抗想使众人心服,就听任他们去试一试,果然没有得到好处,于是开始齐心协力筑围防守。这时,羊祜的五万兵到了江陵。诸位将官都认为陆抗不适宜去西陵,陆抗说:“江陵城坚固,兵员足,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假如敌人得到了江陵,必然守不住,我们的损失小。如果晋兵占据了西陵,那么南山的众多夷人都会骚乱动摇,这样的话,祸患就不可估量了!”于是,亲自率领部众奔赴西陵。
初,抗以江陵之北,道路平易,敕江陵督张咸作大堰遏水,渐渍平土以绝寇叛。羊祜欲因所遏水以船运粮,扬声将破堰以通步军。抗闻之,使咸亟破之。诸将皆感,屡谏不听。祜至当阳,闻堰败,乃改船以车运粮,大费功力。
当初,陆抗因江陵以北道路平坦开阔,命令江陵督张咸兴造大坝阻断水流,浸润平地以断绝敌人侵犯和内部叛乱。羊祜想借大坝阻住的水用船运送粮草,就故意扬言要破坝以通过步兵。陆抗听到这个消息,让张咸急速毁坏大坝,诸将都迷感不解,多次谏阻陆抗也不听。结果羊祜到了当阳,听说大坝已毁,只好改用车子运粮,耗费子许多人力和时间。
十一月,杨肇至西陵。陆抗令公安督孙遵循南岸拒羊祜,水军督留虑拒徐胤,抗自将大军凭围对肇。将军朱乔营都督俞赞亡诣肇。抗曰:“赞军中旧吏,知吾虚实。吴常虑夷兵素不简练,若敌攻围,必先此处。”即夜易夷兵,皆以精兵守之。明日,肇果攻故夷兵处,抗命击之,矢石雨下,肇众死者相属。十二月,肇计屈,夜遁。抗欲追之,而虑步阐畜力伺间,兵不足分,于是但鸣鼓戒众,若将追者。肇众凶惧,悉解甲挺走,抗使轻兵蹑之,肇兵大败,祜等皆引军还。抗遂拔西陵,诛阐及同谋将吏数十人,皆夷三族,自余所请赦者数万口。东还乐乡,貌无矜色,谦冲如常。吴主加抗都护。羊祜坐贬平南将军,杨肇免为庶人。
十一月,晋朝杨肇到达西陵。陆抗命令公安督孙遵沿着南岸抵御羊祜,水军督留虑抵御徐胤,陆抗亲自率领大军凭藉长围与杨肇对峙。将军朱乔营中的都督俞赞逃到了杨肇那里。陆抗说:“俞赞是军队中的旧官吏,了解我军虚实。我常常担心夷兵平时的训练不够,敌人如果围攻,必定先打夷兵防守的地方。”于是当夜更换夷兵,全都用精兵把守。第二天,杨肇果然攻打原来夷兵防守的地方,陆抗下令反击,箭与石块像下雨一样袭来,杨肇的部众死伤不断。十二月,杨肇无计可施,夜里逃走了。陆抗想追杨肇,又担心步阐一直积蓄力量,窥伺时机,自己的兵力不足以分开对付两头,就只擂鼓警戒部众,作出要追赶的样子来。杨肇的部众恐惧骚动,全都丢弃铠甲脱身而逃。陆抗派轻兵紧随在后,杨肇兵大败,羊祜等人都领兵而还。陆抗于是攻克西陵,杀死步阐以及与他同谋的将吏共几十人,全都夷灭三族,请求对余下几万人赦免。陆抗返回东边的乐乡,脸上没有骄傲、自负之色,还像以往一样谦虚。吴主加封陆抗为都护。晋朝羊祜获罪,被贬为平南将军。杨肇被免去官职成为平民。
吴主既克西陵,自谓得天助,志益张大,使术士尚广筮取天下,对曰:“吉。庚子岁,青盖当入洛阳。”吴主喜,不修德政,专为兼并之计。
吴主攻克西陵后,自认为是得到了上天的佑助,志向益发显扬。他让术士尚广为他占卜是否能得到天下,尚广回答说:“吉。庚子年,青色的车盖会进入洛阳。”吴主大喜,不整治政令,一心一意地谋划兼并天下的事情。
'12'贾充与朝士宴饮,河南尹庾纯醉,与充争言。充曰:“父老,不归供养,卿为无天地!”纯曰:“高贵乡公何在?”充惭怒,上表解职;纯亦上表自劾。诏免纯官,仍下五府正其臧否,石苞以为纯荣官忘亲,当除名;齐王攸等以为纯子礼律未有违;诏从攸议,复以纯为国子祭酒。
'12'贾充与晋朝廷官员在一起宴饮,河南尹庾纯喝醉了酒,与贾充争论起来。贾充说:“你的父亲年老,不回家去奉养,你是无天无地之人!”庾纯反问:“你的先主高贵乡公在何处?”贾充又羞又怒,上表请求辞官;庾纯也上表弹劾自己。晋武帝下诏,免去庾纯官职,按制度让五公府评定他的善恶、得失。石苞认为,庾纯以做官为荣耀而忘记了父母,应当除去其名籍;齐王司马攸等人认为,庾纯并没有违反礼仪、律令。晋武帝听从了司马攸的建议,又任命庚纯为国子祭酒。
'13'吴主之游华里也,右丞相万与右大司马丁奉、左将军留平密谋曰:“若至华里不归,社稷事重,不得不自还。”吴主颇闻之,以等旧臣,隐忍不发。是岁,吴主因会,以毒酒饮,传酒人私减之。又饮留平,平觉之,服他药以解,得不死。自杀;平忧懑,月余亦死,徙子弟于庐陵。
'13'去年吴主去华里游玩时,右丞相万与右大司马丁奉、左将军留平密谋说:“如果皇上到华里不回来,国家的事情重大,我们就不得不自己返回了。”吴主听到了他们的话,因为万等人是旧臣,就克制忍耐着没有发做。这一年,吴主借着会见的机会,拿毒酒给万喝,递送酒杯的人暗中把毒酒减少了。吴主又拿着毒酒给留平喝,留平察觉,服别的药解了毒,得以不死。万自杀而死,留平忧愤郁闷,一个多月以后也死了。吴主把万的子侄都放逐到庐陵。
初,请选忠清之士以补近职,吴主以大司农楼玄为宫下镇,主殿中事。玄正身帅众,奉法而行,应对切直,吴主浸不悦。
当初,万请求挑选忠诚、清正的人来补充君主左右的职位,吴主任命大司农楼玄为宫下镇,主管宫中事务。楼玄修身率众,遵奉法度行事,对答恳切耿直,吴主渐渐地心中不快。
中书令领太子太傅贺邵上疏谏曰:“自顷年以来,朝列纷错,真伪相贸,忠良排坠,信臣被害。是以正士摧方而庸臣苟媚,先意承指,各希时趣。人执反理之评,士吐诡道之论,遂使清流变浊,忠臣结舌。陛下处九天之上,隐百里之室,言出风靡,令行景从;亲洽宠媚之臣,日闻顺意之辞,将谓此辈实贤而天下已平也。臣闻兴国之君乐闻其过,荒乱之主乐闻其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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