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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到深处即为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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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过,但他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他个人的力量太卑微,于是他只好改变自己。
关于陈子昂的结局。一个不幸的结局,一个令人扼腕叹息的结局,武三思指使其爪牙射洪县令段简陷害陈子昂,陈子昂再次入狱,这一次再也没有出来,死在狱中,时年四十二岁。多么好的年龄。
关于陈子昂结局的结局。一个浪漫的结局,一个充满泪水的结局。陈子昂被段简逮捕入狱的消息传到了武则天那里,她知道是自己的侄子在陷害陈子昂,于是派出两名女将军,赶往陈子昂的家乡,并责令段简释放陈子昂。然而,当两位女将军马不停蹄的来到射洪县境内涪江边时,突然天降大雨,涪江河水暴涨,无法渡江。几天后,洪水退去。两位女将军过渡过了河,遗憾的是她们晚了一步,陈子昂已经在狱中被段简折磨致死。
照理说,陈子昂不是两位女将军的什么人,但她们为陈子昂狭义精神所感动,又想到自己难以回朝复命,于是双双投入涪江,追随陈子昂而去。
假使陈子昂泉下有知,他一定很难过,那两位女将军,如花一般的年龄。
叹!叹!叹!
5、孟浩然:人生不堪说
人事有代谢,往来无古今。
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
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
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
——孟浩然*《与诸子登岘山》
人生不堪说,只因太蹉跎。
古往今来,几人能做到不虚度年华?几人敢说自己的人生全然无憾?在人生路上,又有几人不是接连碰壁,最后头破血流。
人生充满了戏谑,就像是木偶,只有任凭摆弄的份儿,要想命运自己主宰,比登天都难。于是,有的人学乖了,任其自然,因时顺势,不学那蚍蜉撼树,自不量力;也有的人看不开,跌跌撞撞中固守自己的那份执拗,不反抗也不妥协,与命运相周旋。
人生当中,什么事都不要打保票,临场发挥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人算不如天算,做了几十年的黄粱美梦,经不住冥冥中的一次插科打诨。你一旦认真起来,上苍便万事都与你玩笑。你一旦满不在乎了,上苍却又极认真起来,事事都让你成空。
到头来,哭笑不得。
这才是人生的真实状态。难怪苏东坡会感叹,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其言不谬。
孟浩然在诗史上占据着高不可攀的地位,可在现实的人生当中,他的经历即可用“哭笑不得”四个字来阐述。
哭,是因为上苍极尽戏弄之能事,让孟浩然的几次“登龙”之旅,终成泡影,好比一个戏子,台上三分钟的发挥不佳,竟使台下十年苦功付诸东流;笑,是因为置身局外,才发现人生往往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折腾了半天,还不如原来不折腾。
一场闹剧而已。
《金刚经》曰:一切有为法,如露亦如电,如梦幻泡影,当作如是观。
如果参悟了这句话,人生就不会有如许的荒唐事。
孟浩然在没入长安之前,只是一个隐士身份,可以称他为农夫,也可以称他为山民,但此农夫读过万卷书,此山民会写田园诗,与同时代的王维实力相当,并称“王孟”,唯一的缺憾是,他没有功名,没能像朋友王维那样待诏御前,从龙而游。
他为此心中不平。
那一年,已届不惑之龄的孟浩然,无心再隐居下去,望着岘山的山水物色,总觉得腻歪。草木在向他招手,仿佛在说,长安啊,好地方,你的朋友王维和李白都待诏阙下,何等的荣耀!哪像你灰头土脸的,甘心与丘壑相伴,乐意与竹鹤交游,能有什么出息?
这样的问题盘桓脑海,经过几昼夜的辗转反侧,孟浩然做出了影响他一生的决定。他决定出山,离开隐居将近四十年的岘山。理由就是,渊博的学识不能闲置空山,而是应该买与帝王家,建立殊世的功业。
中国古代的文人,最希望能得到皇帝的待见。
像王维那样,不仅深受玄宗皇帝的宠幸,而且宫内拨出专门的宫殿让他居住,以便皇帝随时可以驾临,讨教问题,唱和诗词。这等殊荣是当时天下所有文人的集体梦幻。
“天子呼来不上船”的李白也是一样,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美得玄宗和杨贵妃屁颠屁颠的,至于高力士为其脱靴,杨贵妃亲自为其研墨,统统不在话下,只要李学士高兴,再苛刻的要求,玄宗也能满足。这等荣耀,穷酸文人做梦都难以企及。
彼可往,吾亦可往!
想当年,汉武大帝驱逐匈奴的时候,发出了“寇可往,吾亦可往”的豪言壮语。如今,孟浩然也怀着如此胸怀,踏上了登龙之旅。
孟浩然此次入长安,就是要尝一尝两位朋友那样的无限风光的劲头。
然而他的运气太差。
对于孟浩然的到来,王维表示出了一定的惊讶。
王维玩笑地说,老弟啊,我还以为你要老死岘山呢!怎么,这次想开了?你早就该来,以阁下的文采风流,何愁不待诏御前,无限荣宠!
孟浩然嘿嘿一笑,举目望着长安宫阙,心潮澎湃。
这就是令无数读书人魂牵梦绕的长安,它的主人是玄宗皇帝,一个雅好文采千古风流的盛世帝王,他长得什么模样,他的举止动作是什么状态……每一个想要侍奉御前的文人,内心里都有一幅关于玄宗的画像。
那是梦之所托,心之所寄。
王维看到孟浩然踌躇满志的样子,哈哈大笑地说,老弟,且放宽心,面君的事情我替你搞定,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发挥,不能出现一丝纰漏!
你瞧好吧!
机会还是垂青了他。
王维偷偷把孟浩然带回宫里的住所。
这里是天下文人做梦都想住进来的地方,可掰开手指头数一数,真能达到这种境地的人寥寥无几。王维算是凤毛麟角。
在此之前,孟浩然威震长安文坛,捞足了荣耀。
王维带孟浩然游太学,并且组织诗歌沙龙,为觐见玄宗造势。
孟浩然不辱使命,当着太学生和名士的面,吟出了“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的佳句,结果四座嗟伏,连元老级人物张九龄都钦服不已。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有的事情能预料开端,却不能预料结局。
孟浩然隐居岘山四十年,远离尘世,眼中所见都是赋有灵性的佳山秀水,从他口中吟咏而出的诗句,掷到红了牡丹绿了芭蕉的长安文坛,光是新鲜的口味,就足够孟浩然无限风光的,何况其诗立意高远,语淡而意味浓厚?
文章千古事。
孟浩然凭借蕴藉的诗文足以垂风流于千古,何苦一朝心血来潮,硬要削尖了脑袋往御用文人的方向钻营呢?
人的心思莫名其妙。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孟浩然苟能活到现在,发现人们至今缅怀他的,是他的诗词,而非他的“登龙”的宏愿,他一定会为自己非理智的行为感到后悔。
其实,无论李白,还是王维,即使他们的遭遇比孟浩然好过百倍,即使他们的荣宠旷古绝今,可千载风云之下,人们有关于他们的记忆,大体只是诗人。
诗人啊,你总有一颗不安分的心灵。
这一天,孟浩然正和王维纵论长安文坛的情势,两人慷慨激昂,手舞足蹈,大概好久没有过这样投机的谈话。
正在此时,突然听见一声公鸭嗓从远处叫喊:圣驾至,待诏接驾啊!
只唬得两人大惊失色。王维顾及不了别的,赶忙整理衣冠准备接驾。孟浩然却少见了从容,慌乱失措地钻到床底下,连自己的冠冕都忘记戴上。
说话只在数秒间,玄宗皇帝已然进入屋内。王维惊慌甫定,跪地迎驾。玄宗皇帝捋髯大笑,王爱卿平身,不必拘礼,朕也是闲来无聊,过来看看近来有没有新作。
帝王家的一句闲来无聊,道出了御用文人的尴尬。
无论你的地位多高,无论你的荣宠多深,无论你的排场多大,揭开那层窗户纸,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文学侍从而已,用途之一,就是皇帝无聊时,替皇帝解闷。
文人这个群体,敏感而脆弱,他们拼死拼活的争当御用文人,不管是不是志大才疏,本心都是想为皇帝分忧,建功立业,可却偏偏做了东方朔式的弄臣,不可不谓之悲哀。
玄宗皇帝若无其事的扫视着屋内的一切。晋代戴逵的画作,王羲之《兰亭集序》的摹本,顾虎头的《女史箴图》的残本……怎么还有一顶冠冕?这不是王维的啊,难道这屋子里还藏着别人?
王爱卿,屋中可还有别人,一并请出来,还怕皇帝会吃人不成?
王维无奈,只好将实情告诉玄宗。
玄宗惊诧地说,就是那个“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的孟大隐士吗?在哪里?快请出来与朕相见!
此时,玄宗皇帝才觉得床下吱嘎的响动,正纳闷的时候,孟大隐士从底下钻出来,满脸羞愧的跪在玄宗面前,一言不发。
要是以李白的冲天豪气,或是王维的随机应变,此时此刻必定成为“邀宠”的绝妙时机,而对于长期不与人共事的“山民”孟浩然来说,尴尬犹恐不及,哪有心思表演一番,丢丑卖乖?
机会就这样溜走。
玄宗问他,高才,可把佳作吟咏几篇,让朕开开眼界。
玄宗不怪他冒犯之罪,仍让他献上诗文,可以说非常有胸怀了。可孟浩然偏偏关键时刻掉链子,他搜肠刮肚,旧时所做的那些为人称颂的佳篇,一个也想不起来,情急之下只好吟出那篇隐居岘山时的牢骚之作:
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
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
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
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
才念完“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一句,玄宗就烦了,手一挥,满脸怫然,不悦地说,这是什么话?你不谋求做官,隐居岘山一隐就是四十年,是你弃朕,非是朕弃你,奈何诬蔑朕?
说完拂袖而去。
孟浩然呆若木鸡,好一晌没说出话来。
梦碎了。碰壁了。
哪首诗不好,偏偏是那篇充满牢骚的“不才明主弃”。
孟浩然捶着胸脯,懊悔不已,这不是自取其辱吗?平时侃侃而谈,临场发挥却大失所望,时也,命也,运也?
欲哭无泪。
三年后,孟浩然卷土重来。
孟浩然的那股子执拗劲,让人既可恨又可悲。已然碰壁,就应该吸取教训,安于隐居生活,不再作庸人自扰。非也。孟浩然非但没有吸取梦碎心凉的前车之鉴,相反愈挫愈勇,此次入长安大非上此可比。
这次从岘山启程之际,坊间早已流传着李白为孟浩然的复出而作的诗篇:
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
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
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
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这首诗令渐已被人遗忘的孟浩然再次闪耀起来,也为孟浩然的二次长安之旅增添了些许风光。
来到长安后,李白将孟浩然推荐给“生不愿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的韩朝宗。韩朝宗一看孟浩然受到傲视王侯的李白的如此推崇,知道非同一般,因此爽快地发出邀请,原为孟浩然的被御用贡献绵薄。
韩朝宗的身份是采访使,向玄宗推荐孟浩然正是份内之举。
孟浩然也看中了这一点,才不顾一切的上演二进宫。这件事在人看来,十拿九稳,孟浩然前番不能实现的梦想,这次必定称心遂愿。
只不过,还是那句老话,关键看临场发挥,否则再次遭遇碰壁也未可知。
长安还是长安,孟浩然却今非昔比。
第一次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就好比林黛玉进贾府,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
这次却不同了。韩朝宗给他吃了定心丸。他大可不必像上次那样,紧张害怕得钻到床底下去。
在内心里,孟浩然采取了与上次不同的主义,姑且称之为游戏主义,就是能不能御用乃是天机,自己不做强求,能御用最好,不能的话,饮足了长安的美酒,仍回岘山,做不食人间烟火的快活神仙。
这份豁达令人欣慰。
也是这份豁达,使他再次遭遇了“登龙”战场上的滑铁卢。
这一天,他和朋友们喝得酩酊大醉。有人告诉他,韩朝宗约你一起入朝面圣呢!孟浩然醉眼朦胧,潇洒的挥手,大声说,我们喝我们的,管他作甚!说完手捧美酒,豪饮三百杯。
美酒。流觞。梦与汝偕亡。
再度梦碎。孟浩然心中终无悔意。
终身不复入长安。
孟浩然离开长安东归的时候,心中默念这句誓言。
长安是他的伤心地,流泪场,梦碎处。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看来,最待见我的地方还是岘山。岘山也是我的最终归宿。孟浩然如是想。
“吾道昧所识,驱车还向东。主人开旧馆,留客醉新丰。树绕温泉绿,尘遮晚日红。拂衣从此去,高步蹑华嵩。”
去也!大彻大悟!
四百年前,晋代大将羊祜登上岘山,对站在身边的从事邹湛说:“自有宇宙,便有此山,由来贤达胜士,登此远望,如我与卿者多矣,皆湮没无闻,使人悲伤。如百岁后有知,魂魄犹应登此也。”
羊祜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深受当地百姓的爱戴。他死后,百姓为了缅怀他的功德,在岘山立碑,《晋书》载“望其碑者莫不流涕,杜预因名为堕泪碑”。
堕泪碑者即羊公碑也!
历史悠悠,往来代谢,今朝我辈复登临。
四百年后。碰壁而双,梦碎而再,最终寒心而退,大彻大悟的孟浩然带领友人再次登上羊公碑立处的岘山。
面对斑驳的羊公碑,孟浩然潸然落泪。
身逐山水阔,心随鸥鹭盟。这种生活有什么不好呢?
羊公的功德千古不灭,有碑为证。可自己却只能混迹山林,一无成就。孟浩然一念及此,泪下沾襟。
其实何必?羊公事业今何在,只余残碑叹古今。
使你留名千古的,是你的韵味悠远的诗歌,而不是你汲汲于建功立业的雄心。
自古文章千古事,信夫!
6、李季兰:春心怦动
昔去繁霜月,今来苦雾时;
相逢仍卧病,欲语泪先垂。
强劝陶家酒,还吟谢客诗;
偶然成一醉,此外更何之?
——李季兰*《湖上卧病喜陆鸿渐至》
唐代是个敞开怀抱的时代。
唐代诗歌的圣殿中,不仅有男儿自横行,女子亦不让须眉。
李季兰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被时人称为“女中诗豪”。红袖秉笔,诗中自然多了如许的细腻和柔情。爱情和风流,也为浩瀚诗海增添几页蕴藉和浪漫的传说。
温柔是她的气质。仿佛空谷幽兰,清香自远。情怀是她的笔力。就像春风吹拂下的秾艳的桃花,炫耀枝头,多情顾盼。温柔内敛,情怀外露。成就了一位至今看来仍不失为奇女子的女诗人。
李季兰是个当之无愧的美女。《唐才子传》中说她“美姿容,神情萧散”。
容貌当然美丽,尤为难得的是萧散的气质。外表冷峻,内心狂热。敏感而多情,流露出来却是不捉痕迹的散漫。她不会失去任何爱的机会。爱情来临的时候,仍会方寸大乱,魂不守舍。
她从小不爱针织女红,却喜操笔弄墨。格律诗写的一级棒,抚琴鼓瑟也出类拔萃。她的这些爱好注定她不能成为相夫教子的贤女人。况且这也不是她的追求。她是大才女。她的路途注定坎坷崎岖。
红颜多薄命,尤其是堪称才女的红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看似一句讽刺戏谑的恶毒的话,却可以为古往今来所有的才女红颜作最终的归结。
李季兰是个女冠。
女冠者,女道士也。女道士的出现是唐朝的一大特色。
要从道教说起。道教是中国的本土宗教。对先秦著名思想家李耳顶礼膜拜,奉为祖师。李耳撰《道德经》,成为道教的经典。
汉代时候,张道陵创立“五斗米教”。李耳的思想遭到扭曲,并加以利用,遂产生了有组织的宗教——道教。道教思想和道家思想是不可混淆的两种不同的理论。
道教祈求长生之术,教人驱邪免灾之法,受到上至贵族下到平民的广泛信奉。道士,都穿着八卦道袍,头戴香草道冠,或进出公府,与王侯分庭抗礼,或隐遁世外,藏迹于名山大川,成了神仙一般的人物。
到了唐代,因为宗室和道教的祖师同姓,故而道教盛极一时。君权神授的观念作祟而已。李耳被唐朝的统治者封为太上玄元皇帝。道教亦成为国教。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皇帝和宗室都崇奉道教,全国上下自然趋之若鹜。奇异的景象出现了。后妃公主也好,名门闺秀也罢,甚至普通人家的子女,都争相修道,挤破了道观的大门。女道士头戴黄缎道冠,故被人称为“女冠”。
唐代社会风气开放。女道士们名义上出家修持,实则照样出席各种俗世的社交礼仪。有的甚至把沙龙办到道观里。一时间,道观成了社会名流云集之所。
道观为李季兰这颗新星的升起提供了舞台。
李季兰的成为女冠,说起来荒诞不经,似乎亦不可信。
与另一位女诗人薛涛的故事如出一辙。恐怕是后人无聊者的杜撰。且辑录如下,存疑。待有知其详情者指正。
又是一则关于“诗谶”的故事。
李季兰是浙江吴兴人。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江南清丽的山光水色造就了她的玲珑妩媚。眉如远黛,面似桃花。一种沉静的美丽,很难跟她以后的经历联想到一起。她喜欢读诗。汉代乐府,南北朝的民歌,齐梁余韵,初唐四杰。诗的灵动和意蕴在她的心壤扎根。
六岁,懵懂无知的冲龄之年,对于外界事物的观察还处于幼稚阶段,李季兰的早慧使她摆脱了这种状态,她运用自己微小细腻的心思,发出对周遭万物的感叹。
小小的她,看到满园的蔷薇花开放。蔷薇花纵横生长,墙上,亭子上,秋千架上,没有章法,没有雕饰。阵风吹过,花香袭人,沉醉在蔷薇花浓郁的馥香中,想象自己就是那片蔷薇花,孤芳自赏,略带点点的忧愁。
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她低声地的吟道。
恰好父亲从旁经过。诗句传入耳中,心中顿时泛起异样的感受。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有如此的诗情造诣。只是诗的立意使父亲颓唐。架者,嫁也。冲龄之年竟然春心萌动,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父亲既惊叹女儿的咏絮之才,又深深的为女儿的提前萌发的春情暗自担心,父亲跟她的母亲说,咱的女儿,富有文采,然而将来必不守父德。
母亲亦深以为然,当她长到十一岁的时候,父亲把她送到剡中的玉真观作女道士,在父母看来,青灯,古卷,罄音,黄冠,或许能对女儿的将来有所裨益。
殊不知,南辕北辙。当时道观的环境不但无益于教益,反而把李季兰加速推向了父母所担心的方向。
李季兰被迫送到了玉真观,过上了她想都没想过的生活。
一晃就是五年,李季兰出脱的亭亭玉立,少女的气息和美丽就像是道观里盛开的海棠花,摇曳多姿,含苞欲放。
剡中就是今年的浙江嵊县一带。物华天宝,风光旖旎。玉真观地处幽静的山谷,景色殊绝。不少寻奇探秘者前来访问,使得原本静谧的道观游人如织。
风姿绰约,眉目含情。二八佳龄,怀春年纪。
李季兰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心,那里繁花似锦,那里有人人向往的情爱。很难想象一个浪漫多情的少女能够容忍清修的生活。外界些微的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多情少女的心潮波动。何况有风流名士的挑逗和撩拨。
少女怀春,吉士诱之。
李季兰对来自外界的流连,不但没有羞耻的感觉,反而满心欢喜,恨不能马上就开始一段恋情。长期的道观生活,琐碎而腻味,除了诵读经书,就是习作练琴,最是缺少青春少女所需要的感情生活。
感情荒漠,压抑生活,像是两股巨大的推力,迫使李季兰离经叛道。
朝云暮雨两相随,去雁来人有归期。
玉枕只知常下泪,银灯空照不眠时。
仰看明月翻含情,俯盼流波欲寄词。
却忆初闻凤楼曲,教人寂寞复相思。
灿若桃花的年华,锁在道观的清规戒律中。春情在心底荡漾,镌刻脸上,成为永难消逝的愁容。深夜里,无尽的寂寞袭来,泪水打湿枕巾。艳丽的花朵生长在幽寂的角落,春风难至,就连蜂蝶都少来眷顾。寂寥的生涯,心如刀割。
时光如流水,韶华难挽,眼见着青春一天天的流逝,却不见尽头。怎不教人寂寞复相思?孤芳自赏是一种痛苦。李季兰对于爱情的渴求,仿佛正要拔节的枯苗在等待一场酣畅淋漓的雨露。
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这种迫不及待的心情让人同情。
邻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道观就是深闺。人未识是因为清规严密。突破它需要勇气,更需要胆识。李季兰为了逃离憋闷的环境,决心打破一切羁绊,得不到我想要的,毋宁死。
暮春午后,趁着观主春困之际,李季兰偷溜出道观。她要向世界展示她的才华和美貌,让世界为之震惊。她来到剡溪,坐在一叶兰舟上。桂桨波动,涟漪像女诗人的心情一样荡漾开来。
溪边来了一位青年。瘦削的脸庞,眉清目秀,布衣芒鞋,一派隐逸风流。他是隐居剡溪的名士朱放。朱放想要登船。李季兰被这位男士的独特韵味所吸引,对他登船的请求,痛快地答应。
两人一见如故,兴趣相投。他们一起游览剡溪,钟情两旁的秀丽山水。兴致起时,唱和联诗。见到了绝佳的风景,李季兰还要引吭高歌。朱放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对李季兰有了迷醉的感觉。热烈,豪放,多情而又无所顾忌。
爱情在美丽的邂逅中诞生。朱放临别时,写了一首赠诗。诗的字里行间洋溢着浓烈的爱慕之情。
古岸新花开一枝,岸傍花下有分离;
莫将罗袖拂花落,便是行人肠断时。
李季兰如愿以偿。一次偶然的出游,竟然遇到了今生第一份爱情。她的心里怦怦乱跳。她喜欢这种感觉,对这种感觉渴望已久。
以后的日子,就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他们按捺不住内心的狂野,时常在剡溪的兰舟上约会,游山玩水,小酌赋诗。
发展到后来,朱放打着游访的幌子,到玉真观中与李季兰幽会。品茗谈心,抚琴吹笛。好一段让人艳羡的恋爱生活。
天意弄人。热恋之际,突生波澜。宛如碧蓝如洗的夏日天空,突然吹来一阵飚风,乌云不知从什么地方围拢过来,越积越重,霹雳一声,大雨倾盆,原来的美丽不复存在。
朱放被朝廷征召,外放江西为官。
从此两地相隔,告别时,挥泪如雨,天涯海角寻思遍,唯有鱼雁知相思,双方无休无止的相思之情,只靠一纸薄薄的短笺传递。
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
别后相思人似月,云间水上到层城。
何日何时,良人来归?李季兰的内心充满了焦虑。相思之情日渐深刻,可终不见朱放回归的影子。她又重归寂寞复相思的境地。上天开了一个大玩笑。
久难重逢,使相思变绝望。
她期待着新的爱情降临。
春秋代序。时间不会停止步伐。转眼又是中秋。
秋情不胜寂寥。中秋更是天上地下俱团圆的时候。可怜的李季兰深夜无眠。月满西楼。月光投下窗牖的剪影。她躺在清冷的床上,思念远方的情人。
或许,等待没有尽头。到头来,枉费一番心血,远方的他却可能另有新欢。迷迷糊糊的浅浅入梦。梦境中新的身影取代了旧的身影,新的恋人走来,从远及近。正要仔细分辨时,天色已晓。
起来梳妆,容颜消瘦。愁郁堆在紧蹙的眉头。
有人来告,龙盖寺的陆羽来访。
李季兰的心中掠起异样的感觉,是那个被誉为“茶神”的陆羽吗?
正是。陆羽精通茶道。育茶,制茶,品茶,茶的生命过程的各个阶段他都有独到的领悟。他著作的《茶经》被视为茶道中的经典。
陆羽终生以品茶为乐,生性潇洒倜傥,不为流俗所羁。他正当青年的时候,闻说玉真观的女冠李季兰风雅超绝,“形气既雄,诗意亦荡”。遂慕名来访。
陆羽的到来,令李季兰的寂寞情怀一扫而光。相思之情也被拦腰斩断。她的精神陡然一振。在和陆羽的几次交往中,李季兰又找到了当年与朱放约会时的感觉。陆羽也被李季兰的温存和才华而折服。
第二份爱情来得正是时候,李季兰再也不用过那种“玉枕只知常下泪,银灯空照不眠时”的日子了。
墙角的那朵风情万种的花儿,从此又可以敞开胸襟,把撩人的春风揽入胸怀。
陆羽有一位朋友,是唐代有名的诗僧,名叫皎然。诗画俱属上品。他经常去龙盖寺找陆羽品茗谈心。可近来却每每落空,陆羽不知什么原因老不在寺中,皎然和尚屡屡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于是写下了这首《寻陆羽不遇》:
移家虽带郭,野经入桑麻;
迁种篱边菊,秋来未著花。
叩门无犬吠,欲去问西家;
报道山中去,归来每日斜。
报道山中去,归来每日斜。陆羽去山中去做什么呢?非要等到太阳西斜才回来?皎然和尚一脸惘然。
后来才知是去幽会知音。心中了然。无论男女,一旦溺于爱河,就会冲昏头脑,行事也乖于常理。皎然和尚想,李季兰何许女子,竟让陆羽如此神魂颠倒。
经陆羽的介绍,皎然和尚跟李季兰也成为好友。野史称,李季兰曾经向皎然和尚暗表柔情,但皎然和尚修持精深,不为所动。一时传为佳话。
不是滥情,而是长期压抑下的一种肆意的释放。无干风化,也用不着后人横加指斥。
一场秋雨一场凉。秋雨过后是秋霜。
天气渐寒,李季兰感于气节变化,偶然间大病不起,几度昏迷,不得已她搬出玉真观,移居到燕子湖畔调养。
陆羽知道后,日夜守候在燕子湖畔情人的床侧。替她煮汤煎药,呵护备至。
女人常常为男人的细心所感动。此时的李季兰名声远播,甚至名动长安,可以说是大红大紫的明星人物,但周围有多少可以说知心话的人呢?有多少知冷知热的知交呢?
李季兰望着陆羽为她忙前忙后,不辞辛劳的身影,流下了感动的眼泪。他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儿。他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日夜相伴。
这就是温馨。一个女人最普通也是最梦寐以求的情感诉求。
昔去繁霜月,今来苦雾时。
相逢仍卧病,欲语泪先垂。
强劝陶家酒,还吟谢客诗。
偶然成一醉,此外更何之。
泪水里浸着幸福,含着一个女诗人的感动。
爱情需要细节的呵护。因为爱情很少遭遇天塌地陷,生死诀别。更多的时候只是平常。
因此,细节才变得重要。
7、李白:为梦碎为梦醉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分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李白*《登金陵凤凰台》
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写入胸怀间。
一个民族的浪漫瑰丽诞生于一个诗人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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