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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到深处即为诗-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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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只是在别人的诗词中感叹国破家亡的悲痛,却不曾料到,这样的遭遇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它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一个从未经历过挫折的女子如何承受得起?对于李清照来说,天下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如此。她可以失去任何一个人,可是她不能失去赵明诚,他说过他要和她相守到老,他是她的全部。她哭干了泪水,也没有把赵明诚哭醒过来。

有那么一刻,她很想追随赵明诚而去,但是她挺过来了,这个柔弱的女子并不柔弱。

只是因为赵明诚那未了的遗愿,那本只写了一半的《金石录》。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它完成,制作成书,然后在他的坟前,烧给他。

于是,她流落到了杭州,独居在西湖边一座破败的院子里,潜心创作《金石录》。

八年后,《金石录》终于完成。这一天下午,秋风秋雨愁煞人,李清照小心翼翼的在素绢封面上恭楷写下:

《金石录》(三十卷)

宋秘阁修撰,知湖州事,东武赵明诚撰。

写完后,她有点累了,想到床上小憩一会。可是她刚一躺下,前尘往事,就浮现眼前,她越想入睡就越睡不着,那么干脆就不睡了吧。于是,她披衣下床,倒了一杯小酒,想为自己暖暖身子。

这咋暖还寒的时节,一个女子,独自喝酒,怎能不满腹愁绪。要是以往,她定会和赵明诚对饮。那些美好的岁月啊,为什么如此短暂?

抬头望,不经意间看到一只南飞的孤雁,它发出的哀鸣划破天际,这哀鸣也直抵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隅,这只孤雁啊不正是自己吗?于是,心底的忧伤被一丝一丝的抽出来,越拉越长。

低头看,黄叶落满地,那可是凋落的残菊吗?院子里,两棵梧桐,像一对患难夫妻,可是她,落花人独立。

时间为什么如此漫长?好不容易捱到黄昏,可是天又淅沥淅沥的下起雨来,这无边的愁绪啊,何处发泄?

于是,她拿来笔墨,一字一泪的写下《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又十年,李清照,这样一位绝世独立的才媛,独孤终老。

27、辛弃疾:脉脉此情谁诉?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

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辛弃疾*《摸鱼儿》

辛弃疾又被调任了,这次是从湖北去湖南,离金兵远了,离临安也远了。

暮春三月,本来已经转暖的天气,偏又著风雨,阵阵寒气。斜雨扑在画檐蛛网上,沾湿了一网飞絮。春去了,春去了,春的脚步能否停下歇一歇?

朝廷的调任依然如期而至,辛弃疾无需收拾什么行李——他太习惯这颠沛流离的生活了,从山东济南到安徽亳州,从浙江临安到江西南昌,他甚至一度认为这就是他戎马一生的宿命。

可惜的是,跟他转战南北,立下赫赫战功的那批战马现在只能被当作代步工具,载着主人继续调任,这一次,从湖北到湖南,继续当运副使。这个又被叫做漕运的官儿,主要是掌管漕路的财赋,与辛弃疾杀敌抗金,重整山河的志向实在是相去甚远。

辛弃疾匆匆看了一遍朝廷的调任令,大致是 “荆湖北路转运副使恪尽职守,调往荆湖南路继续当运副使”一类的冠冕之词。他收起这纸调令,把它压在书橱的底层,这里已经有大大小小二十几道调任令了。

二十年来,辛弃疾对于故乡山东济南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作为军人,他只把他乡当故乡。

他摘下墙上的战袍,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土,这位在时刻陪伴他出生入死的英雄,此刻,却只能在刀剑房,残阳孤灯,青壁冷檐,守着岁月流逝,叹尽世间的孤寂悲凉。

这个进入不惑之年的男人,真的应该清醒了:南宋抵御金兵只是辛弃疾个人的一厢情愿。

高宗赵构擅长的是书法,而非治国,辛弃疾擅长的为政御敌非但不能得到高宗的赏识,相反还屡遭奸臣谗言。辛弃疾是擅长长短句的,此刻,他也应该用长短句来凭吊。

但是,此刻,他却咏不出句子。

不能抚琴,不能弄剑,他小心翼翼地穿上战衣,沉重的盔甲在夜色中寒气逼人,金属片撞击的声音犹如更夫的晨钟,清脆而悠远。辛弃疾挥舞着宝剑,一如在昔日沙场般威武神勇,剑影如月,只是剑剑指向的都是自己的影子。

尽管曹操有“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美人迟暮,君子也早已另结新欢了。

遥想与君子结识,辛弃疾不由地心潮澎湃。

对于发生在公元1162年的一个晚上的那一幕,张艺谋称之为:英雄。陈凯歌谓之:无极。成龙也会肯定地给出两个字——神话!

这绝不是吹牛,而是有史记载的确确凿凿的事。

五万人的金兵大营戒备森严,只有当官的帐内觥筹交错,把酒正酣。突然间,只听得马蹄声骤起,然后就似是一阵狂风袭来。狂风过后,一切归于平静,而喝酒的人却发现,酒桌上丢了一个人!

这时,兵卒来报:“有50来个人闯了大营,劫了张安国去了!”兵卒还描绘说:“领头的那个人,铁塔一样!”

当官的这才知道,是宋朝那边的人来劫营了。急忙派人去追,哪里还看得到半点人影?这一切发生得如此迅速,如此突然,众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帐内的片刻平静,刚刚的把酒言欢似乎只是出皮影戏。

是谁有这样的胆子,只带50几个人就敢闯入有5万人的金兵大营,还当众掳走了刚刚从宋军那边投降过来的张安国?

说出来你不要不相信,这个人就是辛弃疾。

辛弃疾擒得张安国后,又长驱千里,将之押至江苏南京后砍掉了脑袋。

辛弃疾要杀了张安国,因为张安国是叛徒。

1161年,在完颜亮的率领下,金军大举入侵中原。金兵压阵,一路马蹄声声,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南宋皇帝赵构却只是求和,“三年一小进贡,五年一度大进贡”,只求得偷安南隅。

北方各族人民纷纷聚众起义抗金,其中一支义军的老大叫耿京,而22岁的辛弃疾也在济南南部山区召集了2000余人,共同加入耿京的义军,辛弃疾成了掌书记。辛弃疾力劝耿京“决策南向”,归于南宋的正规军,|Qī|shu|ωang|以共同抵抗金军。1162年,辛弃疾说服了耿京,并代表耿京,南下加入南宋朝廷的正规军共同抗金。没想到,正当辛弃疾在南京和高宗赵构商洽归属一事时,义军队伍却出现了内乱———张安国叛变,他杀掉了耿京,还拉了义军中的一帮人投降了金军。

刚刚被高宗封为承务郎的辛弃疾,并没有让张安国苟活于世,北归途中就领50兵马直趋山东,杀入5万人金兵大营。

于是,投靠了金兵、并由此跻身金军干部队伍的张安国,以为自己正扑向富贵荣华怀抱的张安国,死得很快很难看。

谁让他犯了辛弃疾的大忌!

这个大忌是辛弃疾从小就形成的。

辛弃疾名“弃疾”,字幼安,可见童年的他并非一帆风顺,但他那从小舞刀弄剑、壮如铁塔的五尺身躯,何曾有什么疾病?

只是,他以及他的祖父,都有块心病,那就是国破山河碎,民苦心不安。

辛弃疾是今山东济南人。他出生前13年,宋室遭遇“靖康之难”,中原被金人占领。辛弃疾祖父辛赞为家计所累,未能脱身南下,无奈带着家人生活在金军占领区。辛赞是个革命的理想主义者,从被迫留在“敌占区”的那一天起,他就给自己的角色定好了位:潜伏下来的地下工作者。他不忘家国,每逢闲暇,即带辛弃疾“登高望远,指画山河”,希望争取机会揭竿反金。史书上还特别提到说,1154年及1156年,辛赞两次命辛弃疾以应考为名,前往金都燕京考察地形,搜集情报。只可惜,辛弃疾爷孙俩的满腹报国热情,南宋王朝并不买账。当然,当时爷孙俩并不知情,他们单方面地被自己的报国热情弄得热血沸腾,为报效家国的那一刻,他们时刻摩拳擦掌。

辛弃疾22岁那年,他终于等到机会加入了革命队伍,如愿走上了抗金的正面战场。他还和南宋取得了联系,队伍即将归入南宋正规军,自己也将光明正大地成为宋的子民。这,可是他和已去世的爷爷多年的愿望。

而耿京却要坏他的大事,他怎能不“大怒”?

夜闯金营之后,辛弃疾因此名重一时,他也因此获得了南宋朝廷的认可,开始在南宋的官场上摸爬滚打。他认为自己终于有了施展抱负的机会。

辛弃疾大叫一声从睡梦中惊起,清秀而略显消瘦的脸上布满了汗水,依稀间仍在梦魇中挣扎。用力喘息了几下,他打开床边的窗户,窗外月亮如水,大地一片苍茫。“眼前万里江山……”语不能继。

他错了。在他跃跃欲试地想以正规军而不是游击队或义军的身份正面抗击来犯金兵、恢复中原时,他却失去了钢刀利剑,手中只剩下一支羊毫软笔。

幸好还有一只笔,让辛弃疾能够抒怀,甚至于后人一记起他来只会写上“词人”的注解,就像这句: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就像这句: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就像这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再次踏上旅程,朋友同僚把酒相送,依依惜别,一直没有咏词的辛弃疾不免低吟起来,成了那首著名的《摸鱼儿》,其中有两句是这样的:

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

说到相如赋,“西汉文章两司马”之一的司马相如深得汉武帝的青睐,其《上林赋》、《大人赋》、《长门赋》堪称辞藻华丽的典范。

而其中悲凄者如《长门赋》,不仅仅是因为言词真切,更在于《长门赋》并没有挽回汉武帝的感情,从“金屋藏娇”到“长门锁阿娇”,女人的命运终究逃不过情劫。

汉武帝刘彻与陈阿娇青梅竹马,还是幼年的时候其祖母窦太后问他长大要娶一个什么样的媳妇,他言要娶表姐阿娇为妻并为阿娇盖一座金屋子,自此有了金屋藏娇的戏言。

汉武帝坐上皇位之后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他真的为阿娇造下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并册封她为皇后。

他的一生有三个都留下传奇的女人:陈阿娇的金屋藏娇,最后却被贬长门宫忧郁而终。卫子夫一步登天,从平阳公主府一名家奴成为国母取代了陈阿娇的地位,最后也在宫中以三尺白绫自缢身亡。李央央的倾国倾城因为其兄李延年的一首乐府《北方有佳人》,却不料也是红颜薄命,她是汉武帝最怀念的一个女人,在她有病的时候汉武几次探望都被她拒绝,至到死后也没让汉武见她的病容,在帝王心里总是她的倾国之色,刘彻在汾水船楼吟出的《秋风辞》写尽了君王的乐极生悲: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金屋藏娇让后人知道了陈阿娇,司马相如的《长门赋》也让后人知道了她的悲惨收场。

青梅竹马的情是情何以堪,金屋藏娇的藏又是为何人所藏;爱了一生痛了一生,藏尽了自己一生的青春风华藏尽了自己一生的快乐与痛苦。金屋里曾经的郎情妾意娇怯红颜,最后却在长门宫里灯惨月暗无复盼下忧郁而终,她死的时候只有二十六岁,二十六岁正是花开最浓的时节,她却早早的枯萎。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

有丈夫却不知道丈夫在何处,一个人来回在长门宫里来回缓步踱步以排泄自己心中的愁怅与寂寞,自被贬长门宫后汉武帝再也不曾召见过她,有一次偶尔想起她来,与她约好城南宫相会,本是君无戏言,她一直在等待中,至死都不曾等来相会之人。

言我朝来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

初为帝王妻时,汉武帝曾对她许诺早上出去处理国事,晚上一定回来陪她,可是现在呢,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怕是早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了。

“左右悲而垂泪兮,涕流离而从横;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夜漫漫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几句,读起来不禁鼻子抽动,泣不成声。一个女人自己面对无尽的无日无夜,梦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那个负心的人,在悲伤中还是念念不忘,她只记得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爱人,自己的男人,她忘记了他还是一个君王。

历史上说陈阿娇被贬是因她好妒成性而被贬入长门宫:她只是一个女人,自己的爱不愿意被人分享,妒也是罪,罪在她是帝王之妻。她忽略了一个帝王坐在江山龙椅上,枕边人不过是深宫里一种可以随时被搁置情感——没有了你还有她,没有了她还会有别人。

可怜她与他青梅竹马爱恨一场,汉武帝并没有为她留下只字片语,不过是在她死后给她冠了一个皇后的浮名而下葬,她已经被废,这个浮名算是帝王的赏赐,她所爱男人对她的赏赐。人已经死了冠于再高贵的浮名又有何用呢,不如再活着的时候多看两眼,或许还可以让她有希望再活几年。

她不如李夫人,汉武帝还为她留下一首思念之诗,后人记着李夫人的倾国倾城之色,记着她的金屋藏娇,流传的是司马相如的长门赋,字里行间却是她的悲剧。

可怜红颜纵有青梅竹马之情,纵有藏娇金屋,却没有了藏她的那个人。

满堂金华又如何能够遮掩住寂寞春色呢?

金屋藏娇已不再新鲜,到处都是藏娇之人,到处都是被藏之人,收敛了自己的光与一片金华融在一起,又一天没有了藏娇之人,又如何去面对寂寞空庭呢?

沙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金屋藏娇,最终不过是春梦一场。

辛弃疾也常常在不断的奔波迁徙中重复着同一个梦境:然后大叫一声从睡梦中惊起,清秀而略显消瘦的脸上布满了汗水,依稀间仍在梦魇中挣扎。用力喘息了几下,他打开床边的窗户,窗外月亮如水,大地一片苍茫。“眼前万里江山……”语不能继。

长门赋,只是博得了汉武帝对辞赋的赞赏。摸鱼儿,即使是辛弃疾词作中的杰作,也打动不了高宗的心。

辛弃疾骑马绝尘而去,留下的也只是这段供后人垂悼的情愫而已: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28、陆游:错!错!错!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悒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陆游*《钗头风》

八百多年前,一个叫陆游的诗人在一个园子里含泪写下了这首《钗头凤》,这一年,恰好是他与心爱的女人唐琬分别十年,十年之后,两个相爱的人在这个园子里不期而遇。

陆游和唐琬的爱情就要从这一个园子里说起。

这就是沈园。一个宋朝的园林,一个很普通的园林,却如杭州的断桥的一样因为许仙和白娘子的爱情而名垂千古。《钗头风》成就了沈园,沈园成就了陆游和唐琬的爱情,陆游与唐琬的爱情又成就了《钗头凤》。

陆游自穿开裆裤那天起就和唐琬认识了,那正是两小无猜的年龄,但爱情的种子却已经植进了他们的心灵,就在沈园,这俩小娃玩起了过家家,留下了一个人一生中最为天真最为快乐的笑声。

陆游和唐琬青梅竹马,也门当户对,两个人都是书香门第世家,陆游的父亲陆宰是一个极具爱国主义思想的官员,博学多才,家中藏书万卷,唐琬的来头也不小,她虽然没有一个值得骄傲的父亲,却有一个令她自豪的爷爷——苏门四学士之一的晁错之。

还有一层关系得说清楚,陆游和唐琬是表兄妹,这层关系也许会令我们乍舌,但请不要以现在的目光来看待那时候的婚姻,在那样一个年代,表兄妹结亲不但不违背伦理,而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很多表兄妹都这样想,陆游和唐琬也这么想,在沈园俩小娃玩过家家游戏的时候,两个人的身份就确定了,陆游扮演“相公”,唐琬扮演“娘子”……

这或许是天意。

从小到大,一直有这样的信念深根蒂固在陆游的心田,我这辈子要娶就娶表妹唐琬。

从小到大,一直有这样的信念深根蒂固在唐琬的心田,我这辈子要嫁就嫁表哥陆游。

弹指一挥间,就到了花季,陆游成了青年才俊,唐琬成了妙龄少女,两个心心相印的人开始尝到了爱情的喜悦。花季一过,就是绵绵的雨季。这时候他们才知道,爱情不仅仅是喜悦,还有相思之苦。偏偏这个时候他们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原因很简单,陆游要寒窗苦读,考取功名,唐琬已经成为黄花大闺女,这个年龄的女孩应该待字闺中,成天在外面跑,不成体统。

但他们一有机会就偷偷的溜出来,沈园,无疑成为他们约会的“老地方”。

断云石畔,映波桥头,清风拂过,诉不尽的相思之苦,说不完的海誓山盟,短暂的相会,接下来是更长久更焦灼的等待。

陆游的母亲见儿子不在书房里念书,便偷偷的尾随儿子的身后,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于是跟着儿子七拐八拐来到了沈园。唐琬的父亲见女儿偷偷的溜出去,也尾随女儿来到了沈园。

陆游和唐琬在沈园如期而至,陆游的母亲和唐琬的父亲却在沈园不期而遇。两位老人家见到了陆游和唐琬缠绵的一幕,这个意外的发现使他们震惊,但很快就转为惊喜,他们都没有前去打扰两位年轻人,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悄悄的离开。

当天晚上,陆游的母亲试探着问儿子,说为儿子找了一位黄花大闺女,问陆游有没有心思前去见上一面。陆游借故考试为由,拒绝了,其实他不是拒绝母亲,他是在拒绝除唐琬以外任何一个女人。母亲又问陆游有没有心上人。陆游支吾着不作答。

当天晚上,唐琬的父亲试探着问女儿,说为女儿找了一位相貌堂堂的才俊,问唐琬有没有心思前去见上一面。唐琬借故不想过早的离开家为由,拒绝了。其实她不是拒绝父亲,她是在拒绝除陆游以外任何一个男人。父亲又问唐琬有没有心上人。唐琬支吾着不作答。

陆游和唐琬都没有把自己的心上人告诉自己的家人,因为他们知道,还没到时候。

那么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陆游二十岁的时候,他觉得是时候了。

这一年陆游参见了殿试,向皇帝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他的成绩是所有的考生中最好的,理所应当成为状元。可是他的名次排在了秦桧的儿子的前面,于是秦桧就把陆游的名字抹掉了。

陆游还不知道这样的结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样的结果。当他还不知道这样的结果的时候,他兴高采烈的参加了一次小型的家庭聚会。聚会在舅舅家,也就是唐琬的父亲家里。于是两个年轻人再一次遇见,第一次在双方大人都在场的场合。

唐琬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心里像揣了个小鹿一样怦怦直跳,就餐的时候,她没有心思吃饭,只希望宴会快点结束,她好和表哥陆游单独在一起。唐琬低着头,不敢明目张胆的看陆游,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瞟上几眼,这一瞟不打紧,正好看见陆游也向她这边瞟过来。唐琬是一个羞涩的女人,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跟。唐琬的这一变化被陆游的母亲敏锐的察觉到了。

宴会终于结束,男人们在一起谈论国家大事,女人们在一起打麻将。陆游和唐琬趁机溜了出来,他们去了沈园。

两个人携手漫步在沈园里,亭台楼榭,小桥流水,这是一个完美和谐的世界。

唐琬在静谧的氛围中,拿出她那把心爱的焦尾琴。低语般的琴声弥漫在整个园子里。唐琬弹奏的是《化蝶》。这首如泣如诉的曲子似乎已开始就预示着,陆游和唐琬,一如梁山泊和祝英台,爱情的道路曲折和艰难。伴随着对爱情的珍惜,伴随着对幸福的满足,唐琬用她那纤纤玉指,演绎着对生活的渴望和追求。

陆游在唐琬的琴声里,吟诗作赋。妙语连珠,如清泉般汩汩而出,与唐琬美丽动人的琴声交融在一起。

转眼间已经日落西山,陆游和唐琬依依惜别。分别的时候,陆游终于向唐琬求婚了,他送给唐琬一只家传凤钗作为定情信物。陆游没有向唐琬承诺什么,只是深情的凝望着她,在这深情的凝望中,唐琬读懂了陆游心里所有的情意。没有什么承诺比这只凤钗更重要,唐琬握着它,热泪眼眶,泪光中,目送陆游的背影渐渐远去。

当晚,陆游先斩后奏,他告诉母亲,他已经把家传凤钗送给表妹唐琬了。陆游的母亲听了,并不惊讶,因为她早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她也没有理由反对这门亲事,陆游和唐琬,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表兄妹结亲,亲上加亲,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再说了,陆游已经二十岁了,也应该成家了。

陆游没有料到母亲这么快就答应了,兴奋得一夜没合眼。第二天,父亲母亲就去唐琬家提亲。唐琬的父亲二话不说,当即拍板,选个黄道吉日,娶过去就是了。唐琬在珠帘后面,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喜极而泣。

唐琬就这样嫁入陆家,事情顺利得出乎意料,很长时间,唐琬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她以为是在梦中,这样的梦她做了一次又一次。洞房花烛夜那天,唐琬剪下自己的一小撮发丝,又剪下陆游一小撮发丝,用一块锦帕把它们包在了一起。又将两只菊花枕头放在了床头,这菊花枕头是她用放在太阳底下晒干的菊花一针一线的缝制而成。今后的日子,她和心爱的人就要在这菊花枕头上夜夜相拥而眠,影影绰绰的清香,芬芳了他们的爱情,芬芳了他们的梦境。

婚后的陆游和唐琬过了一段幸福甜蜜的岁月。也正是有了唐琬,陆游第一次殿试落第并没有怨天尤人,在唐琬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和温暖人心的鼓励下,陆游很快就投入了新的一轮应试的准备之中。

以后的日子是耳鬓厮磨,是相濡以沫。陆游用功苦读,唐琬把衣服披在他身上,把饭端到他跟前。有空的时候,两个人就去沈园散步,走在用鹅卵石铺成了花园小径上,唐琬挽着陆游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幸福得连树上的鸟儿都羡慕不已,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船前一壶酒,船尾一卷书,钓得紫鳜鱼,旋洗白莲藕。”这是婚后陆游和唐琬初期生活的生动写照。

然而似乎过于顺利的生活总暗含着某种不幸,接下来的三件事让婆婆一改往日对唐琬的客气态度,也扰乱了陆游和唐琬的平静生活。

第一件事情是陆游第二次和第三次殿试都名落孙山。婆婆没有细究陆游屡试不中的原因是陆游的血脉里流淌的是诗人的血,是因为他的刚正不阿而得罪权贵,而把罪孽全加在了唐琬身上。说唐琬让陆游沉迷于女色,不思进取,荒怠学业。这其实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陆游和唐琬在一起的时间不及陆游用功苦读的时间四分之一。

第二件事情是唐琬肚子不争气,一直没有为陆家生下一个儿子。封建社会,任何一个女人把生儿子视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陆游的母亲传宗接代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谁也劝不了她。唐琬没有为陆家生下一个儿子,这是婆婆突然冷落唐琬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第三件事情是有一天,婆婆心血来潮,为陆游和唐琬的婚姻卜了卦,卦上说陆游和唐琬的八字不合,唐琬是克夫的命,会影响陆游的仕途。婆婆听了,大惊失色。偏偏婆婆是个老封建迷,对这样的事情深信不疑。她联想到近几年来陆游仕途不顺,唐琬又没有为陆家生下一个儿子,更笃定了婆婆这样一个信念:唐琬不适合陆游。

陆游的母亲在回家的路上产生了一个念头,她要想办法让儿子把唐琬休掉,再娶一个旺夫的女人作为正室。陆游的母亲起初想以虐待媳妇的方式好让唐琬知难而退,自动离开陆家。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唐琬实在是一个好女人,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唐琬是一个极为忍耐的女人,婆婆故意刁难她也好,让她干重活也好,她都难忍受。别人对她怎么样她不在乎,只要陆游对她好她就满足了。然而,就连这个小小的要求也很快落空。

婆婆见不能逼走唐琬,只好使用最狠的一招,她抓住女人的弱点,尤其是唐琬深爱着陆游之一点,给了唐琬致命的一击。婆婆亲自做唐琬的思念教育,开始说了很多好话,说她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如果你爱他,就离开他。如果你留在他的身边就会害了他。你没有罪,是陆游有罪,他控制不住自己,因为你的存在,他把心思全部放在了你的身上。

那一瞬间唐琬无话可说,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无话可说。婆婆的一番话是一把软刀子,能置人于死地,但却不沾鲜血。唐琬是爱陆游的,所以她没得选择,如果她的离开真能够让陆游高中的话,她毫无怨言。

说服了儿媳妇,又去说服儿子。母亲在儿子面前摆出的是另外一幅姿态,她把前面提到的三件事作为休妻的理由,全部跟陆游说了。陆游当然不肯,平生第一次顶撞了母亲,说母亲荒唐。关键时刻,母亲使出了她的杀手锏,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妻子和母亲只能选择一个。”

这是世界上最难的选择题。陆游是个孝子,纵然有千般不愿,陆游不得不做出抉择,他选择了对母亲的“孝”,放弃了对唐琬的“忠”,一纸休书把心爱的人逼出了家门。

唐琬没有怪陆游,她只能怪自己,怪自己是一个女人,女人一生下来就有了罪。

这是他们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刻,陆游和唐琬在沈园诀别。

唐琬站在玉波桥上,拿出锦帕,把包裹在里面两个人的发丝一根一根的扔进了湖中。这一刻,唐琬甚至想从桥上跳下去,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因为她要听陆游的话,她要好好活着,找一个好人家再嫁出去……

陆游走了,唐琬开始了用一生的时间来把他忘记。

两年后,唐琬再嫁赵士程为妻,而陆游也娶了另外一个女人做妻子,那个女人的名字不提也罢,连唐琬的一半都不如。从此,唐琬和陆游两不相见,各自只活在对方的记忆与思念里。

在此我们感谢赵士程,他没有嫌弃唐琬是二手美女,他也知道唐琬并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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